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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午夜,本該靜闃無聲的別墅卻一反常態,屋內燈火輝煌,佣人們來來往往,忙得不可開交。
  “葉總管,聯絡夜馬上准備直升机,安排好醫院,我要送她去。”修對她的高燒不退十分擔心。
  除了天到米蘭處理雪絲蒂的事外,其余閻𠕇NB44F𠗟組的成員都已抵達台灣。
  “少爺的身分不宜暴露,請讓小的代勞。”葉總管恭謹的說。他的身分太敏感了,万一曝了光,勢必會引起亞洲地區黑白兩道的注目,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聯絡夜,他自然會明白。”修不容葉總管反駁的瞟了他一眼,“告訴烈,馬上把依休斯博士請來台灣。”
  依休斯博士是醫界的權威,雖已年過六旬,但干勁絲毫不輸給年輕人,他是修的私人醫生。
  “是。”葉總管不敢再多言,赶忙出去辦事。
  修雙手捧著床上病美人的臉,原本健康的膚色被蒼白所取代,蹦跳有神的模樣不复在,還不到四十八小時,她似是迅速凋謝的曇花,他不會允許她這樣下去的,她羸弱的身子、薄弱的气息,絕對會在他的照顧下恢复。他狠狠的吮吻她蒼白干裂的唇,在狂肆的霸气中,硬為她的唇添上一抹嫣紅。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誰也不能從我手中搶走你。”听見直升机螺旋槳的聲音,修將宋巧人連同毛毯一起抱入怀里,大步走出別墅。
  夜身著黑色立領風衣,站在草坪上等著修,站在他身邊的屬下伸手要抱過宋巧人,卻被修技巧的格開。夜將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卻面無表情的保持沉默。
  一行人上了直升机,便直往台北飛。
  在修焦急不耐的心情下,直升机終于停在醫院頂樓的停机坪,烈和醫生、護士均在場,修下机后便將宋巧人放到推床上,一行人隨即离開頂樓。
  “依休斯博士已搭乘雷集團的私人飛机飛來台灣。這一次雷集團大肆展示雄厚財力,加上依休斯博士的知名度,恐怕會引起各界騷動。”烈說。
  修表面上是平靜、專注地听著烈的報告,但心里卻是壓抑不住的惊慌与擔憂。
  “照往常一樣封鎖消息;至于依休斯博士,則說他是來台灣參加醫學研討會,有必要的話就演一出戲給記者看。”他言下之意是,若有必要,就算舉行一場醫學研討會也無妨。
  修迎上做完初步檢查的醫生,“她的情形如何?”
  “她得了嚴重的感冒,已經轉為肺炎,得再進行更詳細的檢查,看是否還有其他并發症。”
  “Shit!”修朝空中揮拳發泄怒气,其中以自己居然無計可施最為气惱。他一把揪起醫生的衣領,“你們最好保住她的性命,否則我要這間醫院的人全部陪葬。”他的聲音并不大,卻飽含著濃濃的警告之意。
  待他放開醫生的衣領,那醫生的額頭已沁出一層薄汗,金絲框眼鏡滑落到鼻頭上,狼狽的落慌而逃。
  “你嚇到他了。”烈平靜的說,將平日的幽默全收起來,他可不想激怒修,那無异于是在捋虎須,自找死路。
  修低垂眼睫,不讓人知道他的思緒,嘴角的冷笑毫無溫度可言。“夜,下令抓丹尼斯。”
  “光已經查出丹尼斯是無辜的,幕后主使者是黑手党的幕僚宮田先生,天也開始報复行動了。”夜淡淡的說。
  “我有我的用意,把丹尼‘請’到台北的別墅作客修下令。
  夜領命先行离去,只留下烈隨侍一旁。
  烈自始至終以第三者的姿態旁觀,坐在走道旁的椅子上,看著修煩躁不安的踱步,就像只暴躁的獅子。現在惹怒修是最危險的,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事情總是要攤開才能明了的。
  “你愛上她了。”
  “水說過了。”修仍是一貫的漠視態度,因為宋巧人的病情已經扰得他心緒不宁,他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這問題。
  “那雪絲蒂呢?你打算怎么處理?”
  “你們都讓雪絲蒂收買了嗎?”
  原來水也問過同樣的問題。“你知道我們的忠心程度。如果你真喜歡那個女孩,就向她表明吧,克里先生已經不在了。”
  “感情會讓人變得懦弱!”是啊,他現在居然在害怕,怕死神會把宋巧人帶走。以前,他總是傲視生命,殺一個人對他而言就像踩死螞蟻般簡單;現在……恍如被閃電擊中心房,霎時他覺得被奪走呼吸。他不准她死!他喜歡看她歡笑的模樣,喜歡她的突發奇想……
  烈看著修握緊的拳頭輕輕顫抖,或許那女孩是上天怜憫修,特地派來拯救修的。烈由衷盼望真是如此。
   
         ☆        ☆        ☆
   
  距离醫院雞飛狗跳那天迄今,已過了兩天。宋巧人的高燒已經退了,身体正漸漸康复中。當然,在這些天里,修寸步不离的隨侍在側,絲毫不敢放松,見她病情轉好,修心底的恐懼才散去。
  醫院方面在得知修的身分之后,除了態度恭敬之外,還特別加強保護措施。在護士之間則傳述病房里的美姑娘是修的愛人,一則王子与公主的愛情故事在醫院上下流傳。甚至有不少人想親眼瞧瞧能讓一個男人如此費盡心力,特地由美國花大筆鈔票請權威醫生來台,就只為治療肺炎的女人長得什么模樣。
  白色的房門被打開,依休斯博士走了進來。
  “修,听說你昨晚又沒睡,是嗎?”依休斯以不贊同的眼神看著修。
  修揉揉鼻梁,外表雖有些狼狽,但精神依然很好。
  “我本來就習慣睡得少。”
  “撒謊的技術有待加強。”依休斯雙手忙著檢查宋巧人。
  “她怎樣?”
  在別人身上看到關心是很正常的事,但若這兩個字出現在修身上則顯得不可思議。依休斯的目光帶著笑意,“這女娃儿長得白淨可愛,教人看了就喜歡,可惜我看不到她病好、蹦蹦跳跳的樣子”
  “她到底怎樣了?”修不喜歡這种被吊胃口的感覺。
  “沒怎樣啊。對了,我听說你命手下的搜羅一堆一堆珍貴的中藥材,其中還有人參和何首烏,但她還不需要用到那些,你先留著,等她怀孕時再炖給她食用,效果不錯。”依休斯博士對中藥的了解不少。
  該死的!“她到底怎樣?我是問她、怎、么、樣?”最后一句修是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說。
  “嗯……好吵……”
  微弱的聲音几乎引不起房內气流的震動,不仔細听就會忽略掉。
  “巧人?”修不太确定的喊道。
  “你好吵!”宋巧人聲若蚊蚋的抱怨。
  “是,我很吵,我保證現在不吵了。你感覺好一點了嗎?”
  宋巧人緊蹙雙眉,硬把沉重的眼皮撐開。“奇怪!這還在作夢嗎?怎么作那么久?”闔上眼瞼,她決定還是再睡一會儿好了。
  依休斯博士將宋巧人的話一字不漏的听進耳里,忍不住朗聲大笑。這小妮子八成是沒見過修這么溫柔,其實若不是他親眼所見也很難相信。
  “修,我先出去。”走到門邊,依休斯突然回頭對修說:“你最好試著把你的睡美人弄醒,否則我也愛莫能助。”
  修根本沒听見依休斯博士在講什么,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惊愕里。
  老天!他不眠不休的陪在她身邊照顧她、擔心她,她居然以為是在作夢!
  令他不解的是,他該是冷酷無情的,但為什么她的病情會在他心湖掀起陣陣漣漪?一個想法突然竄進他腦海,難道……難道他愛上她了?
  愛?這就是愛嗎?修蹙著眉,一种為對方牽腸挂肚的感覺讓他很不習慣。注視著她的容顏,因為整日關在別墅里使她的皮膚回复白皙剔透,“愛”這种病讓他向來縝密的觀察力消失,居然連她臉上淡淡的血色都忽略了。
  愛,是個很奇怪的病!
   
         ☆        ☆        ☆
   
  隨著年關將屆,宋可勤忙著結帳好准備發年終獎金給員工,丹尼斯身為她的老公,自然得來幫忙,為了不浪費他精算師的頭腦,宋可勤“人盡其才”的將原本屬于她的工作全移交給丹尼斯,丹尼斯倒也樂得工作,讓宋可勤燒些拿手菜喂飽他的肚子。
  “老板,我們先走了。再見。”職員陸續下班回家。
  丹尼斯伸伸懶腰,宋可勤剛好從樓上走下來。
  “累嗎?”她走近他的身后,幫他捶捶肩膀。
  “還好。”他將頭埋進她的怀里,雙手摟住她的腰,“嗯,你好香。洗過澡了嗎?”
  宋可勤被他像只狗到處嗅的動作弄得咯咯發笑。
  “別玩了……哇——好痒……”她拼命扭動身子,想掙脫他的手。
  丹尼斯听話的停下手,乖乖的靠在她怀里,“巧人會回來過年嗎?”他的聲音中有些猶豫。
  “別擔心,巧人很懂事,她會諒解你的苦衷的,而且她一直知道你的存在,我相信她會很高興見到你。”宋可勤安慰著丈夫。
  “突然冒出一個爸爸,她會不會不能适應?”丹尼斯不放心的問。
  宋可勤笑出聲,銀鈴似的笑聲環繞整個室內。“你不是突然冒出來,這二十多年來,你一直都在我們母女身邊不是嗎?”
  “謝謝——”他下面的話被宋可勤用手捂住。
  “不准說謝,太沒誠意了。我要你用生命來表現!”
  丹尼斯輕吻她的掌心,開始用行動來證明他對她的感謝,以及深深的愛戀。
  一陣風鈴的聲音拉回宋可勤的思緒,她連忙推開丹尼斯,眼睛看向門口。
  一群著黑色衣裝的人魚貫進入,最后進來的人是夜,他們的動作一致,無聲無息。
  丹尼斯在黑道多年,對方若是虫他絕不會看成龍,直覺的將宋可勤護在身后,他注意到放的小指上戴著紫色戒指。
  “不知雷幫閻𠕇NB44F𠗟組夜的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想請你到敝幫做客。”
  “我已經退出黑手党,跟你們的魁主也毫無關系,所以你有話不妨直說。”
  “身為黑手党主的你,私吞了我們的貨。”
  “什么?!”丹尼斯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喂!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丹已經退出黑手党,吃你們那些貨干什么?”宋可勤捺不住性子的大喊。
  “魁主只是命令我們請你去一趟,詳細情形我不知道。”
  丹尼斯明白夜是閻𠕇NB44F𠗟組中最寡言的,就算他知道詳情也不會多說。“好,我跟你去一趟。”
  “丹,你——”宋可勤擔心的喚著。
  丹尼斯捂住妻子的口,在她耳邊低語:“他們人多勢眾,不好撕破臉,我怕會牽扯到巧人。”接著,他突然提高音量的說:“你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相信他們會還我一個公道。”這話不但是說給宋可勤听,還故意讓夜听見。
  “請!”夜比個手勢,要屬下讓出一條路。
  丹尼斯率先离去。一群人就如同來時一樣,并沒有惊動左鄰右舍。
  宋可勤在丹尼斯被帶走后立刻打電話聯絡女儿,怎知打了半天都是電話錄音,她只好先留言,等女儿主動与她聯絡。
  唉!丹尼斯被帶走,她整個心思全都亂了。
   
         ☆        ☆        ☆
   
  “我不要吃藥,不要吃,听見沒有!”宋巧人恢复元气后,發現自己的牢籠由別墅移到醫院,這回修是給她衣服穿了,但門外站了一排一看即知絕非善類的藍衣人,每當她想离開病房時,那些藍衣人立即擋住她的去路,這算什么嘛!
  黃克強是接手依休斯成為宋巧人主治大夫的年輕醫生,此時白淨的臉已蒙上一層薄汗。
  “宋小姐,請你別為難我好不好?我真的沒辦法決定是否讓你出院。”
  自從遇見修之后,宋巧人發現她開始對帥哥免疫,甚至將他們拿來和修比較,不用說,獲胜者自然是修。
  “你當然有辦法決定,你只要允許我辦出院手續就行了。”宋巧人巧笑倩兮的說。
  黃克強被她這一笑給迷了心魂,宋巧人雖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卻有股清靈的气質,讓人不由自主的醉在她的一顰一笑里。
  “喂!你在看什么啊?”宋巧人在他眼前揮揮手。
  黃克強陡地回過神,卻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直覺以為她要賞他“鍋貼”,連忙往后跳了一步。他突兀的舉止讓宋巧人看得發笑。
  修剛好進來,映入眼帘的是宋巧人笑得嬌俏可人的模樣,霎時,一股酸气在胸臆中快速發酵。
  “有什么事那么好笑?”他沉穩的嗓音一如往常。
  宋巧人看見他冷冰冰的面孔,她生病,他居然不見人影。
  “沒有事,對不對?黃醫生。”
  要不是超強的自制力命令他的身体放松,修真怕自己會沖上前賞一拳給那個黃什么醫生。
  “他來做什么?”
  黃克強不停的拭汗,修給他一种無形、但令他覺得窒息的壓力。
  “他來陪我,怕我無聊。”宋巧人再次搶著回答。
  修挑挑眉,逕自看向黃克強問:“她的情形怎么樣了?”
  “我很好,可以出院了。”宋巧人气他的毫無反應,卻又不曉得他該有什么反應自己才會覺得開心。
  “她很有精神。”黃克強無奈的說。
  “你可以出去了。”修這一說,無非是下了特赦令,黃克強一秒也不多耽擱,迅速消失在兩人眼前。
  “我要出院,我的身体很健康。”宋巧人大聲道,大有他不讓她如愿,她就不讓他安宁的意味。
  “你若是出院了,就沒有男人可以供你調情。”修依然記著那張照片和她曾說過的話:我已經在觀察公司經理級以上、未婚的好男人……放長線釣大魚嘛。
  “有你,我勉強用!”她沒好气的回答。
  修的臉色倏地陰沉下來,她這一說不等于承認他的指控!他希望她有所反駁,但是在他心里出現一個聲音:就算她反駁,你會相信嗎?
  “你最好再待在醫院一陣子。”回答她的是闔上的房門。可惡!她又不是小狗、小貓,任他玩玩、逗逗后就离開。討厭!好不容易盼到他來看她,結果他又走了,嗚……
  不知不覺中,宋巧人已經開始習慣修的陪伴,只是她自己還沒有發現罷了。
   
         ☆        ☆        ☆
   
  巴黎

  巴黎除了有“花都”之稱外,還有“世界流行工厂”之名。雖然戶外正下著大雪,但香奈儿的秋季服裝發表會,如往常一樣吸引不少貴婦、影星共襄盛舉。
  雪絲蒂一頭似黃金顏色的秀發在強烈燈光的映射下更加耀眼,她長得美艷動人,否則怎有資格讓雷幫前任魁主看上,而成為修的未婚妻,正因為她是眾人捧在手心的寶貝,當然也養成她自私自利的個性。
  看著伸展台上模特儿所展示的衣服,雪絲蒂手里拿著筆,在她喜歡的衣服目錄上做記號。任她未來雷幫魁主夫人及堂堂雷集團的總裁夫人身分,衣著當然不能太寒酸,而付款人理所當然是雷集團囉!
  “雪絲蒂!”
  雪絲蒂覺得這充滿嘲弄的聲音好熟悉,抬頭瞧去,是天——閻𠕇NB44F𠗟組中長想最為俊美、對她的好意視若無睹的混蛋!
  “做什么?”
  “我是來告訴你雷集團將不再支付你所有的置裝費。”
  “什么?!你憑什么這么做?”雪絲蒂气瘋了,那她剛訂的一批GUCCI服裝誰付錢?這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憑修所下的命令。如果你有任何疑問,可以親自去問她。”天高興的看著她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雪絲蒂挺挺胸,“我當然會去找他問個明白,但我這一趟買的衣服——”
  “這不關我的事。”天聳聳肩,轉身逕自离去。
  雪絲蒂愣在原地,他居然漠視她!該死的!等她嫁給修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讓天好看。不過現在迫在眉睫的問題就是,這一大筆的置裝費該找誰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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