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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岳小玉道:“只要是你弄回來的,無論什么,我都喜歡吃。”
  水瑩儿道:“我扶你回山洞去。”
  岳小玉道:“不必了,我走得動。”
  水瑩儿說道:“不,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她攙扶著岳小玉回山洞去,等待岳小玉挨看一塊石壁坐定下來后,才說道:“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記著不要到處亂跑亂碰。”
  岳小玉見她對自己很是体貼,不禁大為感激。
  水瑩儿正要离去,岳小玉忽然叫道:“瑩儿,你回來!”
  水瑩儿立刻停住了腳步,說道:“你想吃什么?”
  岳小玉道:“什么都可以。”
  水瑩儿似是怔了一怔,問道:“有什么事?”
  岳小玉吸了口气,又沉默了半晌才道:“你為什么一直都戴看這頂笨拙的斗笠?臉上還要罩著面紗?”
  水瑩儿一呆,良久才緩緩地說道:“這是師父的主意,他老人家曾經說過,他不想再看見我的臉。”
  岳小玉奇道:“這是什么道理?”
  水瑩儿歎了一聲,道:“你不要問可以嗎?”
  岳小玉更感奇怪,便道:“不問就不問,但你總不能以后都這樣子吧?”
  水瑩儿道:“這個樣子,又有什么不好?”
  岳小玉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無名的沖動,道:“我現在就想看看你的臉。”
  水瑩儿沉默了片刻,道:“你……你不是已經看過了嗎?”她的聲吾听來很是扭捏,而這句話才說完,人已閃身离開了山洞。
  岳小玉皺了皺眉,喃喃道:“我几時見過你的臉孔了?”
  再仔細一想,終于恍然大悟,忖道:“對了,昨晚小岳子曾在她嘴里吹气,她一定以為我已看清楚她的樣子!唉!笨丫頭,你可知道當時玉哥哥正緊閉著眼睛,根本什么都沒瞧見。”
  想到這里,不禁大是懊悔,暗罵道:“小岳子真是個蠢豬王,反正連面紗都已掀開了,為什么連瞧一眼的勇气也沒有?好啦,現在人家跑掉了,這才胡思亂想、真是他媽的沒出息。”
  心中暗罵了一回,過了片刻又喃喃自語地說道:“瑩儿很快就會回來,無論她長得怎么丑怪,這次非要瞧個明白不可,否則就算做了鬼也是個糊涂冤魂。”
  喃喃自語后,忽然看見一個包袱放在山洞里,伸手一抓,再打開瞧瞧,只見包袱里有兩本秘笈、一件軟甲,還有十几片金葉子和一些碎銀兩。
  岳小玉把銀蚕絲軟甲翻來覆去也看了很久,不由暗暗歎息:“這是命中注定,昨晚小岳子若穿看它,就算挨瑩儿十八九劍卻又何妨?”
  但他自始至終,心里一點也沒怨恨過水瑩儿。
  若是別的東西,這時候岳小玉一定不加理會的了,但這件軟甲和兩本練武秘笈,卻是絕不是等閒之物事,岳小玉只好小心翼翼地一一放入怀里。
  就在他剛把軟甲和兩本秘笈貼肉收藏妥當后,洞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喧鬧之聲!
  口口口洞外來了五個人,而這五張臉孔都是相當古怪的。
  當先一人,額闊鼻尖,蓄一撮山羊胡子,手里捧看一只密底鐵算盤。
  第二個面形狹長,唇厚耳大,背懸一只金光湛湛的大葫蘆。
  第三個眉毛极幼,眼卻极大,嗓門響亮之极,腰間斜斜插著一柄大折扇。
  第四人臉色黝黑,鼻子甚大,身材卻甚矮小,他兩手空空如也,從身上也瞧不見他帶了什么兵刃。
  第五個面圓腹大,倒提看一根渾鐵禪杖,但卻不是個出家人。
  這五人一出現,這里就熱鬧极了。
  首先,捧著密底算盤的人說道:“千算万算,不如鞋底一算,奔波了十几日,就算算盤不穿,鞋底也已穿得刮刮叫、開口笑了。”
  背懸大葫蘆的人冷冷一笑,道:“一雙鞋子破爛了又有什么打緊的?不是酒壺穿了個大洞!”
  腰插大折扇的人搖頭不迭道:“真是沒志气,這時候還在計算芝麻綠豆的小事情。”
  兩手空空的矮子嘿嘿一笑,道:“你又有什么破敵大計了?”
  面圓腹大的人說道:“咱們只是來抓淫賊的,用到‘破敵’二字,未免是過分嚴重了。”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干笑兩聲,道:“那淫賊連顧大俠的千金也敢下手,倒算色膽包天。”
  兩手空空的矮子道:“顧北羽算是什么東西?我若是淫賊,遇上他的女儿還不是照樣干了再說?”
  背懸大葫蘆的人道:“顧北羽雖然不算得上是江湖上的絕頂人物,但他的‘混元一气功’實在練得不錯。”
  腰插大折扇的人道:“管他是一气功還是一屁功,只要他肯付錢,咱們就得把淫賊抓回去!”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點頭不送,道:“大扇子說得對极了。”
  兩手空空的矮子冷冷一笑,道:“是不是沒有銀子可賺,咱們就撒手不管,任由淫賊逍遙法外?”
  背懸大葫蘆的人說道:“老大可不是這個意思,你休要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
  腰插大折扇的人道:“天下不亂則已,一亂則必出英雄。”,面圓腹大的人道:“亂世出英雄這句話听得多了,只不知道咱們‘江東五杰’之中,誰個才最……”
  “自然我最英雄!”捧著密底算盤的人搶春說道:“我是老大,万事以我為先,說到最是英雄人物,舍我誰屬?”
  面圓腹大的人道:“但剛才我并不是說誰個才最英雄。”
  兩手空空如也的矮子道:“那么你想說的是什么東西?”
  面圓腹大的人道:“我是想說:咱們江東五杰之中,誰個才最混蛋?”
  腰插大折扇的人說道:“咱們江東五杰,万事以老大為先,所以老大出世先,病也先,死也先,至于混蛋之最,自然是以老大首屈一指,咱們個個都是万万比不上他。”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怪叫一聲,道:“是不是籠里雞窩里反了?”
  兩手空空的矮子道:“咱們不是籠里雞,而是籠里杰,江東五杰。”
  面圓腹大的人道:“咱們也不是在籠子里,而是在荒山野岭之上。”
  腰插大折扇的人卻道:“這里也不是荒山野岭,荒山野岭是沒有名字的,但這里卻是黑叢林,在江湖上乃是大大著名之地。”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道:“這里如何會大大著名?”
  腰插大折扇的人卻道:“江東五杰今日曾到此一游,這已足使黑叢林將來大大著名啦。”
  兩手空空的矮子搖頭,說道:“縱然如此,這也是將來的事,今日是作不得數的。”
  面圓腹大的人說道:“這里也不是什么黑叢林,而是黑叢林西南方的一座小山岳。”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道:“既是山岳,就決不會細小;既然細小,那就談不上這個岳字,比方巨人就是巨人,若說是小巨人那就顯得不倫不類了。”
  腰插大折扇的人道:“若有一百個巨人并排而列,最巨的一個高十九丈八尺五寸,而最矮小的一個也有十八丈九尺九寸半,那么就算叫他做小巨人,似乎也是并無不妥的。”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搖頭道:“這种歪理荒唐之极,天下間又豈會有身高十九丈八尺五寸的巨人?”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就算有,也決不會有一百個之多。”
  腰插大折扇的人道:“但我這种說法只是比喻,只有呆瓜才會當做認真的。”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說道:“縱然只是比喻,也實在是太不切實際了,簡直令人無法容忍。”
  腰插大折扇的人“哦”一聲,道:“老大,你真的忍不住了?”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道:“是忍不住又怎樣?”
  腰插大折扇的人道:“你若真個忍不住,務請快點進入茅廁,以免把臭气漏將出來。”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怪叫一聲道:“你是不是身痒,想要討打?”
  兩手空空的矮子笑道,“老三就算身痒,也用不著你這只怪手來搔。”
  面圓腹大的人也笑將起來,道:“說到這下子功夫,又有誰比得上老三的‘江東老娘’呂足金?”
  腰插大折扇的人眉頭緊皺,道:“那婆娘是個要命鬼,咱們既不在江東,又還提起她作甚。”
  面圓腹大的人怪笑道:“呂足金不在,你自然說什么都可以,就只怕她在身邊的時候,你連屁也不敢放。”
  腰揮大折扇的人“哼”一聲,道:“那婆娘的鼻子不靈,我的屁放得再臭,她也聞不著。”
  面圓腹大的人道:“呂老娘雖然鼻子大有毛病,但卻耳目聰敏,你若放屁,又怎能瞞得過她的耳朵?”
  兩手空空的矮子忽然鼻子連皺几下,叫道:“好香!好香!”
  腰插大折扇的人悻悻然道:“我還沒放屁,又有什么好香好香的?”
  兩手空空如也的矮子笑道:“你的庇若放了出來,只怕十里之內,再無半只飛鳥。”
  面圓腹大的人道:“飛鳥當然不會只有半只,最少也有一只以上。”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卻搖頭,說道:“胖子此言差矣!一只鳥固然可以遠走高飛,半只鳥也同樣可以飛來飛去,如謂不信,不妨將鳥儿剖開一分為二,再將其中半只交到鄙人手上,鄙人保證,它馬上就可以‘飛’到遠遠之處,然后才會掉落到地上。”
  背懸大葫蘆的人忽然插口,說道:“就算是這樣,這半只鳥也未必會掉落在地上。”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嘿嘿一笑,道:“難道這半只死鳥可以一直飛上半天,永遠再也不跌下來嗎?”
  背懸大葫蘆的人眨了眨眼,說道:“那又有什么稀奇的?倘若這半只鳥飛到半空之際,突然一只老鷹扑了下來,一口將之咬住,繼而吞進鷹腹之內消化之,那么這半只鳥儿就再也不會掉落到地上啦!”
  面圓腹大的人拊掌笑道:“有理!有理!”
  “歪理!歪理!一點也不合情合理!”捧著密底算盤的人仍然死不服气,反駁道:“縱然如此湊巧,老鷹把半只鳥儿消化掉之后,鳥儿遲早會化為鷹糞排泄出來的,那時豈非還是要跌落在地上嗎?”
  背懸大葫蘆的人呆住,一時間再也想不出反駁的說話,但那面圓腹大的人卻緊接看說道:“鷹糞也不一定會掉落在地上,說不定它興之所至,飛到大海才在海闊天空之間大便,那么這半只鳥儿就再也回不到陸地上去了。”
  此言一出,捧著密底算盤的人頓時面紅耳赤,終于無法再反駁過去。
  他一怒之下,突然揪著那矮子的衣襟,喝道:“你剛才說什么好臭好臭?”
  兩手空空的矮子瞪看眼,道:“我是說好香,不是說好臭!”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哼”了一聲,道:“天下間千千万万鼻子之中,就以你和呂老娘的鼻子最是混賬。你說好香,多半是聞著了不知什么死人气味,那自然實在是好臭好臭才對!”兩手空空的矮子“呸”一聲,說這:“你那密底臭鞋焗著的臭腳,才是好臭好臭!”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大怒,掄起算盤就敲矮子的腦袋,但腰插大折扇的人立刻勸阻道:“兄弟閩牆,智者不取也。”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冷冷一笑道:“你是當今武林罕見的大笨虫,怎么居然膽敢在我面前大談什么智者?”
  面圓腹大的人嘻嘻一笑,道:“什么好香好臭,把大冢弄得一塌糊涂,何不問問我這是什么气味來著?”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眉頭一皺,道:“你知道這是什么气味嗎?”
  面圓腹大的人傲然道:“當然知道,這是‘續骨回魂膏’的味儿!”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頓時目光大亮,道:“還是老五的鼻子呱呱叫,對了,這是藥膏的气味!”
  兩手空空的矮子立刻說道:“難怪如此芬芳馥郁,發人深省!”
  背懸大葫蘆的人奇道:“是香也好,是臭也好,怎么都會發人深省了?”
  兩手空空的矮子微笑道:“你還沒有參透禪机,自然不懂。”
  背懸大葫蘆的人“哦”一聲,便道:“如此倒要向四弟請教請教。”
  誰知這矮子訕訕一笑,道:“我也不懂。”背懸大葫蘆的人不禁為之气結。
  口口口山洞里的岳小玉雖然還未曾看見洞外五人的模樣,但單是听他們的談話,已感到既稀奇、又好笑。
  但他不敢笑出聲,而且還希望這几個叫“江東五杰”的家伙早點上路。
  岳小玉也并不是感到害怕,只是覺得目前自己受傷未愈,實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那几個言行古怪的江東五杰,偏偏還是探頭探腦,左顧右盼的走了進來。
  岳小玉暗叫一聲:“麻煩透預也!”
  心念未已,那個捧著密底算盤的人已直勾勾地瞧著他,像是看見怪物也似的走了過來。
  “呀!你怎么死气沉沉地待在這里?是不是迷路了?嗯,你受了傷?涂的是什么藥?請了那一位大夫?診金貴不貴?你有沒有親人在附近?要不要咱們江東五杰幫忙?呃,對了,你可知道,這附近有沒有采花大盜?”捧著密底算盤的人連珠炮發地問了一大堆話,似乎還有不少事情要繼續問下去。
  岳小玉啼笑皆非,便說道:“尊駕怎么稱呼?”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立刻道:“我就是名震大江南北,技惊五湖四海,一跺腳就嚇破三山五岳所有土豪劣紳、元凶巨寇的江東五杰之首,外發人稱‘密底算盤’,姓常名挂珠,草字多能,又自號得得居士,生平嫉惡如仇,最痛恨見利忘義,不夠江湖義气之輩!”
  背懸大葫蘆的人冷冷一笑,遠:“我們這位老大還有另外一個綽號,喚作‘金臉神君’,別的不說,就以适才那番說話,他最少已在自己臉上貼了八百兩金。”
  密底算盤常挂珠“哼”一聲,對岳小玉道:“此人叫胡無法,外號是‘葫蘆不悶’,每逢在睡看覺時都是個正人君子。”
  腰間插著大折扇的人嘻嘻一笑,遁:“在下白世儒,人稱‘扇卷神州’。”
  那矮子接道:“我叫‘玲瓏妙手’舒一照,在江東五杰中險些排行最末。”
  面圓腹大,手提渾鐵禪杖的胖子歎了口气,道:“我最不爭气了,在五杰之中排第五名,外號‘鐵杖如山’,姓鮑名正行。尚幸鮑某文韜武略,比起其余四人略高五六倍,所以也最備受江湖上的朋友尊崇。”
  扇卷神州白世儒立刻彎下了腰,“啊呀”一聲叫了起來,道:“怎么听見老五的話儿我就想吐了?”
  鮑正行道:“那自然是因為你自慚形愧之故。”
  常挂珠揮了揮手,道:“少放屁,先听听這位小兄弟怎么說。”
  岳小玉苦笑了一下,道:“我是個身受重傷,尚未痊愈之人,又有什么話要說的?”
  常挂珠一楞,道:“我剛才不是問了你一大堆事情嗎?你怎么不回答?”
  岳小玉道:“我記不得那許多。”
  玲瓏妙手舒一照吃吃大笑道:“便是老大自己,只怕也記不得剛才問的是什么了?”
  常挂珠道:“誰說我不記得?”
  舒一照說道:“都么你就再說一遍看看。”
  常挂珠道:“何必如此費時失事?現在重新再問好了。”
  岳小玉皺眉道:“但我現在很需要休息!”
  常挂珠道:“這個我知道,但此事非同小可,你必須老老實實回答!”
  岳小玉歎道:“這里附近沒有什么采花大盜,五位毋須多此一問了!”
  葫蘆不悶胡無法道:“你叫什么名字?”
  岳小玉認真想了一想,終于還是据實相告。
  常挂珠點點頭,道:“岳小玉,這名字不錯呀!”
  鐵杖如山鮑正行道:“反正是一塊玉,怎么不叫大玉?而只是叫岳小玉?”
  白世儒說道:“若叫大玉,那就未免變得有點粗枝大葉了,倒不如叫美玉還更雅听得多。”
  胡無法道:“若叫美玉,豈不是變成女人一般的名字了?”
  舒一照道:“這小子叫什么名字,跟咱們又有什么相干?”
  常挂珠道:“既沒相干,大家就不要再問了,咱們走!”轉身便欲离去。
  鮑正行卻叫道:“這小子受了重傷,又無人照料,咱們豈可一定了之?万一有只老虎走進洞穴里,這個岳小玉就得變成老虎糞啦!”
  舒一照道:“那又怎樣?”
  胡無法道:“莫非咱們還要帶看他走?又或者是不是索性都留下來,再也不去抓那個采花大盜?”
  常挂珠道:“采花大盜當然一定要抓回來,但咱們也的确不能見死不救。”
  岳小玉道:“不勞五位費心了,我現在還活得很好,絕對不會有什么性命危險的。”
  胡無法道:“你既然這么說,咱們就不理會你啦了。”
  常挂珠也望著岳小玉,道:“以后若有什么意外,咱們可不負責。”
  舒一照道:“少囉嗦,快點赶路才是正經。”
  常挂珠忽然在岳小玉的頭頂上輕輕摸了一下,笑道:“這小子甚是聰明,將來必成大器。”
  鮑正行道:“這就難怪你如此小器了,原來皆因愚笨得要命也。”
  白世儒卻在洞外輕輕搖著大折扇,漫吟著道:“英雄出洞飛去也,滿天星斗滿天龍,拳頭打出新天下,還我鐵扇少婆媽。”
  吟哦之聲甫落,常挂珠已在他背后冷笑道:“這算是什么屁詩?你又算是那一派的臭屁詩人?”
  白世儒“哼”一聲,道:“白某之詩,勢必傳誦千古,你只懂得撥算珠,自然無從心領神會。”
  舒一照嘻嘻一笑,道:“是不是不去抓采花大盜了?怎么還老是待在這里?”
  常挂珠兩眼一翻,道:“誰說不去抓那淫賊?走!統統都跟我走!”
  胡無法向洞內的岳小玉叫道:“咱們走了,你這個小子多珍重!”
  岳小玉含糊地應了一聲,心里只盼望水瑩儿不要遇上這五個怪人。
  江東五杰終于走了,岳小玉又再感到很是饑餓。
  餓的滋味,岳小玉是領略慣了的,但這一次,除了饑餓之外,他還感到有點寂寞。
  他只盼水瑩儿早點回來。
  口口口水瑩儿說過很快就會回來,但足足過了半天,她還是沒有回來。
  時間久了,岳小玉反而不覺得饑餓,卻開始為水瑩儿而擔心。
  “那五個怪人曾經說過,這附近有采花淫賊,莫不是給水瑩儿遇上了?”他越想越是擔憂,卻又無能為力,甚至聯想走出這個山洞也甚是困難。
  又過了很久,忽然有人走了進來,但卻不是水瑩儿。
  那是一個臉色青白、相貌俊美的年輕書生。
  這書生身穿一襲天藍長衫,神態儒雅瀟洒。
  岳小玉一怔,呆楞楞地望著這藍衫書生。、藍衫書生也望看岳小玉,過了半晌才道:“在下姓潘,潘十郎。”
  岳小玉道:“這里一點也不好玩,閣下怎會跑進來?”
  潘十郎微微一笑道:“只要心情愉快,就算置身在沙漠里,也會覺得風和日麗,景致迷人的。”
  岳小玉道:“你有什么事情如此值得高興?”
  潘十郎淡淡一笑,道:“在下佳人有約,是以高興极了。”
  岳小玉歎一口气,答:“如此恭喜你了。”
  潘十郎一怔,道:“你嘴里說恭喜,但面上似乎并無半點喜悅。”
  岳小玉道:“閣下隹人有約,自然心里高興之极,但我卻聯想動也動不了,自然難免要愁眉苦臉了!”
  潘十郎眉毛揚了一揚,說道:“你受了傷?”
  岳小玉點點頭,說道:“而且傷得不經。”
  潘十郎凝注了他片刻,道:“要不要在下幫忙?”
  岳小玉說道:“不必了,我只想在這里靜靜休息。”
  潘十郎道:“但這山洞,似乎并不适合受傷之人久留,你還是到別的地方休息的好。”
  岳小玉皺皺眉說道:“何謂之別的地方?”
  潘十郎道:“自然是陰曹地府,丰都城內。”
  岳小玉陡地大吃一惊道:“潘兄如何開此玩笑?”
  潘十郎道:“我不是開玩笑,只是想讓你能夠得到徹底安靜而已!”說到這里,面露微笑,但卻笑得十分猙獰、殘酷。
  岳小玉面如土色,道:“你乘人之危,算是什么英雄好漢?”
  潘十郎道:“我本來就不是英雄好漢,只不過是個風流之士而已。”
  突听洞外有人大罵道:“什么風流之士,這廝只是個下三濫的淫賊而已!”
  大罵之人,居然是密底算盤常挂珠!
  口口口江東五杰又回來了,全部一起同來。
  但最令岳小玉惊喜的,卻是水瑩儿也回來了。
  只听見常挂珠又在洞口喝道:“淫賊出來,常挂珠要見識見識你的‘拈花十疊散手’!”
  潘十郎淡淡一笑,道:“你就是江東五痴之首的常老大嗎?”
  常挂珠怒道:“是五杰,你老娘養的狗雜种才痴痴痴痴痴!”
  潘十郎嘿嘿一笑,道:“渾人見的不少,但像這种渾人中的渾人,卻也難得一見。”
  常挂珠怒火更熾,正要扑入洞中,水瑩儿的聲音也已響起:“你要小心,玉…岳小玉還在洞里。”
  此言一出,潘十鄒立時嘿嘿一笑,道:“對了,這小子性命,正在潘某掌握之中,爾等若還不知進退,我立時便取了他的小命。”
  說看,右手緊按在岳小玉天靈上,只要稍施掌勁,岳小玉立刻勢非腦漿涂地不可。
  舒一照不由怒罵道:“淫賊,你至死不知海改,真是愚不可及。”
  潘十郎冷冷一笑,道:“是誰愚不可及,頃刻之間自有分曉。”
  胡無法“哼”了一聲,說道:“咱們江東五杰的手既已伸出來,就絕不會輕易收同去。”
  潘十郎哂然道:“這是叫化子討飯吃的絕招,名堂就叫‘乞儿伸手’,端的不同凡響之极。”
  舒一照道:“咱們跟窮家幫的叫化子可沒什么交情,你少來這一套。”
  潘十郎桀桀一笑,道:“今天我不想打架,以免大煞風景,你們還是走吧!”
  胡無法道:“咱們若走了,你留在這里又有什么打算?”
  潘十郎道:“這是潘某的事,爾等毋須理會。”
  胡無法道:“你這廝人面獸心,還會干得出什么好事來?”
  舒一照道:“不要跟這畜生囉嗦,殺進去才是上上之策。”
  正要沖入洞內,水瑩儿已拼命攔住,叫道:“投鼠忌器,你万万不可害了岳……岳哥哥。”
  白世儒嘻嘻一笑,說道:“一會儿叫玉哥哥,一會儿叫岳小玉,現在又叫岳哥哥了,這小子真是艷福不淺。”
  常挂珠瞪了他一眼,道:“這兩口子的年紀有多大了,你嘴里怎么總是不干不淨?”
  白世儒道:“這怎算是不干不淨?我又沒有說半句粗話。”
  “我操你娘!”常挂珠道:“粗話不一定不干淨,只要說得著時宜,一下子說七八百句也不打緊。”
  白世儒冷笑道:“這才真是令人他媽的莫名其妙了,現在我才看得出,你這种老大簡直有如吃屎的瘋狗,根本不配站在我們的身邊!”
  胡無法連連搖頭,道:“三弟言之差矣!常老大雖然又小器、又頑固,脾气又暴躁,兼且滿身臭气,牙齒焦黃,腳甲藏垢,甚至往往無理取鬧,一無是處,自以為是……”
  岳小玉初時以為胡無法幫著常挂珠來對抗白世儒,但越听越感到好笑,心想:“贊人之辭未出口,卻已先打八十大板,把常老大打得臉無人色。”
  果然,常挂珠也已忍耐不住了,倏地大聲喝道:“醉貓子,你到底是在幫誰說話?”
  胡無法道:“誰都不幫,只幫有理之人。”
  常挂珠忙說道:“這句話說得好听,正是幫理不幫親,你說,到底是誰說得有理?”
  胡無法道:“兩個都有理。”
  常挂珠一怔道:“這是并么意思?”
  舒一照已哈哈怪笑,道:“老二這句話的意思,實在最簡單不過,他分明是說有理即無理,既然你們兩個都有理,那么也就等于是兩個都無理啦!”
  胡無法哈哈一笑,道:“言之成理,言之成理!”
  鮑正行突然禪杖一揮,喝道:“放屁,這算是什么手足兄弟?簡直是無賴!”
  常挂珠道:“你說誰是無賴?”
  鮑正行道:“統統都是無賴!”
  “照呀!”胡無法忽然解下背著的大葫蘆,接著振臂大叫道:“咱們都是無賴,都是他媽的烏合之眾,什么江東五杰,以后再也不要提起了。”
  白世儒冷笑道:“這么說,咱們是要散伙了?”
  常挂珠瞪看他,道:“散伙便散伙,你大可以回江東去,找那個姓呂的婆娘,跟她自組一伙,就叫‘江東兩個他媽的’好了。”
  胡無法呵呵一笑,道:“‘江東兩個他媽的’,這外號真不錯,包管不出十天,就可以傳遍大江南北!”
  白世儒怒道:“你們欺人太甚了。”
  常挂珠冷冷的道:“是欺你太甚又怎地?”
  白世儒更怒,疾聲喝道,“我要你賠罪!”
  常挂珠“呸”的一聲道:“俺是老大,何必向你賠什么鳥罪!”
  白世儒喝叫一聲,道:“你這种王八老大,白某早就瞧得大不服气,今天正要向你討教討教密底算盤上的功夫!”
  水瑩儿大急,忙制止道:“你們不要動手!”
  白世儒怒聲道:“咱們江東五杰的事,外人少插手!”
  水瑩儿也怒气陡生,說道:“岳小玉還在那惡人的手里,你們怎可以在這時候內哄起來!”
  胡無法嘿嘿一笑道:“什么岳小玉美玉的,關咱們江東群雄什么事?”
  水瑩儿道:“但……但他是我師父的……的…”
  她一急之下,聲言雖然響亮,但卻接續不下去。
  常挂珠板著臉孔道:“他是武林皇帝的什么人,是不是武林皇帝的老子。”
  舒一照道:“若是武林皇帝的老子,那么就是太上皇了。”
  水瑩儿搖頭道:“這當然不是的,他……他是我師父的好朋友。”
  舒一照怪笑道:“這可奇哉怪也,你師父已經是個几十歲的老頭儿了,怎么居然會跟一個黃毛小子平輩論交?這种事!又有誰會相信?”
  白世儒道:“不要管這小妮子!干脆把洞里的小雜种干了,以免礙手礙腳!”
  常挂珠冷笑道:“你不敢跟我打,就想找小孩童來出气,哼哼!”
  白世儒大怒,立刻吼叫如雷道:“打!打!打!不跟你打的就是龜孫子。”
  水瑩儿正待再勸,卻給胡無法笑嘻嘻的攔住道:“就讓這兩個狗雜种打個夠好了。”
  鮑正行“呸”一聲,說道:“平時稱兄道弟,到了這關頭上卻幸災樂禍,真不是一個好人!”
  胡無法冷笑道:“你又算是什么正人君子了?去年夏天呂婆娘在瀑布水潭下洗澡,你卻在附近探頭探腦!”
  鮑正行立刻脹紅了頸子,道:“我只是在捉蟋蟀儿,可沒故意去瞧那臭婆娘的身子。”
  胡無法道:“瞧見人冢清清白白的身子,還罵呂足金是臭婆娘,真沒艮心!”
  鮑正行大怒,身形半轉,反手揮杖直砸胡無法的腦袋。
  胡無法仰身暴退丈二,已來到了山洞之中,鮑正行繼續追擊,絲毫不肯放松。
  而在另一角,白世儒也已跟常挂珠動上了手,只見大折扇奇招進出,密底算盤更是招式勁疾無比。
  岳小玉心中暗暗叫苦:“以為救星來了,誰知連救星也打得滿天星斗,真是混天下之大賬!”
  潘十郎臉上卻露出了喜孜孜的神倩,心想:“渾人大內哄,倒省了大爺不少力气。”
  只見江東五杰已有四人殺得難分難解,只剩下舒一照閒來無事,悠然地站在一邊挖鼻孔。
  水瑩儿又急又怒,道:“你為什么不去勸阻勸阻?”
  舒一照鼻孔吸气,響起“嗤”的一聲,道:“他們火并,干我什么事?”
  水瑩儿說道:“他們都是你的好兄弟呀!”
  舒一照道:“難道你是個聾子嗎?咱們剛才已說得很清楚,從今以后,江東五杰散伙啦,咱們各自獨立,再也不必連成一气,互相牽累。”
  水瑩儿道:“這是最愚蠢的決定,我不贊成!”
  舒一照冷笑道:“我知道,你是為了那個黃毛小子,哼,待我把他殺了,免得為了他而神魂顛倒。”
  水瑩儿忙阻攔住他,但舒一照身形一矮,已從她身邊竄進山洞之內。
  舒一照號稱玲瓏妙手,一雙手固然妙得出神入化,輕功本事更是同儕之冠,水瑩儿只覺眼前人影一晃,舒一照已不見了蹤跡。
  他當然是來到潘十郎面前,同時大聲叫道:“快把這姓岳的小子干了,免得水姑娘夜長夢多!”
  潘十郎冷笑道:“沈某自有主張,几時輪到你來發號施令?”
  “呸!”舒一照大吼一聲,道:“我偏要對你發號施令,那又如何?”
  潘十郎沉臉冷笑,道:“我偏不動他一根汗毛,那又怎樣?”
  舒一照怒道:“沒你娘鳥興,居然敢反抗老子的命令,看掌!”
  一聲叱喝,舒一照的身子同時向前急沖,伸掌斜切潘十郎咽喉。
  若在平時,潘十郎必會顧忌甚多,最少舒一照還有叨個結義金蘭的兄弟。
  但如今,其余四人早已籠里雞作反,在山洞內外殺得難分難解,舒一照只是孤軍作戰而已。
  既是以一對一,潘十郎自然是挺有把握的。
  潘十郎乃巨盜潘圣山之子,潘圣山早于五年前死于滄州大牢之中,但一身武功后繼有人,終于“賊父出賊子”,而且后繼者更成為了采花淫賊。
  潘氏父子最厲害的一套武功,名為“拈花十疊散手”,這套武學融會了黑白兩道各門各派擒拿、點穴及內家重掌之精萃,再由繁化簡,經過千錘百鏈,苦心研創后才能大功告成的。潘十郎自恃有此奇功,自然不怕舒一照孤身來犯。
  只見潘十郎身形飛閃,一出手就分點舒一照九處穴道。
  他出手實在靈活迅速,但舒一照的身形卻也不慢,陡地人如風車般急轉,先后將潘十郎九下點穴招數一一化解,同時還怪笑著道:“你不殺這小雜种,我殺!”果然一拳揮出,直打往岳小玉面門上。
  潘十郎喝道:“你要殺,我偏不讓你殺!”形勢一轉,他為了存心賭气,反而要出手保護岳小玉。
  舒一照卻忽然嘻嘻一笑,道:“淫賊,這次你上當了!”
  潘十郎突感不妙,急速撤掌后退。
  但他才退出五尺,一只金光湛然的大葫蘆已向他迎頭砸了下來。
  潘十郎心中一沉,反手格擋看大葫蘆,但另一根渾鐵禪杖也已擊向他背心。
  潘十郎面色倏變,忙將右足一滑,矮身避開禪杖。
  但他才避得開禪杖,一柄大折扇和一只密底算盤也先后殺了上來。
  潘十郎的身形變換,雖然已是极之迅速,但這种接二連三的攻勢,他終于還是躲避不了。
  那大折扇點了他身上八處穴道,令他當場癱瘓,動彈不得。
  密底算盤也不客气,以算盤角尖部位,重重向潘十郎的后腦擊落!
  密底算盤的角尖,比犀牛角還更尖銳堅硬,潘十郎的腦袋就算用石頭造成,只怕也得被擊成粉碎。
  但也就在這剎那間,一道寒光同時激射過來,而且不偏不倚,剛好射在密底算盤之上。
  密底算盤立刻給震開,山洞里接看出現了另一個人。
  那是一個年約三十左右,但仍然姿色迷人,体態婀娜,臉上濃妝艷抹的紅衣女子。
  江東五杰怔住了,齊齊怔住。
  常挂珠望了望手里的密底算盤,只見被一道寒光擊中的部份,已深深的凹了下去。
  再看看地上,原來把算盤打凹的東西,只不過是一支短小的銀釵。
  常挂珠吸了口气,但接著卻笑嘻嘻地說道:“來者何人?”
  那紅衣女子抿嘴一笑,似乎甚是風騷的樣子,道:“小妹姓蘇,排行第六,你就叫奴家蘇六妹好了。”
  潘十郎雖然不能動彈,但卻還可以開口說話:“蘇姊姊,快來救我!”
  蘇六妹巧笑倩兮地瞧了他片刻,道:“你現在總該知道上得山多終遇虎這句話了吧?”
  潘十郎叫道:“但這次我不服,就算死了也是万万不服。”
  蘇六妹道:“你如何不服?”
  潘十郎道:“這五個渾人使詐,十郎一時不察,所以才會落在圈套之中。”
  “唷,這是人家高明,你自己愚蠢而已。”蘇六妹淡然一笑,道:“江湖上的圈套,就像是秋風下的落葉,可說是遍地皆是,姑且不要說人家江東五杰,就以你自己來說,也不是經常使詐用計,來騙取女人的歡心嗎?”
  潘十郎忙道:“但十郎對蘇姊姊一往情深,卻是絕無半點虛假的。”
  蘇六妹吃吃一笑道:“你這張嘴巴,真會逗人歡喜,不知多少人給你哄得茶飯不思,但最后卻是人財兩失,甚至家破人亡。”
  潘十郎冷汗浹背,說道:“蘇姊姊,十郎知錯了,求你大發慈悲,救救小弟則個。”
  蘇六妹“唔”的一聲,道:“要我救你,那是不難的,但卻必須吞下一顆‘歲歲大補丹’,來報答我這個蘇姊姊。”
  听見“大補丹”這几個字,潘十郎臉上陡地抹過了一絲淫邪的笑容。
  蘇六妹見他笑而不答,立刻皺眉道:“你不答應嗎?”
  潘十郎忙道:“蘇姊姊一番心意,十郎怎敢推辭。”
  蘇六妹說道:“那么,你張開嘴巴好了。”
  潘十郎立刻依言,把嘴巴張開,接看,蘇六妹右腕一揚,一顆細小的丸子已飛入他的口中。
  潘十郎吞下小丸后,不禁皺眉道:“這是什么東西?好苦!”
  蘇六妹道:“這是用苗疆‘七星蠱’加上南海‘火焰蜈蚣漿’配制的‘歲歲大補丹’,雖然味道苦了一點,但卻功效卓著,万試万靈。”
  潘十郎未待她說完,早已為之嚇得魂飛魄散,不由悲聲叫道:“賤婦,你……你好狠毒…”
  蘇六妹哈哈一笑,道:“怎么忽然罵起我來了?”
  潘十郎道:“你為什么要殺我?”
  蘇六妹道:“我几時說過要殺你?”
  潘十即道:“你給我服下的什么大補丹,其實就是毒藥!”
  蘇六妹笑道:“既是補藥,也是毒藥,但卻不一定毒得死你呀!”
  潘十郎臉色灰白問道:“那是什么意思?”
  蘇六妹道:“這大補丹上面,還有‘歲歲’兩個字,你可知道用意何在嗎?”
  潘十郎道:“誰曉得你在搞些什么花樣!”
  蘇六妹道:“‘七星蠱’和‘火焰蜈蚣漿’雖然是劇毒,但卻也有相生相克的作用在內,所以,在一年之內,你是一點也不會有事的。”
  潘十郎一怔,常挂珠已急不及待地說道:“一年后又怎樣?”
  蘇六妹道:“到了一年后,倘若不服下獨門解藥,嘿嘿,那就真的不怎么有趣了。”
  胡無法道:“是不是會肝腸寸斷,頭頂上爆出一朵血花而死?”
  蘇六妹道:“縱然不是這樣,那也差不多了,總之,等到毒發之時,他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概兩個月后,這位潘哥哥就得化為一灘黑血,連頭發也消失得干干淨淨。”
  潘十郎气得咬牙切齒,恨聲道:“你竟用這种惡毒的手法來對付我!”
  蘇六妹眨了眨眼,道:“若不是這樣,誰可以令你一輩子忠忠實實的活下去?”
  胡無法哈哈一笑,道:“這倒是個很好的主意,從此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到外面勾引女人啦!”
  舒一照點點頭,道:“對,蘇六妹雖然不是我的妹妹,但最少有我一半那么聰明,這樣的法子,真是曠古絕今,非常罕見。”
  鮑正行立刻搖頭,道:“胡說!這种法子甚是平常,尤以邪惡之輩,最是經常使用。”
  白世儒道:“你這么說,分明是指蘇六妹不正經了?”
  鮑正行冷笑道:“難道你認為她是個很正經的女人?”
  白世儒道:“她最少比呂婆娘斯文五百倍。”
  鮑正行道:“就算是個母猴子,也比你的江東老娘斯文五万倍!”
  常挂珠道:“斯文人并不一定就是好人,這點大家切莫混淆了。”
  胡無法道:“這話也不錯,世間上本來就有數之不盡、殺之不清的斯文敗類。”
  自世儒瞪著他道:“你好像也是其中一個。”
  胡無法笑道:“江東五杰全都是這樣的人,又豈僅胡某一人而已?”
  常挂珠歎道:“咱們江東五杰雖然擒住了這個采花淫賊,但如何處置卻是大費思量。”
  自世儒道:“照我看,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划去做好了。”
  鮑正行搓了搓大肚子,道:“咱們原來的計划是怎樣的?”
  白世儒道:“首先把他閹了,然后帶回去見顧北羽,領取賞金。”
  鮑正行盯著地,道:“你認為顧北弱這個人怎樣?”
  白世儒一怔道:“這一問居心何在?”
  鮑正在道:“絕無半點私心,你只管回答好了。”
  白世儒沉吟半晌,才道:“他是個頗有俠名之士,手段也很豪闊。”
  鮑正行道:“但他真的配稱為顧大俠嗎?”
  白世儒聳了聳肩,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鮑正行冷冷一笑,道:“以我看,他是個利祿薰心,全然不顧及江湖義气的混蛋。”
  白世儒一呆,說道:“這話可不能亂說。”
  鮑正行說道:“我絕不是亂說一通,他能夠富甲一方,全然是靠打冢劫舍得回來的。”
  白世儒道:“英雄莫問出處,就算打冢劫舍,也算不得是什么大罪。”
  常挂珠點點頭,道:“我也曾听人說過,顧北羽以前是個賊,但他盜亦有道,而且只向為富不仁,或者是貪官污吏之輩下手。”
  白世儒道:“若是這樣,亦無損其俠名也。”
  鮑正行冷笑道:“當年跟顧北羽一起做案的還有一人,你們可知道是誰?”
  白世儒一怔,常挂珠也是肩頭一聳,道:“這可不知道了。”
  鮑正行道:“你們不知道,我可清楚的很。”
  白世儒忙道:“快說。”
  鮑正行說道:“那人姓鮑,叫做鮑沖天!”
  “鮑沖天?那量不是你的老子。”常挂珠吃了一惊。
  鮑正行冷冷道:“正是我的老子。”
  胡無法道:“但老人家怎樣了?是不是也和你一般養得肥肥白白?”
  鮑正行道:“我的老子……”
  “不要再提你的老子我的老子了,總之,除了水姑娘之外,別的事情咱們都用不著操心!”常挂珠斬釘截鐵地說。
  舒一照大笑,道:“如此最好,不相干的人全都滾蛋,管他什么采花大盜,也不管他什么蘇六妹王八公,咱們我行我素,連顧北羽也當作是龜儿子好了。”
  常挂珠大表贊同,決定合力照顧水瑩儿和岳小玉。
  蘇六妹、潘十郎、顧北羽的事,江東五杰再也不去多費心神,就當做什么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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