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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還君明珠


  東方無懼一見此招來勢,已知避無可避,把心一橫。狂喝一聲,施出“波紋疾走”的殺招——滄海起浪!漫天气勁如平地風暴般往江杰殺去。
  尖銳旋轉的气勁有如雨打土壤般滲入江杰掌勁气牆內。
  江杰暗道厲害,“波紋訣”的奧義就是能把散發出的气勁發揮得如水般無孔不入,先避開對手的鋒芒,再以最強擊其最弱,一擊中的。
  至此不得不收口掌勁,往后退去。
  換成尋常高手,在全力一擊的情形下突然收招,只怕不死也要重傷,但像江杰這般功力深厚,先天真气已修練到隨心所欲境界的絕頂高手,卻能雖退不亂,且留有后招隨時可以蓄力反扑。
  只可惜他的對手是功力修為比他只高不低的“袖里乾坤”東方無懼,他用盡渾身解數,才爭取到這交手以來的一點上風,那敢遲疑,如影隨形追殺過去。
  只此一著,已知東方無懼不愧是身經百戰的成名高手,要知他若往左右橫移或向后方退走,都難逃被攔截的命運,只有趁胜追擊,沖破江杰這缺口,才是最上之策,如果能將江杰擊傷或擊斃,那就更理想了。
  東方無懼大步迫進,一雙大掌或橫掃或硬劈,全是進手搶攻的招式,發出勁厲風聲,威猛狠辣之至,全不給江杰有一絲喘息的空隙。
  江杰不住后退,看似處于下風,但卻絲毫不露敗象,還蹈隙尋暇地抵擋對方如狂風暴雨。水銀瀉地式的狂猛攻勢。
  東方無懼心叫不妙,江杰的耐力之高大出他原先意料之外,他原本以為這一輪的猛攻,最不濟也殺得對方元气大傷,那他便可趁隙逸走,從此海闊天空,任己邀翔。
  那知江杰退而不亂,每一招均留有余力,像他這种有去無回的打法,最是耗損真力,如不能把握時机一舉斃敵,將在此消彼長的情況下被逆轉局勢,到時就該輪到他挨打。
  就算此刻能順利把江杰擊斃,他也勢將大耗真元,短時間內休想恢复過來,在這种強敵環伺的環境里,那和自殺并沒有什么分別,只是遲早而已。
  東方無懼痛得几乎想要仰天悲嘯,在這生死存亡的一刻,終顯露出他貪生怕死的本性,厲叱一聲,猛往旁移,放棄得之不易的优勢,打算全力逃走。
  江杰一口鳥气被壓得久矣,得此良机卜掌勁大盛,潰堤洪水般一涌而出,全力反扑!
  誰知東方無懼“天行疾走”的步法錯綜詭异,竟硬是給他避開了江杰的掌勢范圍,眼看只差几步就可閃入街旁的一問店舖,那時利用人群掩護,逃生的机會將可大增。
  就在此時,一道紅芒以惊雷急電之勢向東方無懼迎頭劈下,無論在時間、力道、角度上均渾若天成,沒有分毫偏差。
  東方無懼魂飛魄散,值此要命時刻,不得不拿出壓箱底的絕技,暗藏在袖內的兩根鋼棍來到手中,及時硬架了蕭浪的必殺一刀。
  “當!”東方無懼的“袖里乾坤”雖然使他免于立斃當場,但他的倉促接招怎及得上蕭浪蓄勢已久的一刀,被劈得身軀劇震,往后跌退,避入店內的美夢也成幻影。
  還未及回气,江杰的降龍掌勁已在背后猛壓過來。
  東方無懼收懾心神,身軀猛扭,運勁將兩根鋼棍甩手脫出,分射向蕭江兩人,他本人卻一個旱地拔蔥,逸出戰圈。
  這兩根鋼棍乃是東方無懼畢生功力所注,非同小可。兩人不得不放棄追擊對手的念頭,出手抵擋,只這么阻得一阻,東方無懼已躍上街道旁的屋頂,眼見是迫不上了。
  東方無懼放聲大笑:“哈……這筆帳我遲早會跟你倆清算的,等著好了。”
  “我早就等著了。”一道冷怨惡毒的聲音傳人東方無懼耳中,東方無懼忽覺頭頂一黑,猛地抬頭,只見一朵黑云也似的身形,正手持三尺青鋒,往他刺下。
  東方無懼目皆欲裂,厲嘯道:“明珠……”
  東方明珠更不答話,手起劍落,劍鋒閃電般由他張大了的嘴中刺入,再透胸而出。
  東方無懼像是被人串起的牲品,帶著一篷血雨,頹然由屋頂落回街上,嚇得附近舖內的人駭然后退,混亂不堪。“蓬!”東方無懼巨軀倒地,立斃當場。
  一代奸雄,終死在自己親手所訓練出來的弟子身上。
  東方明珠完成手刃大仇的心愿,一個翻落屋頂,消失不見。
  蕭浪和江杰兩人對望一眼,不由得同時浮起一絲苦笑,到得最后,他倆還是被東方明珠給利用了。
  窩囊歸窩囊,此處終非久留之地,兩人微一頷首,分往兩頭掠去,轉瞬不見。
  旁觀眾人這時才紛紛喘上一口气。
  一身黑袍的東方明珠离開了大街,往行人較少的窄巷處奔去,心里無限快意。
  她終于親手殺死了東方無懼。
  早在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奪去她的處于之軀時,她已發誓總有一日要親報此仇。
  但當年她人微言輕,在東方世家中根本不受到重視,
  武功又差,說什么也不可能斗得過,倚為親信。
  東方明珠除非自盡,否則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再說這也是報仇的唯一机會。
  東方明珠不甘心就如此死去,就算要死,她也要先殺了東方無懼再死。
  她只有假意伺敵,笑臉承歡,為的是有朝一日能報仇雪恨。
  但是東方無懼戒心极高,就算在床上時,也不給她有絲毫可趁之机。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東方無懼的地位愈發扶搖直上。她跟著他,看著他暗地里作盡坏事,跟著他助紂為虐,她的良心也一點一點的麻木。
  只剩上愈來愈深切的仇恨,和她滿手愈沾愈多的血腥。
  她是一個放棄了一切,甚至她自己的女子。
  直到她遇上了蕭浪。
  從第一眼見到他,她就知道他是她唯一的救星,是她唯一的希望。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的戀愛,但她卻知道這段戀情是不可能開花結果的。
  因為她的內在和她的美麗外表完全不配,因為她殺人如麻,因為她殘花敗柳。
  她恨。
  她恨東方無懼,她恨東方天下,她恨東方世家,她更恨這個把她變成殺人机器的,‘殺手王’計划。她要毀滅掉她所恨的一切。
  這個局從談刀大會上見蕭浪擊敗‘關外刀王’秦玉時,便開始在她心中蘊釀。
  她要借蕭浪之手,揭破東方天下“殺手王”的陰謀。
  她要讓東方無懼走投無路,身敗名裂,再親手將他殺死。
  唯有到那個時候,她的靈魂才能得到安息。
  岡岡回回回回
  全力狂奔了一個時辰之后,東方明珠再也支持不住,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淚水不受控制的從眼角瀉下,想起自己的悲慘境遇,不禁悲從中來。
  她正放縱自己沉溺于哀傷及重生的情怀之中,忽然從背后響起一個冷硬沙啞的聲音道:“哭夠了沒?”
  東方明珠嬌軀劇震,那聲音又道:“哭夠了便起來,我不喜歡從背后殺人!”
  鐵塔一般的身材……
  鬼火也似的雙目……
  東方明珠几乎是呻吟的道:“東方長城……”
  ——正是東方世家的“執法戰將”東方長城。
  東方長城深陷的雙目像是兩點幽火,冷冷凝視東方明珠道:“很好,你敢指名道姓的直呼老夫,想必已有所覺悟。”
  東方明珠冷道:“有什么不同,難道東方天下會因此放過我嗎?”
  東方長城怒道:“就憑你這种態度,已万死不惜!”
  東方明珠玉容冷冽,橫劍冷冷道:“少說廢話了,根本東方世家就沒把我和東方無懼當成東方世家的人,否則在我殺死東方無懼的時候,你怎會不現身相救。”
  東方長城環臂冷笑道:“反正都是一樣要死,便由得你倆自相殘殺,先為老夫省去一樁麻煩有何不可。”
  東方明珠一怔道:“東方世家難道真要放棄‘殺手王’的計划了?”
  東方長城晒道:“家主的深謀遠慮,又豈是你這等無知小儿所能領悟,你一再誤事,心存叛意,今日老夫就要替東方世家清理門戶。”
  東方明珠嬌叱一聲,黑袍忽然自身上脫离飛出,像是一朵烏云般罩向東方長城,遮住他眼前視線。
  東方長城冷笑道:“還要垂死掙扎卜一雙大掌由內往外推出,一股強猛沉雄的激流,立時狂瀉而出,迎往黑袍。
  “嗤嗤嗤!”劍風激響,在東方長城的罡气未擊中黑袍前,東方明珠已先一步出手將黑袍割得四分五裂,恍如夜盡日出,劍气縱橫,破体劍气反攻向東方長城。
  東方長城雙目寒芒電閃,叱道:“好!”高瘦的軀体橫移离去,輕描淡寫的避過了東方明珠劍鋒。
  東方明珠本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立殺東方長城,至不濟也可奪路而逃,但東方長城的步法竟隱含妙著与對策,像封死了她的退路,使她難越雷池半步。
  東方長城雄踞東方世家第二高手的寶座,,排名更在東方無懼之上,武功果然非同小可。
  更可怕的是他對東方天下絕對忠誠,任何對東方世家不利的人事,都會被他毫不留情面的除去。
  東方長城會出現在此,便表示東方天下已抱有必殺東方明珠之心。
  但東方明珠現在卻還不能死。
  在未見到蕭浪一面,把殺手王組織的人員名單交給他之前,她絕不能死。
  這是她對蕭浪的承諾。
  這更是她對自己的承諾,她一生之中,從沒做過一件好事,至少現在要把這一件事給做好。
  縱使面對武功比她高出一倍的東方長城,她也無所畏懼。
  東方明珠气貫劍身,劍鋒竟忽然輕輕地顫動起來,發出蕩人心魄的嗤嗤響。
  東方長城神色不見絲毫波動,雙目盯牢對手,連眼皮也不眨一下,凝然有若崇山峻岭,永不改移,永不動情!
  兩人對峙片刻,東方明珠心知絕無可能在東方長城完美無比的門戶上找到絲毫破綻,不得不嬌叱一聲,腳踩奇步,劍鋒揮動間生出一种奇异的節奏,仿似死神的催命符,強大的殺气往東方長城直沖而去。
  這种以劍音攏敵的手法,東方明珠還是首次使用,由此也可看出她的深藏不露。
  可惜她的對手是東方長城。
  她所練的“判死劍法”來自東方世家,東方天下早已把破法之招交代給東方長城,她的奪魂劍音只是班問弄斧而已
  東方長城大喝一聲,如在空气中炸起一個霹靂,東方明珠握劍的玉手一震,劍音再也發不下去。
  同一時刻,東方長城雄軀猛旋,一雙大手化成千万掌影,罡風卷天而起,四周气流激蕩,朝東方明珠狂攻而去。
  東方明珠銀牙一咬,叱道:“判死劍法之人皆可殺”身形詭幻般化一肥,劍鋒激射出千百道難測虛實的幻影,暴雨般往東方長城的罡气中心卷去。
  東方長城長笑道:“米粒之珠,也敢爭光!掌影化整為零,搶入舖天蓋地而來的劍网之中。
  東方明珠冷哼一聲,三條人影同時刺出一劍,電射在東方長城的一對肉掌之上。
  “當!”竟發出全鐵交擊之聲。
  東方長城吃痛大吼,兩掌一分,將東方明珠的身子卷飛。
  東方明珠雖小胜半招,內心卻毫無半分歡喜之憎,因為剛才那一劍已是她畢生功力所聚,卻仍無法突破東方長城的護体气功“無极先天罡气”,再打下去只會更沒有机會。
  此刻不逃,更待何時?
  東方明珠強提一口真气,身子彈地即起,掠往遠處。
  東方長城冷哼道:“想走?”身軀如脫弦利箭般倏地加速,竟后發先至赶在東方明珠身后,一拳便轟在她背上。
  “篷!”東方明珠慘呼一聲,噴出一大蓬鮮血,感覺体內如被人點燃了一顆火藥般地翻騰,身子斷線風箏般飛出數丈。
  這一拳就已把她体內全部的經脈骨骼一起轟碎,縱是大羅金仙親至也難以令她复原。
  鮮血沿路洒下,惊目惊心!
  東方明珠滾倒地上,再無力稍動一根指頭。
  東方長城來到她身旁,俯視這垂死的少女,冷冷道:“要老夫動用到‘爆裂拳’才能把你收拾,你也算雖死猶榮了。”
  東方明珠五官溢血,玉容慘淡,顯已接近油盡燈枯的地步,但無力而顫抖的嬌軀,竟仍在地上吃力的爬行著,似乎代表這副軀体的主人仍未甘心死去。
  東方長城眼見此景,嘴角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道:“還在掙扎,是為了想見那姓蕭的小子最后一面嗎?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啊!”
  忽然一腳踩在東方明珠的右足上,立爆出骨裂之聲,東方明珠那張滿是血污的臉竟還露出痛苦之色,可是她所受的痛楚是如何之劇,但她仍然哼也不哼一聲。
  東方長城臉上盡是貓戲老鼠的輕蔑笑意:“向老夫求饒吧,這樣老夫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的死。”
  東方明珠低哼道:“誰……要向……你……這种人……求……饒……”語音低微,但傲气不減。
  東方長城臉色一寒,竟一把扯住東方明珠的長發,將她由地上拉至懸空道:“不向老夫求饒,那便要你受盡千般痛楚后再死!”
  東方明珠所受的痛楚只怕早已超過自身所能忍受的极限,但她竟仍強忍著不讓意識墜人最黑暗的深淵,無力但堅定的道:“要殺……便殺……不必……廢話……”
  東方長城厲笑道:“別想死得那般容易,老夫先挖出你一雙珠子,看你還敢不敢逞強!”
  東方明珠雙目緊閉,不愿讓懼意流露,在心底深處,一個清晰的影像卻逐漸浮現。
  東方長城此時已獰笑道:“就要你到了地府都作一個盲鬼!”就要將兩指插入她雙目中。
  就在這時——
  “明珠……”
  東方長城聞言一愕,東方明珠卻是听后劇震。
  那聲音的主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男子。
  ——“浪子刀”蕭浪!
  “明珠!你在那里?明珠……”聲音愈來愈往兩人立身處接近。
  “東方長城心中暗恨,雖然他無懼于一個浪子,甚至還想順便把后者也一迸干掉,但東方天下卻交代他,這次出手殺東方無懼和東方明珠滅口,絕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曝光。
  而東方天下的命令,對他而言就形同皇帝”的圣旨。
  東方長城權沖來人接近的速度,知道絕來不及在對方赶到前再補上東方明珠最后一擊,只好怒哼一聲,將東方明珠重重摔到地上。
  他本人則瞬間從另一方向逃去。
  反正東方明珠中了他一記“爆裂拳”,已是有死無生。
  就讓浪子來替他的小賤人送終也好,東方長城在退走的最后一刻還這樣想著。
  就在東方長城前腳剛走,蕭浪后腳便赶到了。
  目睹東方明珠刺殺東方無懼后,他不知為何一直心惊膽跳,坐立不安,終于按捺不住出來找尋對方。
  他只希望心底不好的預感不會成真。
  但當他赶至現場,見到東方明珠伏倒在地的身軀之后,他就知道預感成真,事与愿違了。
  當蕭浪從血泊中扶起東方明珠殘軀之時,只感手腳冰冷,一顆心似要沉入無底的深淵。
  “明珠!振作一點,明珠!”蕭浪熱淚盈眶,語音哽咽,接著東方明珠的手腕上將真气源源輸入,但他卻清楚知道這只不過是在一片荒原上洒下几滴水而已,效果有限。
  或許是無可怜見,東方明珠忽地嬌軀一顫,一片死灰的臉上竟奇跡的恢复一點血色,美眸吃力的睜開來,朝他望去,不能置信般叫道:“浪子,是你嗎?”
  蕭浪強忍淚滴,點頭道:“是我,明珠,我來了。”
  東方明珠喘息道:“太好了……上天總算……對我有所眷怜……讓我在最后……最后……能見上你一面……”
  蕭浪搖頭嘎咽道:“別說傻話,我一定能把你治好過來的。”
  東方明珠以凄美之至的笑容道:不要……安慰我了……你我……都知道……”我已經沒……救了……”
  蕭浪虎目掠過濃烈無比的殺机,恨聲道:“是誰干的”
  東方明珠玉容沉下去,低聲微弱的道:“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可以…親手……把這東西交給……你……”
  蕭浪感到自東方明珠的衣袖中滑落一個卷軸,他一手握住,耳听東方明珠續道:“里面就是……就是殺手王組織中……所有重要成員……的名單。”
  蕭浪手握這份重要無比的名單,卻想到眼前佳人即將為了此物而失去性命,不由百感交集,熱淚再控制不住從左右眼角瀉下。
  東方明珠道:“東方世家……并不知道……我身上……竟有這份……能滅掉他們……計划的名單……否則……我現在……肯定……留它不住……”說到這里,已是出气多人气少的劇喘了。
  東方明珠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尖椎般刺在他的胸口上,但他為了替對方報仇,仍強迫自己极懾心神,開口問道:“是東方世家的人傷你的嗎?告訴我,我一定為你報仇!”
  東方明珠的俏臉忽然泛起回光返照的神采,像完全康复過來的平靜溫柔道:“不必為我報仇,說來奇怪,在此死前的一刻,我的心境忽然變得很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就像是我從出生以來,就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一樣。”
  說著仰視蕭浪英俊無匹的臉龐,玉指為他輕輕拂去眼角的淚水,歡喜地道:“不必為我悲傷,我已經完成了在這世上的所有心愿,已可以含笑九泉了。”
  蕭浪已泣不成聲,只恨不得能仰天悲嘯。
  東方明珠嘴角飄出一絲圣洁慈愛的笑意,以無比深情的目光注視蕭浪道:“我唯一覺得遺憾的,就是從未談過一場真正的戀愛,浪子,你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蕭浪慘笑道:“什么事?你說,我一定答應你。”
  東方明珠蒼白之至的雙頰竟奇跡般的重現了兩點霞紅,羞澀動人的道:“你……你可以吻我嗎?”
  蕭浪聞言一愕,卻沒有半點猶豫,俯身下去欲給東方明珠最初也是最后的一個吻。
  兩唇即將接触時,蕭浪忽覺怀中佳人嬌軀一軟,再無半點气息反應。
  蕭浪不可置信般抬頭,才知東方明珠已含笑而逝。
  蕭浪張大了嘴,想嘶吼,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淚水斷線珍珠般傾瀉而下,再滴到東方明珠的玉容上。
  ——還君明珠雙淚垂!
  東方明珠死。
  蕭浪以無比輕柔的動作將東方明珠緩緩抱起,除了淚水不止之外.竟出奇地再沒有任何的激動表示,脫下外袍,將東方明珠的遺体包裹起來。
  他把意志專注在每一個動作之上,竭盡全力不去想東方明珠的死亡。
  繼如霧之后,這是第二個与他有著情感糾葛的女子在他怀中死去。
  若非有了第一次如霧的經驗,他此刻說不定會因悲痛与內疚而自盡。
  生离死別,為何人世間總充滿著這么多令人痛苦之事?
  亦或許這才是生命的本質?天地蒼茫,東方明珠的逝去就像是天際問偶划過的一道流星,是那么宁溢和令人難以察党。
  四周的一切對他再沒有半點意義,人世間除了他和東方明珠的遺軀之外,再無他物。
  他本要發出一聲惊天動地的悲嘯,以發泄体內所有絕望痛苦的悲愴情緒,可是為怕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不懼動手,卻怕損坏了怀中玉人的遺体,最后只有輕歎一聲,抱著東方明珠消失于巷道盡頭。
  ——万古云霄,百階長梯。
  爬上“大慘寺”一百零八階的石梯之后,就可以看到牌坊上‘龍飛鳳舞气象万千’的這四個大字。
  “大慘寺”的寺名真是既慘又劣,但這“万古云霄,百階長梯”八字卻給人一种淨心去慮,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慷慨情怀。
  牌坊之后,寺前空地,正坐一對男女在對奕。
  任誰看了這一對男女,都會忍不住贊歎道:“好一對金童玉女!”
  男的俊貌童顏,粉雕玉砌。
  女的清秀明艷,膚白胜雪。
  俊美少年手中舉起一粒黑子,遲遲不能放下,忽地苦笑道:“連下七盤了,仍是無法胜過冰儿半局。”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像是在雪地里綻放的冰梅:“是你存心相讓,否則以‘天之驕子’喬喬的實力,怎可能胜不過我這個小女子。”
  ——什么!這對奕中的一對男女,難道就是“天之驕子”喬喬和冰儿嗎?
  蕭浪遍尋不著冰儿,她卻跑來這里和喬喬雙宿雙飛了嗎?
  應帝王和蕭浪要是知道了,只怕會气得同時吐皿。
  喬喬沉吟道:“下道一子,或許可以殺開局面。”把手一揚,黑子飛射而出。
  “呀——”一聲慘呼,一人自草叢中滾出,額頭上正嵌著那粒黑子,鮮血滿面,眼看是活不成了。
  喬喬臉色無惊無懼,仿佛死的人与他全無關連,而人也不是他殺的一樣,淡淡道:“這已是第三批想要惊扰冰儿圣駕的天魔門妖人了。”
  冰儿嫣然一笑:“喬喬千万不可小看了魔門中人,這些人只不過是天質門中身分最低的‘人界’弟子,真正高手還未現身呢!”
  喬喬听得趣味盎然道:“什么是‘人界’弟子?”
  冰儿淺笑道:“天魔門中階級分明,极重視上下尊卑之分,門內中人分為三級,即天、地、人三界,人界,是地位最低的一般弟子;‘地界’則相當于門內武訓或高手級的地位:‘天界’中人則是天魔門內的精英,只有像‘魔靈’向邪真或是長老級之類的高手,才有資格登人。”
  微微一頓,忽然揚聲道,“而且,天魔門中“天界”的高手——‘魔心秀才’范逍遙,也已到來了……
  “哈哈——冰姬果然是惠質蘭心,范某佩服…”
  一聲長笑,旋風卷起,來勢极快,在剎那間由大慘寺的第一階石梯吹過第一百零八階石梯,再倏忽而止,風息人現,一名中年文士已立在“万古云霄,百階長梯”的牌坊之下。
  來人高瘦瀟洒,神清气定,手持招扇,一派悠閒寫意的樣子,雖說是魔門中人,卻無法從他身上感到一絲邪气。
  但喬喬卻絕不會因此降低戒心,外表与內心成反比的,并不是魔站中人的專利。
  他自己也是同一類的人。
  喬喬長身而起,先笑了一笑,他的笑容中帶點孩子气,配合著他那張白磁也似的俊臉,又仿佛有點女孩子气。
  喬喬抱拳十分有禮的道:“來者可是天魔門的范逍遙范前輩?”
  “咧——”中年文士張開招扇,輕輕扇動,說不盡的風度翩翩,充滿中年男性的成熟魅力,微笑道:“正是范某,閣下想必就是詭异秘藏門的新一代天驕——‘藏王’喬喬了吧?”
  喬喬笑:“不敢當,請問范前輩來此有何要事?”
  范逍遙淡淡道:“喬兄怕是明知故問了吧?范某當然是為了冰姬而來,此事乃是神魔兩派問的私人恩怨,喬兄若是夠聰明的話,便該明哲保身,才是智舉。”
  喬喬油然道:“范前輩說錯了,只要是与冰儿小姐有關的事,晚輩便不可能不管。”
  范逍遙自中精芒一閃道:“原來喬兄如此多情,只怕有‘武神’應帝王這個大過強勁的對手存在,喬兄的一番心意只會落得付諸東水的下場吧!”
  他說這些話時,刻意注視到冰儿的反應,卻只見冰儿以十指拖著下額,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完全沒注意到兩人間的對話。
  喬喬淡淡一笑道:“晚輩与冰儿小姐之間的事,不勞外人關心,前輩若無其他要事,晚輩便要送客了。”
  范逍遙仰天長笑道:“作地憑你這后生晚輩三言兩語,便想將范某嚇跑,那范某怎還有資格列入魔門‘天界’中人!”說到這里,招扇的節奏忽變,忽快忽慢,輕重不一,看似沒有規律中卻又隱含某种不可言喻規律的節奏,像很容易捉摸又沒可能把握,感覺怪异至极點。
  喬喬知他出手在即,微微一笑道:“范前輩請再考慮一下,在此處動手,不啻与擁有大慘寺基業的太史世家為敵,這當非天魔門与范前輩所愿才是。”
  范逍遙冷笑道:“想靠太史世家這塊早已腐朽的舊樹來遮蔭?看來所謂‘天之驕子’的智慧也不過如此,真是可怜复可笑!”
  喬喬嘴角逸出一絲詭异的笑容,淡然從容地道:“隨便前輩怎么想,想要帶走冰儿的話,除非把晚輩打倒才有可能了。”
  范逍遙雙目殺机一閃,笑道:“喬兄為了一個女人而惹上敝門.難道也不怕貴門門主‘至尊無上’喬天驕怪罪下來嗎?”
  喬喬終于臉色一變,旋又恢复正常笑道:“門主對晚輩的所作所為當然是完全支持,前輩的操心怕是多余的了。”
  范逍遙仰天長笑道:“希望如此吧!”同時雙眼亮起异芒,扇拂的節奏更趨复雜,卻又迅而不亂,令人看得眼花繚亂,心浮气躁。
  范逍遙搖扇的手法正是類似六欲天魔功中“天魔幻”的一种絕技,自他現身場中以來,一言一行,無不暗含玄奧至理,只要喬喬稍一分神,他將以雷霆万鈞之勢全力出手,而斃敵人,擒走冰儿。
  兩人在正式對戰之前,早已展開另一層次看不見卻更激烈的心戰。
  喬喬能讓像范逍遙這一級數的魔門前輩對他也心有忌憚,要從精神層面上削弱對手的實力后才肯出手,亦足以自豪。
  范逍遙隨著手中招扇不住搖動,气勢不斷繼續擴張,遙遙克制著對手,大有橫掃天下的气概。
  喬喬知道自己已落人下風,更不敢讓對方气勢攀至最高峰,低喝一聲,搶先出手。
  范逍遙心中冷笑,知道對手已完全落入自己的算計之中,那會放過這苦心經營的良机,招扇一收,欺身進擊。
  這是詭异秘藏門新一代精英与天魔門長老級高手的一場決戰。
  “啪!”一聲,勁气交擊。
  喬喬顯然不敵范逍遙狠辣精練的魔功,触電般往后跌退。
  范逍遙長笑道:“詭异秘藏門難道只出了像喬兄這樣的年輕高手?好叫范某失望!”
  他嘴里輕蔑,手下卻一點不怠慢,如影隨形追殺過去,務要將喬喬當場格殺。
  這正是天魔門中的規定,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則絕不留活口。
  見到命如危卵的喬喬,冰儿竟出奇的沒有一點擔心之色。
  范逍遙扇頭朝喬喬太陽穴直刺而去,若被戳中,保證十個喬喬也要立斃當場。
  千鈞一發間,喬喬身子一晃,以像被人斬成兩截般的大幅后仰,整個腦門都貼一以地上去,僅堪避過了范逍遙的一擊。
  范逍遙立時心中大惊,喬喬此刻所表現出來的身手,大异于一直以來范逍遙對他的估計。
  難道喬喬他一直隱藏實力?
  答案很快便揭曉了。
  喬喬忽然自鞋尖處彈出一段刀鋒,在完全不可能出腳的角度下,一腳反撐往范逍遙背部。
  范逍遙猛感背后寒風襲体,不及細想,修長的身軀迅速橫移。
  “嗤!”范逍遙閃避已不可謂不快,但仍被喬喬的鞋中刀划傷了一道血痕。
  范逍遙只退出五步,便向后挺立姿勢,但一張瀟洒寫意的俊臉已紅一陣白一陣,顯示出內心的無比忿怒。
  喬喬站定長笑道:“前輩再不搖扇了嗎?”
  范逍遙臉上回复常態,雙目精光閃閃,忽地邪笑道:“好小子!竟懂得故意示弱來誘出手,确是險些讓范某陰溝里翻了船,但如果你只技僅于此,明年今天便是你的忌日了!”
  喬喬露出一個赤子般的純真笑容道:“怎敢讓前輩的失望,事實上刀鋒上涂了云南白家的毒藥‘白麻’,賣晚輩這种毒藥的白家高手說中者不過一個時辰,必全身僵硬而死,不知以前輩的深厚功力,是否能挨過這一個時辰之限呢?”
  此言一出,饒是范逍遙城府再深,也忍不住臉色大變。
  他立即運功審視背部,發現傷處傳來的感覺确是已麻木不仁以他那么深厚的魔功,竟也無法立即逼出毒藥,不禁又惊又怒。
  他外號:“魔心秀才”,便是以心狠手辣,陰險狠毒自居,如今竟倒栽在這年紀還不足自己一半的后輩計謀上,若被外人知道,當真是名譽掃地。
  不由殺机大盛。
  范逍遙潛運魔功,將“白麻”的毒性逼住,自付一時三刻內應無毒發之慮,收起招扇,嘿嘿冷笑道:“一個時辰已夠范某將你拆骨剝皮了!
  功聚雙爪,十指皮膚竟慢慢的轉變成一种詭异的紫色。
  冰儿低呼道:“小心!是‘紫焰魔功!’”
  范逍遙長笑道:“冰姬果然見多識廣,但可知道如何才能讓你的小情人不被范某的‘紫焰魔爪’挖出心髒嗎?”
  不再答話,一爪朝喬喬抓去。
  喬喬未明來勢,不敢硬拼,一個側身避開來爪。
  “噗!”一聲,范逍遙一爪未中,擊在喬喬身后的一棵樹干上,那樹干竟“嗤”的一聲,著火燃燒起來,火焰更呈一种斑爛的紫色,奇詭之至!
  喬喬忍不住臉色一變,范逍遙在中毒后所表現出來的功力,仍遠超過他估計之上,只是天魔門內的一個長老已有如此身手,那大天魔和武神的實力豈非無法想像!
  范逍遙打定速戰速決的主意,暴喝一聲,“紫焰魔爪”全力出擊,一時爪影如山,紫焰如牆,焰爪如一片火海般卷向喬喬。
  來勢如此凶險,使得喬喬再也無法隱藏實力,一聲低叱,同時運聚起“詭异秘藏門”喬家的不傳之秘——地藏神功。
  地藏神功共分三十二重,喬喬已修到第二十一重,以他的年紀而言,這般修為已可算是百年難見。
  地藏神功的精要,在于八個字。
  ——忍辱負重,普渡眾生。
  說來也覺不可思議,以奇功詭術、卑鄙暗算的下流招式為主的“詭异秘藏門”.其鎮門神功竟然是那么一個大慈大悲的心法。
  地藏神功的抗壓力,更是江湖上其他心法所望塵莫及的。
  喬喬雙目閉上,兩掌合什,口中喃喃念道:“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思如秘藏……”
  他就那么原地不動如老僧入定,任憑魔爪紫焰擊在他身上。
  爪勁拂過,在他身上抓出一條條的血痕。
  魔焰焚体,將他的發眉衣角燒得百孔千瘡。
  他仍不動。
  仍定。
  他只在守。
  苦忍。
  苦藏。
  并在苦忍苦藏中等候反攻的良机。
  范逍遙卻不管喬是在忍在藏,就算眼前的人真是一座金身地藏,他也有把握將對方熔成一堆廢鐵。
  范逍遙如暴雨狂風般的攻勢,轉眼間已在喬喬身上留下千百道傷痕,而后者仍一無反應,這很不智!再這樣下去,根本等不到反攻的机會出現,喬喬就要一命鳴呼了。
  范逍遙就在這時,攻出他的致命一爪。
  他忽地大喝道:“喬喬!別再故弄玄虛了,納命來吧!”一爪往喬喬頂門抓下。
  這一喝,是“天魔音。”
  這一爪,是“紫焰魔功。”
  魔音魔爪,挾著紫焰內勁,如天火焚城般往喬喬腦門罩下。
  即使在占盡上風的情況下,范逍遙仍不肯有半點留情,由此亦可看出他對喬喬的仇恨有多么深切。
  炙熱勁風襲頂而來,与此同時,一直以來除了念經便全無其他動作的喬喬,驀地——
  睜眼!
  手動!
  一出手便是他地藏神功第二十一重天的頂級修為——忍辱負重!
  “碰!”巨響爆震。
  兩人的動作同時剎住、停頓。
  喬喬合什的雙掌從范逍遙的腹中刺入,再對穿而出。
  范逍遙瞳孔凝結,放射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對方竟能在他攻勢最強的那一剎那找到招式中的唯一空隙,并且一出手便攻進了那個破綻,在一瞬間便把局勢扭轉過來,簡直不可思議!
  但,要不是“白麻”的毒力比他預料中的還要強,影響到他最后一招出手的速度;相信喬喬縱能看出他的破綻,也絕來不及在喬喬抓爆他腦門前一擊得手。
  只是現在說這些話都是多余。
  范逍遙已徹底崩潰。
  他丹田“气海穴”被刺傷、魔功已破,背上“白麻”的毒性再也壓制不住,傷重、毒發,擺在他眼前的便只有死路一條。
  只是他不會這么輕易死去。
  范逍遙厲叱一聲,竟還能提聚剩余魔功,一個后仰,將身子從喬喬掌中抽出,立時血如泉涌,怵目惊心!
  范逍遙臉色也變得慘白之至,往后退去,所經之處,都滴滿了一地的鮮血。
  喬喬雖能險胜范逍遙,但也好不到那里去,身子几乎成了半個血人,搖搖欲墜,沙啞地道:“不能讓他逃走!”
  “呼——”風聲激響,一直未有動靜的冰儿終于也出手了,玉手一揚,三顆白子分上中下三路,激射向范逍遙。
  范逍遙心中大怒,若在平時,這三顆“暗器”還真看不在他眼里,只是如今一意逃走,而這三顆棋子也正好封死了他的退路,逼得他無可選擇之下,非得再以傷重之軀硬接這三顆,棋子不可,冰儿選在此一時刻出手,無啻是對他下了一道催命符。
  范逍遙能濟身天魔門廟堂之上的“天界”中人,魔功積達四十年之久的深厚修為,豈是易与,即使傷毒交加,仍不肯束手待斃,一聲怒叱,爪影翻飛,將三顆棋子擊落。
  無論如何,他也要活著逃出這里,通知其他同門來為他報仇。
  范逍遙雖然傷重,但腳下速度不減,一下子已掠回“万古云霄,百階長梯”的牌坊之下,只要跨下長梯,他就等于逃出生天了。
  卻在此進,一聲幽幽輕歎,在他耳際響起。
  范逍遙立時魂飛魄散,慘呼道:“冰姬……”聲音嘎然而斷。
  冰儿雪白的身影如飛仙般自天而降,同時一記“破体劍气”已將范逍遙身子剖為兩半。
  “砰!”冰儿足尖點地,同時范逍遙這罪孽深重的魔門高手,殘軀卻一分為二,一半留在大慘寺前,一半卻跌落在百階石梯之下。
  “魔心秀才”范逍遙死得徹徹底底,再不可能复活過來。
  要是他能一上來便全力施為,縱是合喬喬与冰儿兩人之力,也未必敵他得住,但范逍遙大過自負,看輕敵手,自招敗因,才會落得如此凄慘下場。
  但是喬喬雖能擊敗范逍遙,卻也付出极大的代价。
  冰儿甫擊斃范逍遙,便往喬喬走去,一掌抵在他正盤膝而坐的腦門上,真气源源不斷輸送過去,助后者療傷。
  半盞茶時間過去后,冰儿才吁出一口气,收回玉手,淡淡道:“要不是你地藏神功的護身罡气練得還算到家,此刻只怕就真的要讓地藏菩薩蒙召了,現在后悔當初不要我出手幫你的忙了吧?”
  喬喬雙眼睜開,一派無力地苦笑道:“男子漢一言九鼎,當然是絕不后悔。”
  冰儿微聳香肩道:“你們男人就是愛逞強!…
  喬喬微笑道:“冰儿可是怪我出手太過歹一毒?但是那‘魔心秀才’范逍遙的功力實在大高,不用點手段,只怕難以保護小姐的安全呢!”
  冰儿思索片刻,搖頭輕歎道:“陣上對戰,本來就是無所不用其极,你不顧自身性命保護我的安危,我感激你都來不及,又怎會怪你呢?”
  喬喬听得冰儿此言,當真是心花怒放,仿佛連身上的代辦處勢都在瞬間好了一半。
  看來他雖心狠手辣,口蜜腹劍,但對冰儿卻是真心維護的。
  喬喬喜上眉梢道:“冰儿不怪我就好了!”
  冰儿別有深意的一笑道:“待你傷勢痊愈后,我還想請你幫我最后一個忙。”
  喬喬听到冰儿講出“幫忙”這兩個字,心中就打了一個突,緣因他上次听到冰儿要他幫忙時,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結果是落到現在遍体鱗傷的下場,不但惹上了天魔門這大得不能再大的麻煩,還可能會被“詭异秘藏門”喬家視為私自行動的叛徒。
  唯一可感欣慰的,便是這半個月來与冰儿兩人在大慘寺中朝夕相對,只羡鴛鴦不羡仙(至少喬喬自己是這么認為)的快樂生活。
  冰儿見喬喬面有難色,幽幽一歎道:“你不答應幫我這個忙也行,畢竟我已經為你添了太多麻煩了……”
  喬喬在心中猛歎了一口气,在看到她這种表情時,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全面崩潰了,他開口道:“你要我幫什么忙呢?”
  冰儿甜甜一笑,以輕吐出一小截香舌的淘气表情道:“我要你為我找蕭浪過來這里見我。”
  喬喬終忍不住心中激蕩,失聲道:“什么?”
  回回回囚回回
  月華之下,“盜霸”趙天德正一身勁裝在城中的屋頂上奔馳。
  他心情极佳,因為他剛剛才完成了一件刺殺行動,割下了天水城內首富薛中際的首級,還順手帶走了薛者爺子私藏的三十万兩黃金,還奸殺了他的四個姨太。
  “殺手王”指派下來的任務,總是能讓他刮飽油水。
  強盜是他的本業,但投靠東方世家,充當“殺手王…組織下的黑旗殺手,則是他的副業,也是他賺外快的方法。
  他名為天德,其實無德。
  這樣的任務對他而言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總是能來去如風,全身而退,殺手王的生涯對他來說已是駕輕就熟。
  卻在今晚,老天爺卻為他安排了在月夜之下,屋頂之上,碰上了一個不該碰上的人。
  一個布衣粗結,英華逼人的少年。
  少年對他露齒一笑,還向他問好。
  趙天德本身已是极老的江湖了,但也沒遇見像眼前這么一個奇怪的少年,深夜的勁裝人在屋頂奔馳,對方卻好像是理所應當一般,比在白天路上遇到行人還來得自然。
  最奇怪的是這個人半夜三更睡在屋頂上,還睡得安穩如山,仿佛屋頂不是屋頂,而是一張大床。
  但不管對方睡的是屋頂還是床,在趙天德的心目中,凡是擋他財路的人,就是該死!
  所以他一拳就打了過去。
  他當然知道“來者不善”這句話,所以他這一拳也沒敢輕敵,是運聚了湘西“僵尸門”言家僵尸拳法的七成功力才打出的。
  可是沒用,對方只輕輕一伸手,就把自己的拳風化解于無形,還以連趙天德都看不清楚是什么樣的手法,抓住
  自己的拳頭。
  趙天德這一惊非同小可。
  拳頭被制,等于他一身武功廢去七成。
  所以他大喝一聲,把另一只未被抓住遙拳頭也打出去。
  這一次是十成功力。
  但還是沒用,少年仍是只用另一只空著的手,就又把他拳頭抓個正著。
  然后他就扣到自己手掌發出”格勒勒”的聲響,他千錘百練的十根手指竟就那么被對方活生生地捏斷。
  趙天德疼痛難當,發出一聲慘呼,跪在屋瓦之上。
  那少年仍是一副十分平和的笑容,以十分平靜的口吻道:“很痛嗎?”
  趙天德臉都青了,但仍是凶性不減,破口大罵道:“直娘賊!你這天殺的小子,到底是——唉呀……!話未說完,少年手上加力,趙天德便再也說不下去。
  少年目中寒芒大盛,俊臉轉冷道:“比起薛老爺子家中的五條人命,這點痛楚只能算是利息。”
  趙天德厲嘶道:“你……你到底是誰……?”
  少年淡淡道:“我叫江杰,或許你听過這個名字。”
  趙天德身子一震,惊呼道:“你是丐幫幫主,‘降龍神掌’江杰?”
  少年點頭道:“正是你們這些殺手王旗下走狗的死對頭,江杰是也。”
  趙天德再也無話可說,他竟會在這里碰見上頭交代一定要設法避開的大煞星,認栽也是理所當然。
  曰口曰回回口
  “血手”趙信是趙天德的拜把大哥,論江湖上的名气。趙信并不在他的義弟之上,但卻鮮少有人知道,前者的武功至少高過后者三倍以上,若論陰險狡詐,那更是十倍以上。
  之所以會形成這种差异,是因為殺手王生涯只是趙天德的副業,卻是趙信的主業。
  他以此為生,他也樂在其中。
  他“血手”的外號并不是隨便得來的,那不只是因為他練的武功是“血手大手印”,也因為他一但殺起人來,不殺到兩手布滿血腥是不會停止的。
  也正是因為他的武功高強,狡詐多智,所以在“殺手王”組織中的地位,也遠高于他的義弟,僅在“十拿九穩”四大護法之下。
  他今夜并沒有任務要執行,卻約了他的義弟趙天德在城內碰面。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趙天德的一雙手已被江杰所廢,而他今夜的下場,卻要比趙天德更凄慘百倍。
  就在江杰捏碎牙天德十根手指的時候,趙信也在另一面屋脊上遇見了一個人。
  月色之下,這人一襲藍袍,年近二十,劍眉星目,俊美非常,正仰首觀月,月華映射在他身上,有著說不出的瀟洒儒雅,卻又帶著一點莫名的殺气,构成一副极之奇詭的景象。
  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專注,心無旁騖,仿佛此際除了天上的明月之外,便再無其他事物值得他關注。
  但趙信卻能憑高憚的直覺感應到,自那名藍袍人再身以來,他的气勢便一直遙制著自己,一但出手,將是威不可擋。
  趙信目光收縮,額上已有冷汗滲出,他知道這名少年高手是誰,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种情形下碰面。
  對方來意不善,而且顯然是沖著他來的。
  趙信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气后問道:“浪子刀,蕭浪?”
  藍袍人終于收回目光,轉頭往他望來。
  趙信同時心中大凜,因為他看見了藍袍人目光中深藏著如熔岩般即將爆發出來的殺气。
  藍袍人不答反問道:“‘血手’趙信?”
  趙信沉聲道:“你我應該從無過節,為何深夜攔路?”
  藍袍人冷冷道:“你是殺手王的手下?”此話一出,趙信便知事無善了。
  既是對方已知道他的真正身分,那他所剩下的路便只剩下兩條——殺死對方,或被對方殺死!
  趙信大喝一聲,“出血大手印”當胸推出,頓時生起一股中人欲嘔的炙的腥風,往藍袍人擊去。
  先下手為強,一向是他的信條。
  他的“血手大手印”還有一項獨到之處,就是毋須掌勁擊實對方,那怕敵人只是被他的掌風掃中一點,也會被潛藏的一生沿經脈而上,催毀對手的反應神經。
  如果真能擊斃“浪子刀”蕭浪,那可是天大的功勞。
  血手印至,藍袍人卻只冷冷一笑,再來就是刀光一网。
  刀光呈現一种令人心悸的絆紅,美得像是情人眼里的瞳孔。
  刀光看似虛幻又好像真實,看似很遠又仿佛很近,只在趙信剛發現刀光的存在時,這一刀已劈至他面前,他的“血手大手印”在這一刀面前,就好像是一個小孩子拿著竹劍去對付大人,而那大人手上卻有著一把長槍一樣。
  趙信錯愕間,這一刀已正劈中他胸膛。
  鮮血飛濺,同時趙信發出一聲垂死前惊天動地的慘嘶,跌落屋頂之下。
  ——是浪子刀法的“浪蹤天涯”,這人真是“浪子刀”蕭浪!
  這也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一個念頭。
  蕭浪見趙信滾出屋脊之外,卻沒有一點表情,只冷冷道:“作惡多端,死不足惜!”
  他仿佛是在對著死去人說話,月色之下,他修長的身影挺立在屋脊之上,卻帶著一种說不出的落漠与蕭索。
  n問回回回回
  天水城,丐幫分舵。
  蕭浪与江杰完成各自的任務后,便回到這里會合。
  江杰早蕭浪一步回到分舵,心中不無感慨。
  這半個月來,他倆依照東方明珠臨死前拖付給蕭浪的名單,將“殺手王”旗下的人馬或殺或擒,几乎摧毀了該組織的九成力量。
  進展出乎意料之外的順利,江杰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若依他和蕭浪的判斷,恐怕東方天下已決心放棄了“殺手王”這個見不得光的勢力了,甚至想利用他倆之手為東方世家除掉用舊的棋子。
  知道歸知道,他倆也不可能放著“殺手王”這個為禍武林的組織不管。
  最遺憾的是他們并未掌握東方世家在幕后支持“殺手工”的确切證据,唯一人證東方明珠已慘遭滅口,令他倆只能徒呼奈何。
  東方天下确是老謀深算,即使計划不成,也不會危及本身。
  但最讓江杰擔心的,卻還是蕭浪。
  目睹如霧和東方明珠在他眼前先后死去后,蕭浪的內心便起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他變得沉默寡言,性格上更漸趨冷酷深沉,從由他出馬對付的“殺手王”名單中人,卻只互不傷,可見一般。
  這半個月來,即使在開玩笑的時候,江杰也沒听蕭浪口中提過有關冰儿的半個字。
  江杰恐怕蕭浪是把兩位芳華少女的死怪罪在自己身上,更怕這种噩運降臨在冰儿身上,才會藉著殺戮想要麻痹自己,也順便為東方明珠報仇。
  這正是江杰所最不愿見到的,只有仇殺爭斗的貧瘠土壤,是結不出任何果子的。
  浪子再這樣下去,只會讓自己身陷魔道,誤人害已。
  可歎他亦是無法可施。
  死結易結,心結難解。
  解鈴還須系鈴人,自己綁上的心結,也只有自己才能解開。
  正思索間,正主儿竟回來了。
  蕭浪來到江杰身旁,淡淡道:“你在想事情?”
  ——正是在想你的事情!江杰在心里苦笑,但他是不會把這樣的話挂在嘴邊的人,他只反問道:“‘血手’趙信呢?”
  蕭浪嘴角挂起一個譏諷的笑容道:“從今晚開始,江湖上再也不會听到這個人的名字了。”
  江杰輕輕歎了一聲,沒再說話。
  蕭浪道:“你似乎不喜歡我的作法?”
  江杰輕皺濃眉道:“:即使把這些殺手全部除去,也無法令死去的人复活過來。”
  蕭浪干笑兩聲道:“你錯了,我并沒妄想過要讓任何人复活回來。”頓了一頓,又道:“我要的只是能讓死者安息的公理!”
  江杰立即道:“什么公理?用血染成的公理?是你的公理還是复仇的藉口?”
  蕭浪苦笑道:“我們已經為了這件事吵太久了,我不想再和你爭辯下去。”
  江杰仍苦口婆心的道:“浪子,明珠小姐的死并不是起因于你,怎么你就不能想開一點呢?”
  蕭浪再苦笑了一下,還未說話,臉色忽變。
  江杰同一時間心生警兆,扭頭望去。
  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魔气,令他們冷汗直冒。
  一條身著黑色斗蓬的高大身形,在月夜里像是一只黑色巨蝙般,無聲無息的由牆頭滑落。
  只見來人的身法与气勢,便知是超級高手。
  蕭浪心頭劇震,來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魔气他是再熟悉不過,但就算“魔靈”向邪真也不可能帶給他這种惊悸的感覺。
  換句話說,來人的身手肯定在向邪真之上。
  這种君臨天下的蓋世高手气勢,蕭浪只在應帝王現身時曾感受過一次。
  來人更詭异的是在頸部以上竟籠罩著一層著有惟無淡淡的黑气,將他的五官線條全部遮住,無法看清其真面民
  江杰顯然比蕭浪早一步猜到來人的身分,他沉聲沙啞道:“來者可是大無魔?”
  江杰以那么緊張的口吻說話,蕭浪還是第一次听到。來人發出一道柔和低沉又异常好听的笑聲,緩緩道:“不愧是吾徒向邪真所看中之人,竟能一眼便猜出本魔的身分。”
  兩人立時頭皮發麻,全身襲過一陣冰冷。來人竟是天魔門門主,“武神”應帝王的宿敵——万魔之王——大天魔!
  江杰深吸一口气道:“大無魔光臨敝幫,不知有何貴干?”
  大天魔笑道:當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要完全吾徒不能完成的任務。”
  大天魔如此一說,蕭浪和江杰兩人立刻明白了這魔門地位最崇高的無上宗主,何以會纖尊降貴來見他這兩個毛頭晚輩。
  還是為了找蕭浪布下殺神魔局。
  蕭浪哼道:“蕭某不想跟藏頭露尾的人說話。”
  能在大天魔面前昂然說出這般挑霧的話,就連自認已夠膽大無畏的江杰也,忍不住為蕭浪暗捏一把冷汗。
  大天魔笑道:敢在本魔面前如此說話的,三十年來蕭浪你還是第一個,但可別以為自己還有點利用价值,本魔就不敢殺你!”
  “那有什么敢不敢的”蕭浪索性連“紅顏刀”都亮出來了:“要動手就放馬過來吧!”
  江杰失聲道:浪子!”這么對大天魔火上加油,讓江杰不由得怀疑蕭浪是不是患了失心瘋了。
  大天魔亦為之一怔,但旋又明悟般放聲大笑道:“原來如此!浪子你是想考驗本魔的實力嗎?”
  蕭浪橫刀冷冷道:“蕭某已見識過‘武神’應帝王的出手,卻不知与武神并列為當世瑜亮的大天魔又如何呢?”
  大天魔失笑道:“若本魔不露一點本事給你看看,你這桀傲不遜的小子不會,心甘情愿的与本門合作,好吧,就放馬砍本魔几刀試試,讓本魔看看現今江湖的武學水准究竟到怎樣一個境界?”
  蕭浪喝道:“恭敬不如從命!”語畢手起,紅顏刀變為一道迅若閃電的紅光,斜劈大天魔。
  刀芒劈至,大無魔卻赫然不閃不避,任憑這一刀將他劈個正著。
  “嗤!”紅芒划過,大天魔由肩膀以至腰際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傷口,就算他真是地獄里來的惡魔,這一刀下去也是有死無生。
  蕭浪和江杰兩人中皆露出不可置信的光采,大無魔怎可能如此不濟?
  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被蕭浪一刀劈個正著的大無魔,他魁梧的身軀竟忽然像是千層糕一樣,從切開的傷口處分裂成一片一片的碎片,然后再緩緩复合起來,接便連原先的傷口也消失無蹤,就像是根本未曾中刀過一樣,連一滴血絲也看不到。不是親眼目睹,絕難相信!
  蕭浪瞧得頭皮發麻,早在刀鋒确在大天魔身上時,他已毫無劈中實物的感覺,但像那么詭异至极的護体气勁。他還是首次体會。
  情況就跟向邪真用“天魔解体”擊敗他兩人時類似。只是大天魔的解体魔功更要精純和不可捉摸。
  面對這种确不中、劈不著的敵人,要如何与之作戰?
  大天魔長笑道:“怎么,已經試夠了嗎?”
  蕭浪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气道:“六欲天魔功果然不同凡響,机會難得,蕭某還想向門主領教一下!”
  猛地大喝一聲,人刀合一,激射出千百道刀影,流星
  赶月般掠往大天魔而去。
  大天魔好整以暇笑道:“斗志可嘉,可惜你功力与本魔卻是天差地遠,如果‘降龍神掌’江杰亦加入戰圈,或可讓本魔認真一點。”
  江杰是求之不得,聞言立喝道:“謹遵門主所言!”雙掌齊出,一式“雙龍出海”印向大天魔。
  他兩人同一心意,都是要藉著雄渾澎湃的刀芒掌气逼得大無魔的魔体無法遁形。
  這靈感正是來自當日應帝王出手擊敗向邪真的情景。
  不料在舖天蓋地的刀影掌勁還未及体之前,大天魔的身子已自行爆成千百碎片,如雪花般在濁天飛舞。
  蕭浪和江杰兩人同時失去攻擊目標,還差點撞在一起,慌忙撤刀收掌,那情況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大天魔爆開的碎片在兩人四周盤旋飛舞,同時周遭響起他似無定所的囂狂笑聲道:“天魔解体,魔隨空動;魔不异空,空不异魔!”
  蕭江兩人心中駭然,只能以背貼背的方式照應防守,面對如此惊世駭俗的魔功,他倆全然無技可施。
  “魔即是空,空即是魔——”
  隨著一聲大喝,碎片在半空中重新凝聚成大天魔的原來形相,伴著洶涌而出的激烈魔气,如殃云天降,往兩人
  魔气暴增至足以令人窒息,蕭浪卻是不惊反喜。
  他終于找到了“天魔解体”的缺點。
  大無魔的解体魔功能夠做到形隨意變,無窮無盡的地步,在防守上确是堪稱完美無缺。但當他由防御轉為攻擊之時,魔体必須由無相變回有相,換句話說,就算再虛幻不可捉摸的幻体,也必須以真身才能作出攻擊,那亦是“天魔解体”唯一可被人擊中的机會。
  若非如此,大天魔的魔功恐怕早已天下無敵。
  若大無魔早知蕭浪有如此高卓的武學智慧,定會后悔一再使用這已被持穿弱點的解体魔功。
  蕭浪忽地暴喝道:“空不是魔,斬空破魔!”
  運聚十二成功力,猛地劈出他臨陣自創的一式刀招。
  ——斬空破魔!
  似要分割天空的猛烈刀气激射而出,劈在大無魔身上,光涌無盡的刀勁立時人体內,大天魔心中劇城,這一刀之威力遠在他想像之上,竟連他的魔体亦差點招架不住,幸虧他魔功深厚無比,立時魔隨空動,魔体順勢挪移,半邊身子隨划過的刀勁凹陷下去,先天刀气像是石上清泉般滑過大天魔的身軀,再消失于穹蒼盡頭。
  饒是他應變得快,但魔体組回原形時,內息也不由得一時不暢,竟是已受刀气所創。
  被這一個后輩小子所傷,大無魔立感臉上無光,雙目閃過森寒無比的殺机。
  卻還輪不到他對蕭浪猛下殺手,另一波同樣具威脅性的攻勢也已到來了。
  “咦”龍吟聲起,同時江杰的身軀如旋風急轉,伴隊著狂濤怒潮般的掌勁從四面八主襲到,逼得大天魔難以解体突圍。
  大天魔心中大凜,兩人對付他“天魔解体”的方法雖然不同,但卻一樣有效,此二子年紀尚輕,卻已有如此眼光實力,假以時日那還了得,不由動了真怒,起了殺心。
  電光火石間,江杰的掌勁也已攻到。
  大天魔怒哼一聲,魔体爆碎。
  魔体散而不亂,分成几簇碎片分泄飛出,以江杰天羅般的掌勁,竟也攔之不住,每一群碎片在逸离江杰范圍之后,竟就地組成一個大天魔的形相,剎那間,兩人四周盡是大天魔的身形,如幻似真,分將兩人包圍庄,攻殺過來。
  兩人完全沒想到大天魔的魔体還能做如此惊一在動地的變化,确是駭人听聞。
  十几個大無魔一起朝他倆狂笑道:“‘天魔解体’的千變万化,豈是你倆所能想像!”
  “天魔亂舞!”
  “舞”一出,所有大天魔的形体同時一起向兩人出招,威勢之猛,猶如千百高手圍攻,而且招招直取要害,務求一舉取他倆性命!
  就在他倆的小命危如累卵之際,忽地一聲清叱傳來,同時一道白芒有如天外殞星,挾著舞与倫比的勁道,白天而降。
  “手下留人一一一”
  白芒直取三人戰圈中心,更似帶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威力,所經之處,大天魔的魔体全被擊破,剎那間大天魔的形影由十几個變為七八個,再變為兩三個,最后只剩一個真身。
  “碰!”白芒直插入地,爆出轟然巨響,地動屋搖,激起半天高的沙塵。
  三人惊疑未定,六對眼睛同時往白芒的真相看去。
  待他們看清地上何物時,卻又更吃一惊。
  破去大天魔万幻魔体之威的,竟然只是一只按照真實比例打造,材質似玉非玉,外形線條完美至無以复加的手腕。
  ——一只玉手!
  大天魔雄軀一震,以不知是惊是恨的語調失聲道:“掌上天下?”斗蓬猛揚,人已消失無蹤。
  蕭浪和江杰兩人面面相覷,從鬼門關前面打了一個轉再回來的震撼,讓他倆無法立即定下來思考,但兩人同時升起的疑問就是一…
  究竟是何神物,竟能嚇跑大天魔這种級數的不世高手?
  幸好玉手的主人很快的便出現,為他倆解答這個疑問。
  一條瀟洒的人影自天而降,帶著清朗愉悅的長笑:“蕭兄、江兄,別來無恙?”
  兩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救他們的會是眼前之人。
  來者赫然是“天之驕子”喬喬。
  第十四章 亦友亦敵
  喬喬一派大孩子般天真無邪的笑容朝兩人道:“小弟遲來一步,令兩位險遭魔手,真是万分過意不去!”
  兩人惊疑未定,蕭浪的臉色更是難看之至,他宁愿轟烈戰死在大天魔手上,也不愿被喬喬這個“情敵”所救。
  這時分舵內的丐幫弟子也已被惊動,紛紛赶來現場,卻又在江杰示意下退了回去。
  局勢的發展峰回路轉,已不是人多就可以濟得了事。
  喬喬把手一招,插在地上的玉手立即倒飛回他怀前。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法,那只惊鴻一瞥的玉手已然消失不見。
  有大多的疑問填塞在兩人心中,可是他倆都有著難以啟口的感覺。
  無論從那一個方面看來,喬喬与蕭江二人都談不上半點交情,其為人更是笑里藏刀,反面無情,若說會突發善心,那是天方夜譚。
  他用來惊走大天魔的那只“武器”,亦是令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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