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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章 奉命救美


  他出道已久,東飄西蕩,居無定所,上酒店進食已是習以為常,獨自一人飲酒,今日卻是第一次。那酒保見他隨便要點小菜,想他不是大吃大喝之人,因之送來的酒也是本地的土釀,极為便宜之物。他飲了一口,但覺那酒人口如刀,极難下咽,味道也十分不好。
  不覺間,他沉重地歎了一口气,腦海中浮現出一些往事。記得第一次飲酒是在曹州,那是華燈初上之際,他應玉鼎夫人之約,到通天教的一元觀內赴宴,玉鼎夫人盛裝高譬,春風滿面,怀抱著异獸雪儿坐在主位,陪座的是一元觀觀主青虛子和五音真人。玉鼎夫人那美婢方紫玉專為華天虹執壺,另外還有一群美貌少女環列在筵席四周。”
  這是他第一次被人奉為上賓,第一次受到成名人物的阿隊,豪情万丈,多少有一點沾沾自喜的感覺。當然,他能在曹州出盡風頭,玉鼎夫人的眷顧和捧場,功不可沒。
  以后、他又拜訪了玉鼎夫人的香居,那一座海濱華廈,白石圍牆、朱漆大門,花木扶疏,景色如畫。玉鼎夫人在一座四壁通風,濃蔭密布的敞廳中擺酒,他高居上座,華云坐在下首,王鼎夫人親自執壺為二人斟酒,賓主之間,恍若家人。這以后就是一連串的爭殺,然后……然后就是在洛陽城中,那小小畫樓之上,龍鳳花燭,象牙床,白羅帳,紅竣被,鴛鴦枕,還有琉璃;和那琥珀色的“醉仙蜜”。
  他喃喃自語道:她對我只有恩惠,只有好處,從無半句怨言,從來不計較得失,她……她是一代奇女子。忖念中,不禁淚珠滾滾,順腮而下。
  要知玉鼎夫人對華天虹的濃情蜜愛,是化作一片溫情厚誼,逐漸灌輸到華夭虹心田中的,那一片溫情厚誼,看來不甚濃烈,沒有刻骨銘心之力,甚至有點玩世不恭,有點儿戲,其實,那是因為玉鼎夫人自傷老大,自覺不是華天虹的良配,唯恐求榮反辱,因之將滿腔摯愛,蒙上一層玩忽不經的外衣,悄然無聲地輸送給心愛的人,自己卻淚珠偷彈,暗暗忍受著痛苦。
  如此的愛情,用心良苦,對方還不易覺察。事實上,華天虹以前就感覺不出,乃至在那小樓之會以后,華天虹依舊未能体味出玉鼎夫人用情的深這;在他的觀念中,玉鼎夫人永遠是樂觀愉快,風流洒脫,對任何事都不認真,對成敗得失看得甚為談簿;甚至根本不識人間的愁昔苦
  可是,他突然醒悟了,想到玉鼎夫人之所以被擒,乃是為了阻止他交出兵刃,如今他身怀著《劍經》,就愈發感覺出玉鼎夫人的好處,再想起昔日种种。最后想到叛教之罪和“陰火煉瑰,五劍分尸”的慘剛.于是他便墜入一种前所未經的痛苦中
  他愁腸百結,不時長吁短歎,心中盤算著如何救人。忽然發覺酒已喝光,當下一揚酒壺,道:“小二哥,勞駕再來一壺。”
  一名酒保疾步趨了過來,彎腰哈背道:“爺稍候,小的這就送來。”
  那酒保守著酒壺离去,眨眼工夫就端了一壺酒來。華天虹心頭有事,也未想到酒保怎地突然殷勤起來,但見有酒,頓時斟上一杯,端起就喝,忽然覺出,這酒异常醇美,似是數十年的陳年佳釀,心頭方自迷惑,又覺出四周甚為肅靜,只有左邊角落有人講話。
  移目望去,講話的是些負販商人,自己側面坐了一桌人,有個武生打扮的少年怒容滿面。不住地向那邊瞪眼,似欲阻上那些人喧嘩。
  華天虹微微一怔,移目朝那一桌人望去,只見上首坐的是一位年約丑旬的老者,另外六個人年紀較輕,有中年也有少年,一律是勁裝疾服,每人身畔都帶著一個長長的包裹,看那樣子,包裹中似是藏著兵器。
  那老者目光一抬,与華天虹打了一個照面,頓時欠身而起,抱拳含笑道:“公子爺好。”
  華天虹急忙起立,抱拳還禮道:“老英雄好。”
  像這樣萍水相逢,偶爾打個招呼,江湖道上,本是常有的事,華天虹敬那老者年氏,覺得該等他先行坐下,不料那老者也想等華天虹先行坐下,以示禮敬,兩人一般心意,不覺僵住,那桌上其余的人見了,也紛紛站了起來。
  跨出一步。含笑道:““在下華天虹,老英雄貴姓?”那老者匆匆离座,道:“老朽趙震東,得睹華公子丰采,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這趙震東精神飽滿,儀表不俗,一看便知不是低三下四之人,只是對華夭虹客气過份,弄得華天虹越發地過意下去。
  華天虹心中有事,本來沒有心情酬酥,但覺自己虛名在外,得武林同道敬重,理該表示謙遜,于是作勢肅客,道:“原來是趙老英雄,這里酒菜甚佳,老英雄若不急著赶路,敢請同飲几杯。”
  那趙震東全然是受寵若惊的樣子,怔了一怔,急聲道:“恭敬不如從命,公子請入座。”
  兩人坐了下去,早有酒保過來添置杯筷,那趙震東搶著向酒保道:“小二哥,盡快整治几佯菜肴,那陳釀如果還有,再端一壺上來。”
  那酒保喏喏連聲,一扭屁股,匆匆往廚下奔去,華天虹听那趙震東講話帶著濃重的山西口音,于是問道:“趙老英雄仙鄉何處?”
  趙震東臉上泛起一股頗為得意的笑容,道:“老朽也是云中山人士。”
  華天虹急忙抱拳道:“原來是桑淬父老,晚輩失敬了。”
  趙震東急道:“豈敢,豈敢,日前听得江湖朋友講,華公子閡第還鄉,車馬已抵洛陽,怎地……”
  華天虹容色一黯,道:“晚輩遇上了一點意外的事,還得南下一趟,老前輩是北歸故里么?”
  趙震東道:“老朽上月离開家鄉,如今要前往曹州,公子千万別客气,老前輩之稱,万不敢當。”這趙震東口才本來十分便捷,只因對華天虹特別敬重,竟然有點語無倫次,夾纏不清。
  須臾,酒保添上了酒菜,兩人相對飲了一杯,華天虹有意向他打听,路上可曾遇見過九陰教的人,但見他也是由北而南,因之未曾開口。
  講了几句閒話,那趙震東放下酒杯,肅然說道:“家鄉故老,聞說老夫人因力戰群邪,功力耗竭,玉躬違和,人人都很懸念,不知如今的情形怎樣?”
  華天虹斂容道:“托諸位父老之福,家母的健康日佳,武功也在恢复中。”頓了一頓,接道:“老前輩一直家居納福么?”
  趙震東抱拳一笑,道:“不瞞公子說,老朽也是自幼儿闖蕩江湖,壯年時小有成就,在曹州掙了一爿大通漂局。仗著几分人緣,各方朋友抬愛,生意倒也不惡。”“原來是趙老縹頭。”
  趙震東赦然笑道:“那鏢局開了几年,雖是小康局面,對老朽這等江湖下走來講,也是差堪自喜,足慰生平了,不料北俱會一場血戰,正派俠士傷亡殆盡,那干妖邪反而得胜,連帶也改變了咱們這批江湖小卒的命運。”
  華天虹眉頭聳動,道:“是否行鏢不能越界,又得向幫會繳納規費?”
  趙震東嘿然一笑,道:“那算小事,有的干脆就來個征用。那就是壓根儿沒收啦!大通鏢局便是被風云會的賊子強占過去,老朽自量,以卵敵石,無濟于事,只好忍下這口惡气。”
  華天虹義形于色,道:“強占大通鏢局的人是誰?建酸大會上,風云會的人非死即傷……”
  趙震東連連搖頭,笑道:“勿須公子操心,那侵占大通局的賊子名叫郝昆侖,他還不夠資格參加建酪大會。”呵呵一笑,接道:“但子午一戰、風云會土崩瓦解,似郝昆侖這种留在地方的小賊,那就只有舉家逃竄的份儿,老朽隱跡在家,以打獵為車,過了十來年忍辱偷生的日子,如今可要收回產權,重理舊業了。”華天虹想到神旗幫猶在,雖有許紅玫出頭,是否真能改弦易轍,卻是難得很,新近又崛起一個九陰教,要說天下已經太平,實是言之過旱,但見那趙震東喜气洋洋,正在高興頭上,也懶得說出喪气的話來。
  但貝趙震東雙手捧杯,肅容說道:“華公子,非是老朽故意滔媚,您可不知有多少江湖朋友,多少升斗小民拜之賜,托你之福,似老朽這种情形且不說他,就以這鄉鎮酒店來講,若在往日,進進出出都是幫會中的人,開口就罵,動手就打,大吃大喝一頓,抹抹嘴巴走路,高興的就扔下一塊銀子、不高興的敲詐勒索,還要弄几個走。像這种情形,如今可沒有啦,這也就是公子……”
  華天虹臉色一紅,截口說道:“除好鋤惡,是俠義道的本職,晚輩年紀輕,武功淺,隨著一批尊長效力,不敢居功。“只怕他再講恭維的活,急忙岔開話題,問道:“這一兩日中,老嫖頭可曾見過九陰教的人?”
  趙震東微微一怔,道:“老朽听人說過,九陰教死灰复燃了,只是未曾見過九陰教的人。”語音微頓,接道:“不過,今日辰間,老朽倒是見過一批穿杏黃衫,打扮非僧非道之人,瞧那樣子,頗似塞外魔教的人。”
  華天虹暗暗忖道:他所遇上的,定是東郭壽師徒。當下問道:“老嫖頭遇上的共是几人?他們走哪一個方向?”
  趙震東道:“總共五人,四男一女,方向若非曹州,便是南下湖廣了。”
  華天虹濃眉一整道:“四男一女,何以不是去往曹州,便是南下湖廣?”
  趙震東放下酒杯,神色突轉凝重,道:“犬子在曹州時,曾經見過公子的風采,公子一踏入店內,他就對老朽講了,老朽一直就想將這個事奉告公于,但見……”
  華天虹瞧他囉嗦了一大套,猶未講到上題,心頭發急,截口說道:“晚輩有朋友,失陷在仇家尹中,一時傷感失態,老鏢頭万勿見笑。”
  趙震東道:“豈敢,豈敢,公子的那位朋友,不知是男是
  華天虹忙道:“是一位姑娘,她是拙荊的至交好友,被九陰教的人擒去。”
  趙震東道:“哦!那就奇怪了。”
  華天虹心頭一動,道:“奇在何處?老鏢義所見的四男一女,那女子多大的年紀,衣著打扮怎樣?”
  趙震東不加思索,道:“那是一位美如天仙的姑娘,年紀二十不到,衣著打扮与那四個男子一樣,也是杏黃衫,薄底皂靴,高胸白腰。勒一根黃績腰帶。”微微一頓,接道:“非是老朽夸張,那姑娘實在美极,老朽簡直不能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美艷的女子。”
  華大虹霍然一惊,心中暗暗叫道:難道是君儀?
  趙震東見他突然間臉色蒼白,血色盡失,不禁大為耽心,极為關切的道:“華公子,你……”
  華天虹定一定神,急道:“老鏢頭快一點講,晚輩赶著救人,須得早一點上路。”
  趙震東道:“老朽遵命。”想了一想,始才說道:“昨日夜間,咱們宿在許家集的客棧中,質問起床,聞得院子中人聲嘈雜,老朽推開窗門一瞧,發覺那四男一女正要离去,那女子吵吵嚷嚷,賴著不走,定要騎馬,不肯步行,老朽瞧著也未在意。那知那美艷女子突然嚷道……”說到此處,修地頓住。
  華天虹心頭大急,道:“那姑娘怎樣講?”
  趙震東朝四下掃視了片刻,壓低聲音道:“那姑娘嚷道:從這里到九曲五六千里,我走不動,要掘寶貝你們去,我不想發財,也不想……”
  華天虹道:“也不想怎樣?”
  趙震東道:“那姑娘就只講到這里,為首的那個老叟赶了過去,笑著罵道:你這妮子瘋啦!咱們到曹州,誰到什么九曲十曲,那姑娘尖著嗓子叫道:到曹州你們都是死!就只講了這么一句,就被那老叟拉著手腕走了。”
  華天虹似乎有一肚皮苦水,卻是吐不出來,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道:“九曲……掘寶……曹州……”
  趙震東插口道:“依老朽判斷,那姑娘說的九曲是真,那老曳說的曹州是假,可惜那几個腳程很快,老朽等出門上路,已經失了他們的蹤跡。”
  華天虹戚然道:“老鏢頭听來,那姑娘講話是何處口音?除了老鏢頭,這里可有旁人見著那姑娘的面貌?”
  趙震東道:“那姑娘口音很雜,大体上是豫陝交界的口音,當時天還未亮,老朽起身特別早,旁的人聞得那姑娘的吵嚷聲起床察看時,他們已出門走了。”
  華天虹暗暗忖道:定是君儀無疑,這……
  忽听一陣惊哦之聲,一個紫衣少女奔入店內,扑到華天虹桌旁,仆地大哭道:“公子爺,小姐性命難保,你快設法救她
  華天虹忽然感到心頭作痛,急忙提起一口真气,在胸口轉了一轉,道:“紫玉起來,我已知道此事,如今就要赶去。”
  原來這紫衣少女正是玉鼎夫人的心腹婢女方紫玉,她往复奔馳了一日一夜,這時鬢發散亂,遍身已為汗水濕透,模樣甚為狼狽,怀中卻還抱著那异獸雪儿,雪儿似已負傷,神情极為萎頓;這通靈异獸知道主人有難,又知華天虹是主人最為親密之人,那一對神采渙散的朱睛中,充滿了哀祈之色,牢牢地望著華天虹,口中發出一陣陣嗚咽之聲
  方紫玉站起來,哭道:“公子爺,快走啊!小姐正受‘陰火煉魂,之刑,那刑罰殘酷得很。”
  華天虹熱血上涌,喝道:“人在哪里?”
  方紫玉垂淚道:“在曹州。”
  華天虹鋼牙一挫,道:“路遠,一時半刻赶不到,你快吃飯。”伸手抱過了雪儿。
  方紫玉坐到桌旁,端起飯碗,卻是珠淚漣漣,食難下咽,搖頭道:“婢子吃不下。”
  華天虹道:“勉強吃一點,我先上路,你隨后赶來。”端起酒杯,喂那雪儿飲酒。
  方紫玉噙著眼淚吃飯,一面說道:“雪儿被教主的‘幽青掌,力震傷了內腑,看這樣子,它也活不成了。”
  華天虹臉色鐵一般青,沉聲道:“不要緊,我救得活它。”
  那雪儿內傷极重,對酒也失了胃口。華天虹當即摸出一塊碎銀,放在桌上當作酒飯錢,那趙震東連忙搶著付賬。華天虹哪有心情客气,起身离座,与趙震東打個招呼,說了一聲“曹州見”,閃出店門,抱著雪儿疾行而去。
  他早已想過,白君儀顯然已出了岔子,其處境之險,不在玉鼎夫人之下,但想她上有父母,中有姐妹,而且貴為神旗幫主之女,玉鼎夫人卻是身世凄涼,除了一個婢子,一頭雪狸,再無別的親人,兩相比較,決定忍起心腸,撇下白君儀的事不管,先以全力去救玉鼎夫人。
  那异獸雪狸深懂人意,而且善于搏斗,足抵一個一流高手,華天虹昔日在曹州聚英酒樓,初會風云會的椿元极,一戰成名,就曾得這雪儿之助,對這通靈動物早有情感,這時將它抱在怀內,一掌覆在它的背上,出了鎮口,立即將一股悠悠綿綿的內力透入它的体內,為它治療傷勢。
  他一面施展輕功赶路,一面以真力為雪儿療傷,自午未至西初,兩三個時辰未曾歇息,直到那雪儿傷勢痊愈了六七成,自行掙脫手掌,始才停手。
  一人一獸在途中進了一頓飲食,繼續踏月赶路。直到二更時分,始才赶到曹州,方至城內,迎面遇上了敖三,華天虹立即問道:“白夫人何在?”
  敖三道:“主母是傍晚到的,如今在分堂內,因恐公子孤身涉險,特命小人前來迎駕。”一望他臂中抱的雪儿,接道:“二小姐未曾与公子一道?”
  華天虹沉聲道:“出了岔子,我未曾遇上她,快領我去見你家主母。”
  敖三大惊失色,一聲不響,扭頭疾奔而去。
  須臾,兩人來至神旗幫曹州分堂,敖三領著華天虹直趨內宅,許紅玫聞得步履聲響,迎出廳門,道:“天虹,君儀呢?“
  華天虹搶上一步,就階前拜倒,俯首道:“君儀大概是遇上了東郭壽,被他們挾持而去,晚輩本該向湖廣追赶……”
  許紅玫先是一惊,隨即鎮定下來,移步上前,伸手攙扶起華天虹,藹然說道:“以情理而論,你應該先來曹州,這事并未做錯。”說罷吩咐備酒。
  華天虹久知她賢良公正.但覺沒有适當的話好講.只得無限感激地望她一眼,轉身与白素儀見禮,道:“姐姐,彭大哥呢?”
  白素儀道:“在廳內,你想必累了,里面坐。”
  二人進入廳內.只見彭拜身上裹滿了紗布。以手抱頭,悶坐一隅,一付痛心疾首的模洋。三人進來,他頭也不抬。
  華天虹走到他身旁,道:“大哥,你傷勢怎樣?”
  彭拜搖了搖頭,依舊是一聲不響。
  許紅攻微微一笑,道,“這孩子.他定要單獨去与九陰教主拼命,我偏偏不許他去。”
  華天虹暗暗歎息一聲,知道她外表雖然鎮靜,其實心懸愛女的安危,憂急之情,不難想見。當下退到一旁坐定,就待將路上所聞之事講出。
  适在此時,兩名婢女走進廳來。手中捧首面盆和茶點。
  許紅玫將手一擺,道:“先洗臉,進點飲食,有話慢慢地講。”
  華天虹聞言,只好過去洗面,胡亂吃了几塊點心,酒席卻已擺好.許紅玫自往上座坐下,彭拜和華天虹坐在兩側,白素儀下首打橫。
  許紅攻修道十余年,那從容鎮靜的功夫,自非一般人可比,華天虹心懸兩端,如何按捺得住?因在白氏母女面前,白君儀的事尚未提到,不便談及玉鼎夫人之事,故爾酒過一巡,立即將路上所聞,趙震東所講之著,一字不漏地敘說了一遍。
  許紅玫听罷之后,皺眉沉思了半晌,道:“那四另一女。男的是東郭壽和谷世表師徒,女的是君儀那丫頭,這一點決無疑義。”
  華天虹憂形于色,道:“晚輩想請伯母帶著人連夜追赶,如果追到了東郭壽,設法与曹州分堂取個聯絡,晚輩這里事情一了,立即赶來接應。”
  白素儀戚然道:“娘,那師徒几人都不是好人,妹妹落在他們手內太危險,華大哥這主意不錯,咱們還是立即動身的好。”
  許紅玫淡淡一笑,道:“追人要有一個方向,方向不明,怎能貿然追去?”
  華大虹道:“依晚輩猜想,君儀吵吵嚷嚷,乃是故意要惊動客棧中的人,她說彼等要到九曲掘寶,必是故意泄漏行蹤,希望這消息傳到咱們耳內。”
  彭拜道:“對!情形定是如此。嘿嘿!也虧得她想得出這妙策,旁的不說,單憑掘寶二字,就足以使這消息很快地傳遍江湖了。”
  白素儀愁容滿面道:“娘,她說的九曲,該是溶江西邊那九曲山么?”
  許紅玫點頭道:“大江南北,地名叫做九曲的有几個,但說高中原五六千里,那就只有溶江的九曲山了。”
  華天虹愁眉不展,道:“伯母和大姐一向是隱居在梵淨山么?”
  許紅玫輕輕歎息一聲,點了點頭,道:“這兩處都是名山,同在西南,相去不遠。”頓了一頓,接道:“我有點怀疑,荊湖南北路是神旗幫的勢力,他們的衣著打扮又极為扎眼,不知他們如何走法?”
  眾人齊齊一怔,覺得這看法甚為有理,白素儀突然叫道:
  “有了。”起身离座,匆匆向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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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殿堂 赤雷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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