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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個周末就這么泡湯了,裴雙妞只睡了三個小時就起床准備到速食店打工。她十分鐘梳洗完畢并換好衣服,之后搖醒鳩占鵲巢、此刻正窩在單人床上甜睡的羅青青。
  “我打工去了,你醒來就帶著那只狗去找帥哥吧!記得鎖門,鑰匙放在老地方就行了。”她說。
  羅青青一听整個人都清醒了,她倏地坐起來,一把拉住裴雙妞道:
  “不行啊!我超級怕狗的。”
  “那——那就打電話叫學姐來——”
  “你神經啊?”羅青青一句罵打斷了她。“這么個大好机會,你竟想拱手讓給學姐?”
  “我想讓給你,你又說怕狗。”
  “怕就是怕,有什么辦法呢?”
  “這种狗面惡心善,不會咬人的。”裴雙妞把羅青青昨晚說的話原封不動還給她。“我說你這樣子可不行,帥哥疼這只狗疼到跡近變態的程度,你討厭它的話帥哥會討厭你的。來,先花點時間跟它培養培養感情,擒賊先擒王嘛!再說這只狗打從昨天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別說咬人了,我看它連吠都懶得吠。”
  盡管裴雙妞費盡唇舌,羅青青還是不為所動。
  “我可以陪你去,但狗得歸你管。”她說。
  “我?”裴雙妞嚷:“我又不想去,要認識帥哥的是你和學姐不是嗎?”
  羅青青聞言輕歎。
  “老實說,裴裴,我雖喜歡好看的男人,卻不想認識他們,和他們交往我會覺得极度缺乏安全感。”
  “咦?”裴雙妞一听嚇了一跳。“真的假的?怎么我從沒听你說過?”
  “我也是剛剛才明白,原來我是視党派而不是行動派,對帥哥只可遠觀,了解嗎?”
  裴雙妞眯起眼睛。
  “你這么說意思是——”
  “剛剛說過了,我可以陪你去。”
  “我也說過了,我不想——”
  “打工時間要到了,裴裴。”
  “哇!”跟這女人在這儿吵嘴,差點就誤了下作時間。“我走了,你也帶著狗快滾吧!”
  裴雙妞匆匆穿上布鞋沖出房門,但后頭傳來的回答教她又停下了腳步。
  “我再補個眠吧!順便替你看著這只狗。”羅青青話沒說完已經又鑽回被窩里了。
  “這會儿你又不怕它忽然攻擊你了?”裴雙妞朝里喊。
  “怕是有點怕,不過沒關系,這狗打從昨晚就沒离開過那箱子,大概有自閉症吧!話又說回來,就算今儿個它真肯离開那箱子,你以為它那四條短腿能爬上床來嗎?哈!”
  裴雙妞實在很想好好跟這老是裝柔弱、其實很任性的好友吵一架,但礙于時間緊迫,已到了非出門不可的時候,她只得吞下滿腹牢騷,气呼呼摔門而出。
   
         ☆        ☆        ☆
   
  下午交了班后,裴雙妞已經累得忘了早上和羅青青的爭執。然而一回到住處,發現房里空無一人,狗卻還窩在箱子里睡覺,她差點沒掉下眼淚。
  “這女人,竟然就這么跑了!”
  狗儿見她回來抬起了頭,然后就這么一直望著她。
  “你啊——”裴雙妞蹲下來摸摸它的頭。“一點也不活潑耶!怎么了?那天不是還很有精神拼命對我叫的嗎?”她對它說。
  狗儿還是盯著她看。
  “想回家了嗎?”她又對著它說:“你不見了,你的主人一定很擔心吧?”狗儿依舊看著她。
  “該送你回去了,不過——”裴雙妞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我好困啊,等我先睡個覺再說。”
  她說完就倒回床上,連衣服都沒換就進入夢鄉。狗儿盯著床看了半晌后也趴回箱子里睡了,不一會儿便發出呼嚕呼嚕的鼾聲。
  裴雙妞就是被鼾聲吵醒的,當她不再那么疲倦、那么嗜睡,狗儿發出的鼾聲就變得很吵、很難以忍受。
  她倏地坐起來,蹙眉看向牆角的紙箱子。只見箱子里一團膚色的短毛,正隨著呼嚕呼嚕的鼾聲上下起伏著。
  這——什么狗嘛!一點也沒有狗的樣子。
  伸了伸懶腰,大廳里共用的電話在此時響起,裴雙妞忙下床沖出去接听。拜科技昌明所賜,學妹都有自己的行動電話,會打這支電話大概就是找她這個窮女人了吧。
  果然,當她拿起話筒喂了聲,另一頭便傳來羅青青的聲音:
  “你醒了啊?是被電話鈴吵醒的嗎?”
  “不是啦。”裴雙妞回答。
  “咦?真沒意思,人家專程打電話來叫醒你的說。”
  “說你的頭!”裴雙妞朝著話筒吼,“為什么把狗丟著就自己溜了?”
  “我怕嘛!”羅青青道:“你不知道,裴裴,那狗怪怪的,不會叫也不會動,只會盯著人家看,我好心拿水給它喝,它居然還撇過頭去,簡直太傲慢了。
  “這——你也犯不著跟只狗計較嘛!”裴雙妞抓了抓一頭短發。“你就為這事跑了?”
  “也不完全是啦!主要是我餓了,跑回家吃飯。”
  “你——”裴雙妞咬牙又握拳。“我不理你了!”她吼。
  “啊!別挂我電話,裴裴,我現在馬上過去陪你還狗。”電話另一端的羅青青忙道。
  “不、用、了。”
  “喂!好賊喔!你想自己去對不對?”
  裴雙妞二話不說挂了電話,拉開了大門對外大喊:
  “羅青青王八蛋!”
  喊完后她覺得心情好了點,不過也就只有那么一丁點。她回到自己房里套了件薄襯衫,一把抱起在箱子里窩了一整天的狗儿。
  “走,現在就送你回家了。”她說。
   
         ☆        ☆        ☆
   
  這是裴雙妞生平第二次造訪“千奇咖啡屋”。第一次是為了一個賭約,第二次是為了一只狗。她從來沒為了咖啡來過這里,原因也有二,一是她不喝咖啡,二是她沒錢喝那既不能止餓又不能解渴的奢侈品。
  這咖啡屋距离她就讀的大學并不是太遠,不過走路也要花上半小時,本來可以騎腳踏車的,但她的腳踏車沒有多余的椅墊,只有個平常用來綁課本的后座,但這只狗大概也不會喜歡坐在上頭吧?
  真的要用走的?很累耶!
  裴雙妞猶豫了會,最后是她心理懶惰的一方獲胜,她脫下襯衫,在下擺處打了個結,之后扣上扣子,把狗綁在背后,并露出兩只前腳以防掉落,最后把兩只袖子綁在自己胸前,就這么背起狗儿騎上腳踏車上路了。
  雖說是一只小狗,重量卻不輕,三十分鐘的路程裴雙妞只花了二十分鐘,這么拼命騎的結果就是人累得很又喘得要命。
  放好腳踏車,裴雙妞背著狗推開咖啡屋的門,叮當的風鈴聲清脆地響起。
  “歡迎光臨!”工讀生面無表情地迎了上來。“這位太太用餐還是——”
  “誰——誰是太大啊?”裴雙妞邊喘邊駁斥道,她的樣子哪一點像“太太”了?“服務業最重禮貌,你這服務生未免也太沒有基本常識了,一副晚娘面孔也就罷了,居然沖著上門的客人喊什么‘太太’,今天就算進來的是已婚女性也該稱呼人家‘小姐’不是嗎?啊?喊我‘太太’?這么看來我說不定還比你年輕几歲呢!大、姐、姐。”
  因為一整天心情都不是很好,難以忍受被稱為“太太”的裴雙妞就這么把人家教訓了一番,結果那服務生臉更臭了,還一副被虐待得快哭出來的模樣。
  “明明是背個小孩的歐巴桑還裝年輕,你是來找碴的啊?”服務生邊說邊脫下身上的圍裙。“老板怪,客人坏,我才不想在這里任人糟蹋!本小姐不干了,讓開!”
  服務生說完將圍裙扔給裴雙妞便沖出門去,眼角似乎還挂著兩滴淚水。從廚房追出來的邵奇勳伸出了手也張開了嘴,見喚不回已消失無蹤的人影后,只能頹然地長歎了一聲。
  “這——對不起!”裴雙妞囁嚅地開口:“我好像闖了禍。”
  邵奇勳苦笑著搖搖手。
  “算了,我早預料到這個人也待不久。”他說。
  “實在很抱歉,我不曉得現在的女孩子這么不經罵。”
  “而且動不動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邵奇勳又歎气。
  “實在是太嬌弱了。”裴雙妞搖著頭。
  “是啊,今天才第一天上班就——”邵奇勳苦著瞼道:“又要重新找服務生了,再這么下去我生意怎么做啊?”
  “真的很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裴雙妞再次道歉。
  “不,不,也不能全怪你,這服務生的態度本來就不好。”邵奇勳深呼吸几次振作了精神。“這事就算了,小姐想用餐還是單純來品嘗咖啡呢?請里面坐。”
  “我不喝咖啡的,至于吃飯嘛——”裴雙妞摸摸肚子。“經你這么一問我還真有點餓了。”
  “那就進去坐吧!坐哪里都可以,想吃什么我去替你准備。”
  “可是我沒帶錢那!事實上我沒有閒錢來這种高級的地方吃飯。”
  “喔?’邵奇勳愣了愣。“這個——客人們都說我們這里的价格很公道的。”
  “再公道也不在我能負擔的能力范圍內。”裴雙妞老實說。
  “這么說來你不打算在這里用餐了?’邵奇勳蹙眉問。
  “你請客的話——”
  “也不喝咖啡?”
  裴雙妞直搖頭。
  “我不喝那种黑漆漆、苦兮兮的東西。”
  邵奇勳盯著她看。
  “那么容我問一句,小姐,你來這里是——”他看著看著眯起了眼睛。“咦?再容我問一句,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不就是几天前嗎?我在那里——”
  裴雙妞指的是左千堂的專用桌,于是邵奇勳一下子便想起來。
  “你是那個小姐?”他瞠目結舌問。
  “可不就是我?”裴雙妞說著揮揮手。那天的事是我胸口的痛,甭提了。”
  “實在是——實在是佛要金裝——”
  “咦?你說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邵奇勳忙道。
  “對了,那家伙呢?”裴雙妞問。
  “那家伙?”
  “就是老坐在那里的——”
  “你說千堂啊?”邵奇勳神經兮兮地朝后看了看。“你想找他的話還是改天再來,他最近心情不好,脾气很差。”
  “我看他本來就脾气超坏的不是嗎?’裴雙妞毫不客气道。
  “這個——其實也不能這么說,應該說他的個性比較古怪
  “你何必替他說話呢?我只見他一次就知道他這人別扭得很。”
  “小姐,你——”
  “他到底在還是不在?”裴雙妞動動頸子,伸手指指后頭道:
  “我這么背著它很辛苦耶!”
   
         ☆        ☆        ☆
   
  “千堂!千堂!是胖皮,胖皮回來了。”邵奇勳扯開嗓子朝樓上喊。
  裴雙妞隨即听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沒一會儿,左千堂那張令人壑晶臉孔已經出現在她的眼前。
  “胖皮在哪里?”他抓著邵奇勳的領子問。
  邵奇勳指指站在一旁的裴雙妞。
  “呃——是這位小姐把胖皮送回來的。”
  “我問你胖皮在哪里?”左千堂喊道。
  “在——在這位小姐背后,因為衣服上的結有點緊,所以——”
  邵奇勳話沒說完就被甩在一邊,左千堂隨即兩個大步走向裴雙妞。
  “是你把胖皮給偷走的?”他瞪著她冷聲問。
  “偷——偷”裴雙妞的眼睛睛先是張得跟銅鈴一樣大,繼而又眯成了一條線。“你這家伙在胡說什么?誰偷了你的狗啊?”
  “你想要什么?”
  “咦?”
  “你偷走胖皮究竟想做什么?”
  這回不僅是眼睛,裴雙妞的臉色也變了三、四种顏色。早知道就不要多管閒事把這只丑八怪送回來,跟這种男人說話。不出五分鐘她就要爆血管身亡了。
  “千堂!”見气氛漸趨劍拔弩張,邵奇勳忙過來打圓場。“你太失禮了,裴小姐可是特地送胖皮回來的。”
  “這就表示胖皮是被她帶走的不是嗎?”左千堂說著逕自走到裴雙妞身后。
  當他看見胖皮包在襯衫里只露出頭和前腳的模樣,臉頰不由有些抽搐。
  “把胖皮放下來。”他咬牙道。
  “我也想啊,你以為我很喜歡背著它?”裴雙妞奮力解著胸前兩只袖子打成的結,因為結就打在這种尷尬的地方,也不好叫人幫忙了。
  “拿剪刀剪斷不就好了?”見她久久解不開那個結,左千堂不耐道。
  “什么?”裴雙妞一听倏地抬起頭。“想剪了我的衣服?有沒有搞錯啊你?我在士林夜市買的。兩百九十塊錢一件耶!”
  “錢我賠給你,快把胖皮放下來。”
  裴雙妞這輩子還沒這么生气過,努力解著結的手也停下了動作。
  “我改變主意了。”她故意露出甜甜的笑容道:“讓狗跟著這种人是不人道的,跟著我說不定還幸福點。”
  “你為什么這么想?”左千堂眯起眼睛問。
  “就算我沒來過吧!”裴雙妞則是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要走。
  “站住!你休想再帶走我的狗。”
  裴雙妞轉過頭。
  “它自己來找我的,狗也懂得逃离暴權統治。”她說。
  “你——”左千堂咬牙。
  “冷靜點,千堂。”邵奇勳擋在兩人一狗中間。“大家坐下來聊,坐下來聊嘛!”
  “跟這种人聊得起來嗎?對健康很不好的。”
  “你滾!”
  “哈!我正要走,你別再要我站住就行了。”
  “把胖皮放下再走。”
  “我偏不,你咬我啊!”
  “你——”
  “我怎么樣?”
  左千堂一臉鐵青,但即使是在盛怒中,他也不會對一個女人出手,于是他轉頭瞪著邵奇勳,最后干脆又一把抓起他。
  “你,負責把胖皮帶上來給我。”左千堂冷冷道,看也不看裴雙妞一眼就轉身上樓去了。
  稍稍松了口气的邵奇勳,找了張椅子坐下并長歎了聲。
  “我實在有夠命苦的了。”他說著又歎了口气。
  裴雙妞則附和地點點頭。
  “我了解,我也有類似的朋友。’他說。
  邵奇勳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握住她的手。
  “你——要不要來這里打工?”
   
         ☆        ☆        ☆
   
  裴雙妞總算把胖皮給解了下來,邵奇勳示意她坐一下,并吩咐廚房替她做了套餐,之后就抱著胖皮上樓去了。
  說起來有點丟臉,不過裴雙妞就是為了晚餐才留下來的,有志气的人應該會轉頭就走,但她沒志气,有的就是一個咕嚕咕嚕叫的空扁肚子。
  當她感動万分地吃著排骨飯、喝著紫菜蛋花湯,邵奇勳打二樓下來了,他到店外挂起“休息”的牌子,然后就在她的面前坐了下來。
  “你可以邊吃邊听我說嗎?”他問。
  裴雙妞點點頭。
  “謝謝你請我吃飯。”
  “啊,不,我才該謝謝你把胖皮送回來。”
  “胖皮的主人卻說我偷走了他的狗呢!”裴雙妞張大嘴咬了口香脆的排骨肉。
  “唉”邵奇勳苦笑道:“就請你原諒他吧!他因為胖皮不見也吃了很多苦頭。
  “就是你把他給寵坏了吧?”裴雙妞抬頭看了邵奇勳一眼。
  “為什么這么縱容他呢?怕挨揍?”
  邵奇勳一笑,道:
  “他不會真的揍我的。”
  “是嗎?”裴雙妞可怀疑了。
  邵奇勳點頭。
  “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再好不過的朋友了。”他說。
  “咦?你不簡單那,可以跟那种人成為好朋友。”
  “千堂并不是坏人。”
  “可是他的脾气坏得嚇死人。”裴雙妞蹙眉。
  “那是因為他擔心胖皮,會擔心一只狗的人心腸又坏得到哪里去?千里只是不善表達罷了。”
  “哦?我倒覺得人在他眼里還沒那只狗來得重要呢!”
  “這個嘛——”邵奇勳苦笑。“也許是這樣也說不定。”
  “絕對是這樣子啦!”裴雙妞說完立刻捂住了嘴。“抱歉!我可不是說你不如那只狗。”
  “沒關系,這點自信我還有。”邵奇勳笑道。
  裴雙妞吃飽喝足,雙手合十又向他道了次謝。
  “啊!好久沒吃過這么丰盛的晚餐了。”她說。
  “喜歡的活每天都可以吃喔!”
  “咦?”
  “如果你答應來這里打工的話。”
  “啊?”裴雙妞眨眨眼。每天——每天都有排骨飯可以吃嗎?”
  “雞腿飯、魚排飯、牛肉飯,有很多种口味可以換。你還在上學吧?有空就過來幫忙,我會算時薪給你,還供你吃一餐,怎么樣?”
  此時裴雙妞眼前只有雞腿、牛肉和魚,搞得她理智盡失。對她而言,每個月餐費雖然不多,卻是每一餐都吃的寒酸可怜,最常吃的就是干烤土司和稀飯拌醬瓜,僅能填飽肚子罷了,完全稱不上什么美味,以后每天都可以吃魚吃肉,對她豈不就像做夢一樣。
  裴雙妞張著嘴幻想,左千堂那張冰一般的臉孔忽然閃過腦際,讓她倏地合上了嘴,差點沒把舌頭給咬掉。
  “在這儿工作?那我豈不是得常常見到那家伙?”她皺著眉質疑。
  “那家伙?你指的是千堂?”
  “除了他還有誰?”
  “這個——你不用太介意千堂,他其實很少到樓下來。”邵奇勳說著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對他很有興趣呢!老實告訴你,這里的客人百分之八十是為了千堂來的,真正喜歡咖啡的寥寥無几。”
  “咦?”裴雙妞一臉賺惡。“那种男人究竟哪里好?要我看老板你比他好太多了。”
  邵奇勳聞言哈哈笑了。
  “听你這么說我真感動。不過你也喜歡干堂不是嗎?否則那天又何必纏著他要名字呢?”
  “不是要你別再提起我胸口的痛嗎?”還欠青青和兩個學姐好几餐飯,一想起心頭都要滴血了。
  “總之你好好考慮一下,酬勞方面我不會虧待你的。這几天因為千堂心情不好,脾气很差,兩個工讀生都辭職不干了,早上剛錄取的那個又被你罵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裴雙妞責難地看了他一眼。“剛剛還說不怪我的。”
  “這么說來你是答應了?”邵奇勳松了口气。“太好了,只剩下我跟廚師兩個人,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撐下去了。”
  “哪家伙呢?”裴雙妞朝樓上瞄了一眼,“他都不用做事嗎?”
  “千堂他討厭咖啡,所以我讓他每天到樓下來坐一坐,就是這樣。”
  “好像招財貓耶!”
  “啊!這話可不能讓他听見喔!否則我可慘了。”邵奇勳慌張地轉頭看了看。
  “你不是板嗎?這么怕他?”
  “千堂也是老板,我們是合伙人。”
  “只是抱著只狗坐在那儿就能當老板,你這么做牛做馬的都沒有怨言嗎?”裴雙妞問。
  邵奇勳笑著搖頭。
  “怎么會呢?多虧了千堂,我才能做我喜歡做的事啊!”他說。
  裴雙妞一听頗為感動。
  “老板,你真是個好人耶。”她贊賞的說道。
  這時候有人推門進來.邵奇勳站起來正想告知這位沒看見“休息”牌子的客人今晚不營業,沒想到那位客人一進門就跺著腳嚷道:
  “裴雙妞!你真的背著我跑這里來了?”
  “什么背著你?說的像來抓奸似的。”裴雙妞看了羅青青一眼,這一眼看得她眼睛都眯了起來。“你這么气急敗坏地跑來,打扮得倒是很妖艷呢!”
  羅青青被說得臉一紅,輕咳了兩聲道:
  “你——你胡說什么?人家只是隨便穿穿而已。”
  “已經是秋天了,你不怕感冒啊?”
  “哎呀!干嘛一直說我,你呢?你把狗還給人家了嗎?”羅青青又在跺腳。
  裴雙妞點點頭。
  “還了。”
  “咦?還了?那他一定很感動嘍?”羅青青一副錯失良机的遺憾模樣。
  “是啊,”裴雙妞抓抓頭發。“簡直是感動到极點了。”
  她看了站在一旁的邵奇勳一眼,兩人都露出了然的笑容,而站在樓上的‘那家伙’自然也把這一幕清清楚楚地收入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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