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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節


  說于以湘卸著金湯匙出世一點也不為過,身為京城首富的掌上明珠,自小,她就是被人捧在手心,什么事都有人替她照料得好好的,現在一出了家門,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是被怎樣的呵護著。
  想到這一點,她的淚水不覺地漫上了眼眶。
  她踽踽的步行在城外的郊道,兩旁的草長得几乎比人還高,在她心惶惶的此刻,這草看起來更是嚇人,仿佛有東西隨時會從這草叢后跳出來似的。
  小紅幫她請來的轎夫大哥只負責送她出城,在她一點也不确定她將往哪儿去的情況下,她只好先請轎夫大哥在城外三里處的石橋上讓她下了轎。
  這也就是現在她會一個人走在這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的原因了。
  想到這里,于以湘不禁想起小紅,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是不是已經去找她的姑婆了?她真的希望小紅能夠平安無事。她知道小紅是真的冒了很大的危險來幫她的,要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話,教她怎么能心安呢?
  風颯颯的吹響了她頭頂的廬笛,也吹得她的心冷冰冰的,現在的她到底要往哪里去呢?她的心中全然沒有一個准,除了走一步是一步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到哪里去。
  突然,几個看起來絕非善類的男人手提著大刀,滿臉不怀好意的從草叢中跳了出來。
  “你這小子看來穿得還挺体面的。識相的,就把你的錢乖乖的交給我王虎王大爺。”其中一個像是領頭的人說。
  若是以往,小紅替她准備的這些盤纏,她可是一點也不看在眼里,她捐給寺廟的香油錢有時還不止這一些,但是現在,這卻是她僅有的一切了。一想到這里,于以湘不自覺的把手中的包袱抱緊了些。
  “看來你這個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一看到于以湘的動作,王虎就知道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是不打算乖乖的把錢交出來了。
  “你們這些人眼中還有沒有王法?”于以湘心中雖害怕,但是仍強作鎮定的說。
  “王法?”
  那班賊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話般,不約而同的大笑了起來,那個自稱王虎的人更是笑彎了腰,“在這路上,我王虎就是王法,只要我一句話,有哪一個人說聲不?”
  “天子腳下之地,豈容你如此橫行?”于以湘從沒听過這般大逆不道的言辭,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只能吶吶的說了句。
  “廢話少說,你是要錢要命?”王虎漸漸有些不耐煩了。
  看來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好不容易才逃离了杜少勤那只惡狼的身邊,沒想到途中會遇到這只惡虎,難道真是天要亡她?
  “這是我最后的一些東西了,求求各位大爺就好心的放了我吧!”于以湘小聲的說。
  “跟我們求情?恁是這么天真,你听過做我們這一行的有哪一個是好心的?好心的就不會做這碼子事了,小弟弟。”王虎搖搖頭。真是可笑,竟然有人向他們這种人要好心,真不知道是該說眼前的這個小男孩笨呢?還是說他涉世未深?
  看來答案可能是后者,從他身上衣著的質料看來,這個小男孩一定有著不錯的家世,說起來才會這般的天真。
  “我說什么也不能把手中的東西給你們。”于以湘把手中的布包抓得更緊了。
  如果她把身上所有的錢全給了他們,那她也是死路一條,橫豎都是死,她又何必便宜了這些人呢?
  “你這小子真是找……”
  “慢著!”
  那王虎的“死”字尚未來得及說出口,一聲慵懶卻有力的聲音硬是截住了他的話,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引到了那個不知何時出現的男人身上。
  “你是什么人?竟敢截斷我的話,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嗎?看你的樣子也沒有什么油水可撈,沒事給我閃到一邊去。”王虎看一眼說話的男人。
  那個男人穿了一件不知道補過了几次卻仍是破破爛爛的衣服,滿臉的胡碴像是有好一陣子沒好好整理,看來看去,怎么也不像是有油水可撈的樣子。
  “如果我不呢?”那個男人無視于王虎凶惡的模樣,笑了笑說。
  “你可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那個男人倒也干脆。
  “說出來你一定會嚇死,他就是名聞天下的城郊惡虎王虎,怎么樣,怕了吧!”一個非常狗腿的小嘍黎@臉了不起的說。
  “哦——你就是……”
  那個男人一臉如雷貫耳的樣子讓王虎得意到了极點,看來他城郊惡虎的名气不小,“想起來了嗎?”
  “對不起,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記性不好,我怎么沒听過什么城郊惡虎的,‘香蕉笨貓’倒有一個。”
  這話說得可毒了,當下讓得意不已的王虎瞬間黑了一大半的臉。
  “你到底是哪一號人物?有膽就報上名來。”
  “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名,姓裴名冷笙。”
  這話才一出口,這群盜匪全面露惊色。
  好半晌才強作鎮定的王虎用稍高的音調說:“裴冷笙?你是冷竹島的三當家?你別開玩笑,冷竹島可敵國,可為三當家的豈會像你這般衣著破敗,你想騙誰呀!”
  “我從沒說我和冷竹島有什么關系,這裴冷笙三個字難道就只許冷竹島那裴冷笙用?”那男人好笑的說。
  “我就說嘛!像你這落魄的樣子,會是冷竹島的三當家才有鬼呢!”王虎一听,當下心中大石便落了地,誰都知道冷竹島勢力之大,連當今皇上都禮讓三分,要是真的犯著他們,他們就算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死。
  “有沒有鬼我是不知道,但是今天遇上我,也算你們大白天活見鬼,這場買賣你們是做不成了。”
  “你想多管閒事?”
  “誰教我看不得你們這么多人期負一個小孩子,路見不平,气死閒人。”裴冷笙面對這么多人一點懼意也沒有,倒像是有十成十的把握。
  “那也得看你有沒有本事管這事了。”王虎話才方落,便舉刀向裴冷笙砍了過去,一點預警也沒有,十成十的小人作風。
  不過,裴冷笙也不認為像王虎這樣的綠林大盜會有什么君子風度,早就作好准備,身形一晃,便閃過了王虎的攻擊。
  王虎一看自己的偷襲無效,連忙大喊著:“兄弟們!給我上!”
  他想以人海戰術令裴冷笙猛虎難敵群猴。可是命令下了半天,那幫人卻個個像是中了邪似的一動也不動。
  “你們在做什么?叫你們給我上呀!”王虎气得大吼著。
  “雖然你有斷袖之癖,但也不需如此招搖吧!而且就我看來,他們都很听你的話不是嗎?全都乖乖的一動也不動的等你‘上’不是嗎?”裴冷笙故意曲解王虎話中的意思,气得王虎的臉上又是白一陣、青一陣。
  “你這個……”气不過的王虎提起大刀又朝著裴冷笙的方向揮去,可是才到一半,竟發現手中他一向用慣了的大刀竟有如千斤重,讓他的手連動也動不了。“見鬼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說過了,遇到我就算你們是大白天見到鬼了。”裴冷笙哈哈一笑。
  “你真的是……”于以湘在一旁看著情勢的轉變,此刻她終于忍不住的出聲。
  這個男人可以讓這么多人同時不能動彈,難道他真的是一個鬼?
  “我不是!不過,如果我們再不走,等一下我們很快就會是了。”裴冷笙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于以湘心中的問題仍沒有得到一個答案。
  “別可是了,等一下我再解釋給你听。”話才說完,裴冷笙急急地抓起于以湘的手,十万火急的离開了現場。
  裴冷笙不是怕事,只是他這一次出門是有任務在身,要是他因為過于招搖而誤了事,回頭他一定會被大哥罵死。
   
         ☆        ☆        ☆
   
  “你別一直跟著我好不好?”
  裴冷笙回頭看著那個亦步亦趨的小男孩,發現那個男孩似乎是跟定他了,因為不管他怎么那個男孩都會“恰巧”的出現在他的十步之內。
  他不會是遇上一個麻煩的跟屁虫了吧?
  “可是……”
  “有話就說,男孩子講起話來扭扭捏捏的像什么話,又不是娘儿們。”裴冷笙是個急性子,一向就討厭人說話溫溫吞吞,如果是個女人也就算了,若是男人,就太不像話了。
  “我本來就是……”于以湘本來想反駁,可是到口的話又讓她吞了回去,她差一點就忘了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小男孩。
  大唐的風气雖然開放,但是女子只身在外總免不了落人口實,更何況,若她以女子之身出現,沒多久定被杜少勤的人抓回去,再者,像她這樣一個弱女子,很容易招惹麻煩。
  “你本來就是什么?沒錯!你現在只是一個小男,但男孩子總是會成為男人,小時候就這么放不開,長大了定是個沒种的家伙。”
  种?
  這話听得未解人事的于以湘紅霞滿面,這人怎么說起話來這么難听,而且,如果她以后真的會有“种”,那問題才大呢!
  “我……”
  她的話還沒有出口就讓裴冷笙給打斷了。
  “別什么你你我我的了,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我不是什么神仙,更不是什么鬼,他們會不能動,只是被我下了點藥,當了我的試驗品。沒想到杏儿說得一點也沒錯,這藥的确有效。所以你不用太崇拜我,沒事的話早一點回家,這荒郊野地可不是你這种小孩子游戲的地方。”裴冷笙一口气講完,連气都不換一下,速度之快,直教于以湘瞠目。
  “可是……”于以湘正想解釋。
  “別可是了,是不是找不到路?你不會還要我送你回家吧!”裴冷笙不耐煩的說,他真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眼前的這個小男孩一看就是那种不知不高地厚、人間冷暖的公子哥儿,他最討厭這种人了!可是偏偏他又是看不得以多欺少,所以才會多事的管了這檔閒事,要是因此而誤了正事,這下回去少不得會被杏儿笑死。
  “我不是……”
  于以湘急忙的否認,但是裴冷笙仍是不給她足夠的時間說出她想說的話。“你不是,那最好了,我們就此分道揚鑣,你沒見過我,我也不認識你。”裴冷笙高興的說,看起來像是松了一口气。“不過這也是事實,我壓根連你叫啥名字也不曉得。”
  “我叫……”
  裴冷笙連忙揮揮手,“不用說了,我對你姓啥名啥一點興趣也沒有,就此別過了。”
  開什么玩笑!知道了名字麻煩更大,現在他只想當沒見過這個看起來就是個問題的小子。
  “可是……”
  “沒什么好可是的,我們最好后會無期。”他說完,反身一縱,似是嫌用走的离開不夠快,還是用飛的來得快一點。
  于以湘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對待,打小她就是爹爹的掌上明珠,多的是對她阿諛奉承的人,每一個人都巴不得和她多相處上一會儿,恨不得從她的櫻桃小嘴中多听到一句話,何曾有過像眼前的這般魯男子,不僅不讓她說一句話,還一副巴不得离她愈遠愈好似的。
  這些日子的擔心和委屈到此刻,于以湘再也忍不住了,任憑她有再好的教養、再沒有脾气,現在,她再也忍不住了。
  “你給我站住!”
  她用盡吃奶的力气大吼,雖然仍是收不到威嚇的效果,但是至少那個可惡的男人已經停了下來。
  “你還有什么……”裴冷笙回頭說。
  “你給我閉嘴,剛才你說了這么多,現在換我說了吧!”
  “喂!你……”裴冷笙本來還想說什么,但是于以湘怒目逼視下,竟乖乖的閉上了嘴巴,雙手抱胸等“他”說話。
  “你娘沒教過你听人說話時不能雙手抱胸嗎?”反正要開罵了,于以湘現在是豁出去了,只要是看不順眼的地方她就要說。“你給我听好!我很感激你救了我,我只是想跟你說聲謝謝,講話慢不是我的錯,我天生就是這樣子,這不干你的事,你也管不著,你該管的是你的禮貌,你不知道打斷別人的話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嗎?”
  “我的禮貌?”裴冷笙挑起了一邊的眉頭。
  “你不用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就算是我無路可去,有人正等著殺我,我也不會跟在你身邊,我的事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你用不著一臉像是我會給你帶來什么厄運似的,你听清楚了嗎?我的事我自己會負責的。”說到最后,于以湘几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
  “你說完了?”裴冷笙等了一會儿才問。
  于以湘靜默了一下子,或許是剛剛發泄完怒气,讓她像是破了洞的球一下子消了下去,她到底在做什么呢?縱然眼前這個男人真的很沒有禮貌,但是,畢竟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要是沒有他,她現在還能站在這里嗎?
  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用這么大的聲量說話,更沒有一口气說過這么多的話,而且說得這么的不客气。
  在以前,不管是販夫走卒,她一向都以和善的態度來面對他們,她一向以能体諒別人而引以為豪,為什么現在她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對不起……剛才是我的不對,我沒什么話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就這樣?”裴冷笙一臉的怪异。
  “就這樣了。”裴冷笙愈說愈小聲,現在的她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万分愧疚,恨不得裴冷笙早一點离開,好讓她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我還以為你會罵得更多呢!就這么一點?實在不太不夠看了,而且一點創意也沒有。”裴冷笙搖搖頭說。
  他的話讓頭只差點沒貼到地的于以湘不能置信的抬起頭。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怎么一回事?被人家罵了非但一點也不生气,竟然還說她罵得一點創意也沒有!
  “我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最近發生了……”于以湘倏地住了口,自己剛剛不是才說不煩他的,更何況這事說出來徒增加他的麻煩罷了。
  “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每一個人決有他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裴冷笙或許是有些輕狂,但絕不是一個不能体諒別人的人。
  他剛剛那么凶惡的口气沒有嚇哭一向嬌柔的于以湘,可是他這一句体諒的話,卻牽動了她的淚腺,她不想哭的,可是淚水就是這么不听控制的冒了出來,讓她想止都止不住。
  “喂!你別哭啊!一個男孩子哭成這樣實在不好看!”裴冷笙急忙的說。
  他這個人最怕的就是淚水,他每一次只要看到女人哭,下意識的就想跑得愈遠愈好,最好從此不要再讓他見到這個人,而現在他才發現,他也一樣受不了男人哭。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對你這么凶的。”于以湘仍為她方才的行為感到愧疚。
  “求求你別哭了好不好?”
  “真的……對不……起……”她哭得連話都講不完全。
  “你再哭,我就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里了!”裴冷笙快瘋了,他這輩子沒看過這么愛哭的男人,雖然說“他”年紀還小,但十二、三歲也不算小,再過几年都可以娶妻生子了。
  “沒關系,你可以走了!我本來就沒有想過要打扰你的。”于以湘吶吶的說,既然知道人家視她為蛇蝎,她又何必多添他人的麻煩呢?
  “那你要去那里呢?”這話一出口,裴冷笙知道自己這個麻煩是攪定了。
  從這小男孩的話听來,“他”想必有很大的問題,而且還可以危及生命,教他怎么可能見死不救,這太不合他做人的原則。
  “我自己會想出來的。”
  裴冷笙一听,眉頭不覺皺了起來,這小孩子不知道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有多么危險嗎?听“他”的話,“他”根本是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要是他不管這個小孩子的話,大概他一走,這個小孩子也沒剩多少時日可活了。
  “我要入城,這樣吧!我順便送你入城,這樣我也較安心,不然放你一個小孩子在這种到處都是毒蛇猛獸出沒的地方,你大概也活不了,那我豈不是白救你了?”
  入城?她好不容易才從那個地方逃出來的,她現在再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网?這可是万万使不得。可是,像她這樣漫無目的到處亂闖,誰能但保不會再遇到像剛剛那种的事呢?于以湘打量了一眼她眼前的裴冷笙,面對的這個男人衣著襤褸,講話更是粗魯得令人不可置信,臉上好久沒刮的胡碴蓋了他大半的臉,只露出他一對眼睛。若單以外表而言,眼前的這個男人實在很難令人相信他是好人。
  但是,外表真的這么重要嗎?
  俗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杜少勤一副風流倜儻、文質彬彬的模樣,但事實證明,他是一個衣冠禽獸。人的皮相能夠代表什么呢?百年之后,不都只剩枯骨一堆,黃土一鞢H
  眼前的這個男人或許就外表而言令人難以信任,但他救了她卻也是不爭的事實,而且,他還有一對清澈的眼睛。
  她娘親尚未過世前,就常常告訴她,眼睛是一個人的靈魂之所在,人心正則眼色清,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正擁有那种娘所提過的清明眼睛。
  當下她下了一個決定,就跟著他吧!与其流落在這荒郊,不如跟著他進城,現在的她已改扮過,相信杜少勤要認出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整個京城這么大,要遇上一個人也不是這么容易的事,不是嗎?
  “謝謝你,不過,你為什么改變心意了呢?”于以湘有些好奇,不久之前,這個男人不是還巴不得她离他愈遠愈好嗎?
  “喂…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叫起來真是不方便。”裴冷笙沒有馬上替她解答,反而問起了她的名字。
  “我叫于……魚儿,我就叫小魚儿。”于以湘臨時改了口,不是她故意隱瞞,而是現在的她早已成惊弓之鳥,凡事還是小心一點的好,更何況一個男孩有著女人的名字也未免太奇怪了。
  “小魚儿?這個名字和你這身的打扮一點也不相稱,不過,倒是可愛得緊,那我就叫你小魚儿,而你,可以喊我一聲裴大哥或冷笙哥。”
  “是的,裴大哥。”于以湘恭恭敬敬的喊了聲。
  喊冷笙哥是比較親一點,但是對于初見面的人,這樣的喊法未免太過親密,多年的禮教讓于以湘即使改扮成男子仍做不出這般不拘小節的事。
  “小魚儿,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么改變主意?”
  于以湘點了點頭,她真的是有些好奇,“為什么呢?”
  “你小小的年紀就滿口的禮教,本來我是最討厭像你這种惺惺作態的公子哥的,可是,剛剛你罵人的方式雖然是沒有創意了一點,但是,我覺得你罵起人來膽色不錯,只要加以訓練,一定大有可為。”裴冷笙拍了拍于以湘的肩,力道之大,差一點讓她跌了出去。
  “訓練?!罵人?!”
  于以湘知道現在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很可笑,可是她卻無法控制,實在是他講的話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沖著你叫我一聲大哥的份上,有我裴冷笙在,就絕對沒有問題,我一定會把你教會的。”說著,裴冷笙還一掌拍在自己的胸膛上,做出一副“有我就搞定”的樣子。
  看著他一臉的自信,于以湘卻有一种大難臨頭的不祥預感。
   
         ☆        ☆        ☆
   
  在于家大邸的大廳中,杜少勤對著他派出去打尋于以湘下落的探子發著脾气,一邊破口大罵著那些人的無能,一邊恨恨的摔東西出气。
  “我養你們這一群狗有什么用?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都抓不到,你們還有什么用?”
  “我們已經找過了京城內外方圓十里,除了這一塊玉環外,什么也沒有,由現場的痕跡看起來,小姐大概是遇上了盜匪,恐怕現今已遭不測。”
  “是嗎?把那個玉環拿來我看看。”杜少勤皺起眉頭,伸手接過了探子遞過來的玉環,拿到眼前仔細了看了個究竟。
  該死!到口的鴨子就這么沒了,原本他還以為這次一定能把那個丫頭玩個夠。每次看到她對他一副不同于他人的警戒眼神,他就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把她弄上手,看她還敢不敢用那种眼光看他。
  可是,現在全沒了。誰都知道京城荒郊不僅毒蛇猛獸時常出沒,更有不少遭通緝的盜匪乘机搶劫,像于以湘這樣的女子,在那樣的地方豈有生存的机會?
  于以湘的死活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只是可惜了他連玩都還沒有玩到,就讓這塊到口的肉給飛了,教他怎么能不扼腕?
  “真的是那個死丫頭的東西?”杜麗娘看了一眼杜少勤的臉色,心中倒也明白了個八、九分,他會有這樣的表情,八成是因為他玩不到那個死丫頭。
  對她來說,于以湘早一點死可是一件事喜可賀的事,那表示從此于家偌大的家產全都是她的了,所以她一點也不傷心,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
  “那丫頭是真的死了嗎?”
  杜少勤哪里會不明白杜麗娘的想法,于以湘一死,對她來說不啻是撥去了心中的一個大患。
  “這一次她要不死恐怕也很難了,在京城荒郊,就算是一個大男人也不敢獨自來往,更何況是她這种千金大小姐。”
  “如果她死了,那當然是再好也不過了,就怕那死丫頭命大沒死成。”杜麗娘仍是有點儿不放心。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奇跡出現,否則她不可能還活著。”杜少勤覺得杜麗娘也想得太多了。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還是小心一點才能駛得万年船。”如果不是她夠小心,又怎么能這么輕易的將京城首富的家業手到擒來呢?
  “不然你想怎么樣?”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杜麗娘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說。
  只要一天不能确定于以湘是生一死,她就一天不能夠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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