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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嚴鈺帶著龍蠙等人傲然地站在山寨寨堡中間的空地上,絲毫不把包圍住他們的數十名山賊放在眼里。
  山賊們一方面畏懼“金璃宮”的神秘名聲,一方面見到自己的老大一出手就被打倒在地,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圍繞在四周;一見孫朝元來了,不禁松了口气,立刻自動地讓出條路。
  “宮主,孫朝元來了。”龍蠙低聲稟告。
  嚴鈺面無表情地看著孫朝元出現,直到看見柳伶儿,臉上的表情才有了變化;他快速地巡視柳伶儿,再次确定她平安無事,驀然他雙眸射出寒光,注意到柳伶儿雙手被反綁,一個粗鄙的山賊推著她快走,差點將她推倒!嚴鈺心中涌現狂猛的怒气,一個沖動想立即斃了那名山賊。
  孫朝元及時開口,阻止了他的沖動
  “嚴宮主,咱們好久不見!”孫朝元臉上堆滿笑容,先抱拳做個揖,才定眼瞧向嚴鈺。“今日在此相見,也算是……你?你不是嚴祁?!你是誰?”他忽然發現眼前這位“金璃宮”宮主容貌雖酷似嚴祁,但年歲輕多了!
  “這是我們‘金璃宮’的現任宮主嚴鈺,乃是前任宮主嚴祁的獨生子。”龍蠙素知嚴鈺的個性不喜多言,遂替他說明。
  “嚴祁的獨子……我見過你!你的臉不是滿布刀疤?……”孫朝元一個念頭閃過,毫然止住話;莫非他當時數了人皮面具?他話鋒一轉,刻意奉承地說:“嚴宮主父子做事深謀遠慮,老夫實在佩服!佩服!”
  嚴鈺不答腔,注意力集中在听了孫朝元的話后身体一震的柳伶儿身上
  柳伶儿猛抬頭,搜尋地對上嚴鈺的視線,几近無聲地呢喃:“融哥哥?”
  嚴鈺早已想過數百次,當伶儿認出他時的情景:卻沒想到是這樣兩人遙遙相隔地處在一堆不相干的人當中!他心中十分惱怒,恨不得即刻帶走她,無奈,他只能狠狠地凝視她,以眼神告訴她,他對她這么久才記起他的不滿。
  孫朝元發覺嚴鈺始終看著柳伶儿,自以為聰明地說:“賢侄,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要這柳伶儿,無非是為了那‘東西’,而我為了那‘東西’也花了十几年的工夫了,不如我們合作,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孫朝元的話引起柳伶儿的疑惑,她睜大的眼睜流露出心中的疑惑不安,詢問地望向嚴鈺——嚴鈺眼中驟然出現的怒气,莫名地安定她的心。
  “……她嘴硬得很!想來,你也還沒自她口中間出那‘東西’的下落……”孫朝元仍滔滔不絕地說。“只要你跟我合作,我自然有辦法讓她乖乖地說出來!”
  嚴鈺徑顧著以雙眼責備柳伶儿竟敢怀疑他對她的用心,根本不理會孫朝元。
  孫朝元還以為嚴鈺不相信他有辦法逼柳伶儿吐實,又說:“賢侄不信?我在她身上達下了五次‘毒王門’的獨門蠱毒,要是她七日內沒有服下解藥,就會燒痛、潰爛而死。”他不忘威嚇柳伶儿:“你再不說,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你又在她身上下毒?”嚴鈺頓時意會孫朝元話中的意思,咬著牙問。
  又?孫朝元一愣。“哦!我懂了,賢侄是怕跟上次的‘七味毒’一樣,輕易就解得了?這你放心,‘毒王門’的解元是我的好友,他親口跟我保證,這次的蠱毒絕對有效,除了他給我的獨門解藥以外,別無他法。”
  嚴鈺眉頭緊庭,掩不住聲音中的怒气:“解藥呢?”該死的孫朝元!竟然又在伶儿身上下毒,他費了好大的工夫才解去伶儿身上的毒!
  “在我這儿,万無一失!”孫朝元拍拍腰際,隨即發出惊呼:“你……你這是做什么!?”
  嚴鈺迅雷不及掩耳地竄向前,出手抓向孫朝元的腰間,孫朝元沒有防備,狼狙地避開嚴鈺的攻擊。嚴鈺不待他站穩,反手又是一擊,孫朝元危急間提過柳伶儿擋在身前,嚴鈺怕傷到伶儿,半途收回掌力,由于攻勢太猛,在空中轉了個圈才落下來。
  “放開她!”他因擔心柳伶儿的安危,嗓音更形冰冷。
  “你想一個人獨吞,也未免太狠了!”孫朝元不再佯裝客套。“我是看得起你,才讓你分一杯羹,你想自我手中奪走她也不是件易事。”
  為了強調做對柳伶儿的控制權,孫朝元扣緊她,柳伶儿不覺發出一聲痛吟。
  “你再傷她一下,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哼,憑你——”孫朝元吆喝“黑風寨”的舊部屬。
  “上,讓他見識見識咱們‘黑風寨’的厲害!”
  龍蠙等人保護地站上前來,嚴鈺揮手令他們退下,臉上露出陰冷的笑容,雙眼環視圍觀的山賊。他正迫切想抒發体內的怒气呢!
  不幸落入嚴鈺眼中的山賊,都不由自主地背脊發冷,沒命似的低下頭,不敢正視他。
  “快上呀!誰先殺了他,重重有賞!”孫朝元吼著,還是沒有人敢動手。他臉上挂不住,惱羞成怒地責罵:“錢二貴,你是怎么訓練下屬的?淨養些沒用的家伙!”
  “寨主,不是我們沒用……”錢二貴對孫朝元仍用以前的稱呼,說起話來也粗里粗气的。“實在是他們太厲害了,大當家跟他們一過招,立時唏哩呼嚕倒在地上像攤爛泥,我們怎么敢跟他們動手呢!這不是擺明了‘孫子罵外婆欠揍’嗎?再說這‘東西’你找了這么多年了,連個屁都沒聞到,我怎么好叫兄弟們冒險!要是惹火他們‘金璃宮’,我們也——”
  “閉嘴!”孫朝元气得差點七竅生煙。“都是一群飯桶!”
  嚴鈺往孫朝元跨了一步——
  孫朝元忙威脅道:“你別過來,要不我就殺了她!”
  出乎意料地,嚴鈺不僅沒有停止行動,反而快捷地射向前,又突然地轉了方向,倏地扣住孫薏茹的咽喉處。
  “爹,救我……”她只來得及吐上三個字,就被嚴鈺封住喉口。
  “等我們找到了‘東西’,二一流作五,一人一半,怎么樣?你快放開她!”孫朝元不惜利誘。
  “放開她!”嚴鈺長手指向柳伶儿,另一手仍冷酷地縮緊扣著孫薏茹的頸子。
  孫薏茹一副快喘不過气的樣子,雙眼外凸,咽喉發出干咳聲,只能以眼神哀求父親救她。
  孫朝元大口吐气,來回地張望柳伶儿跟自己的女儿,一咬牙狠下心:“不行!我費了這么多年的工夫,才等到她恢复記憶,你憑什么……”他硬是忍住气,換了語气說:“就算你帶走柳伶儿,沒有我身上的解藥,她必定不肯告訴你‘東西’在哪儿,你又何必!”
  “你真的不放?”嚴鈺對他的話毫無興趣,不斷加重拍在孫薏茹頸上的手勁。
  眼看自己的女儿已無力掙扎,臉孔因气窒而扭曲變形,孫朝元仍放不下心中的貪婪,不肯放過柳伶儿。
  “不要,不要殺她……”柳伶儿單薄但清脆的嗓音響起;她拼命搖著頭,盈然眼波中充滿哀求地凝視嚴鈺,希冀嚴鈺會放過孫薏茹。
  這段日子讓她明了嚴鈺是個專制霸气的人,沒有人能左右他、改變他;到現在她還是不能接受,高深莫測、難以親近的金璃宮主,會是小時候那個好心送她藥膏的融哥哥!?
  “我喜歡的融哥哥,不會這樣凶暴的。”柳伶儿不自覺地輕聲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雖然隔著相當的距离,始終關切地注意柳伶儿的嚴鈺,還是從她的口形讀出話意。听到柳伶儿這樣的評語,嚴鈺雙眉愈形糾結,怒眼圓睜地帶著惱怒瞪向柳伶儿。
  柳伶儿愕然發現自己正籠罩在嚴鈺突如其來的怒意中,為什么他……他這樣咄咄逼人地瞪視她?她什么都沒做呀!可是,他确實是在生她的气,她不知所措、倉皇地搖頭,忙著否認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的過錯。
  驀然,嚴鈺帶著怒意的眼神一閃,瞟見柳伶儿胸前搖晃的香囊,臉上的怒气立即斂去。
  “放蛇!”他一手拋開已昏眩的孫薏茹,簡洁地下了命令;轉頭之際,他對柳伶儿挑高一邊眉,彷佛在說——待會儿再跟你算帳!
  “宮主?”龍蠙听到這樣的命令大吃一惊,這豈不是會傷了伶儿姑娘!?
  “放蛇!”嚴鈺不悅地重复。
  龍蠙不敢再有所遲疑,立即解下腰帶上的錦囊,抓出一把黃色的粉末撒向孫朝元。稀奇的是,這些粉末不僅沒飛散在空中,反而像是有生命似的只朝一個方向奔去,恰巧在孫朝元身迸繞了一圈。
  龍蠙背后的人在龍蠙動作之際,手腳快捷地解下背袋,跟著他之后把背袋拋向空中-一時,數口百計的棕色長蛇方向一致地投向孫朝元。
  在場的人都看呆眼,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孫朝元更是駭然,他還來不及采取任何行動,全身上下即布滿了蛇,蛇銳利的毒牙深深地陷入他的肌肉,他發出陣陣慘叫,那畫面、那凄厲的叫聲讓人怵目惊心。
  最最令人難以相信的是,被孫朝元以一手扣住的柳伶儿卻毫發無傷!
  哦——原來伶儿姑娘頸上挂著“辟毒香”!龍蠙心里歎道。莫怪宮主會下命放蛇,他倒是太沉不住气了,以宮主重視伶儿姑娘的程度,怎可能不顧伶儿姑娘的安危呢?
  柳伶儿額上的香囊即是与三胞胎偷出宮時,龍小蜚所給的“辟毒香”,是由棗香加上眾多驅蛇避毒的藥草所制成的香囊。“金璃宮”放牧的蛇群一聞到這獨特的香味,就會自動閃開,因此不斷竄動的蛇群,只攻擊孫朝元,對柳伶儿無絲毫興趣,不意中碰到了柳伶儿的衣衫,還會自動彈開。
  但,柳伶儿早已嚇呆了!她全身僵硬,雙眼恐懼地看著眼前隨著孫朝元痛苦掙扎而甩動的一條又一條的蛇,胃液一下竄上咽喉,她一手捂住口,拼命想自孫朝元緊扣的手掙出,無奈她一點力气也使不出來——倏地一只大手輕易地將她的手自孫朝元肥厚的手掌中抽出。
  “宮主!?”柳伶儿因太過惊嚇,乏力地回頭。
  “沒事了!”
  嚴鈺將她環近他,讓她的背倚靠在他結實的身上;接触到他令人安心的体熱,柳伶儿体內的恐懼化為一陣抖顫。
  “不!”孫朝元發出一聲慘叫,用盡最后的力量甩掉身上的蛇,露出來的肌膚上密布血窟洼,全身血跡斑斑,威脅地迫近柳伶儿。“我不甘心!你……你說……‘東西’在哪里?你……快說……”話不及說完,他向前扑倒臥地,斷了气,兩眼仍直瞪瞪地盯著柳伶儿。
  柳伶儿眼神呆滯地看著孫朝元血流滿面、瞪大突出的眼珠,她的呼吸變得急喘……這畫面她好象看過!是誰……“啊!”柳伶儿發出一聲尖叫,軟倒在嚴鈺身上。
  “龍蠙,取解藥。”
  嚴鈺卷下命令,抱著柳伶儿施展輕功飄向場邊的樹下,輕輕地扳開她緊閉的牙關,塞入“神蜍丸”,同時在她頸后推拿數下。
  柳伶儿悠然蘇醒,一睜開眼就猝然扑到嚴鈺的怀中,嗚咽悲泣地說:“我記起來了!我爹是被孫……朝元害死的,我娘……還有我爺爺、奶奶与三叔一家,都是他叫人殺的,我跟爹回家時,他們全都死了!他……他是個大惡人!”
  “我知道,我知道。”嚴鈺輕拍她的背,安撫道:“你別哭了,我已經替他們報仇了。”
  “可是……他們全都死了……”柳伶儿抬起淚眼,哀戚地說。“我一閉上眼,就會看到他們……”說著,更多的淚水自她眼眶滑落。
  看她流淚,嚴鈺前所未有地感到無助。他無奈地數口气,將她的臉壓在胸前。
  “你要哭就哭吧!”
  龍蠙惊訝看到嚴鈺對柳伶儿如此寵愛包容的態度,他尷尬地清清喉嚨:“咳,宮主,解藥已經找到了。”
  嚴鈺眼也不抬,沉聲說:“我們走!”他輕挑起柳伶儿的下顎,柔聲問:“我們先离開這里?”
  “嗯。”柳伶儿啜泣點頭。
  嚴鈺手一抄,抱著柳伶儿躍上馬,揚起手正要喝令离開,突然感覺到柳伶儿扯拉他的衣襟。他垂首詢間地看她。
  “小蝴蝶還在地牢里。”
  小蝴蝶?就是那個逃家的女孩?嚴鈺回頭一望,尋到了龍蟠,說道:“找到那個女孩!”
  “是。”龍蟠知道宮主怀疑小蝴蝶的身分。
  “走!”嚴鈺手一揮,策馬先行。
         ※        ※         ※
  大巴山麓,簡陋的鄉間客棧。
  龍蜿遵照嚴鈺的指示,再次讓柳伶儿服下解藥,雖然小蝴蝶再三保證她先前給柳伶儿服的就是蝎蠱的獨門解藥,嚴鈺仍然不放心。然后,她服侍她梳洗,換上清洁的衣裙,一邊幫她梳頭,一邊說:“伶儿姑娘,幸好你沒事平安回來,否則我也只能以死謝罪,我竟然辜負了宮主的托付!”
  柳伶儿愕然抬頭:“婉容,你怎么這么說?要是我發生了什么意外,那都是我自己命中注定,絕對跟你沒有關系,你千万別做出傻事。”
  龍蜿搖頭說:“不,保護伶儿姑娘是我的責任。”她想,伶儿姑娘既已記起以前認識宮主的經過,就不必再隱瞞她的身分了。“我的真名叫做龍蜿。兩年前,宮主命我至孫家暗中保護伶儿姑娘,并且設法拿到孫朝元所用的毒藥,好讓令狐公子研究解毒的法子。”
  “你……一直就是‘金璃宮’的人?”柳伶儿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是的,我從小在宮里長大。”龍蜿再一次證貫。
  “難怪你跟他們那么熟!”柳伶儿表情落寞。“不像我,他們跟我之間總有段距离。”
  龍蜿著急道:“宮里的人都喜歡伶儿姑娘,他們知道伶儿姑娘是宮主的意中人,是他們未來的宮主夫人,才會緊守主仆的分際,絕對不是-”
  “他們誤會了,我……我……不是宮主的……意中人……”柳伶儿莫名地紅了雙頰。
  “伶儿姑娘,你怎么這么說!宮主為了解你身上的毒,動員所有的人大江南北地尋找令狐公子;我在孫家這兩年,每次見到宮主,他都再三詢問你的近況。宮主對別的姑娘向來不假顏色,卻為了伶儿姑娘如此費心,要不是他對伶儿姑娘——”
  “不會的,我跟他……你們一定弄錯了!”不知為了什么,柳伶儿的一顆心抨抨直跳,跳得她都亂了。
  龍蜿不懂柳伶儿為何會怀疑如此明顯易見的事實,她又說:“龍蟠他們告訴過我,宮主曾為了他們害你跌下馬而勃然大怒,卻又為了你饒了他們;還有上次伶儿姑娘你身上的毒性發作,宮主親自照顧你一天一夜;這次你失蹤,宮主更是……”
  龍蜿的話在柳伶儿腦中勾起了一幕一幕的回憶——落馬時,他關切地解下她的鞋襪,握著她赤裸的足裸……還有她不小心撞見他在溪中沐浴,他深沉難懂的熱烈眼神,而在她昏倒的前一剎那,他的唇正要覆上她的……柳伶儿羞怯地捂住她倏然變得火熱的唇,芳心亂竄——突然,她覺得胸口涌上毒腥味,頭側一陣刺痛,不由得縮緊眉心抬手按住胸口。
  “伶儿姑娘……”龍蜿頓時住了口,焦急地問:“你怎么了?”
  “我胸口覺得……”奇怪!這疼痛如來時一般,又突然地消失了!柳伶儿困惑地眨眨眼,愣了半晌才說:“沒事了,你別擔心。”
  “伶儿姊姊,救命呀!”龍小蜚像旋風似的沖進來,而且把阿金緊緊夾在腋下,一副后有追兵似的,一進門就跑到柳伶儿身后,躲在她的裙擺后面。
  隨后,龍小螢、龍小蜜也白著臉慌張地跑進來,最后當然少不了剛剛歷劫歸來的小蝴蝶;只不過她臉上的表情可一點也不惊慌,純粹是來湊熱鬧的。
  她們一進門都擠到柳伶儿身邊,七嘴八舌地說:“宮主好生气,我爹也很生气!”
  “我偷听到他們說的話,他們已經決定好怎么處罰我們了!他們要把我們最最最親愛的心寵物帶走,他們一定是想殺了它!”
  “我不要阿金死!”
  “我也是,紅紅是我自小養大的!”
  “我不要香香被宰來吃!”
  “伶儿姊姊,求求你去跟宮主說情,好不好?”最后,龍小螢說出了三人的要求。
  柳伶儿還沒開口,小蝴蝶倒先毛遂自荐起來:“我可以幫你們求情!這种事我最行了,每次我大哥闖禍,都是我替他跟找爹求情的。”
  “小蝴蝶,你別鬧了!宮主不會听你的話的。”龍小蜚气惱地說。
  “為什么?”
  “天下只有一個人能改變我們宮主決定的事情,那就是伶儿姊姊。”
  “那簡單!我用我們‘毒王門’的獨門解藥救了伶儿姊姊,所以伶儿姊姊為了報恩,應該听我的話,那你們宮主听伶儿姊姊的話,所以他也應該听我的話。”
  “哎呀,你不懂啦!”龍小蜚气得直踝腳。
  小蝴蝶困惑地眨眼,還想繼續問下去,龍小螢已眼快地捂住她的嘴,朝柳伶儿哀求說:“伶儿姊姊,現在只有你能救我們了。”
  “你們先別怕,我會告訴宮主是我帶你們出宮的,請他不要處罰你們。”柳伶儿不像她們那樣确定自己說服得了宮主改變主意。
  龍小螢机靈地說:“伶儿姊姊,請你告訴宮主,處罰我們別的沒關系,我們心甘情愿,只要讓紅紅、阿金、香香留下來。”
  當初她們設計伶儿姊姊帶她們溜出宮時,以為有伶儿姊姊這個共犯,就不怕事后的懲處,卻疏忽了一點——宮主對伶儿姊姊安全的重視——想到宮主發現是她們讓伶儿姊姊陷入危机時暴怒的樣子,龍小螢不覺雙腿打顫!宮主絕對不曾輕易放過她們的!
  “唉!”她認命地歎息。
  “我會求宮主答應的,你們別——”柳伶儿看到嚴鈺出現,訝然住口。驀然,龍蜿方才說的話躍上心頭,她倏地低下頭。
  面無表情的嚴鈺看到擁擠的房內,雙眉蹙緊,語气不悅地問:“你們都在這里做什么?”
  三胞胎戰栗地站在一塊儿,不敢說話。
  “你們怎么跑來打扰伶儿姑娘,還不快跟爹回房!”龍蠙隨后而至,他到三胞胎房里找不到人,推想她們一定是到伶儿姑娘這儿來了,擔心她們又闖禍,他立刻過來瞧瞧。
  不料,三胞胎一徑低頭,就是不肯出來。龍蠙發覺嚴鈺的臉上肌肉繃緊,不禁冒出冷汗,總有一天他這條命會給他這三個寶貝女儿玩完的!
  情急之下,他威嚇道:“你們還不出來!我們還有一筆帳沒算!”
  龍蜿推著三胞胎。“快,快出去!別惹你爹生气。”
  龍小蜚首當其沖被推向前,她邊閃躲,心里邊嘀咕:誰要出去!她們又不是傻瓜,只要一踏出伶儿姊姊的房間,爹一定會搶走她們的寶貝的,只有待在伶儿姊姊身邊才能保住……對了!她怎么沒想到!
  “爹,你不能逼我交出阿金,我已經把它送給伶儿姊姊了。”說著,她把阿金塞進訝然抬頭的柳伶儿怀里,再得意地對她爹咧嘴一笑。
  龍小螢立刻跟進,解下纏在腰上的紅紅,依樣畫葫蘆地說:“我的紅紅也要送給伶儿姊姊。”
  柳伶儿听懂了她的意思,嚇得連返几步,想拉開彼此的距离,沒留神絆到椅腳,一個踉蹌向后倒去——
  嚴鈺身形一閃到了她面前,伸手環住她的腰往前一帶,將她結實地擁住,順手將夾在他跟柳伶儿之間的金絲猴拋給龍蠙,以錯不了的怒气命令道:“把她們全帶走!”
  這次,三胞胎不敢再拖延,乖乖地出去,龍蜿也識相地离開,順便將還想留下來看戲的小蝴蝶也帶了出去。
  屋內,立即沉浸在一片靜寂中——
  終于只有他們兩人獨處了!嚴鈺心里升起一股暖意,舒适地摟住柳伶儿溫軟的身子。自她恢复記憶之后,他就一直在等待這一刻,等待伶儿說些取悅他的話,像是——她盼了好久才盼到他出現;她很感激他救了她,這輩子再也不离開他了……之類的甜蜜話語,就像她小時那樣。
  等了許久,怀中的人儿卻像是睡著了,一動也不動的。
  柳伶儿面紅耳赤地趴在嚴鈺胸前不敢動彈,專心數著耳中急促跳動的心跳聲,同時納悶,怎么這心跳聲听起來像是兩人的?而且一聲快過一聲,互相起了牽引作用。柳伶儿腦中熱烘烘的,全身酥軟無力,只能緊緊地倚靠在嚴鈺散發奇妙熱气的堅硬胸膛,她害怕自己隨時會昏倒。她該不會是病了?柳伶儿突然想到。
  “伶儿……”
  “宮主……”
  兩人恰巧同時啟口,四眼相望之下,柳伶儿的心抨然一動,她立即慌亂地垂下頭。嚴鈺著迷地看著她臉上展現出柔美醉人的紅暈,心中滿溢對她的柔情,久久不能自抑……
  忽然他眉一皺,厲聲問:“你剛才叫我什么?”
  “?”柳伶儿不解地仰望他。
  她惶然困惑的可怜模樣,令嚴鈺胸口又是一悸,不由放軟口气:“以前的事你全想起來了?”
  “嗯。”她又避開了他的注視。
  “你想起我是誰了?”
  “嗯。”
  “你還記得以前怎么叫我?”
  “嗯。”
  “好,以后不准再叫我宮主!”
  “是。”
  嚴鈺自認說得很清楚,她該懂他的意思了;可是耐心地等了等,她還是沒有任何表示。嚴鈺气惱地直吐气,最后憋不住,霸道地命令她:“你還不說!”
  “什么?”柳伶儿听出他聲音中的气憤,不知所措地盯著他的胸前低聲問。
  “我的名字!”他繃著臉說。
  這樣直接稱呼他的名字,實在太……柳伶儿躊躇片刻才說:“嚴鈺。”
  “不是這個!”
  他大如雷響的吼聲讓柳伶儿全身一顫,直覺地想避開他陡生的怒意;但她剛离開嚴鈺的怀抱,就又被嚴鈺攫了回去,兩條堅硬如鐵的手臂箍住她纖細不堪一握的腰身。
  “別走!”嚴鈺將頭枕在她的發上,猛吸气克制自己的情緒。半晌,他掩不住心中的失落,低啞地說:“我只是要你像以前那樣叫我——”
  他赤裸裸的話語触動了柳伶儿的內心,女子的直覺告訴她,他真的如婉容所說的,喜歡她……
  浸淫在無以言喻的喜悅中,柳伶儿頓然明了原來她也早在不意中芳心暗許;她不由動情地以臉頰摩挲他的胸膛,低柔地輕喚:“融……哥哥……”
  嚴鈺全身為之一震,顫抖地捧起她羞紅的嫩頰,啞聲道:“再說一次。”
  柳伶儿赧然地低垂眼睫,不胜嬌羞地頭道:“融哥哥……”
  勃發的狂喜情欲燒灼著嚴鈺,他低頭親吻她的額頭,柳伶儿惊喘地合上眼,感覺一道強烈的電流從背脊而下;她伸出小巧逗人的舌尖輕舔熱燙的唇,嚴鈺猛抽口气,受到蠱惑地緊盯那片迷人的粉紅,不由自主地湊近她誘人欲醉的粉嫩紅唇——
  柳伶儿直欲著气,合上的長睫輕輕顫動,敏銳地感覺到他熱烈的吐息愈來愈靠近,直到她干渴的唇前:她再也忍不住,從微啟的唇中溢出一聲輕吟,就在相合的前一秒,突然她不省人事地軟倒——
  嚴鈺呆然地扶住她,不敢相信這樣的事竟然發生第二次!他難以接受地搖頭,兩次都在他就要吻上她的唇時,她就昏倒了!老天為何這樣捉弄他?他已經等了這么久了!他心里有說不出的挫折。
  唉!嚴鈺無奈地將柳伶儿抱上床舖,坐在床沿凝視她如孩童般純真的睡盛,一雙大手掌包里住她雪白的心手,心里為她的纖細脆弱輕歎——咦!她的脈象為何這樣怪异?嚴鈺凝神細診,忽變得神色緊張,怎么會!?
  他一反平時的沉穩,顛躓地沖出房外嚷著:“龍蠙!龍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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