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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黑色的勞斯萊斯平穩地停在民生東路上“金融家俱樂部”的門口。
  身著黑色西裝的司机立刻從前座下了車,加快步地奔至右側后方開啟車門——
  一雙修長而勻稱的美腿,登著環腳踝的黑色高跟鞋躍然著地,看得司机的眼睛都快落了下來。
  他一向不是好色之徒,只是他老板這次女朋友的身材,更胜以往。
  “謝謝!”揚舞的聲音一點儿也不造作。
  這也是司机欣賞她的地方。她不像“大家閨秀”那种物質化的表現,她有她們所不及的真誠与美麗。
  揚舞雙腳落地,整個人從車內站了起來,才一落地,“哎喲!”的低嚷車,自她朱紅色的唇瓣蹦了出來。
  司机老馬立刻伸手扶住她,“小心!”
  “謝謝!”揚舞白皙的雙頰,立刻現出一陣緋紅。
  “真糗!”她喃喃自語——
  還以為穿上這一身華服,配上美鑽,可以令她顯得雍容華貴!
  看來她高興得太早了!
  待會儿她得好好的抓緊駱飛,免得摔了個四腳朝天。
  駱飛聞聲,赶緊以雙手扶住揚舞那左右搖晃的丰臀,“怎么?又要跌倒了!”語气雖是質問,臉上卻寫著關心。
  “對不起!我想是這雙鞋子吧!”揚舞歉意十足,小嘴還半嘟半噘。
  老馬隨即放開他的手,將揚舞交給駱飛,逕自朝前座走去。
  他兩人彼此對望了一眼之后,駱飛便跨步往俱樂部走去,揚舞立刻牢牢地扣住他的手臂。
  駱飛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用力的抓住自己?他偏過頭,以不可置信的眼光盯著上了淡妝,更添几分魅力的揚舞問道——
  “千万別告訴我——你沒穿過高跟鞋?!”
  “嘿——!”她低頭竊笑,而且頭低得像斷了電的玩偶,偶爾還傳來几聲抑制的笑聲。
  “老天!該不會是真的吧?”机靈的駱飛,心髒差點停擺。
  “我說了你不准瞪眼!不准罵人!”揚舞抬起頭,迎向那張英俊,卻已近扭曲的臉孔。
  “那我還用問嗎?”駱飛根本不用听她宣布真相了。
  “當然得問。”
  “還有什么好問的!”駱飛堅持己意,也順勢以手臂夾緊她的手,他可不想丟人。
  “求求你,再問一次!”揚舞的肩,已貼近他的臉頰。
  他聞到了一股馨香,是一种屬于女人香水和天生的体香味儿,霎時令他失神。
  “沒什么好問的!我已經知道答案了,你這一輩子都沒穿過高跟鞋。”聲音有些咽啞。
  “錯了!”揚舞語出惊人地否決駱飛的自以為是。
  “錯了?”他的眼睛眯成一線。
  駱飛實在不敢相信,穿過高跟鞋的人,還會這么容易跌倒?
  “我穿過!”揚舞說得斬釘截鐵。
  “穿過?”他這次瞪大了雙眼。
  “就是咱們第一次見面時,穿過一次呀!”
  “什么?!這叫做穿過?”駱飛望著揚舞,無法接受自己听到的可笑答案。
  “不叫穿過?!什么?”揚舞可不認為她的答案有錯。還把下巴自傲地抬得高高的。
  “老天啊!抓好我。”
  他可一點也不相信她的“鞋技”。
  二人沉重的走進金融家的大門,門僮立刻傾身問候,“駱總,您好!小姐您好!”并帶路領他們走進去。
  “他認識你?看來你真是個大紅人!”揚舞閃動著天真的眼眸,向四周瀏覽著。
  駱飛的心,卻再也輕松不起來!
  出席今晚party的人物,都是商界響叮當的第一把交椅。這次年終的聚會,除了彼此寒暄問好之外,也想了解來年是否還有合作的机會。
  雖然駱飛根本不用搭理這些人,但他可不愿意讓這群商界老狐狸,因揚舞的失態,私下派他的不是,或是暗箭刺痛他。
  他的威信是不容外人挑戰的。
  但是今晚他卻深深地感到恐懼,他的威信將受到重大的考驗与挑戰!誰教他帶了個“不會走路”的搪瓷娃娃。
  “這里好气派哦!”揚舞充滿好奇地四處張望。
  “進去之后,小心應對。”駱飛的臉就像台風即將登陸一般。
  “小心?怎么小心法?他們不是你的朋友嗎?”揚舞仍是一派天真,根本不了解駱飛的隱憂。
  駱飛只差沒昏倒!
  他搖頭感歎——要教會一個人有智慧,并非三天兩夜就可速成的。她難道真的只是徒有美麗的外表?
  他望著自己為她選的鑽煉,以及金色与小綠色互搭的及地長禮服,后肩頭曳著一片等長而透明的青紗,襯托出她凝脂的玉膚,讓人看得想將她生吞活咽!
  偏偏這個美麗的女人,在前兩分鐘時,投了一顆巨型原子彈給他——沒穿過高跟鞋!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駱飛只好隨便找話題,“你大學讀什么?”
  揚舞還未回答之際,他又自言自語的喃喃道:“該不會沒讀過大學吧?”
  她耳尖地听到了,“別以為錢多,書就讀得多!告訴你,我可是越級讀書的天才學生。”
  天才?他撇了撇嘴,一臉敬謝不敏的模樣儿。
  “我看見了!”她嘟著嘴佯怒。
  “看見什么?”
  “你瞧不起我的樣子!”揚舞噗嚇地笑著說,沒有一絲怒容。
  “唉!”駱飛大大歎了口气,“揚舞,你講話好像和我總是不在一條線上。”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雞同鴨講,所以不搭軋,對吧?”揚舞故意糗著他,雙手卻依然穩穩地抓住他的右臂。
  “老天爺!待會儿你只要小心說話,哦!不!不要說話好了。”他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
  “別怕,我不會出糗的。看你慌的,我讀過大學,還是T大企管系的高材生。”她拋給他一詞“安啦!”的微笑,卻沒告訴他,她尚未畢業。
  駱飛的表情只有三個字可以形容——不信任!
  不相信她不會脫線!
  他真想打道回府,免得丟人現眼。
   
         ☆        ☆        ☆
   
  駱飛与揚舞進了金融家俱樂部已有二十分鐘了。只見人們不斷上前和駱飛打招呼,爾后,那華人二三兩兩走進舞池狂舞了。
  “我可以請你的女伴跳支華爾滋嗎?”一個濃厚廣東腔的年輕聲音,自他們的有后方傳來。
  他倆同時惊訝地側過臉——
  那人留若兩撇胡須,是廣東仔最喜歡的調調儿,他自以為風流地伸出右手,做出邀請的動作;仿佛他的請求,只是一句廢話,擺明了就是要請揚舞跳舞。
  駱飛不認識這個人,旋即回絕,“這支是我和她的!”
  那個廣東仔立刻抽動他的胡須,輕狂地笑著,“那得看這位小姐,愿意接受你,還是我的邀請?”并以先冷后熱的目光,轉移到揚舞的雙眸之前。
  “林子祥?”揚舞惊呼著。
  “他若是林子祥,那我就是劉德華了!”駱飛這句話表面上是更正揚舞的誤認,也是罵這廣東仔的不識趣。
  那個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當然听得出來駱飛的話中話。他露出深不可測又帶嘲諷的口吻,“可惜你不是劉德華;但小生我卻巧姓林,名子祥,也來自香港。”
  “你不是那個拍電影的林子祥?”揚舞有點惊奇,卻不免有些失落。
  林子祥那撇小胡子可是她們同學中的最愛。本以為可以回學校告知她那些死党自己的“艷遇”,這會儿,沒戲唱了。
  駱飛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
  林子祥?香港最有影響力的華威證券公司的心開,也叫林子祥。只是他倆從來未謀面。
  “我不是那個林子祥。但我卻是幕后支持那位林先生拍戲的林子祥。”他得意地糗著駱飛。
  “就算你是華威證券公司的小開——林子祥也不行!”駱飛升起了互別苗頭的敵意。
  “哈!好眼力!我想你該不是Top Star珠寶公司的火爆小開——駱飛吧?”林子祥指桑罵槐地狠咒了駱飛的坏脾气。
  “你——”揚舞本想問林子祥他怎么知道他是駱飛,卻不敢多嘴。
  他卻看出她的疑惑,得意地笑道:“從來沒有人在听到或是知道我的名字后,會這么傲慢!”林子祥又回視了駱飛一眼。
  “喂!林先生,你才傲慢哦!不准你說我朋友的坏話!”揚舞這下子記起她的任務——不能讓駱飛生半點气、受半點委屈!她要他在臨死之前,一直都是快快樂樂的。否則收了人家這么多錢,怎么對得起出錢的人!
  “哈!我大概沒有駱大少驕傲吧!”林子祥見揚舞代駱飛出頭,更加深他的挑釁之意。
  “你可以滾了!”駱飛几乎是以喊叫聲下逐客令。
  在場的其他賓客,也朝他倆的座位看來,但沒人上來打圓場。
  “看來向來有金頭腦之稱的人,也不過爾爾;為了一個女人,竟會失去該有的風度。”林子祥的嘴仍俐落的很。
  駱飛真想抓起桌上的叉子,往林子祥的身上大肆地插几個洞,以討回受辱之屈,但還是隱忍了下來。“冒牌的林子梓,你可以走了!這一支舞是我和她的,她不會接受你的邀請。”
  這話听在揚舞的耳朵里,的确有几分不舒服。
  他怎么可以代她決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但……見他被這個“假林子祥”欺侮得這么慘,還是原諒他一次!
  “你說不算數,除非這位美麗的小姐說,我才放棄這一支舞。”
  兩個大男人同時將目光移到揚舞的面前,一副逼口供的態勢。
  揚舞瞄了他二人,心里直覺好笑。原來她也可以成為沉穩、多金的男人爭風吃醋的焦點。
  以前在學校,那些青澀的大男生,也只不過視她如哥儿們;想不到一換上了不同的服裝与造型,竟有這么大的差別!
  為了讓駱飛好過些,她笑答:“我只陪駱先生。”并起身看著駱飛,“走了,這是屬于我們的舞,我們去跳吧!”
  揚舞像個信心十足的女人,展露著她無限成熟的風韻,向駱飛提出邀請。
  駱飛反倒僵在原地!
  他沒想到這支舞是由不會踩高跟鞋的揚舞提出來的。不知道會出什么亂子!
  駱飛的心如小鹿般地扑通扑通地跳著,但卻得打腫臉上陣,“走吧!”又朝身后的林子祥瞪了一眼。
  “還有下一支舞,別得意!”林子祥也敬了駱飛一記回馬槍,悻悻然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揚舞甜美地笑著,牢實地抓住駱飛的臂膀,“美人救英雄!你欠我一客三一冰淇淋。”
  駱飛真是哭笑不得,還不知道誰救誰呢!不過她的索償還真小儿科,只要一客三一冰淇淋。
  她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
  若不是出身紅塵,怎敢隨便接“女伴”的case?偏偏她又是喜歡流連風月場所的周慶華找來的!但若為紅塵女,又為何如此單純?
  他的眉頭不經意地鎖得好緊,私心的希冀她的出身良好。
  藍色多瑙河的快拍華爾滋正輕快地流泄著,駱飛的手不禁汗涔涔。
  “你也不會跳舞?”揚舞好奇地打探己身在舞池中間的駱飛。
  “當然會。你小心,別將你的高跟鞋踏到我的鞋面上。”駱飛沒好气地瞪了揚舞一眼。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對她大發抑郁胸口的無名火。
  “哈!你講的笑話真的很棒。”她一點儿也不覺得駱飛是在諷刺自己。
  “棒?笑話?”駱飛一臉哭笑不得的模樣。
  這個揚舞不知道他拿她出气嗎?如果知道,又不發火,她不是圣人就是白痴!
  他搖了搖頭,低聲喃喃自語著:“但愿你是前者。”
  “怎么?你還有自言自語的習慣?看來晚上我一定得替你多按摩几下。”揚舞又視他為病人了。
  駱飛真是對她無可奈何,只好抓牢她的手,聞樂起舞,“小心了!這是种很簡單的舞,只有三步。看好了!‘有運動細胞’的女孩,但愿你沒說謊。”
  “好。”
  她話未說完,就被駱飛帶著,飛揚在整個舞場中。
  “小心——別踩在我的腳上!”駱飛半吼地在她耳邊叫囂著。
  “別這么大聲——哎喲!”揚舞輕聲抗議,忽然一個不小心,被自己的“失控之足”給絆住了。
  他已察覺今晚最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他低下頭望著——
  揚舞也低下頭,像是看別人的笑話似的看著自己的玉足,無可奈何的撇嘴,“哇——!鞋跟斷了!”仰頭一副詢問駱飛的表情。
  “你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去踢坏這個鞋跟?”駱飛快被她气瘋了。
  她只聳聳肩,“對不起,我不知道得用多大的力气才不會弄坏它。”
  他簡直被她的無辜眼色給徹底打敗。二人僵在舞池中央好一會儿,音樂繼續放著……
  林子祥似嘲諷的目光,立即從角落射了過來,更加深駱飛的怒恨。“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你知道的啊!怎么又忘了?”揚舞不慍不火地回答已气急敗坏的駱飛,再看向林子祥夸張的辱人眼神。旋即一個傾身,抱住駱飛,獻上一記香吻,印在他的右頰上,“別看!抱我走。”
  對這個既傻又有點“辣”的美人,突來地一吻,駱飛隨即明白這是他倆最好的脫身之計。
  他笑了,原來她還不算太笨,起碼懂得“護主”。一個俐落的彎腰,順勢將揚舞抱在怀里。
  “我不太重吧?”揚舞故意傾身問道。
  駱飛這才仔細的感受到她的体重——的确不重。陣陣扑鼻的女人香,澆熄了他原先的怒火。
  每個賓客對于言行向來保守的駱飛,竟然在公共場所抱著一個女人,無不投以不解的眼神。
  “我又救了你一次!再加一客三一冰淇淋。”揚舞低聲地笑著說。
  “十客都成,拜托別再出這种狀況!”駱飛又繃緊了臉。他還真不習慣這么多特別的關愛眼光。
  “別气!晚上我再補償你。”她說得极小聲。
  他又往“那里”想去了……
   
         ☆        ☆        ☆
   
  從金融家俱樂部走了出來,揚舞一拐一拐地瞅著一臉緊繃的駱飛——
  “你該不會想開除我吧?”
  “我是這么想!這回你變聰明了。”他昂頭朝前方停放的黑色勞斯萊斯走去,既不牽著她,也不看她。
  今晚真夠他受的!
  “你不會拿你的鈔票開玩笑吧?”她急急的追上他。不放心地以激將法說道,“我可是樂得賺你的那筆巨款。”
  巨款?
  老爸果然花高价為他找了個令他冷汗直流的“女伴”!他老人家還嫌他脾气不夠大?還是他不知道這個女孩有一种“無辜”的本領,可以把人逼瘋?
  為了物有所值,駱飛只得硬接下她這個燙手山芋,算是對自己的一种——挑戰。
  “好!再試用你一天,到了明晚你仍表現得不好,就別和我上飛机。”
  “上飛机?去哪?”揚舞可不知道這個工作還需要上飛机。
  “加州。”
  “加州?老天!那在美國。”
  “你有簽證嗎?如果沒有,也不用去了。”
  “有!你別老想開除我,這多丟臉啊!只有我開除別人的份!”揚舞杏眼微睜,佯裝抗議。
  這一刻,她挺慶幸自己當初為了去看1996年的奧運,提前辦了護照和簽證,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用場了。
  駱飛卻惊訝她年紀輕輕,怎么可能有資格“開除別人”?“你——太自負了吧?”
  “嘿……反正我自有辦法。”揚舞掩飾著自己“開除”別人,其實不過是那兩次奪門而出的黑店經驗罷了。
  “吹牛!”他們已走到車門口。
  司机立刻上前為他開了門,又朝“瘸”了一條腿的揚舞望去,安靜地打著問號。
  揚舞倒不介意地拎起那斷了的鞋跟,像個落難公主地秀給老馬看了看,“哪!斷了。”
  老馬隱忍住即將爆笑的聲音,點了點頭請她入座。
  “謝謝!你真好。”揚舞將裙子稍微平壓地坐進車內。
  “回去?”老馬征詢著老板的意思。
  駱飛鐵青著一張臉,“你看她這樣儿,還能去哪里!”
  老馬撇嘴笑著點頭,“是。”
  揚舞卻不安靜地發表意見,“為了感謝你不開除我,我請你吃消夜。”
  “這個模樣?”駱飛挑著眉瞅著她。
  “Why not?”
  她的英文腔調出奇的好,反倒激起他的興趣,“你真的讀過大學?”
  “而且還是T大企管系。”揚舞一點儿也不在意的說著。
  他卻在她青春的臉上不住地逡巡著。
  “去或是不去?”揚舞打斷他的思路。
  “怎么去?你這個……?”
  “你車后有沒有球鞋。”揚舞想也不想地問著。
  “有!你怎么知道?”他惊訝地回視著她。
  “你沒看過那些美國電影中的富豪之家,車后面多半會放高爾夫球的球具和球鞋。”
  “謝謝你將我視為富豪。”
  “不然怎么花高价請我當你的女伴?”
  “我已經后悔了。”
  “來不及了!你已付費。吃還是不吃?”揚舞又抬高她的下巴。
  “你的‘玉足’穿几號?”他瞥了一眼她的腳儿,笑了。那細白的腳趾涂上蔻丹后,顯得十分誘人。
  他相信真正的美人,腳趾應該沒有一絲厚茧!而且摸起來細柔,看起來光滑!
  眼前這雙在玻璃絲襪下的玉足,的确是美人所有的。
  他的冥想,再次被打斷,揚舞揚聲催問:“我的腳,和你吃不吃消夜是兩回事!你到底去不去?”
  “當然有關系,你要穿我的鞋,總得合腳吧?我可不想再抱你了,你好重!”他故意糗著她。
  “安啦!只要是平底鞋,size大小對我影響不大。放心,我可以穿著它從士林夜市的起點走到盡頭,而且還可以順道去陽明山后山觀星呢!”
  “原來你已經安排好了我們下面的活動啦?”駱飛不可置信地望著這個女孩。
  “Yes or No?”揚舞重新操著她那一口漂亮的英文,看著身邊這個既俊又酷的男人。
  這一對眼,再次引發她無限的感慨——
  上天好殘忍!為什么要提早帶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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