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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夜空中,飄浮著團團腕腫的云,轉瞬間,便把皎洁柔美的月娘娘吞進肚里去。原即陰暗、闐無人聲的后院,此時更如同被百指千爪的閻夜魔掌侵襲,死寂罩住整座林院。
  一條人影條忽掠過高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進水靈房中。
  “誰?!”水靈自床上一惊而起,忙掀開碧紗帳。
  “噓!”一雙巨大的手掌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則自腰際環抱住她。“是我。”烏長云喘得好厲害,大口大口的气直往水靈頸項、肩背噴,弄得她奇痒難當。
  “不是告訴你了,半年之后再來找我?”她赶緊把紗帳拉上,免得讓人瞧見。
  “半年之后,我早得了相思病死翹翹了。”軟玉溫香在抱,烏長云舒服地仰躺下去,順勢將水靈帶回暖呼呼的被窩里。
  “你……你這是做什么?還不快起來!”
  “嘎!這張床比你家那張要舒适多了,借我躺一下。”他賴皮地趴在水靈身上,放肆的嗅聞她宛如幽蘭般的体香。
  “烏長云!”她被他嗅得渾身發痒,忍俊不住,險些要笑出來。“快起來,否則別怪我……”什么味道好香?哇!她的腸子反應特別快速,馬上就叫得咕嚕響。
  “聞到沒有?”烏長云深情地吻住她的唇,狠狠吮吭了一陣子之后,才說:“雖然那些東西比不上你誘惑人,但是包准你會開心的還我一記香吻。”他撩起紗帳,將桌上的燭台點燃。
  水靈立刻望見琳琅滿目的……炒肺子、醬爆蟹、紅燒斑鳩……
  “你怎么弄來的?”他這人連吃頓飯都不惜動歪腦筋設計她,難保這桌“好料的”不是又去設計旁人“賺”到的。
  “買的。”烏長云很不高興她用“弄”這樣的字眼,“這些日子老碰不到善良、無辜又呆呆的女孩,怎么弄?”
  “呆呆?”敢拐著彎子罵她。水靈不依,倫起拳頭便欲捶他。
  “不得無禮!”烏長云長手一攬,把她抱進怀里。“我千里迢迢、好心好意帶可口的料理來給你打牙祭,不道聲謝,張開雙臂迎接我,就已經夠糟糕的了,還用花拳繡腿對付我,罰你陪我喝一杯。”
  “不行呀!我不會喝酒。”
  “不會更好。”他斟了滿滿兩杯女儿紅,強迫水靈跟他喝“交杯酒”。
  “你這人……”水靈光聞到酒味就已醉了一半,若是整杯喝下去,豈不是……
  “快喝,喝了這杯酒,咱們就是夫妻啦!”烏長云勾住水靈的手肘,兀自仰頭一飲而盡。
  水靈則仍端著酒杯,征征地望著他。
  “我喝酒的樣子很好看嗎?瞧你目不轉睛的。”他伸手捏住她的鼻子,打算強行把酒灌進她嘴里。
  “慢著!”水靈的眼眸一閃一閃,越閃越晶瑩,緊接著水光灩瀲,淚盈于睫。
  “又要哭啦?”他很順手的探進她怀中,替她把手絹拿出來。“你喔!這點芝麻綠豆小事也值得你淚眼潸潸嗎?不喝拉倒,改喝茶可以吧?”他討好地覷向她的面前,朝她扮鬼臉,逗她開心。
  “我只是含著淚,哪有哭?”才逞強說完,白淨小臉已流下兩行清淚。“你將咱們的婚事看得這么隨便、這么無所謂嗎?只一桌飯菜、兩杯水酒就解決了?”水靈哽咽不已,一雙含著熱淚的美眸哀愁的盯著烏長云。
  “原來不是芝麻綠豆小事,是無傷大雅的小小小小事。”他說得一臉輕松。“快把眼淚擦干淨,閣下這副尊容,我已經很不計較的照單全收了,可別哭瞎了眼,到時候莫怪我把你打入冷宮,另外娶一房小妾回來虐待你。”他不正不經的“嚴正聲明”,再次把水靈惹得痛哭流涕。
  “現實鬼!坏心眼!”她又哭又叫的把跟雨點似的拳頭拼命往他身上捶。
  “想我烏長云英姿煥發、豪气干云的一代俠客,居然斗不過你的兩行淚水,汗顏啊汗顏!”他吐出舌頭,將她臉上咸咸的淚水,全數添進肚子里去。“嗯!你真是謎樣的可人儿,連淚水都是香的。”
  “貧嘴。”他捏她的鼻子,換她掐他的嘴巴。“你這張嘴真是騙死人不償命。”
  “太不厚道了,我打從成為人——呃,”他暗咒一聲,仿佛是責備自己說錯話了。水靈沒听清楚,無法确定。“我是說,從小到大,我只是略略地撒了一個小謊,騙過一個人,而且那個人非但毫發無損,還舒舒服服地坐上我的腿,坐得我兩腿發麻呢,我哪有騙——‘死人’?除非你承認你是……”
  “可惡!”水靈剛剛還不好意思用力,這會儿可什么都不理了,她要狠狠懲罰他的口不擇言——
  “啊!”她惊呼一聲。
  “這叫先下‘口’為強。”烏長云冷不防地咬住她的食指,堅持不肯松口。
  “你——你咬痛我了。”
  “是嗎?”他把她的手挪到邊邊,好騰出空跟她拌嘴。“那赶快告訴我,你愛不愛我?”
  “我……”水靈的臉龐轉紅得發燙,心如小鹿亂撞。“不知道。”她低回著,不敢把眼睛抬起來看他。這人一下子神秘兮兮、一下子又正經八百,教人搞不清楚他究竟葫蘆裹在賣什么藥。
  “靈儿!”他捧住她的臉,嚴肅的說:“我今晚前來,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告訴你,你今生當定了我的妻子,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改變不了這事實,明白嗎?”
  水靈嚇一大跳,“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我知道一定有,你老是行蹤飄忽,居無定所,講話又閃閃爍爍的,”她吞了几口唾味,提起勇气問:“是你已經娶妻?還是你的家人反對我們的婚事?”
  “都不是。水靈,”他張開嘴巴,把她的手指頭吐還給她。“我是專程來找你的,在好多、好多年前,你的……”他躊躇了半晌,終究沒說出實話。“你的一位長輩,救了我跟我娘——”
  “那一定是我爹,我爹心地最好了。”原來是這樣,害她擔心得半死。
  “呃……也許是吧。”烏長云不自然的笑了笑,“我為了報恩,才遠從長白山千里跋涉而來,你猜的沒錯,我是有目的才親近你的。”
  “感恩?”她的心涼了半截,“你為了感恩才……才要娶我為妻?”
  “不,”他很認真的否認。“我還沒有濫情到那种地步。我之所以娶你,純粹是因為情不自禁。”他撫著她紅通通的粉頰,低吟道:“我愿意為你放棄一千年的道行。”
  “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必懂、你只要了解我的心意就夠了。”烏長云摩挲著她的臉,意亂情迷的吻咬住她的耳珠子,“你不該長得這么美,美得令人有犯罪的沖動。”
  突如其來的羞澀教她將一雙小手由他掌中抽開,放在身后。
  她赧然一笑,道:“你真有那么喜歡我?”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水靈也學會耍點心机,弄個小陷阱,讓別人往里面跳。也許是筱君那席話點醒了她,她真的需要烏長云給她一些些保證,否則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將來若有個不測,吃虧倒霉的不全是她一個人。
  烏長云隨便猜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要不要我對著月儿娘娘跟你發誓?”
  “才不要!”水靈馬上表示反對,“月儿娘娘每几天就變個樣,陰晴圓缺捉摸不定。你對著它發誓,難不成是另有居心?”
  到目前為止,水靈對他的了解仍是模模糊糊,也不知道他的話有几分可信度。不行,必須找個机會探查探查他的底細,她要給自己一個不必冒險、沒有危机的歸宿。
  “天地良心,”烏長云不明白她的小腦袋裹在想什么,“我只是想給你一個誓言,如果你不喜歡月儿娘娘,那我就對星星好了,它總沒那么善變吧?”
  “可它明滅不定,而且我怎么知道你是對著哪顆星起誓。”
  有夠囉嗦!烏長云匪夷所思的瞪著她,詫异才許久不見,她居然變“坏”了。
  “你的意思是不要我發誓,因為你對我根本是深信不疑!”他故意欣喜若狂地摟著水靈,贊賞她“英明睿智”、“真知灼見”。
  “不是。”水靈怕他高興過了頭,急忙把他“敲”醒,“我雖然不想逼你發誓,但不表示我就對你深信不疑,你必須給我一個足以證明你一輩子都會待我好的信物。”
  “有那种信物嗎?”
  太不公平了,她也只不過“捐”出了一根玉簪,一根玉簪能保證什么?又能保證多久?居然好意思跟他要那种——几几乎乎不可能有的——超級名貴證物。
  “我不管,我就要。”她這次非放聰明點不可。
  原來她“變坏”的段數已經到了“奸詐狡猾”的程度了。烏長云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他轉了語气,緩道:“其實那‘東西’也并非沒有,只是‘它’很龐大、很占空間、很累贅,而且不怎么好照顧。”他詭笑地睨向水靈,一副莫測高深又陰險的樣子。
  “沒關系。”水靈笑得坦然,她畢竟尚屬年幼,心机不夠深沉,詭計也不夠多端。“只要你肯給,我就有辦法照顧‘它’,而且保證細心的呵護。”
  “你的保證值多少銀兩?”
  “難以估算,那是無价的。”水靈的信用卓著,襄城里內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也以此為傲。為了顯示她的保證的确“貴重”得可以,她忙把下巴抬得高高的,秀眉微揚,還瞇起半邊眼眸。
  “好,我相信你。”烏長云拉開她的雙手,環住自己粗壯的腰杆,“拿去吧,我整個人統統是你的啦。”
  “你——你怎么可以當信物?”這個人的腦袋顯然塞得全是石頭,硬邦邦得一塌胡涂。
  “不拿我當信物拿什么當信物?”見她把手縮回去,他立刻霸道的把它們抓回。“普天之下還有比找更‘名貴’、更愛你的奇珍异寶嗎?”就算有,他也不承認,水靈是他一個人的,他要完完全全擁有她,哪個‘走不知路’的敢來跟她爭,他發誓一腳把他踹到蘇州賣城鴨蛋。
  “你賴皮!”水靈嗔道:“人家指的是物品,是……”轉念一想,你不給,我干脆自己拿。二話不說,伸出柔夷,直搗他的怀中。
  咦?!
  驀地,她触到雷電似的,迅速彈回手臂,緊接著,一張臉紅成個大關公。
  這人真是的!居然不穿里衣,單單薄薄的只罩著一件長長的月牙白袍。
  水靈一下子触及他堅如石壁的胸肌和一大片糾結的胸毛,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羞赧難當。怎么……怎么有人……身上會長那么多的“毛發”?
  “你……”她張口結舌,找不出适當的用詞來盤問他。
  “怎么?”烏長云佯裝不解,“我的胸膛不夠寬廣、厚實,不符合你的期望?”他還真喜歡她摸他的感覺,酥酥麻麻,又有點儿痒,實在撩人极了。
  “不是啦?”好個色魔,說起話來全是挑逗。“是你的胸口,怎么會……會長了那么多的……”怎么啟齒嘛,真是羞死人了!
  “你是指我的胸毛啊?”他夸張的“恍然大悟”,“哪個男人不是這樣?你是少見多怪,不信你……呃,算了,”總不能叫她去多看几個男人,印證一下吧。
  “總之你相信我就對了,這是很正常的現象。所謂男女有別,你們姑娘家的肌膚大多是柔嫩細致,光滑如凝脂般;我們大男人就不同了,除了胸毛,還有腳毛、手毛、腿毛……不信我把衣服撩起來給你看。”
  “不用了,不用了!”水靈倉皇加以阻止,身子不知不覺站了起來,但烏長云馬上把她按回“原位”。她忙惊道:“我……我相信你便是。”她把頭壓得低低的,深怕一不小心又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
  “把頭抬起來。”他用不容置疑的語气命令她。
  水靈乖馴的睜著焰焰生輝的黑眸,凝向他。
  烏長云握拳的右手緩緩張開,掌心現出一粒火紅、閃著光焰、如銅鈴般大小的珠子。
  “這是……”好神奇的珠子,外圍竟然冒者熊熊狀似火焰的舌焰,一簇簇不斷往上攀升,滅了,又重新攀升,源源不絕,一團接著一團,令人目不暇給。
  “這是我賴以為生的‘火龍珠’,你拿去吧。”他輕輕的把它放在水靈手中,“答應我,你會妥善保藏它。”
  “我……”水靈誠惶誠恐地捧著那粒血紅似火的珠子,無措地望著烏長云。
  “為什么給我這個東西?”
  “因為它是我的生命,我把我的生命交給你,用以證明我對你此情不渝,直到天荒地老。”
  他認真專注得有些反常。水靈不喜歡他如此鄭重其事的模樣,這樣會令人無端地感到害怕,他還是嘻皮笑臉的比較容易親近。
  天荒地老?她活不了那么久的,那豈不是比一輩子還要長好多、好多?他對她的情有那么深嗎?水靈疑惑地凝視著他,希冀從他眼中找到她要的答案。
  呀!他的眼眸!
  她再次發現他的眼眸是這么的熟悉,是……是誰呢?一定有個人,有個她极為熟識的人的眼睛,跟他長得极為相似,錯不了,一定有一個這樣的人,但……為什么她就是記不起來,那人究竟是誰呢?
  烏長云會心的笑開了怀,完全沒有聲音,他只是咧著嘴、仰著頭,得意地擁水靈入怀,要她傾听他的心跳,那因她而猛烈起伏的悸動。
  嘿!這股味道,他……是錯覺嗎?
  水靈不信邪,自動往他胸膛各處探索,越闖越心惊,他的体味……唉!脫口就能說出的名字,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
  “烏長云!”她喚他:“你究竟是誰?”
  “我是你今生的夫君。”他低語,附著她的耳畔哈出一口熱气,今她奇痒難耐,連心也是……。
  水靈還要逼問,門外卻雜沓地傳來腳步聲。
  “糟了,有人來了,你快躲起來。”几更天了,為何這時候會有人來找她?
  烏長云一旋身,發現室內只有几件家具和一張床,根本無處可躲。
  “快呀!”水靈慌忙催促他,倒是忘了她的臥房實在是小得有點可怜。
  情非得已。烏長云考慮都沒考慮就跳進被窩里。
  “嘿!你——”來不及阻止,听聲音來人已經到門口了,水靈沒轍,只得把紗帳拉上,自己坐在床邊,假裝才剛起床而已。
  咦?門敲都沒敲,就被外面的人一腳踢開!
  巧巧帶著她的貼身侍女秋荷,凶巴巴的走了進來。
  “人呢?”巧巧厲聲問。
  “什么人?”水靈一愣,心口仿佛被狠狠撞擊了一下。
  “裝蒜!秋荷明明看見你房里藏著一個人。”巧巧興師問罪的樣子,活像一名潑婦,將她原本艷麗的容貌掩去起碼七分的姿色,變得很不討人喜歡。
  秋荷趾高气揚地眼望天花板,好象她會打小報告、坑害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本事。
  “我房里有沒有藏人,你管得著嗎?”水靈暗暗調整气息,已不若方才那么慌亂無措。她不是巧巧的丫鬟,也不靠她過活,應該沒必要看她的臉色,讓她莫名其妙的吼來吼去。
  “放肆!”巧巧提高嗓音,往方桌上一拍,發出偌大的聲響。
  可水靈并沒有被她的气勢給嚇到,因為——還有一件更不可思議的事情,吸引了她所有的視線。
  那滿滿一整桌的酒菜呢?剛剛還好好的擺在桌上,怎么一眨眼而已,就全不見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巧巧見她渾然沒把她的叱喝當回事,气得直跺腳,“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她的嗓門實在太大了,水靈不得不暫時回神,理她一下下。
  “知道呀!你叫巧巧,是個和我一樣孤苦伶仃、無父無母的可怜虫。只不過是你比較凶,比較愛罵人,半夜會失眠,喜歡四處亂逛,隨便給別人安罪名的可怜虫兼坏蛋。”水靈把原先對她的同情和歉意,全部收起來放進口袋里。
  她一點也不可怜,簡直可以說是可惡。反正張德寶只是要她來親近她,又沒說要忍气吞聲的接受地無禮的指責,所以她才不要讓她,而且她要這巧巧知道,她晏水靈也不是那么好欺負的。
  “你膽敢批評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咦!這口气跟張德寶還真像。
  “秋荷!去把我的竹棍子拿過來。”
  “是。”
  秋荷興高采烈的跑出去,不料,一頭撞上匆匆赶來的“老小姐”。
  “唉喲!要死了,你走路不長眼睛?”秋荷惡人先開罵。
  “住口!”老小姐當頭就給她“五百兩”,還咬牙切齒警告她不得叫出聲。
  哇!她也是“凶”字輩的人物。水靈惊忖。好在巧巧背對著她,沒瞧見這精采的一幕。
  “還不快去,在那儿囉嗦什么?”巧巧一雙杏眼直勾勾的盯著水靈,滿腔的怒火燒得熾旺。她已經夠嬌艷了,卻為什么沒水靈這般靈秀絕俗?而且……天!她簡且不相信自己會看她看得目不轉睛,她一定是個妖女,專門魅誘眾生來的。
  “巧巧姑娘,”老小姐施施然擋在水靈面前,怯生生地一笑,“您三更半夜的找水靈有什么事,不如交代我去做吧?”
  “多事!”巧巧一把將她推向左側。“她在房里窩藏男人,我特地來教她洁身自愛的。”忽地,猝不及防地扯開紗帳
  水靈倒抽一口涼气,心髒險險蹦出來。他——他怎么辦到的?!
  怪了,床上也是空蕩蕩的,沒半個人影。這臥房就這么丁點大,她會把人藏到哪儿去呢?“說!他人呢?”巧巧臉拉不下來,硬要水靈自己承認,好給她机會可以修理她!
  水靈睜著明媚雙眼,錯愕地盯著巧巧,心里卻想著,烏長云怎會平空消失了?
  但巧巧的目光像要吃人似的,讓她沒空想太多。這樣的盛气凌人,實在不太可能出自名孤女該有的態度,挺啟人疑竇的。她不知道巧巧為什么總是擺臉色給她看,跟她過不去。
  水靈的處事原則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人家大剌剌的欺進房里來,對她惡聲惡气,她若再不有所反應,豈不是被人家瞧扁了。
  “走了。如果你想見他,就請下次早點來。”水靈瞇起眼睛,笑得一臉的天真無邪。
  老小姐擔心她激怒了巧巧,會吃不完兜著走,急得猛扯她的衣袖。水靈卻老神在在,不卑不亢,看她能拿她怎么樣?
  “無恥!”巧巧狠啐一聲,“看我不打爛你這張臉。”
  她接過秋荷拿來的竹棍,用力往上一舉,眼見就要凌空而下。
  “水靈!”老小姐情急之下將她往旁邊一推,害巧巧扑了個空。
  “老萊紫!你我死。”怒火一下子蔓延到老小姐身上。
  “別打她!”水靈道:“要打你打我好了。”不管怎么說,這件事總是她引起的,跟老小姐跟本扯不上關系,她不愿拖累旁人。
  “哼!我兩個一起打。”巧巧天生凶殘,酷愛打人出气,這會儿逮到机會,她怎能不狠狠打個痛快。
  “老小姐,你快走,別管我。”反正水靈不是她的丫鬟,她可以堂而皇之的跟她放手一搏。雖然她外表柔弱,似乎不堪輕輕一擊;實際上并非如此,她是打泥巴仗長大的,能投、能躲,還會過肩摔。
  當然啦!這些小小把戲僅限于對付某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比如眼前的巧巧。不過,她應該沒玩過“搶國寶”,不諳“相扑神功”吧?
  水靈見她把手上的竹棍上下甩得咻咻響,不禁有些儿怕怕的。
  “別怕!”老小姐很夠意思,忙卷起袖管,准備跟她共同抵御“外侮”。“咱們兩個拚她一個,至少可以打個平手。”
  巧巧聞言,冷陰陰地一笑,“秋荷,把所有的人全部給我叫來。”
  完蛋了!四拳難敵群雌。水靈暗暗叫苦,發誓如果此“役”不死,鐵定要“發奮圖強”,絞盡腦汁把巧巧“害”成窮光蛋,以懲罰她的凶殘、沒有人性。
  須臾的時間,水靈房中已擠滿了人,將她和老小姐逼到窗台旁。
  “給我狠狠的打,打得越凶,我賞得越多。”
  “是的,小姐。”
  這些人全是貧困人家的女儿,盡管十二万分的同情水靈,卻也無可奈何。
  “小心囉,拳腳無眼,你們——”
  “廢話!”巧巧不罵人會死一樣,開口便用吼的。
  說時遲那時快,窗外突然“吼——”地一聲,比巧巧的咆哮气勢更加磅礡,眾人惊甫末定時,黑豹大哥已沖過窗台,直扑往巧巧。
  “啊!!”嚇死她了!丟下竹棍,轉身拔腿就跑。
  其他人也跟著一哄奪門而出,頃刻閒,溜得一個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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