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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鬼捕神偷


  冷月當頭,万籟靜寂。凄迷的月光水銀般舖在林邊曲折的小路上。
  葉天沿著小路緩緩而行,嘴上哼著小調,心里不斷地盤算著肩上這箱金子可以置多少田產,折多少石大米,沽多少斤陳年花雕,買多少包胭脂花粉……
  正在算得他暈頭轉向之際,忽然一條身影自路邊躥出,疾如閃電般欺近他身前,當胸就是一掌。
  葉天雖有几分酒意,身手倒還靈活,急忙閃身避過對方一擊,腳步尚未站穩,一股強勁的掌風又已襲到。
  在万般無奈的情況下,葉天只好一個“懶驢打滾”,雖從對方掌下逃過一劫,可是肩上那口箱子卻也“呼啦”一聲摔在地上,整箱的金元寶滾了一地。
  那條身影當場愣住,連手掌都已忘記收回,只愣愣地瞪著滿地的黃金發呆。
  葉天一時也不知所措,不知該先出手反擊,還是該先把那些可愛的元寶收起來。
  就在這時,又是兩條人影自林內飛扑而至。其中一人閃電般越過葉天頭頂,但見他手中鋼刀一閃,刀鋒直向突擊葉天的那條身影劈下。
  慘叫聲中,那人好像尚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已糊里糊涂地倒下去,剛好倒在那些元寶上。
  夜更深,月色更加凄迷,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那兩個人一前一后地將坐在地上的葉天圍在中間。后面那人刀尖還在淌著血,血水一滴滴地滴在黃金上,他卻看也不看那些金子一眼,只瞪著前面那個人,好像前面那個人只要遞個眼色,他就出刀。
  前面那人刀不出鞘,面帶笑容,但從葉天的神態看來,此人顯然比后面那人更加可怕。
  過了很久,前面那人才笑笑道:“小葉,看樣子,你的麻煩可大了。”
  葉天干笑兩聲,道:“可不是嘛?連龍四爺都看上了這箱東西,我的麻煩還小得了嗎?”
  后面那人冷冷接道:“你錯了。四爺派我們出來,是為了殺人,不是為了金子。”說完,“骼”的一響,鋼刀入鞘,似乎敵意全消。
  但葉天卻仍舊兩眼一翻一翻地看著前面那個人,動也不敢動一下。因為龍四爺是襄陽最有權勢的人物,他實在得罪不起,而前面那個人正是深受龍四爺倚重、人稱“袖里乾坤”的丁長喜,只有他才有資格替龍四爺講話,后面那人雖是號稱“江南第一快刀”的何一刀,但畢竟只是名殺手,殺手只能替龍四爺殺人,絕對不能替龍四爺講話。
  所以葉天在等,非等丁長喜一句話不可。
  丁長喜朝地上掃了一眼,淡淡道:“這點黃金算得了什么!莫說四爺,便是我們弟兄也未必看在眼里。”
  葉天這才松了口气,道:“既然龍四爺對這箱東西沒興趣,那我就放心了,”
  丁長喜道:“我卻有點不放心。”
  葉天听得不禁一怔。
  何一刀冷冷接道:“他是在替你擔心,擔心你怎么才能把這箱金子搬到小寡婦的樓上去。”
  葉天道:“這有何難?扛上去就行了。”
  丁長喜道:“可是從這儿到小寡婦那間酒舖還有好几里路,這段路你怎么走?”
  葉天道:“當然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丁長喜搖頭、歎气。
  葉天莫名其妙地回首看著何一刀。
  何一刀道:“只怕你沒走出多遠,命也丟了,金子也不見了,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那個小寡婦了。”
  葉天怔怔道:“為什么?”
  何一刀道:“因為前面正有很多好朋友在等著你,每個人都是硬點子,而且每個人都好像對你這箱黃金的興趣大得不得了。”
  葉天皺眉道:“奇怪,那些人怎么知道我會帶著金子回去?”
  何一刀道:“小寡婦的恩客泄露出去的。”
  葉天一呆,道:“小寡婦的恩客?哪一個?”
  何一刀道:“‘三眼’陳七。”
  葉天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從怀中取出那壇“千里香”,“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又急忙收起來,好像唯恐那兩人向他討酒喝。
  丁長喜這時才悠悠道:“看樣子,你恐怕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葉天道:“哪條路?”
  丁長喜道:“跟我們合作。”
  何一刀接口道:“對,只要有我們四爺替你撐腰,絕對沒有人敢動你一根汗毛。”
  葉天想了半晌,才歎了口气,道:“好吧!你說,你們打算要多少?”
  丁長喜道:“什么多少?”
  葉天道:“金子。”
  丁長喜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們對你這箱金子一點興趣都沒有。”
  葉天又是一怔,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不要金子?”
  丁長喜道:“不要。”
  葉天道:“那你們想要什么?”
  丁長喜道:“我們只想知道這箱金子的來路。”
  葉天輕輕松松道:“這是人家送給我的。”
  丁長喜道:“誰送給你的?”
  葉天道:“一位姓楊的老人家,木易楊。”
  丁長喜道:“就是帶著一群人各處打听你的那個土老頭儿?”
  葉天道:“不錯。”
  丁長喜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千辛万苦地尋找你,究竟為什么?總不會為了專程送一箱黃金給你吧?”
  葉天想了想,道:“還有請我喝酒。”說著,忍不住掏出了那壇“千里香”,又“咕嘟咕嘟”地喝了儿口。
  丁長喜不慌不忙道:“除了請你喝酒,還有沒有別的原因?”
  葉夭又想了半晌,道:“有。”
  丁長喜道:“什么原因?”
  葉天道:“跟我交朋友。”
  何一刀听得忍不往冷哼一聲,兩眼緊盯著了長喜的臉孔。
  丁長喜卻一點也不生气,依然笑眯眯道:“為了交朋友,出手就是一箱黃金,這個楊老頭倒也闊气得很啊!”
  葉天道:“可不是嘛!”
  丁長喜道:“像這种好朋友,我想我們四爺一定不愿失之交臂。”
  何一刀道:“哼,這种朋友不交實在可惜。”
  丁長喜道:“能不能請你帶我們去見見他?你放心,我們只是先替四爺做個禮貌性的拜訪,絕對沒有別的意圖。”
  何一刀立刻道:“好在李家大院就离這儿不遠,金子我幫你拿,如果你走不動,我背你去,怎么樣?”
  葉天道:“你們既然知道地方,何不自己去?為什么,一定要拉著我?”
  丁長喜道:“因為你是他的朋友,有個朋友居中引見,總比冒冒失失闖去好得多,你說是不是?”
  何一刀又道:“而且我們也等于是在保護你。你以為憑你那兩手收發暗器的功夫,就真能把這箱黃金扛回去嗎?”
  丁長喜緊接著道:“就算你能平平安安地把金子扛回去,今后你也休想再有好日子過,除非有個強有力的人物站在你背后;而襄陽地面最有力的人物是誰,我想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所以你除了跟我們合作之外,難道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嗎?”
  葉天歎了口气,道:“沒有。”
  丁長喜道:“那你還等什么?”
  葉天道:“我在等你們把尸体搬開,我好收金子。”
  月影西斜,夜色顯得愈加昏暗。
  葉天扛著黃金,抓著酒壇,猶如識途者馬般穿過通往前院的小徑,直奔正房,邊走邊喊道:“有人在嗎?有人在嗎?”
  房里一片沉寂,一點回音都沒有。
  葉天停下腳步,繼續喊道:“楊老管家,楊老管家!”
  房里依然沒有一點回聲。
  何一刀已忍不住冷冷道:“小葉,你在搞什么花樣?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
  葉天道:“為什么不可能?剛才我离開的時候,這里還熱鬧得很。”
  何一刀冷笑,眼瞟著丁長喜,好像只要丁長喜一歪嘴,他馬上就給葉天一刀。
  丁長喜嘴角依然挂著微笑,和顏悅色道:“小葉,你最好看看清楚,你剛才來的真是這個地方嗎?”
  葉天道:“當然是真的。我總不會為了騙你們,先請人來鏟草,再在小徑上舖上上層細沙,然后再把路旁的樹枝也修剪得整整齊齊……”
  說到這里,他忽然把話縮住,臉上也變得好像碰到鬼似的,充滿了恐怖之色。
  因為他發現路旁根本就沒有樹,地上也沒有細沙,四周雜草叢生,連一絲修鏟過的痕跡都沒有。
  何一刀又開始冷笑,丁長喜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月色也顯得更黯淡,東方已隱隱現出了曙光。
  葉天呆立良久,突然大步朝上房奔去。
  何一刀不待丁長喜示意,人已縱身而起,身在半空,刀已出鞘,剛好落在葉天前面,大聲喝道:“你想溜!沒那么簡單
  話沒說完,只覺得身影一閃,葉夭已擦身而過,同時身子一輕,整個人已被撞得翻了出去。等他站穩了腳,葉天已然沖上石階,“碰”的一聲,將兩扇門喘開。
  廳中頓時塵土飛揚,隱約中仍可看見正中央果然擺著一張餐桌,但桌面上卻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一看就知道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了。
  葉天飛快地將箱子和酒壇放在餐桌上,迫不及待地沖向里面的牆壁,壁上果然也有一條傷痕,他看了又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多時辰前才留下的,以他的經驗推斷,這條傷痕少說也該有十多年了。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气,在這种時候,他除了歎息,還能干什么?
  何一刀已在身后大聲叫道:“姓葉的,你還有什么話說?”
  葉天回轉身形,茫然地望著丁、何兩人,道:“看樣子,我好像是真的遇到鬼了。”
  何一刀恨恨道:“你少跟我來這一套!你當我們弟兄是那么好騙的嗎?”
  葉天好像連話都懶得說,只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何一刀目光又立刻落在丁長喜臉上。
  丁長喜正在冷笑,眼睛卻緊緊地盯著黑暗的牆角。
  “颶”的一聲,何一刀已躥了出去,但見刀光閃動,還沒有認請對方是何許人,已接連劈出七刀,刀刀連環,聲勢凌厲已极。
  對方也絕非等閒之輩,但見他身形游走,雙掌翻飛,在凌厲的刀風之下,一點落敗的跡像都沒有。
  突然,何一刀大叫一聲,接連几個翻滾,退到了丁長喜身旁,一面捏著小腿,一面以鋼刀指著葉天,大吼道:“姓葉的,你這是什么意思?”
  葉天聳肩道:“我是在救你啊!”
  何一刀罵道:“放你媽的屁!不是你多事,老子早就把他宰了。”
  葉天道:“問題是這個人絕對宰不得,否則你的麻煩保證比我還要大。”
  何一刀呆了呆,回望著丁長喜,道:“那家伙是誰?”
  丁長喜也居然歎了口气,道:“看樣子,我們也好像遇到鬼了。”
  說話間,只見一個身形瘦長、面色蒼白的中年漢子自黑暗中緩緩走了出來,身著寶藍色的長衫,腰系血紅腰中,腰間一塊鐵牌黑得發亮,一看就知道是公門中人。
  何一刀失聲叫道:“‘鬼捕’羅方!”
  那人嘿嘿一笑道:“多年不見,想不到你還認得老朋友,難得,難得。”
  何一刀頓時跳起來,道:“誰跟你是朋友!我從來就沒見過你,你少跟我套交情。”
  鬼捕羅方重新打量他一陣,道:“咦?你不是‘快刀’侯義?”
  何一刀道:““快刀,侯義算什么東西!我的刀是很快,但我叫何一刀,‘江南第一快刀,何一刀。”
  羅方道:“江南第一快刀?”
  何一刀道:“不錯。”
  羅方笑笑道:“長江后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替舊人。几年沒有過江,想不到江南又出了這么一號人物,真是失敬得很。”
  何一刀冷哼一聲,兩眼狠狠地瞪著羅方,目光中充滿了敵意。
  丁長喜立刻哈哈一笑,道:“看來閣下果真是名滿京華的羅頭,幸會,幸會。”
  羅方道:“‘袖里乾坤,的大名,我也久仰了。”
  丁長喜忙道:“不敢,不敢。敢問羅頭,這次駕臨襄陽,是為了公事呢,還是為了私事?”
  羅方笑而不答。
  了長喜又是哈哈一笑,道:“當然是為了公事,否則也不必深更半夜冒著風寒跑到這座荒郊廢宅來了。”
  羅方道:“由此可見,吃我們這行飯也不容易。”
  丁長喜道:“可不是嘛?”語聲微微一頓,又道:“羅頭這次遠道而來,莫非也是為了想追查這批黃金的來歷?”
  羅方沉吟了一下,道:“据我所知,金子的來歷倒是沒有問題,問題是他們的目的。”
  說完,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朝葉天望去。
  葉天急忙擺手道:“別看我,我啥都不知道。”
  羅方道:“最低限度,你總該知道他們為什么找你吧?”
  葉天道:“我是個鎖匠,你說他們找我還能有什么事?”
  羅方道:“配鑰匙?”
  葉天點頭道:“嗯。”
  羅方卻搖頭道:“葉大俠,你倒也喜歡開玩笑、他們辛辛苦苦地找到你,出手就是一千兩黃金,只是請你配把鑰匙,這种話誰會相信?”
  何一刀道:“鬼都不信。”
  丁長喜笑眯眯道:“下這么大功夫,花這么大代价,如果真是為了配把鑰匙,恐怕也只有開官庫的鑰匙才能勉強撈回本。”
  羅方笑笑道:“也許他們在打你們龍四爺的主意。”
  丁長喜道:“我們龍府的庫房從來就沒有上過鎖,任何人都可以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何一刀道:“只要他有膽子。”
  羅方悠然道:“龍府有你‘江南第一快刀’這种人物在,當然沒有人敢去。”
  何一刀不是傻瓜,當然听出這是對他的諷刺之詞,不禁气得牙根痒,卻也不便發作。
  就在這時,屋頂忽然發出一聲輕響。
  何一刀腰身一擰,足尖在桌面上輕輕一點,人已縱了上去,掄起鋼刀,狠狠地就是一下,好像把一肚子的怨气都發泄在這一刀上。
  就在何一刀尚未落地的一剎那,只見灰影一晃,葉天已疾如星火般的掠過桌面,將那壇“千里香”撈在手中,人也無聲無息地穩穩落在地面上。
  羅方忍不住脫口贊道:“好身手!”
  何一刀這時方才落地,還以為羅方夸贊的是他,當下挽了個刀花,熟巧地將鋼刀還人刀鞘,臉上充滿了得意之色。
  緊跟著一只淌著血的死老鼠和灰塵、瓦片同時洒落下來,弄得四周一片狼藉,連那口裝滿元寶的木箱上也蒙上了一層灰塵。
  突然“噗”的一聲,葉天又把剛剛人口的酒噴了出來,只听他尖聲叫道:“哎喲!誰把我的酒換成了水?”
  其他三人听得不禁相顧愕然。
  葉天隨手把酒壇一甩,一陣風似的扑向那只木箱,迫不及待地打開箱蓋一看,滿箱黃澄澄的元寶竟然全都變成了灰蒙蒙的鵝卵石。
  這一來非但葉天傻了眼,連見多識廣的丁長喜都變了臉色,張口結舌地瞪著滿箱的鵝卵石,久久沒有吭聲。
  天將破曉,遠處已傳來了雞鳴。
  葉天長歎一聲,道:“酒變成了水,金子也變成了鵝卵石,樹也搬了家,舖在地上的沙子也都不見了,看來我是真的遇到鬼了。”
  羅方道:“不是鬼,是人。”
  葉天道:“是人?什么人有這么大的本事?”
  羅方道:“放眼江湖,能夠在我羅某面前把東西換走的人已寥寥可數,但能瞞過你‘魔手,葉天的,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一個。”
  葉天摸摸鼻子道:“哦?此人是誰?”
  丁長喜已截口道:“神偷楊百歲。”
  羅方道:“不錯,除了此老之外,其他人絕對辦不到。”
  一旁的何一刀叫道:“你們是說……神偷楊百歲已經到了襄陽?”
  丁長喜點點頭。
  何一刀緊緊張張道:“這件事非同小可!咱們得赶緊回去稟告四爺。”
  丁長喜又點點頭。
  何一刀連招呼也不打一個,轉身便已沖了出去。
  丁長喜朝兩人拱了拱手,道了聲:“告辭了。”身形一晃也下了石階,轉眼便已消失在晨曦里。
  葉天目送兩人遠去,也不禁伸了個懶腰,道:“酒气消了,發財夢也醒了,我也該打道回府了。”
  羅方道:“葉大俠真的就想一走了之嗎?”
  葉天呵欠連連道:“留在這里也于事無補,還莫如早點回家睡大覺。”
  羅方苦笑道:“這一箱金子可不是個小數目,以我羅某來說,辛苦大半輩子也未必能賺這么多,白白丟了豈不可惜!”
  葉天道:“就算我不走,他們也不會把金子送回來的。”
  羅方道:“這可難說得很。”
  葉天道:“羅頭的意思是……”
  羅方道:“他們付給你黃金,是為了請你替他們辦事,對不對?”
  葉天遲疑了一會儿,道:“就算是吧!”
  羅方道:“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對不對?”
  葉天想了想,道:“就算是吧!”
  羅方道:“到目前為止,你還沒有替他們辦成,對不對?”
  葉天托著下巴想了半晌,道:“就算是吧!”
  羅方笑笑道:“如此說來,這箱金子他們是非送還給你不可。就算你在家里睡覺,他們也會把金子送到你床上去。”
  葉天道:“照你這么說,我更得早點回去了,說不定金子已經在床上等著我。”說著,拔腳朝外就走。
  羅方忙道:“葉大俠請留步。”
  葉天懶洋洋地轉回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道:“羅頭還有什么指教?”
  羅方道:“你大可不必急著脫身,就算你晚一點回去,那個小寡婦也不會跑掉的。”
  葉天干咳兩聲,道:“羅頭真會說笑話。我急著赶回去,是為了等那箱金子,跟那個女人有什么關系?”
  羅方笑了笑,道:“你也不必再在我面前裝瘋賣傻了,其實你早就料定那箱金子他們非送還給你不可,對不對?”
  葉天道:“羅頭未免太抬舉我了。如果我真的那么精明,也不至于囚在廟口以配鎖為生了。”
  羅方又笑了笑,道:“你‘魔手’葉天是個什么人物,我非常清楚;你當年為什么退出江湖,我多少也有個耳聞。如果你不想惹上大是非,最好你能跟我開誠布公地談一談,這樣對我們彼此都有好處。”
  葉天听得眉頭微微一皺,道:“你說的大是非,是指的什么事?”
  羅方道:“很可能就是他們委托你的那件事。”
  葉天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羅方道:“為什么不可能?”
  葉天道:“他們只是托我尋找一個人而已。”
  羅方道:“他們托你找的是什么人,能不能告訴我?”
  葉天一歎道:“我是很想告訴你,可惜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羅方道:“你手上多少總該掌握著一些線索吧?”
  葉天道:“沒有。”
  羅方難以置信道:“真的沒有?”
  葉天又遲疑了一下,道:“現在沒有。”
  羅方道:“什么時候才有呢?”
  葉天道:“等他們那金子送還給我,讓我痛痛快快花用一陣子之后,線索自然會冒出來,到時候就算你不想知道,恐怕都很難。”
  羅方道:“哦?”
  葉天道:“現在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么多,你再想知道其他的事情,只有耐心地等,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日子一定不會太久。”
  羅方無奈地點點頭,道:“好吧!君子不擋人財路。你不說,我也不勉強你,但有件事我覺得非常奇怪,很想听听你的看法。”
  葉天道:“什么事?你說!”
  羅方道:“他們為了接待你,動用大批人手,從昨儿晚上一直忙到半夜,又舖路又搬樹,又換門窗又打掃房屋,將里外整理得干干淨淨,等你走了之后,又忙著把一切恢复原狀。按說他們托你辦事,不該再在你面前裝神弄鬼才對。他們這樣做,究竟為什么?”
  葉天道:“我想他們可能故意做給丁長喜和何一刀看的。”
  羅方道:“他們又怎么知道你會帶著那兩個人轉回來?”
  葉天道:“他們可以請人通風報信。你想,像龍四那种人,他肯放過這种發財的机會嗎?”
  羅方緩緩點了點頭,道:“依你看,他們的目標會不會是龍四?”
  葉天道:“不是,他們的目標是整個襄陽,因為只要龍四插手追查這件事,整個事件就會喧嚷開來,他們忙了大半夜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羅方道:“有道理。”語聲微微一帆又道:“還有一個小問題,想向葉大俠請教。”
  葉天略顯不安道:“不敢,不敢。”
  羅方慢慢走到被葉天甩掉的酒壇前面,足尖輕輕一挑,已將酒壇撈在手中,談談道:“這壇酒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硬說它變成了水?”
  葉天尷尬一笑,道:“我還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結果還是逃不過羅頭的法眼。”
  羅方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不是眼睛,我的眼力還沒有那种火候。”
  葉天恍然道:“原來是鼻子,那就難怪了。”
  羅方道:“為什么?說吧!”
  葉天干笑兩聲,道:“我是看楊老頭年紀老了,搬得辛苦,忍不住幫他一手,以免他當場出丑。”
  羅方搖首輕歎道:“看樣子他們是找錯人了,他們未免太低估你‘魔手’葉天了。”
  葉天傲然一笑,道:“不,他們沒有找錯人,因為這件事除了我葉某之外,別人只怕連邊儿都摸不要!。”
  這里天色已亮,遠處又傳來几聲雞鳴。
  羅方突然道:“有人來了。”身形一轉,已緊貼在里首的房門旁。
  一陣凌亂的步履聲由遠而近,“伊呀”一聲,房門已被啟開,三個人頭同時伸了出來。
  葉天扑上去,伸于拎出其中一人,叫道:“‘三眼,陳七!你的膽子倒不小,居然敢追到這儿來。”
  陳七急忙嚷嚷道:“葉大俠手下留情!小的是特地赶來找你的。”
  葉天道:“找我干什么?”
  陳七瞟了羅方一眼,輕聲道:“小的是專程給你報信來的。”
  葉天道:“報什么信?快說!”
  陳七聲音壓得更低,道:“小寡婦被人用轎子抬走了。”
  葉天神色微變,道:“被什么人抬走的?”
  陳七又瞟了羅方一眼,什么話都不敢說,只伸出四個手指頭在葉天胸前比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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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雷 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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