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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艘船靠上了三山別庄西面的江灣,距三山別庄不足五里。
  站在艙面,可以看到三山別庄的庄內景物,庄牆內外花森扶疏,庄內依山勢建造的亭台樓閣,在花木映掩中气象万千。
  五艘船中的三艘,是接引人魔那批人的,接引人魔曾經出現艙面,他不但帶了爪牙返船,而且帶來了另兩艘船。
  五艘船緊靠江岸緊泊、搭上跳板往來,岸上的樹林下,搭起了三座布帳,以便登岸的人活動。
  三山別庄碉樓上的警哨,一直就留意五艘船的動靜,居高臨下看得真切,可惜看不到船內和樹林里帳幕的活動情形。
  泊舟處東面兩里地,彭允中与黑煞女魅坐在臨水的高岸上,野草高与腰齊,下面三丈左右江流滾滾。
  他們可以看到船和三山別庄,但看不真切。
  黑煞女魅是有名的江湖浪女,她毫無顧忌地倚在彭允中的肩膀上,快要擠在怀里啦!兩人留意五艘船的活動,已經坐了半個時辰了。
  “接引人魔不甘心。”黑煞女魅說:“看樣子,他的大援已至要和三山別庄徹底了斷。”
  “黑煞姑娘,接引人魔的主事人到底是何來路?”彭允中問:“据說,接引人魔是大名鼎鼎的天下三魔之一,位高輩尊非常了不起。他的主事人,豈不更是聲威震天下的高手名宿?”
  “很難說,彭兄。”黑煞女魅輕搖螓首:“不管是天下三魔或者是威震天下的黑白道名宿高手,他們只是一些一男之夫,或者怀有野心的人。而實際左右他們,或者指揮他們的人,不一定是什么惊世的高手。
  當年宁王在江西造反,指揮黑龍黑鷹兩會高手的人,名義上是天師李自然,而實際掌握兩會的卻是一位文士夫子。”
  “你是說,指揮接引人魔的人……”
  “我還沒調查清楚,這得向三山別庄的人討消息。公孫庄主是個雄才大略的人,交通官府,廣結天下黑白道朋友,三山別庄名列天下三大庄之一,他對保持自己的地位花了不少心血、所以消息靈通。”
  “你呢?”
  “我?”黑煞女魅伸只手輕撫他的臂膀:“我忘了你是出門才几天的高郵打魚郎。我,我只是一個天生叛逆、不甘雌伏、不愿意平平庸庸過一生的女人,一個想闖出世俗活得如意的江湖女混混。”
  “你得到你所需要的了?”
  “得到了一些。”黑煞女魅自嘲地笑笑:“可以告慰的是我不后悔。”
  “活得很如意嗎?”
  “哦!很難說。”黑煞女魅這次是苦笑:“起初,是很單純的。二十年前,江湖四杰女干得有聲有色,我也想追求她們的成就和聲譽。
  可是,逐漸變了樣。
  以后,我什么雄心都被俗務磨損了,一連串的爭強、斗胜;然后是情仇、報复;現在又加上了親仇、索債……
  唉!別提了,煩人,這些都是沒完沒了的事,天知道要那一天才能丟得開?彭兄,你是個男人,你可以闖出一番局面來。”
  “我……我不想太早闖。”
  “在張龍李虎兩個該死捕快失蹤事件,風聲末息之前,你不回高郵還有活路。一回去,天知道你會有些什么禍事臨頭?彭兄你是非闖不可了。”
  “那該死的接引人魔坑慘了我。”
  “要闖,必須打定主意,彭兄。”黑煞女魅鼓勵他:“一面闖蕩,一面結交一些對你有利的朋友。以強壯羽冀,重要的是。必須掌握財源,該取即取,沒有錢,一切免談。
  要想成為英雄豪杰,疏財仗義是第一要務;你身上連買頓晚餐的錢都沒有,沒有一根肉骨頭、連狗都不會理你。”
  “你是說……”
  “目下有大好机會。”
  “机會?”他大惑不解。
  “你看。”
  黑煞女魅先指五艘船,再遙指气象万千的三山別庄:“你已經有最充分的理由,痛擊接引人魔那些人立威。
  三山別庄的公孫庄主、謀奪了人魔与名女匪繹仙庄環的門人合謀劫得一批皇貢,其中僅南海珠池所產的珍珠。就有三十斤之多。彭兄,你如獲得公孫庄主這筆金珠寶貝,對你日后稱霸江湖用處大啦!”
  “喝!我看你說得真輕松。”他笑了:“難怪你們這些人搞得血雨腥風滿江湖,每個人都在不擇手段爭名奪利,怎不江湖大亂?”
  “你可別忘了,你是他們陰謀詭計下的受害人,你有權這么做。”黑煞女魅正色說:“要不是為名利,你闖什么天下?還不如溜回家干你的打漁老本行算了。”
  “對不起,我闖天下有我的抱負……”
  “什么抱負,我問你。”
  “問什么?”
  “你身上有金銀嗎?”
  “沒有,走得匆忙……”
  “那么,你怎么闖?衣食住行,那樣不要錢?今天晚餐有著落嗎?”
  “這……”
  “就算你回家吧,這几天的路費呢?餓著肚子走回家,你辦得到嗎?”
  他愣住了。目定口呆!
  這几天,他一直跟著飛天豹這群人,生活所需根本用不著他費心、現在他离開了那些人,身無分文,下一頓飯還真沒有著落呢。
  “我……我可以找工作賺錢養活自己。”他遲疑地說,心里明白這句話勉強得很。
  “老天爺那你還想闖什么天下?還能闖了什么局面來?”黑煞女魅格格嬌笑:“就算有人雇你干粗活。一天賺百十文錢糊口。
  好,每天,你都要像牛馬一樣工作,僅為了填飽肚子,就夠你忙的了,你還闖什么天下?”
  “這……”
  “你能搶嗎?能偷能騙嗎?”
  “這……”
  “回家吧!彭兄。”黑煞女魅好意地說:“你空有一身足以雄霸天下的材料,你會餓死的。”
  “那……我該怎么辦?”他怦然心動。
  當然、他不能回家。
  張龍、李虎失蹤的風聲不消散,他決不能回去打官司自投羅网找死。
  不回去,怎辦?
  今晚的晚餐還沒有著落呢!
  “不能偷不能搶?”
  “不能。”他斷然答复。
  “討債你該會吧?”
  “討債?”
  “是呀?接引入魔那些人設計陷害你。你難道不能和他們索取代价補償你的損失?”
  “這……”
  “開出价碼、理直气壯。老魔如果不給,打倒他,必要時殺了他,這是江湖道的規矩.你有權這么做。”
  黑煞女魅指指遠處的三山別庄又說:“狂彪公孫龍闖道半甲子,才獲得今天的地位,你以為他是靠自己的雙手工作,正正當當過活而得來的?彭兄,別做白日夢了。”
  “我……”
  “我幫你、彭兄。”黑煞女魅真誠地握住他的大手:“你需要老江湖提攜和指導。要是你看不開,我勸你還是回家投案好了,也許知州大人會明鏡高懸、相信你的話為你洗冤脫屆的。”
  “那是不可能的,姑娘。”他苦笑:“知州大人是個貪贓枉法的混帳狗官。”
  “那么,你接受我的幫助。”
  “這……我先謝謝你。”他由衷地說。
  “你答應了?”
  “是的。”
  “好啊!我們并肩聯手、掀起狂風巨浪來,我好高興。”黑煞女魅雀躍地叫,突然抱住他,在他頰旁親了一吻,大膽得令人側目。
  他吃了一惊,感到臉上一熱。
  不過,這出其不意的一親,卻令他感到意外的舒暢。打開了他純男性的神奧之門,讓他覺得女人比想象中可愛。
  “我們走,去找机會。”黑煞女魅跳起來,拉了他的手,向泊舟處奔去。
         ※        ※         ※
  一群人浩浩蕩蕩奔向三山別庄。
  庄門是一座小型牌坊式建筑、兩側的山牆延伸得好遠好遠。
  透過庄門向里望,一條筆直的花徑。穿越叢生的花木向上升直至三百步外的一座巨型假山小泉下。
  之后,半里外才是正式的庄門樓。
  看了庄外的布局,該知道庄主人雄厚的財力与身份了。
  要想進入別庄,真不簡單,即使大踏步住里走,也要走上老半天。因此,很少有人到三山別庄作客。
  庄門三座,是花格子柵門。中門一年之中,除了逢年過節或者有貴賓光臨之外、很少打開的。
  三十余位武林名宿江湖高手,皆被拒于門外。
  接引人魔的地位,在這群人中仍然相當高,他走在五個人的后面,可知地位僅次于這五個人。
  為首的人英俊非凡,年約四十左右,留了兩撇极具威嚴的八字胡,一雙精光四射的大眼似可透人肺腑。所佩的創古色斑斕,外表似乎并不怎么起眼。
  另兩人一男一女,男的二十余歲穿了華麗的錦袍,玉面朱唇身材修偉,有如臨風玉樹。女的一襲云裳,綺年玉貌出奇地嬌艷美麗,比黑煞女魅那一身朴素的黑、增添了三五分高貴的風華,曲線玲瓏的胴体.似乎比黑煞女魅更增加三分魅力。
  兩人与那位年輕公子爺并肩一站,真像一雙金童玉女,象貌有點相似,好像是兄妹。
  站在門內把門的兩個人,一駝背一高瘦,形成強烈的對比,而且長象難看,外表肮髒,灰發如飛蓬、又老又丑怪。
  公孫庄主用這兩個老怪物看門,委實令人感到莫測高深。
  英俊的中年人站在門外,雙方隔著棚門大眼瞪小眼,隔著門打交道。
  “不是在下閉門不納。”老駝子冷冷地說;“庄主己交代下來,不接見諸位北地高人。在下守門有責,請不必前來打扰。”
  “你要在下打進去嗎?”中年人沉聲問。
  “閣下要打,請便。”瘦竹竿似的老人陰笑:“閣下是名震天下的一代劍客后人,絕劍泰國良紅透北五省半邊天,比令尊神劍秦泰更具威望、該知道打破別人山門的禁忌和后果。”
  “你們來了許多人,用不著破門而入、兩邊的山牆高僅及丈一跳即過。”老駝子說:“你們偷襲在先,目下已經沒有登門求見的理由,唯一的辦法是打進來。”
  “你們雙湖二怪,擋得住我們嗎?”絕劍秦國良冷笑問。
  “是否擋得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老駝怪和老瘦怪是否盡了力;“前天晚上你們那位把門人盡了力。
  他不但成功阻止八指仙婆進入,而且嚇走了庄主的好友陰司惡客長孫宏達。我老駝怪不才,當然想向你們那位看門人學學,但愿能有所表現就夠了。”
  “貴庄主一代黑道之雄,竟然,与陰司惡客這种血腥殺手往來。”絕劍臉色微變:“可知貴庄藏污納垢的傳聞,決非空穴來風了。”
  “哈哈!閣下的話好笑极了。”老駝怪口上不留情:“接引人魔就是黑道的妖魔鬼怪.黑道朋友誰不恨他怕他?你們混在一起,是白是黑?或者非白非黑?”
  “你胡說八道……”
  “哈哈:老夫說的是由衷之言。不過,這也不能怪你。令尊就曾經不珍惜羽毛。糾合大群黑道高手名宿,与白道一代高人玉龍火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混帳東西!你這老駝狗竟然滿口柴。”絕劍的臉成了紫醬色:“車兄,你的九華接引毒珠可以縱火嗎?”
  “不太靈光。”接引人魔搖搖頭:“秦大俠,春日草濕,我的九華接引毒珠星星之火,燒不起來的。”
  “咱們話講在前面,誰膽敢縱火,休怪本庄的人下手不留情,用弩陣箭雨解決你們。”老駝怪厲聲說:“對付殺人放火的強盜咱們不會用江湖手段和你們客气的。
  來三五十個人,不客气的說,還不夠塞牙縫,進來了就休想活著出去,信不信由你。回去吧!找到夠份量的人前來,敝庄主或許會接見你們談談。”
  “其實也沒有什么好談的。”老瘦怪接口:“你們一口咬定,敝庄主根本就不知道皇貢落在何處,怎么談?想栽贓嘛!也該弄些假證据,對不對?”
  “不錯,敝庄的确派了不少人,定計打那皇貢的主意。”老駝怪又說:“可是,連門都摸不到。你們總不能說本庄曾經打過皇貢的主意,就咬定敝庄是得主吧?
  天下群雄成千上万,不知有多少人組幫結党,潛伏各地謀劫皇貢,几年來,至少曾經發生十次之多。
  据老夫所知,得手也有三次,迄今仍末查出絲毫線索。
  而這次廣東皇貢被劫,知道是接引人魔与桃花塢女匪所為的几乎是盡人皆知,就憑接引人魔咬攀敝庄的話,就可以讓天下群雄相信嗎?簡直是豈有此理,你們也未免太膽大妄為了。”
  “你們志在散播謠言,意在使本庄成為眾矢之的,用心极為惡毒。”老瘦怪語气陰狠無比:“這筆帳,敝庄早晚會和你們結算的。你們沿途招兵買馬。本庄也正召請朋友助拳,等時机一到,就是結算的時候了。”
  姓秦的,你大可不必操之過急.憑你的份量,還不配公然上門挑釁,還是乖乖走路算了。
  兩老怪一唱一和,每句話都具有相當份量。
  絕劍鷹目一翻,哼了一聲。
  “看來,公孫庄主是存心龜縮、避不見面,妄想借庄中的机關埋伏奇門生克自保了。”絕劍咬牙說:“我不信三山別庄彈丸之地,阻擋得了咱們這些人、哼!”
  “爹,何必和他們斗气?”年輕公子爺笑笑說:“他們倚險而守,咱們犯不著硬往里闖,他們會出來的。
  咱們只要晝夜不斷派人封鎖出入要道,對出入的人給予致命的打擊,要不了多久,公孫庄主便會狗急跳牆,和咱們了斷的,他不出來行嗎?”
  “秦大俠,令郎所說极有見地。”接引人魔說:“反正急不在一時,湖廣方面信使的消息相當可靠,咱們有的是時間,封鎖卻是好主意。”
  “好,咱們走!”。絕劍斷然下令撤走。
  “哈哈哈哈……”駝、瘦兩老怪狂笑送客。
  接引人魔忍無可忍,不甘心地大手一揮,三顆九華接引毒珠從格子里射入。
  兩老怪左右一分,三顆接引毒珠落空,遠出五丈外,爆出二十七顆珠花,在花徑上空爆炸。
  火花一落地,便被從兩旁花樹中躍出的几位青衣大漢,用沙袋中的沙士掩住了。
  “哈哈哈哈……”狂笑聲中,眾人恨恨地撤走。
         ※        ※         ※
  五艘船并非緊泊在一起,岸上派了三名警哨。艙面也有人走動戒備,每艘船都有不少留守的人。
  黑煞女魅領著彭允中從樹叢中鑽出,便被警哨發現了,信號發出,船上立即上來了五個人。
  領先登岸的赫然是极樂仙子,打扮得极為出色,內穿水湖綠勁裝,曲線玲瓏透凸十分惹火。
  外罩月白薄綢披風,江風一吹,披風有韻律地招展,真有飄飄欲仙的韻味,益增艷麗。
  “唷!兩位怎么走在一起了,怪親熱的!”极樂仙子劈面攔住媚笑著說:“你兩人一個鬧窩里反,一個臨陣溜之大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史三娘,就是這么一回事。”黑煞女魅笑吟吟地說:“我嘛!臨時想起一件要緊的事,就這么离開了。到焦山找船,沒找到,所以找來啦!至少,我該取回我的行囊、對不對?”
  “至于我。”彭允中也微笑:“來找飛天豹,向他討公道。他真的會飛,逃得好快,而且地面比我熟,我追不上他,他回船了吧!”
  黑煞女魅是個有心人,她打主意要利用彭允中,所以故意瞞下飛天豹不慎沉沒泥淖的事不說。
  “他沒回來。”极樂仙子媚笑:“小兄弟,何必呢?”俗話說:“食人之祿,忠人之事。飛天豹奉命行事,你何必怪他?等他回來之后、讓他向你道歉……”
  “道歉就罷了不成?”彭允中不笑了:“我現在是有家歸不得,成了一個亡命,他坑得我好苦,我一定要逮住他帶回高郵投案。”
  “至少要他賠償損失。”黑煞女魅及時撥火煽風;“誰出的絕子絕孫主意,誰就得負責。”
  “你的意思,要怎么賠?”极樂仙子問。
  “當然要賠一輩子羅。”黑煞女魅說:“比方說,彭兄在家打漁,一天可以賺……喂!彭兄,賺多少?”
  “賺五兩銀子左右,運气好,我可打上百斤魚鮮。”
  “好,就算五兩銀子好了。一天五兩,一年就是一千八百兩,彭兄,你還可以打五十年魚吧?”
  “只多不少。”
  “那就是九万兩銀子。”
  极樂仙子格格笑,笑得花枝展。
  “你兩個都瘋子。”极樂仙子笑完說:“哪有這樣算法的?笑死人了。”
  “史三娘,一點也不好笑。”黑煞女魅說:“這是最低的代价,亡命一生的代价,并不好笑。”
  “最好給我十万兩銀子、我也可以過得寬裕些。”彭允中也信口胡扯:“這年頭,養老婆孩子是很難的。
  說不定我可以活一百歲,連老婆再算上曾孫子,說不定有二四十個老少,十万兩銀子不一定能支持到那一天呢。”
  “你……你不是說笑吧?”极樂仙子不笑了。
  “你看我像說笑嗎?”彭允中正色問。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
  “瘋不瘋那是我的事,你讓開。”彭允中冷笑:“我到船上去等。”
  “去你的!”极樂仙子怪叫,突然一掌吐出。
  “小心极樂暗香……”黑煞女魅急叫。
  事先,彭允中已從黑煞女魅口中,摸清了船上各有名人物的底細,心中早有提防,豈會上當?
  极樂仙子含忿出手,袖底的噴管中泄了霸道的极樂暗香,隨掌風向前一涌.估計必定十拿九穩一掌得手。
  豈知眼一花,人影已從右側近身,一掌落空,吃惊地急閃。“嗤”!裂帛聲悅耳,披風被抓裂了一大幅。
  接著啪一聲暴響,渾圓的臀部挨了一掌,身形不受控制,直向前面的黑煞女魅撞去。
  女人對女人,還有什么客气好講?
  黑煞女魅身形略閃,叭一聲給了极樂仙子一耳光。
  极樂仙子感到眼前發黑,咬牙切齒拔劍出鞘。
  “你最好安分些。”黑煞女魅沉聲說,劍尖抵在极樂仙子高聳的右乳峰上:“你如果逞強,我會毫不遲疑地殺死你,黑煞的名號不是白叫的。”
  “你……”极樂仙子僵住了。
  “你是人質。”
  “我做是了主嗎?你昏了頭。”
  “你最好是做得了主,不然,彭允中會殺上船去,將有不少人遭殃。”
  “在下正打算上船搜尋金銀。”彭允中大聲說:“想攔阻在下的人,最好秤秤自己的斤兩再作打算,免得杜送性命。”
  极樂仙子帶來的四個人,全變了臉色。
  在江湖名號響亮的极樂仙子,一照面便被撕了披風,而且是搶先動手的,可知彭允中的武功高明得太多。
  難怪他們心中發虛,攔阻的念頭化為烏有。
  “你們。”彭允中向四人一指:“上船去把黑煞姑娘的行囊抬上來。走!”
  他領先便走,走向他原來乘坐的船。
  一位中年大漢可能是武功与膽气最好的一個,突然從他身后扑上,反掌猛劈他的左耳門要害。
  他像是腦后長了眼,挫身急退,一掌掠頂而過,而他的左肘已擊中大漢的肚腹。這一記霸王肘力道十分可怕,所中處如擊敗革。
  “呃……”大漢抱腹挫退,砰一聲坐倒,痛得臉色發青,接著躺在地上委縮成團,像快斷气的老牛痛苦呻吟,爬不起來了。
  “下一個不知自愛的人,在下要拆他的骨。”他若無其事地一面說,一面泰然舉步向前走。
  江船主站在跳板后端,身后有几個舟子。
  其他四艘大船上,也有人先后奔出艙面。
  “老弟,不要上來。”江船主沉聲說:“人多人強,船上足有二十几個人、你……”
  “三百個人又如何?”他踏上了跳板:“真正的高手已經前往三山別庄去了,你們這些留守的朋友阻擋不了我的。江船主,請讓路。”
  “老弟,你……”
  “我要搜光船上的財物。”他真往江船主面前闖:“搜得多少,照算,反正十万兩銀子的帳擺在那儿、慢慢扣除。我要不斷地盯牢你們討債,不論年月時日,討滿為止。”
  江船主哼了一聲,拉開馬步准備動手。
  前艙鑽出浪子朱定、手中有一把潑風刀。
  “江船主,讓他過來。”浪子朱定陰森森地說:“在下要砍他十七八刀。”
  他泰然越過江船主,到了艙面。
  “那一位仁兄借給在下一把刀?”他拍拍手大聲問:“用后奉還,信譽保證決不食言。”
  “你少做清秋大夢。”浪子朱定惡狠狠地說挺刀徐徐逼進。
  “你這狗雜种,要用刀斗我赤手空拳?”他破口大罵:“你懂不懂武林規矩?”
  “去你娘的武林規矩。”浪子未定也咒罵,突然沖上揮刀。風雷驟發,刀法的火候具見功力。
  第一刀第二刀……
  人影急劇閃動,刀風似風雷。
  驀地叭一聲怪響,掌拍中了刀身,潑風刀突然向外蕩。
  人影切入,掌拳著肉聲暴起.短短的剎那間,浪子朱定最少也挨了十下重擊。接著砰然一聲大震,浪子朱定摔倒在艙門口,手腳一攤,口鼻血流如注。
  潑風刃易了主,到了彭允中手中。
  吶喊聲中,鄰船的人紛紛抄兵刃向這艘船涌。
  艙內鑽出右手吊著傷巾的太湖蛟,這家伙的右肩骨被彭允中用刀背擊碎了。
  “大家退!”太湖蛇急叫,阻止涌來的人群登船。
  “不可枉送性命。”岸上被黑煞女魅制住的极樂仙子也及事高叫:“長上不在,這里我作得了主,退!”
  浪子朱定在江湖道上,已經是甚有名气的高手,有刀在手,竟然被人奪了刀打得半死,其他的人表面上裝得气勢洶洶,倚仗人多勢眾,擺出拼命的姿態,其實骨子里心虛膽寒,并沒有拼命的決心和勇气。
  既然有可以作主的人出現,他們樂得保住自己的老命,立即退去。
  當兩人离開時,黑煞女魅只帶了一包自己的重要行李,其他箱籠雜物不得不放棄。
  彭允中卻大有所獲,帶走了一只大包裹.其中有從船上搜獲的金銀与珍物。
  “你洗劫了本船,敝長上不會放過你的。”极樂仙子站在岸上送客,恨恨地說:“你不要得意,天下之大,沒有你容身的地方,你必須為你今天做的事。付出慘重的代价。”
  “同樣的,我也不會放過你們。”彭允中拍扣自己的包裹:“這里面,總值大約有一千兩銀子。
  你告訴貴長上,剩下的九万九千兩債務,我會像陰魂不散似的,隨時隨地陸續向你們討取,額滿為止。再見,史三娘。”
  在三四十雙怨毒怪眼的目送下,兩人登岸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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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勤鼠書巢 Luo Hui Jun 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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