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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十分鐘后,我們回到了魏一禾的住所。
  魏一禾的臥室,是由兩間豪華套房組成的,他在兩間房子中央開了一個拱形洞門,只有左邊才是真正臥室,而另一邊,實際上是臥室旁邊的一個小酒吧。
  但凡到過這里的人,都會以為魏一禾是個酒鬼,但我和洛云都知道那是不确切的。
  喝了一點點法國紅酒之后,我已急不及待地追問:“你們到底在搞什么鬼?”
  洛云道:“是老魏活見鬼而且。”
  魏一禾把半杯酒一口喝完:“不是活鬼,而是見到了一個巫師。”
  “巫師?”我一愣,道:“是個怎樣的巫師?他來自哪一個地域?”
  魏一禾道:“紐約。”
  “紐約?是美國的紐約?”我大感意外。
  “難道除了美國之外,地球上還有另外一個紐約嗎?”魏一禾悶哼一聲,道:“紐約,本來就是光怪陸离、什么事情都可以發生。任何形形式式人物都會存在著的城市。”
  我道:“你怎會和這個巫師打上交道的?”
  魏一禾沉默了片刻,才歎了口气,緩緩地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
  我說道:“我今晚有的是時間,再長篇大論的事情,我也可以很有耐性地听下去。”
  魏一禾瞧了洛云一眼,道:“就只怕洛會長沒有耐性再听一次。”
  洛云淡然道:“沒關系,反正這里有喝之不盡的美酒,就算你說到天亮,我也不會介意的。”
  魏一禾又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望著我說:“你還記得我說過的那個島嶼嗎?”
  我一呆,接著又笑道:“怎么會不記得,有時候,我還以為你是那個塞爾澤島人哩。”
  魏一禾吸一口气,道:“我是親眼目睹它的誕生,也親眼目睹它完全成長的人,當然,除了我之外,還有約拿基和一些地質學家。”
  我道:“你雖然不是一個真正的地質學家,但在這方面的知識,只怕連許多著名的專家也有所不如。”
  洛云淡淡一笑,對我說道:“老魏從不喜歡戴高帽子,你不要白費心机。”
  魏一禾冷笑道:“但他說的卻是事實,而你也不要說我是個自大狂,須知過份的謙卑,實際上就是等于虛偽!”
  洛云又笑了笑:“別太認真,要不要我向你正式道歉。”
  魏一禾道:“我現在需要的并不是道歉,而是一個可以對付那個巫師的人。”
  我皺了皺眉,道:“我現在想听的不是爭吵,而是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魏一禾吸了口气,半晌才道:“在一九六四年十月二十八日,我和約拿基第三次乘坐橡皮艇登岸,踏上了塞爾澤島,那時候,塞爾澤島已誕生了差不多一年。”
  他為自己斟了半杯酒,繼續道:“那一天是約拿基的生日,他心情很好,一早就喝了不少酒,而且在他的背囊里,還有四五瓶酒。”
  我問道:“你呢?你有沒有陪他一起喝?”
  魂一禾道:“他以為有。”
  我奇道:“怎會這樣的?”
  魏一禾道:“我的背囊里也有威士忌,他喝我也喝,但實際上,我背囊里的威士忌是假的。”
  我失笑起來,道:“那是茶了?”
  魏一禾道:“不錯,那是中國的普洱,所以,他愈喝愈糊涂,而我卻愈喝愈清醒,請不要罵我卑鄙,當時若連我也醉了,我們就可能在島上給冷風凍死。”
  我點點頭,示意明白。
  魏一禾這才接著道:“那時候,塞爾澤島已高出水面几百尺。面積超過一平方里,但由于它是那么嶄新的一個地方,島上必然是毫無人跡的。我們在島上走動了半小時之后,約拿基已醉倒了,他躺在熔岩冷卻后所凝成的岩石上,動也不動,我們自然再也無法逗留下去了。”
  “但正當我要把他帶走的時候,忽然听見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北方一堆岩石后傳了過來,我感到十分奇怪,便上前看個究竟。”
  我皺著眉,道:“島上有人?”
  魏一禾道:“當時,我以為一定是研究地質的科學家來了,可是,我這個想法完全錯了。”
  我听得有點出神,沒有打斷他的說話,任由他繼續說下去。
  只見魏一禾的臉上,彷佛有著一种极迷离的色彩,他沉默著,好久還不出聲。
  一直過了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突然說:“我看見了一場不可思議的決斗!”
  “決斗?”我怔住。
  魏一禾點點頭,道:“不錯,就算我在做夢的時候,我也想不到,在這個如此稚齡的島嶼上,竟然會有兩個如此古老的武士在拚命。”
  他呷了一口酒,繼續把當時所目睹的情況,和接著以后所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說了出來……沉重的腳步聲,是由一對已陳舊得發白的皮靴所發出來的。
  穿著這一對皮靴的人,在西方人的標准來說,應該算是中等身材,他大概四十歲左右年紀,頭發金黃,鼻挺唇薄,看來相當威武。
  他穿著的是一套軍服,但卻不是屬于現代的。
  他身上穿的居然是古羅馬帝國時期的軍服。
  他手里有一把劍,劍桶是古銅色,但創刃卻磨得鋒利异常。
  魏一禾呆住了,心里想:“這是什么人?”
  他心念本已,又有另一個更古怪的人出現。
  那是一個黑得不能再黑的黑人。
  這黑人身材魁梧,粗脖子,顴骨高聳,頭發短曲,鼻孔特別闊大。
  在他的臉上,涂著五彩繽紛的顏色,額上又箍著一只插滿了羽毛的金環,雖然气候寒涼,但他身上只扳著一件薄薄的皮袍,而且還赤著足,完全是個還沒有開化的非洲土著戰士模樣。
  魏一禾更感詫异,暗道:“這里是不是正在開拍電影了!”
  但再環顧四周,卻再也沒有發現任何人,既沒有攝影師,沒有場務人員,更沒有導演,也沒有任何拍攝的器材工具放置著。
  魏一禾傻住了,他揉了揉眼睛,又想:“難道我也喝醉了?”但隨即立刻失笑起來,自己喝的根本不是酒,那又怎會醉了?
  只見那非洲土人手執長矛,一步一步向那個古羅馬軍人走了過去。
  兩人的面上都是木無表情,只有魏一禾顯得又詫异又吃惊。
  看樣子,他們似乎要決戰了,但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魏一禾是完全無法想像得到的。
  空气里忽然又好像充滿了硫磺的气味,彷佛火山又要開始爆發了。
  魏一禾突然大叫:“火山爆發啦!”他這句話,是用英語說的。
  但那兩個人充耳不聞,甚至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像是兩個聾子。
  魏一禾眉頭一皺,再用意大利語重复那一句說話。
  他希望那個穿著古羅馬帝國軍服的人能听得懂。
  但他失敗了。
  他說的當然是謊話,他只是想利用這种惊人之語,來停止這一切莫名其妙的決斗。
  對他來說,這場決斗的确是莫名其妙的,他希望自己可以調停一下。
  但他正想上前的時候,非洲土人已用長矛向那羅馬人襲擊。
  這土人孔武有力,攻勢十分猛烈,但那羅馬人顯然曾經受過相當級度的訓練,任憑土人的攻擊如何凌厲,他總是有辦法可以抵擋得住。
  魏一禾呆住了,這個島的年歲還是那么淺稚,又不是什么旅游胜地,而且更孤懸于煙波浩瀚的大西洋中,何以居然會有兩個風格完全不相伺、連武器也古老之极的戰士在這里相遇,而且一見面就絕不留情地展開凶殘的決斗?
  不要說是魏一禾,就算是任何人置身在那樣的環境里,也會有著同樣感想。
  決斗很激烈,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但這一場決斗的結局,卻比想像中還要悲慘,當決斗終于停下來的時候,兩人的身上都已鮮血淋漓,气力散換。
  但他們仍然站著,互相牢牢地凝視著對方。
  他們雖然互相凝視,但眼神卻是一片呆滯的,就像是兩個白疑。
  “白疑?瘋子?”魏一禾陡然叫喊起來,他再不遲疑,立刻走到那個羅馬人的身邊,大聲在呼喊著:“你是不是有神經病?”
  他這一聲呼喊,仍然是用意大利語說的。
  那羅馬人緩緩地轉過頭來,望著魏一禾。
  他雖然渾身都是鮮血,在右邊胸口更有一個极深的血洞,但他的聲音,卻還是冷靜得出奇:“這是我必須要干的事,也是我必須要走的路。”說完這兩句話之后,他就倒了下去。
  魏一禾哺哺地重复著這兩句話,忽然背后有人以极純正的英語說:“這是連勒的咒語,現在終于靈驗了。”
  魏一禾大為意外,回頭一看,說話的居然是那個看來既野蠻又原始的非洲黑人。
  魏一禾吊愣愣地盯住他,半晌才道:“你……你不是從非洲來的?”
  黑人道:“誰說不是?雖然我在美國出生,但我的祖先是非洲著名的魯古勒多斯耳族族人。”
  魏一禾道:“你是在美國長大的?”
  黑人道:“我曾經兩次代表美國參加奧林匹克世運會,現在是一間私家偵探社的社長。”
  魏一禾吞了一口口水,差點沒有連眼睛都凸了出來。
  他怎樣想也想不到,一個如此打扮的非洲土人,原來竟然具有這樣的身份。
  雖然,兩次代表美國參加奧運會,和身為一間私家偵探社的社長,都不能算是怎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比起一個還沒開化的非洲土人,那真是不知文明了多少倍。
  魏一禾凝視著他,忍不住問:“你怎會變成這副樣子的?”
  那黑人道:“我不知道,大概,那是連勒的咒語真的奏效了。”
  魏一禾忙道:“連勒是什么人?”
  那黑人道:“連勒是……”但他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已靠在魏一禾的身子上。
  他再也不會說話,也不會再動。
  他死了。
  魏一禾抱著他,哺哺地說道:“是他們瘋了,還是我自己瘋了……連勒的咒語,連勒是什么人?”
  從那一刻開始,他就已決定要把事情的真相調查個水落石出。
  首先,他要詳細了解這兩個人的來歷和身份,還有,他們是怎樣來到塞爾澤島的?
  他在那個穿著古羅馬帝國軍服的意大利人身上,找到了一疊身份證明文件。
  這人原來叫雅丁尼,是羅馬一間博物館的總館長。
  他才剛滿四十歲,就擁有這個名銜,可見這人實在一點也不簡單。
  接著,他又在那黑人的皮袍里找到了一個暗袋,袋口里有几百元美鈔,還有一張印刷精致的卡片。
  卡片上的名字是:戴狄斯。
  至于名銜,則是“黑高原私家偵探社社長”。
  魏一禾捧著兩個人的遺物,不禁呆若木雞。
  他們是文明人,而且還是具有高度專業技能的知識分子。
  尤其是雅丁尼,他更是羅馬一間博物館的館長,這种人又怎會來到塞爾澤島,無緣無故地跟一個“非洲土著戰士”展開決斗?
  這兩個人就算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用決斗來加以解決,他們也應該用手輪,而不是用古劍和長矛。
  還有,他這一副打扮,簡直有如正在拍攝電影,但即使如此,一個古羅馬軍人与非洲土著戰士拚命,這种鏡頭也實在未免太胡鬧、太可笑了。
  就在魏一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忽然有一陣濃烈的酒气涌了過來。
  只見約拿基一搖三晃地指著地上的兩個死人,道:“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魏一禾差點已忘記了他,這時候給他這么一問,也不禁為之一陣苦笑,道:“剛才他們在這里決斗。”
  約拿基醉態可掬地笑道:“決斗?好极了,我年輕時也曾經和一個日本海軍大佐決斗,他用日本軍刀,我用的卻是一柄机關失靈、射不出去的魚槍……”
  魏一禾道:“你應該繼續休息。”
  約拿基哈哈一笑,道:“我差點早就休息,找上帝聊天去了,你瞧!”說著,把衣衫向上一拉,露出了雪白的肚子。
  魏一禾看見他肚臍以上,有一條足足半尺長的疤痕。
  約拿基向那條疤痕伸手一指,道:“那狗養的日本軍官,差點想把我的腸髒剜了出來,但他不夠气力,我沒死,而他卻反而給我用魚槍刺進喉管,登時去見山本五十六啦。”
  魏一禾歎了口气,道:“你很幸運,但這兩個人,全部都活不下去了。”
  約拿基道:“我把那狗養的日本軍官拋進海里,不到十五秒就引來了八條鯊魚,哈哈,真痛快!”
  魏一禾望住他,突然抽了口涼气,道:“你想把這兩個人海葬?”
  約拿基道:“海葬有什么不好?將來我死了,你最好也把我歸還給大海。”
  魏一禾道:“你是在海上長大、在海上生活的人,但他們不是。”
  約主基粗聲粗气道:“那更便宜了他們,比起土葬、火葬,海葬是最神圣也最偉大的,不要執拗,就這樣決定!”
  他變得有點粗暴,那顯然是由于受了酒精的影響。
  他忽然把戴狄斯背起,連長矛也一并帶走。
  魏一禾有點擔心,叫道:“你喝醉了,你會支持不住的。”
  約拿基嘿嘿一笑,道:“就算再醉得厲害,當須要清醒的時候,我就會清醒過來。”
  這無疑是醉話,但不管怎樣,他真的背著那個高大的黑人向海邊走了過去。
  戴秋斯和雅丁尼終于給大海埋葬了。
  約拿基在艇上傾听著魏一禾的講述,知道了事情發生的大概。
  他听完之后,不斷地搖著頭,道:“這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們都是瘋子。”
  魏一禾道:“就算他們都是瘋子,但你有理由可以解釋他們為什么會不約而同地穿著這樣的裝束來到塞爾澤島決一死戰嗎?”
  約拿基答不上,只好反問:“你呢?你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釋!”
  魏一禾道:“也許,這真的是連勒在作怪!”
  約拿基道:“那連勒又是什么人?”
  魏一禾怔了征,半晌才道:“戴狄斯是知道的。”
  約拿基道:“但他已經死了。”
  魏一禾道:“我們可以到羅馬追查雅丁尼生前的事跡,也可以從黑高原私家偵探社那里著手,看看戴狄斯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
  約拿基道:“戴狄斯的偵探社在什么地方?”
  魏一禾道:“卡片上印著的地址,是在紐約市。”
  約拿基道:“我不喜歡紐約,也不喜歡羅馬,更不喜歡插手理會這一件荒誕不經的事。”
  魏一禾哼一聲,道:“你不想插手,大可以袖手旁觀,我自己知道應該怎樣去做。”
  約拿基歎了口气,道:“這豈不是自找煩惱嗎?”
  魏一禾道:“我不怕。”
  約拿基說道:“如此,我只能祝你好運。”
  半小時后,魏一禾已有了新的發現。
  他在塞爾澤島的一個沙灘上,發現了一艘小艇,小艇上沒有人,甚至連划槳也不見了。
  不久,他又在另一處淺灘,發現了另一艘橡皮艇。
  毫無疑問,這兩艘小艇,應該分別屬于戴狄斯和雅丁尼的,但單是憑這些簡單的海上交通工具,他們又怎能來到塞爾澤島?
  于是,魏一禾駕駛著約拿基的漁船,環繞著塞爾澤島繼續觀察。
  最后,他看見在島的西南方,有兩艘游艇正在海面漂浮著。
  這兩艘游艇,一艘長約四十五尺,而另一艘則大一點,約莫長五十五尺左右。
  魏一禾叫了起來,對約拿基說:“我看見了他們的游艇!”
  約拿基嘴咕著說:“你敢肯定,這兩艘游艇一定是他們的?”
  魏一禾大聲道:“我敢肯定,而且是百分之百肯定!”
  約拿基說道:“那么我們离開一點好了。”
  魏一禾一怔,道:“為什么要走?”
  約拿基道:“你若把事情揭發出去,就极可能會惹上謀殺的嫌疑!”
  魏一禾冷笑:“簡直又是醉話。”
  約拿基道:“在案發現場,只有你一個人,就算再加上我,結果也是對你十分不利的,反正這兩個瘋子都已葬身大海,這件事情大可一了百了,就只當我們沒有遇上過這樁事。”
  魏一禾吸了口气,道:“但我想看看那兩艘游艇,總可以吧?”
  約拿基道:“你若非看不可,我當然不敢反對。”
  魏一禾不再出聲,只是把漁船向西南方駛了過去。
  第一艘比較細小的游艇,里面空無一人。
  魏一禾在游艇里搜索了好一會,發現艙里放著大量罐頭、干糧食物。
  他又找到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有三個人,分別是兩男一女。
  當中一個,就是雅丁尼。
  魏一禾把這張照片放在口袋里,然后繼續向另一艘游艇進發。
  這艘游艇也沒有人,但魏一未卻找到了大量色彩繽紛的羽毛。
  這果然是戴狄斯的游艇。
  但除此之外,魏一禾什么都沒有發現了,倒是約拿基在机艙底下,發現了一枚計時炸彈!
  那一枚計時炸彈,是拆卸不開的,只要有人想移動它,立刻就會發生爆外。
  “這狗養的黑鬼,還有五分鐘就要爆炸了。”約拿基大叫著說。
  魏一禾鑽進机艙一看,也不禁面色灰白,呆了半晌。
  約拿基怒道:“還在這里呆什么,是不是想給炸個粉身碎骨?”
  他這句話才說完,一陣惊人的爆炸聲已經響起!
  約拿基一愣,繼而狂笑道:“好啊!我們居然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給炸碎了!”
  魏一禾立刻拉住他的手,叫道:“醉家伙,爆炸的并不是這艘游艇。”
  約拿基稍一定神,道:“不是這一艘又是哪一艘?”
  魏一禾也不再回答,拉著他排命向甲板上走。
  兩人才跳上甲板,就看見雅丁尼那艘游艇已變成了一團灼熱光亮的火球。
  魏一禾不禁机伶价地打一個寒顫,他是給約拿基再三催促之下,才沒有繼續在游艇上搜來搜去的。
  也幸虧是這樣,否則,只怕這時候兩人都已葬身于火海之中了。
  約拿基急忙回到自己的漁船上,用最快的速度,盡快离開戴狄斯的游艇。
  漁船才駛离了百來米,另一下震耳欲襲的爆炸聲又再響起。
  戴狄斯的游艇也爆炸了,而且這次爆炸得更厲害,最少有十几塊大大小小的碎片,有如炮彈般向漁船激射過來。
  魏一禾只覺得船身顛簸得很厲害展時之間,也不知道這艘漁船是否可以逃過這場劫數。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他才能听見這艘漁船馬達所發出的聲音。
  漁船還能夠繼續航行,那真是上天保佑。
  事情并未就此了結。
  魏一禾的頭腦,一直都很清醒,但對于這件怪异絕倫的血案,卻陷入了极迷糊的境界中。
  一個在意大利從事藝術工作的博物館總館長,与一個紐約市的私家偵探,雙雙駕駛著游艇,不遠千里來到了塞爾澤島,然后更不約而同地,各以古老、甚至是原始野蠻民族的裝束出現,不顧一切地去決一死戰,結果釀成了無可挽救的悲劇而收場!
  最令魏一禾震惊的,是他們似乎再也沒有活著离開塞爾澤島的打算。
  他們早已決定放棄游艇,甚至不惜預早放置計時炸彈,要將之徹底毀滅。
  這不是瘋子行徑又是什么?
  不!魏一禾絕不認為他們瘋了,這兩個人這樣做,一定有著某种神秘的原因。
  那個叫“連勒”的人,一定和這件事有极重大的關系。
  但連勒是什么人?他的“咒語”又是什么意思?
  魏一禾決定追查下去。
  兩個星期后,他首先來到了美國的紐約。
  紐約是一個國際知名的大都市,私家偵探社多得不可胜數。
  魏一禾沒有自己出面去調查有關戴狄斯的一切,他把這件工作交給了另一間私家偵探社。
  這間私家偵探社的社長,是個美籍華人,他叫韋智唐,在念小學的時候就認識了魏一禾。
  當時,韋智后還沒有在美國定居,他經常和魏一禾關在房子里做實驗研究。
  對于魏一禾的駕臨,韋智康自然感到十分高興,而當魏一禾提出要找尋戴狄斯這個人的資料之后,韋智后立刻就答應下來。
  兩天后,韋智唐已把戴秋斯的詳細資料放在魏一禾的眼前。
  這份資料相當詳細,連戴狄斯念小學時的學校名稱也列錄了出來。
  但除了這份資料之外,最重要的還是韋智唐的談話。
  他對魏一禾說:“戴秋斯已在三個月前神秘失蹤了。”
  對于這一點,魏一禾半點也不感到意外。
  倘若戴狄斯如今仍然活生生地出現在紐約,那才是不可思議的怪事。
  韋智唐接著又說:“戴狄斯是和他那艘游艇‘彩色羽毛號’一起失蹤的,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他臨走前也沒有任何消息或者是口訊留下。”
  魏一禾吸了口气,道:“戴狄斯失蹤之后,他的私家偵探社怎樣維持下去?”
  韋智唐道:“在先前兩個月,他的助手還盡量把持著大局,但到了上個月,黑高原私家偵探社已暫時停止了營業。”
  魏一禾又呆了片刻,才道:“連勒是什么人?”
  韋智唐也為之呆住:“什么連勒?他和戴狄斯的失蹤有關嗎?”
  魏一禾聳肩道:“我不知道。”
  韋智唐反問:“連勒是誰?”
  魏一禾道:“這正是我想知道的。”
  韋智唐莫名其妙,道:“你可以把事情詳細說一遍嗎?”
  魏一禾握緊了他的手,沉聲道:“我們是老朋友了,這件事我也不想永遠瞞著你,但你一定要守秘密,可以嗎?”
  韋智后點點頭,道:“這當然不成問題,無論在公在私,我都可以答應你的要求。”
  魏一禾吁了口气,終于把塞爾澤島所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韋智唐說了出來。
  韋智唐听得呆住了,雖然,他絕不是個沒有見識的人,但這种怪异絕倫的事,仍然使他有著難以置信的感覺。
  魏一禾說完之后,又道:“再過兩天,我會到羅馬,連勒這個人,就交由你去調查了。”
  韋智唐頭點不迭,道:“這不成問題,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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