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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東尼沒說什么,根本他對華茜的感情,已經冷如冰了。
  他只對蘇鈴的事有興趣。
  由于東尼向來對華茜都不甚打緊,她也沒發現,東尼對她已經沒有“女朋友”那种感覺。
  反正,她也查過上,東尼真的沒有女朋友,她便認定,東尼的心是一直向著她。
  周刊一直都有傳蘇鈴和朱公子已經分手,朱公子把蘇鈴踢出豪華別墅,然后有人四出去找朱公子,甚至找他的家人去求證。
  鬧得人雞犬不宁,總之,不達到“拆散”永不罷休。
  事情又有了新發展,朱公子竟然和甜甜在公眾場所出現。
  訪問朱公子完全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至于甜甜呢?首先她否認朱公子是她的男朋友——朋友而已!但承認大家談得來,又大贊朱公子好人。當時有報刊說朱公子玩弄女明星,對感情不負責任,還有人同情蘇鈴,說她被朱公子無情拋棄。
  蘇鈴一下子成了可怜的受害人。
  當然,在些食飯神仙,馬上權威地說:一早就預測到,朱公子會拋棄蘇鈴。
  可能由于蘇鈴是受害者,或終于把她害慘了,有人仗義執言,把朱公子罵個一錢不值,他成為玩弄女明星的花花公子——總之,其德行,坏之至。
  甜甜馬上為他辯護,認為他人好;朱公子和蘇鈴分手,錯不在他。
  甜甜不是坏人,她沒說錯在蘇鈴。
  盡管甜甜否認和朱公子拍施,但許多朱公子出現的地方都有她。
  但朱公子和甜甜“拍拖”,又有人說話。
  “這朱公子怎么搞的,他追蘇鈴時以為他很有品味,挑城中年輕貌美,身材又好的才追。這個甜甜,不夠漂亮,身材不好太胖,知名度低,事業又沒有什么成就。朱公子竟然追她,真是饑不擇食。換女朋友,應該換個更好的嘛,這么差,沒品味。”
  “何止?她和那搞音樂的有過一手,是被那人扔出來的垃圾……”
  “朱公子豈非垃圾桶?”
  更難听的風言風語都有。
  朱公子像個禍根,碰上他都不幸。
  至于蘇鈴呢?一下子銷聲匿跡,有傳聞她為情自殺了。
  但圈內又流傳,有几位公子追求她。
  顯然她沒有死,但很低調,盡量拒絕接受訪問,她曾對密友說:“上一次太天真,認為人貴乎坦白,結果几乎把自己害死了。以后,我也不敢隨便說話。”
  人是應該跟隨時間成長,經驗也是最寶貴的東西。
  問到她和朱公子,她沒說過朱公子半句閒話,沒抱怨、沒謾罵、沒哭訴,有風度得令人佩服。她還說:“我們還是朋友。”
  一般女人,尤其是女星,和男友或丈夫分手,都把對方踩個稀爛,要對方永不翻身,最重要的是把自己說成有多可怜便多可怜,博取人家的同情,博取“抓銀”良机。竟然完全不問良心,也沒想過對方曾經是自己深愛。
  蘇鈴雖然是大陸妹,但比一些香港女人更有气派。
  香港的女性多半是強者,器量非凡,媲美男士。奈何有一小撮香港女人,老怕大陸妹、台灣女,來搶她們的飯碗、來搶她們的情人,結果呢!還是被搶了,自然有不少無良男人。但那些女人自以為是、不思改進,是失敗的最大原因。
  蘇鈴本身,是一個非常傳統的女人,她覺得,女人最幸福是找到一個好歸宿,將來結婚生子,侍候丈夫,生個儿子為丈夫傳宗接代,做個賢妻良母。她對事業沒有野心,若結婚就留在家里,還計划過學插花、家政……閒來為丈夫燒几味可口小菜。學做生意,希望能助丈夫一臂之力。
  如今一切已成過去,美夢亦已清醒,對于那些公子哥儿,她反應冷淡,沒多少熱情,反過來熱心投入工作,因為不斷的工作,才可以忘記被傷害的痛苦,還有緋聞壓力呢!人家寫的每個字,都好像一根針,針針刺在她心上。
  娛樂圈錦上添花,跟紅頂白多的是。比如發仔,以前人人憎他,把他罵個万惡不赦,誰沒寫上一筆,就好像不夠時髦;如今發仔行運了,走紅了,大家又一窩蜂地去奉承他,連他的缺點都寫成优點。
  娛樂圈是极少雪中送炭的,所以蘇鈴雖然是受害者,并沒有人關心同情她。
  其實,她們三位俏嬌娃,除了君王一切如常,并有發展外,華茜也不好。
  雖然和東尼几度复合,但,華茜并沒有复合修好的感覺。
  唯一令華茜開心又擔心的,他們已經沒有吵架了,原因是,大家客客气气,東尼好像改變了,有時候,華茜好像不大認識他,彼此陌生人一樣。
  東尼是不會主動去找華茜,這不奇怪,而華茜去找他,他有空會和她吃頓飯,那頓飯也是多吃少說話,東尼老是心不在焉。
  不吵架和平相處本來是好事,但吵吵架,也證明東尼關心她或在意她做的事和說的話。如今不理不睬,陌生人一樣,豈非更糟糕?
  若真的發展到相對無言,怎么辦才好?
  這天,華茜和朋友們在一起時,眉頭皺得緊緊的,嘴角向下垂。
  “喂!華茜,你今天怎么了,老不哼聲。”
  “前些天還很風騷,和情人复合呀。”
  “喂!不是又吵架了吧?”
  “吵架才好,就是因為沒有吵架。”
  “你這人也怪,老說東尼脾气躁,動不動就開口罵人,小小事也不饒你讓你,跟你吵。現在不吵架了,恩恩愛愛了,你又愁。”
  “我們雖然沒有吵架,但也并非恩恩愛愛,以前,說良心話,我們好像并沒有真真正正恩愛過,但也算有感情,比如他緊張我的修養、前途,如今他甚至沒有勸我看書,對我漠不關心似的,我才憂慮。”
  “華茜的話對,戀人吵架是不好,但對方在乎你,眼中有你才會吵,若對你視若無睹,哪里還會挑剔責怪,感情可能已經下降至零。”
  “最怕還是有第三者,因為你們分開了一大段日子,他的情況你并不清楚。”
  “他媽媽告訴我,他一直沒有交女朋友,而我們再來往這一段日子,我什么都了解調查過,他真的沒交女朋友。就是人變了,冷冷淡淡,唉!好擔心。”
  “你現在一直沉住气,等苦盡甘來的一天;要不然你跟他把話說清楚,起碼你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免得猜來度去。”
  “我何嘗不想,但,我怕結果又是自己沉不住气提出分手了,我鬧分手已經鬧了几次,分了手很難又再回頭。”
  “若他愛你,他會很緊張的留住你,你走了他也會找你回去。”
  “可惜每次我提分手,他總成全我,又從來不會主動找我。”
  “你自己決定,你受得了,等下去,不用煩……”
  結果華茜和東尼,又再一次分手了,這一次分手是多次以來最和平的,沒有對罵,沒有爭吵,也沒有互揚臭史,大家吃茶,話說完了,東尼還送她回家。
  緣盡無語,但哪一個才真正無悔,只有各人心中,自己明白。
  東尼又一個人單獨去的士高。
  午夜,去洗手間時,竟在甬道碰上了馬日生。
  “喂,東尼!”馬日生抓住他。
  “你也來了?”
  “一大班人,”馬日生說:“不用問,你一定是孤家寡人,來和我們一起玩。”
  “不好了!我來的士高是不想煩,我怕交際應酬,你知道的。”
  “都是一班娛樂圈的人,有些你認識的呢。”馬日生猛然記起:“啊!蘇鈴也和我們一起。”
  蘇鈴這名字撞了他心房一下,好像垂死的人精神提起。
  他漂亮而呆滯的眼睛亮了亮。
  “她失戀后不是很低調嗎?有傳說她想自殺呢!”
  “沒有人失戀會開慶功宴的,雖然這圈子流行。但她今天心情不錯,正在猜枚,你乘机過去和老朋友敘敘舊。”
  “她和華茜是生死之交,未必肯理會我,到時未必下得了台。”
  “她也懂大体,未見過她當眾鬧事,過來碰碰運气。”
  “你不要誤會。”
  馬日生盯他一眼,搖頭:“大男人死性不改。好了!就當給我面子,我請都不去?”
  東尼還好說不嗎?人還未到貴賓室,便听見蘇鈴可愛的笑聲。
  她喜歡笑。其實三位俏嬌娃都喜歡笑。
  否則人家不會叫她們大笑姑婆。
  “嗨!看我把誰拉來?”馬日生叫:“高傲的獨孤永胜太郎。”
  大家笑,蘇鈴仍在猜枚,馬日生安排張東尼坐在她身邊,她便向東尼笑一下,但仍繼續玩。
  張東尼一直靜靜地坐著,座中有人去跳舞或斗酒,他便偷偷看蘇鈴。
  蘇鈴那及耳微曲的頭發,黑色套裝長褲,黑色高跟鞋都很好看。
  臉上是淡裝,衣服也包密,但仍透著艷光。
  突然蘇鈴一看表對大家說:“我要先走了。”
  “多玩一會嘛!”大家留她,東尼看著她,但并不太明顯。
  “我有通告,要赶著開工。”
  “你剛才說接的是零六通告,現在還早呢。”
  “是六點,但路程不短,加上有場戲我老是不滿意自己的表現,想早些去請教導演,或者多看几篇劇本揣摩。”她邊說邊披上米色中大衣。
  “找個人送你。”
  “不用!大家玩得正開心,我自己開車好方便。”
  “你晚飯后不是把汽車借給你弟弟嗎?你哪來車子?”
  “哎!我記性多差,”她又笑:“沒關系,坐計程車也很方便。”
  “坐計程車倒不如找個人送。”馬日生說:“東尼剛喊走,他送你一程最好。”
  “不好!張東尼從不做柴可夫斯基,我又不是華茜。”她已背上名牌黑手袋。
  “什么都有特殊,”馬日生碰碰東尼:“他愿意送,讓他送吧。”
  東尼就順水推舟了。
  “華茜好嗎?最近好忙,又是電視又是電影,三個好朋友很久沒聚會了。”路上,她問。
  “我也很久沒和她見面了。”
  “又吵架?你們總是吵架、复合,沒兩天又和好如初了。”
  “這一次,我們是真正和平分手,以后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雖然每一次都是華茜提出分手,其實,她對你始終如一,只是小孩子脾气罷了。”
  東尼不說話,他不想說的都不說。
  蘇鈴看著他,心里好笑,覺得東尼真是怪人,也就不說話了。
  到片厂,車子停下,蘇鈴等一下,東尼問:“就是這儿嗎?”
  “是的。”蘇鈴見他毫無動靜,便自己解了安全帶,開了車門,臨別時向他一笑:“謝謝!”
  蘇鈴邊下車邊想:這個人不是大男人,是目中無人不懂禮貌的粗胚,真難為華茜忍受他,替女孩子開開車門,社交禮儀嘛,都不肯。
  東尼的車子一直沒有開走,看著她娉婷的背影。
  他腦子就不是那么想。
  他想:這女孩子的确是明媚可人,連背影也美,她剛才的一顰一笑還在眼前。
  他覺得她不單可人,為人處事,也令他敬佩,一看表,現在才四點多,她接的是六點通告,為了一場戲,玩著也赶回來工作,有多少人,特別是女藝人,肯這樣求上進努力?
  東尼差不多經常去的士高,但現在目的不同,他是想碰到蘇鈴。
  可惜芳蹤杳然,從馬日生和他的朋友口中,知道蘇鈴忙得不可開交,又拍電視,又赶拍一套電影。之后,還有導演特別為她寫了個劇本,為其度身定造,希望她憑此片成為影后,因此,蘇鈴忙得連上的士高、夜店,甚至打打小牌的時間也沒有。
  東尼相當失望,只好希望她忙完劇集,拍完那個為她而寫的電影時,能空閒一點。
  幸好還有她不少零碎新聞,她仍然是娛樂周刊吃香的封面女郎。
  他可以在周刊里看到她。
  還有,她那套電視劇《嬌妻》,終于推出了。
  東尼不單只每天追看,還錄影。
  劇中,蘇鈴人美、身材美、服裝也美,极盡視听之娛。而且,他怎也想不到,她演技會那么自然投入。
  那是他發覺她年輕貌美,身材一流,上進努力之外,又一优點。
  最近,那圈子的話題,也是《嬌妻》,因為收視率高。
  東尼是個年輕的生意人,但因為馬日生,更因為蘇鈴,他和娛樂圈挂了鉤,他的朋友也不只限舊同學、生意客戶,還有些娛樂圈的人。
  比如人緣极好又導又演的小胖哥;外表蠱惑,內心純良的亞積;還有一些圈中大亞哥。
  雖然都不能算深交,但也會一起喝酒、吃飯。
  那些來來往往的所謂女朋友不是沒有,但,減少了,因為他對其他女孩子興趣越來越低。
  這天,東尼陪厂商去吃晚飯,接到馬日生的電話,問他去不去的士高。
  他答允了,但厂商要求去夜總會,東尼只好推馬日生,做生意要緊,老朋友可以天天聚。
  那大客戶在夜總會迷上個“公關小姐”,要買鐘帶她去宵夜。
  厂商外國來的,人生路不熟,東尼自然要做個午夜導游。
  到夜店,東尼看看那公關小姐和厂商打情罵俏,他自己吃飽了又沒帶個妞,正感無聊上洗手間,就碰見小胖哥。
  “東尼,你在哪?……我們在里面,你也來喝杯酒……”
  東尼回座不久,馬日生就來了。
  “緣份這回事真是不由你不信,避都避不來,叫你上的士高你溜不開,在夜店還是要遇上,你一定要過來。”馬日生對他說。
  “一定,先打發了他們。”
  “我等你……”
  東尼給厂商和那公關小姐叫了計程車,便和馬日生去會一大班娛樂圈的朋友。
  一進去,果然一大桌子人,不過,最吸引東尼的自然是那位紅衣女郎——蘇鈴。
  她穿一套名牌套裝,車匣子般的紅色,紅色金鞋跟的高跟鞋,過耳的卷發向外梳,每次見她發型、衣飾都不相同。
  她和一個男子在玩十五、二十,東尼見過他,是著名的美術指導。
  蘇鈴邊玩邊笑,每次看見她,她總在笑,笑聲銀鈴似的好逗人,笑態更是美不胜收。
  坐下,喝飲品,聊天……
  東尼向來話不多,性格如此,他邊喝酒邊留意著蘇鈴,她玩起來很投入,甚至很瘋狂,嘻嘻哈哈,典型的頑皮女,但他發覺,她一共看了兩次手表。
  “她要開工拍戲嗎?”
  “誰?”馬日生也玩得忘了形。
  “蘇鈴。”他壓著聲音。
  “啊!對啊!她開始拍那度身訂造電影了。”
  “等會儿有戲?”
  “唔,那就是我急切找你的原因了。”馬日生低聲和東尼說:“她的汽車入厂做檢查,她今天又是零六,所以我覺得是好机會,便叫你去的士高,碰巧你又要陪客做生意。不過有緣分始終有緣分,結果不是又在這里遇上,等會你送她上班,机會難逢。”
  “她這樣玩通宵,馬上拍戲,不累的嗎?”
  “這妞精力過人,連續拍几個通宵還可以打二十四圈麻將,眼袋都沒有出現過……喂,蘇鈴,你的手提電話響。”
  “小趙,你替我接一下可不可以?”蘇鈴繼續說:“我忙呢!”
  小趙是制片,一起來玩的:“蘇鈴,劉公子說開車來接你,問你現在在哪儿?”
  “我根本不知道身在何處,叫他別煩,”蘇鈴一揮手:“不是談公事的不用管。”
  小趙強硬地回絕。
  “劉公子是她的新男朋友?”
  “還有陳李張黃何呢?”
  “她交那么多男朋友?”東尼心里有點不舒服。
  “才不呢!只是她和朱公子一分手,那些名流公子都來了,她本身條件好,知名度又提高了,那些名流、公子,對那些知名度高的女明星最有興趣,便一窩蜂地去追,至于是否玩玩就算,那是后話,追求期間,必然极盡殷勤。”
  “如果你想追求蘇鈴,要打敗許多對手。”小胖哥突然湊過頭來:“不過我們盡量會幫你。”
  “我沒有說過要追蘇鈴。”東尼的自卑感、自尊心、大男人思想又作怪。
  “這也好,你們根本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而且她的臭脾气,沒多少個人忍受得住,算了。”
  “她這個人……”
  “人好、聰明、領悟力高、有智慧,肯上進有職業道德,亦有專業精神,肯捱苦。本質不錯,心地亦好,是個好人……”
  “那豈非內外俱全,十全十美?”
  “非也。”小胖哥肥手一擋:“我算脾气好,但我也忍受不住她,被她气得就是張大嘴巴。”
  “她以前也打朱公子的。”
  “我不是她男朋友,她沒打我,但她心直口快,遇上她心情不好,一開口就得罪人。她甚至說話不留余地,令人很不好受,以前我一看見她便掉頭。”
  “她本來倔強,火爆性子,那朱公子又把她寵坏了?”
  “所以我絕不鼓勵你追求她。不錯,她年紀輕、精力充沛,人漂亮,蘇州姑娘,身材又勁,可惜脾气太坏,追求她要受气。”小胖哥道:“你也是被女孩子寵慣的,怎能受她的气?”
  東尼眼睛极少离開蘇鈴,她笑起來真是逗人,他說:“既然難忍受,為什么還和她一起玩?”
  “她好玩呀!又能玩,只要她不發脾气,倒是很討人喜歡,她心情好,開心,就會找朋友,就會和你玩得很盡興。時間久了,逐漸适應又覺得好好玩,小孩子似的。”
  “有一次,她大小姐心情不好,瞪著那雙圓骨碌的大眼睛向小胖哥發脾气,噴火一樣,小胖哥不理她轉身便走,她在那儿頓腳,小胖哥頭都不回。几天去玩都不找她,結果有一天她買了許多水果去探班,對著小胖哥說:“對不起嘍。她道歉,小胖哥量大,又沒事了。”
  “她發脾气,只要不理她,不就行了。”東尼如釋重負。
  “蘇鈴要走了,回去拍戲。”有人在叫。
  “東尼送她。”
  她喝口汽水望東尼,她一直玩沒多注意他:“不,小胖哥答應送我。”
  “今天我請客,我送你一溜走,誰結帳?若在座各位都贊成,我送你。”
  “抗議。”
  “你听,他們哪肯放過我,還是讓東尼送你,他不習慣夜生活,正要回家,順便。”
  “大家一起走。”蘇鈴放下水杯拿起紅手袋。
  “我們還有些影片的事沒談好。東尼,你要不要送,肯送就起來請小姐。”
  “蘇鈴,我送你。”
  蘇鈴無可奈何,和大家揮手道別說拜拜。
  她自己乖乖地上車,套安全帶,沒期望東尼侍候她。
  她告訴他要去的地方。
  他開車,看看她,她也敏銳地回望他,然后互相一笑。
  東尼很喜歡看她笑。
  “你的車子剛入車厂檢查?”
  “今天早上。”
  “要檢查多久?”
  “一個月。要換一個零件,零件由德國訂回來,最快要一個月。”
  “拍戲忙嗎?”
  “忙!我是由頭擔到尾的主角,天天有戲。”
  “自己沒開車,很不方便。”
  “沒有辦法,拍戲有公司車,去玩找朋友幫忙。”
  “公司車怎也不及私家車舒服。”
  “沒辦法,有些勞斯萊斯和林寶堅尼我又不太喜歡坐。”
  “這個月就由我來接送你。”
  “什么?”蘇鈴兩眼瞪大張了張嘴,別是的士高和夜店的嘈音,令她耳朵有毛病吧?他連多年女友都不大理會,冷淡無情的大男人,會做她的“柴可夫”?“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
  “真的,你相信我,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我是個很有信用的人。”
  “比如約了華茜去看戲,她在門口等,結果那場戲散了,你大少爺才施施然去。拍戲可不是玩的,我從來不遲到,起碼我有這個优點。”
  “只要你告訴我時間,我一定會准時接送。你試一試,若我不守信用,你以后不要理睬我。”
  “我可不敢冒這個險。”蘇鈴是絕對不信任他:“你連對女朋友都不好,有什么理由善待我?”
  “那是不同的,蘇鈴,信我一次。”
  “你……好!看在你是華茜男朋友的份上不和你吵。”
  “你今天的戲,什么時候拍完?我去接你。”
  “我也不大清楚,拍戲不是幼稚園上課,很難說得准。”
  “大概呢?”
  “可能四點,也可能六點,又或者是五點。”
  “我四點鐘去接你。”
  “不好!娛記來來往往,你等我兩小時,人家還以為你在追求我。”
  “記者不是被邀請才能去拍戲的地方嗎?那是商業秘密。”
  “總之不行,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等候、探班,都不适宜。況且,傳出去,讓華茜知道了,誤會起來我怎樣解釋?為你連知己好友都失掉,沒來由。”
  “蘇鈴,上一次我已經說清楚,我和華茜早已分手,我沒權理她的私事,她也不會管我的事。”
  “我知道,你們分手又复合。我的事你不用管,也不用費神接送我。只要我高興,有一打人排隊輪候接我。你還是多抽點時間陪華茜,你對華茜實在不夠好,不,是太不好了。”
  “我和華茜真真正正分手了,你相信我。”
  “好,好,都信。”蘇鈴突然叫:“在前面那間房子停。”
  “蘇鈴,你不喜歡我等待和探班,這樣好不好?你快拍完了,給我電話,我馬上赶來,請等一等。”東尼在卡片上,寫上手提電話和其他的電話號碼:“這儿有我辦公室的總机電話、秘書室電話、直線電話、手提無線電話、我家的電話:客廳的、睡房的……”
  “好的,”蘇鈴接過卡片,一邊開車門:“謝謝!”
  東尼今天要開會。過去開會,他總是遲到,他要把許多事辦妥了,才入會議室。
  今天他比誰都早,會,早開早散,他要有自己的時間。
  忙了一個早上,午飯也沒有吃,三點才叫依芙去買些三文治、點心飲品。
  四點開始,他就緊張,手中拿著無線電話,還不停問依芙:“有沒有電話找我?”
  “有呀!王先生、馮先生……”
  “我不是說這些,若是一位姓蘇的小姐,馬上接進來。”
  “哪一個机构的?”因為東尼吩咐過:不接听任何女性的私人電話。
  “她?不用問机构,蘇小姐就是。”東尼叮嚀:“這件事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有第二個知道你負全責。”
  “知道什么?”
  “你心中有數!不過我知道你不是一個說是道非的秘書。”
  依芙心無有數,她也不是一個完全沒有好奇心的女人。不過,她是個忠心的秘書,又非常崇拜東尼,老視他為偶像。
  東尼等等等,坐立不安,一直到六點,他終于忍不住了,他開車到蘇鈴拍戲的地方——那是九龍塘的一間房子,他又厚著臉皮前去找蘇鈴。
  一個男人來開門,里面仍有人,仍有一些攝影机之類。
  “蘇鈴?蘇鈴五點鐘已經拍完她的戲。”
  “她在卸裝是不是?我在外面等她。”東尼本來面皮薄,若你叫他這樣子去接王美美、華茜、小玉……那根本不可能,多沒面子,丟盡男人的威,但現在他沒有這种感覺。
  “五點多已由何公子把她接走。”
  “嚇?啊!”是何等失望,体面問題又來了,真是沒FACE,他頹然回到車上。
  他呆在車座上,他不是和蘇鈴約好她給他打電話,他便去接她,怎會又走出個何公子?
  如果她先約好何公子,便應該告訴他,別讓他空等,如果何公子突然出現,她早已有約,就不應該跟他走。
  張東尼不是隨便侍候別人的,對蘇鈴已經很特別,蘇鈴這樣子不聲不響的溜了,東尼很气。
  气過一陣,又想找她,但他連她手提電話號碼、家居何處、駕駛的汽車……全都一無所知。
  去找馬日生,他是娛樂圈中人,和蘇鈴同行,雖然都是大伙吃吃玩玩,也沒深厚感情,但他起碼比東尼知道得多。
  可是,馬日生又正在拍電視劇,忙死了,由早拍到通宵。
  他只好找小胖哥。
  “今晚一班朋友來我家吃飯,你也來。”小胖哥一向好客。
  “謝謝!一定來。”他停了一會儿問:“蘇鈴會不會去?”
  “今天連她的聲音也沒听見過,不過我會找她,她好玩,來了熱鬧些。”
  東尼竟然心情開朗了,回家換衣服准備見蘇鈴。
  他從未試過,想起可以見到任何人而開心的,只有蘇鈴例外。
  到小胖哥家,已經來了不少人,比如亞田、亞勁、珍珍……有些一對對,有些單獨來。
  但沒有見到蘇鈴。
  看看表,八點多。
  他喝酒、吸煙,好無聊。
  小胖哥忙完了過來:“又喝悶酒,有心事?”
  東尼搖一下頭:“日生、蘇鈴都沒有來。”
  “日生忙拍劇集,我打過電話給蘇鈴,她電話老響沒人听,她失了蹤一樣。”
  “她被那何公子接走的,大概正在和那何公子談情說愛。”
  “可能和何公子吃頓飯,但談情說愛不可能,她暫時不會和那些名流公子談戀愛。”
  “為什么?”
  “那朱公子傷害她的傷口還很痛,她自己說過,對公子哥儿有恐懼症。”
  “不是每一個公子都那樣,否則不會有那么多明星、港姐嫁入豪門。”
  “其實蘇鈴不适合嫁入豪門當闊太太。”
  “不是有很多人說她樣子福气,是那些一品夫人正選。”
  “她是長得福气,走出來又有風采,外表十分适合做豪門貴婦。但她脾气臭,硬頸、倔強,那些公子哥儿被小明星、大明星寵慣捧慣,要他們反過來受蘇鈴罵、打,那根本不可能,忍得了一年,忍不到兩年。人又太真大直,連扮演乖乖儿媳婦,逗逗未來翁姑都不會。心情好,又玩又笑,什么都無所謂;心情不好,黑著臉,甚至開口罵人。忍一下,退一步,扮扮啞都不肯,豪門哪能容得了她?”
  “沒有人把她的缺點告訴她?”
  “她自己也知道。她口說要改,但改不了多少。”
  “她脾气真的那么坏?怎會這樣的呢?”
  “小時候被家人縱,長大了被男朋友縱,那朱公子很寵她,我們都見過。”
  “對她那么好,為什么不娶她?”東尼提起那個他,酸酸的。
  “忍無可忍,忍受不住,溜了。”小胖哥和祥叔打罵嬉戲了一會儿,祥叔被女友召回去。小胖哥繼續說:“朱公子最新女友多乖多听話,靠著朱公子,話都不敢說。”
  “甜甜?”
  “不是,是芝芝,還沒見報,所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又是明星?”
  “小星、小小星之類,年紀輕輕的,不過,經歷可不少,她本來是個暴發戶的情人,暴發戶為她妻儿子女都不要。”
  “很有魅力?”
  “哈,哈。”小胖哥不置可否。
  “你們常說,名流公子喜歡和知名度高的明星交往,那芝芝和甜甜比,哪一個知名度高些。”
  “甜甜。起碼你連芝芝是誰都不知道。”
  “我少留意娛樂新聞。那芝芝既然沒有什么知名度,姓朱的為何追求她?”
  “夠乖、听話!朱公子受夠了蘇鈴的气,如今有個女人對他千依百順,唯命是從,跟在后面哈巴狗一樣,還懂看面色、奉承,有什么不好?喂!東尼仔,你今晚為何老在說蘇鈴,你不要告訴我,你看上了她。”
  “她汽車入厂檢查,我只想接送她。女孩子沒車用,半夜三更找計程車,好麻煩。”
  “傻瓜,你為她擔心干什么?漂亮的女孩子怎會沒人理?尤其是性感尤物。”
  “你說她不會接受那些公子哥儿?”
  “不和他們拍拖,并不代表完全拒絕他們獻殷勤。”小胖哥眯眼皺眉的看著他:“你一向不喜歡為女孩子服務,又不喜歡當柴可夫,為何對蘇鈴另眼相看?”
  “這……”東尼尷尬地笑了笑。
  “真的看上她?可千万不要,交朋友,她熱情夠義气,只要能适應,不錯的。但做她的男朋友就遭透,你受不了,握不住的,別自找麻煩。”
  “上一次,也夠她受了,相信她會有所改變,如果本質不坏,相信能感動她的。”
  “你去感動她?唉!你好偉大。”小胖哥夸張地攤開兩手。
  “其實我只不過想接送她,适合,交個朋友;不适合就算了。”
  “好!我答應你,一打听到她什么時候下班,便盡可能通知你,但并不保證明天就可以辦妥。”
  “你不知道她拍戲的通告?”
  “怎會知道,她又不是拍我公司的戲,我又不是她這套片的導演,除非見到她,由她自己說。”小胖哥頭腦靈活:“啊!有机會,亞積在她附近拍另一問公司的戲。”
  小胖哥答應請亞積幫忙,一有消息,亞積會通知小胖哥,小胖哥會馬上告訴東尼。
  東尼和亞積還不熟,而且,他在娛樂圈沒小胖哥權威和人緣好,只好麻煩小胖哥了。
  那晚蘇鈴始終沒有出現,令東尼情緒低落,她到底和何公子去玩還是另有節目?
  他喝酒至半夜才怏怏离去。
  回家拿著蘇鈴的海報看,越看心越迷,胡思亂想,直至倦了才擁有著蘇鈴的海報睡過去。
  東尼一邊工作一邊等小胖哥的電話,又請依芙加倍留意。
  當然,蘇鈴的電話他一樣等,她答應了給他電話的。
  三點后又進入緊張狀態,哪儿都不去,守住辦公室。
  四點五十分,小胖哥的電話:“亞積說他今天的戲完了,你馬上赶去。”
  “謝謝。”東尼跑著跳著出辦公室。
  他開快車前去,一路也順利,就是過海隧道擠塞了一會儿,下班時間,常有這种現象。
  仍是那間房子,跳下車跑上去一問,蘇鈴十分鐘前剛走了。
  “何公子接走她?”
  “不大清楚,一車子的人……”
  東尼真是好失望,傻了一會儿才走向車子,叉著腰朝車子踢了兩腳,他的火爆性子一起,按都按不住。
  气呼呼了一會儿,才打了個電話給小胖哥。
  “你有沒有搞錯?遲了十分鐘?”
  “我已經馬上赶去,只是交通繁忙,在隧道口擠塞了一會儿。”
  “我找找蘇鈴,再跟你通電話。”
  他仍然抱有一線希望。
  他在等電話,說不定晚上還可以見到她。
  “東尼,我找到蘇鈴了,她被一班朋友接走去開生日派對。”
  “在哪?”
  “不知道,那是他和姓朱的一起時認識的,今天我們不會見到她。明天,我叫亞積瞪著眼,明天一定會幫到你……”
  東尼只好道謝,小胖哥也很忙碌的。
  第二天,小胖哥電話來得早,他說:“亞積剛去探班,蘇鈴還有一個鏡頭拍好,快去。”
  東尼立刻扔下一切,飛車而去。
  時間早,蘇鈴仍在拍戲。東尼面皮薄,既不敢進去,也不敢留話,把車子開到對面去,停車等候蘇鈴。
  他坐在車里吸煙,一部車駛到門口,車內除了司机沒有人,不久,一個中年男人由里面出來,看看不是蘇鈴,又繼續吸煙,再回頭看,哎!蘇鈴和其他兩個女人正在上車。
  他推開車門跳出去,那輛車很快便開走,東尼站在那里目送汽車的尾巴,心直往下沉,后面有車開來按號角,他才猛然而醒回到車上。
  他把頭靠在椅背上,心很累。電話響,他拿起手提電話。
  “……喂!東尼,怎會這樣,蘇鈴坐了公司車,打牌去了,你沒听我說馬上赶去?”
  東尼說了個大概:“小胖哥,由明天開始,我不想再麻煩你和亞積,我不再接蘇鈴了。”
  “不麻煩,打個電話罷了。”小胖哥是真心的,他喜歡幫助朋友:“不過,像蘇鈴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也不愁沒人接,你擔心她是因為有點喜歡她,她的确聰明伶俐,活潑可愛,但是并不适合你,你們是生活于兩個完全不同世界里的人。”
  “我只不過想和她交個朋友,但看來連這個緣分都沒有,所以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好選個女朋友,別太苛求,我們有聚會通知你,別老把自己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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