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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天,黑鷹和葉醉悠一路沉默地回到家里,因為彼此都不是多言的人,所以倒也不覺得特別突兀。
  未曾交談并不代表事情不普發生過,在黑鷹心里多少產生不信任,再日上醉悠加班的机會愈來愈多,不免讓他起疑竇。
  事實的真相是,黛妮的舅媽花錢如流水,葉醉悠賺錢的速度根本不敵舅媽花錢的速度。
  在尹松崗班主任的特准之下,她由周薪支領的方式改為每日支領,全是為應付舅媽。
  某日,尹松崗順口問道:“你的黑先生知道你被這樣敲竹杠的事嗎?”
  “她是我舅媽,本來就該由我來奉養,鷹并不知情。”葉醉悠認命地回答。
  “你舅媽的胃口只會愈養愈大,總有一天會把你的薪水榨得一滴不剩。”尹松崗覺得葉醉悠為這种親人犧牲奉獻根本得不到任何感謝。
  “也許你會覺得我恨軟弱,一直以來,我都很听舅媽的話,听話好象是我靈魂的一部分,我恨自然的這么做,也很習慣這么做。”葉醉悠淡淡一笑。
  “你寵坏了她。”他指的是她舅媽。
  “我從沒想過這樣的問題。”生活對她而言,一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付出勞力的工作一向很少得到報酬,尹松崗給她机會,她視他為再造恩人。
  “有的時候多為自己爭取一些該有的權利,會有令你意想不到的效果。”尹松崗語重心長地道。
  “假以時日吧!等我找到那股動力的時候。”
  “可否冒昧問你一件事?”這是尹松崗思索了很久的問題。
  葉醉悠以英代答。
  “微笑?代表可以問囉?”
  “我大概猜得到你要問的問題。”
  “是嗎?”尹松崗偏頭,揚起漂亮的肩。“這么厲害?”
  “你要問我為什么會和鷹在一起對不對?”
  “這是我想問的問題所衍生出來的另一個問題。”
  “你問吧!”
  “你……到底愛上黑先生哪一點?”他充滿興味地問,他自認自己條件不遜,想不透輸在何處,如果她說他輸在起跑點,或許他內心會平衡些。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根本不愛他吧:“真是始料未及。
  葉醉悠先笑,覺得尹松問的表情很好玩。“不,相反地,我非常非常愛他。”
  尹松崗心頭悸動了一下,有股酸味。“有多愛?”
  “像江海、高山吧,難以測量。”地想了想后道。
  “你們一見鐘情嗎?”如果是,他會好過些,輸在起跑點并不值得怨天尤人。
  葉醉悠搖搖頭。“我愛他,但他并不愛我。”
  尹松崗微愣了一下,那夜与黑鷹相見,他分明看見黑鷹眼中強烈的占有欲,醉悠怎會有如此的想法?“他不愛你嗎?而你居然還能活得這么好。”
  “我活著好象不是為了自己。”她突然說道。
  “不為自己,難道為黑先生嗎?”他又是一惊。
  葉醉悠凄涼地一笑。“我也知道這不是好現象,但又很無可奈何。”
  “讓我幫忙你吧!”尹松崗急切地道。
  葉醉悠眼睛大睜。“忘了我今天的胡言亂語,別放大多心思在我身上,你是個很好的朋友,但,請你不要為我付出大多。”
  “我很少想為一個女人做一些事,你是第一個。我是個源源不絕的發電厂,不用擔心我的能量不足,讓我幫助你。”尹松崗嚴肅地宣誓。
  葉醉悠先是遲疑了一下,而后又搖搖頭。“我不能利用你的善心,因為我沒有東西可以報答你,這樣對你并不分乎。”
  “不!我的付出是不需要回報的。”尹松崗急急地辯解。
  “那我就更應該拒絕你的好意了。”
  “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你待我一向親切。”她低垂著頭,不敢看他。
  “不是只有親切而已。”他顯得有絲不自在。
  “你就像哥哥一樣照顧我。”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你現在還不知道我的心意嗎?”
  她沉默不語,不認為事事坦白會是個好主意。
  “我非常喜歡你。”因為表白,讓他的臉有點漲紅了。
  她微愕,“那晚在泰國餐廳,我們……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情不自禁。”他發誓,這是他最后一次在她面前語無倫她舔了舔唇,勇敢地道:“我們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不是很好嗎?”
  尹松崗徹底死了心,只得點點頭。他知道,就算他示愛一百次,結果仍然不會不同。
  好朋友?他可不可以不要?他在心里吶喊著。
  在台灣,在准備你的緊箍咒好鎖住醉悠嗎?”
  “不是。”他當然不是在准備它的緊箍咒,他只是想順其自然而已。
  “浪花不在嗎?”司徒衡抬頭梭巡四周。
  “她到阿拉伯去了。”
  “去阿拉伯?不會吧!難道她和前夫准備复合了?”天下真是無奇不有,兩個曾經恨彼此恨到骨髓的冤家,竟然會有机會再次廝守。
  “浪花怀孕了。”黑鷹說得不痛不痒,語气里絲毫沒有惊奇。
  “啊?”司徒衡嚇傻了眼。
  “不要怀疑,她這次回到前天身邊,是真正想要重新過日子的。”
  自從喪女之痛后,卓浪花与前天的感情愈來愈和諧,失去一個女儿,他們想再嘗嘗做父母的滋味,而老天愿意再賜好運,給了他們剪不斷理還亂的矛盾關系一個修補的机會。而卓浪花昨日起程到阿拉伯,想馮自己的后半生添上色彩。
  “所以你想將金陵繡坊交給醉悠經營?”司徒衡看了正著手寫企划書的黑鷹一眼,一臉好奇。
  “嗯!醉悠在美國時待過流星酒館,她可以試試。”
  “你不怕小孩玩大車搞砸了嗎?”
  “我會訓練她。”黑鷹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并非偶然,這段時日地想通了,禁錮一個人的身体卻得不到那個人的心,那幸福將是痴人說夢話。
  “那么以后的金陵繡防不就會充斥著保鏢大哥的身影?”
  “不會有保鏢!”這也是构思中的一部分,讓她不再有約束的正常生活。
  “你准備給她自由?”司徒衡有點憂心。
  “嗯!我要她做自己的主人,自由自在地選擇留下或离開。”他的聲音沙啞,表情堅定。
  “黑鷹……你該不會是有了新的獵物,才想放了舊的寵物吧?”男人只有在喜新厭舊的情況下才會放走已厭倦的女人。
  黑鷹抬起了視線,眼神冷傲地道:“對她,我很難有厭倦的一天。”
  “那為什么?”
  “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為什么。
  葉醉悠遭遇著來自于舅媽黛妮前所末有的壓力,她告訴葉醉悠,准備親自造訪黑鷹。
  (我看我靠你是靠不住的,你根本沒有向黑先生提到我和杰夫要住你們家的事,你不好意思講是不是?我來幫你開口。)“舅媽,黑鷹下星期才會回來,你所提的事我一定會問他的,你等他回來好嗎?”葉醉悠委婉地哀求。
  (不行:你可以用電話告訴他。我和杰夫恨透了住飯店的生活,你快接我們去過好日子!)黛妮急切地道。
  葉醉悠挂上電話后方寸全亂。
  除了舅媽的進逼,她還面臨了黑鷹給她的選擇題:留在美語補習班或接受金陵繡坊的經營訓練。
  當她毫不考慮地選擇了前者后,黑鷹即于翌日离開台北。而离開前的那一夜,他在沉默之下与她銷魂地纏綿了一回,兩人迷失在激烈、瘋狂的熱情中,彼此釋放了壓抑已久的欲望。
  不論他們在性關系上配合得如何天衣無縫,但在靈魂深處,卻有深知谷底的寂寞,而兩顆寂寞的心卻固執地各置一方。
  這一團的混亂,可能得先找著關鍵的毛線頭,才能理出頭緒。整理之后,她發現她才是那個始作俑者,如果少了她,舅媽就不能脅迫鷹必須接納她,供給她和杰夫如無底洞似的花費;如果沒有了她,鷹就可以無后顧之憂,想到哪里發展事業就到哪里,不必擔心她會水土不服;如果沒有她……好處多得說不完。
  她真的應該离開,但她也真的好舍不得,舍不得芳鄰、舍不得好友,更舍不得難舍,得舍。
  她下定決定离開后,簡單地收拾了行李。她的行李本來就不多,扣除黑鷹送她的一切,她只有一只小小的行李箱,与她來時差不多。
  她寫了兩封信,一封給尹松崗的辭職信,另一封則日給黑鷹的,為時思緒有些凌亂,所以只有草草几行。
  她向走過的痕跡道別,也向一輩子難忘的記憶揮手,希望可以記住它們到老。
  此刻她一無所有,只求上蒼能保佑她,讓她怀有黑鷹的小孩。
  她的月事已經兩個星期沒來了,但愿她能美夢成真。
  鷹:若真能怀你的孩子,此生足矣!她在心里暗自祈禱。
  一九九八年七月盛夏紐約市嚴熱的夏天因為圣嬰現象,气溫節節上升,因為熱浪而死亡的人數也正逐漸增加當中。
  紐約的暑气并不影響葉醉悠的心情。從离開台灣的第一個月,她就發現自己怀孕了。此刻肚子里的孩子正健健康康地躺在它的子宮里。
  她感激上天讓她的祈求得到響應。
  已經四個月了,看來她的离開并未引起大大的波動,她既喜且憂。喜的是她得到了安宁;憂的是黑鷹的無動于衷正說明了他的寡情与對她的不在乎。
  每次想到他仍今她黯然神傷。他現在好嗎?現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她一离開台北,他就將她忘了?或是他有新的情婦而忘了舊人?
  幫她找到現在這份工作和住的地方的人是尹松崗。當時她在中正机場大廳被尹松崗攔住,他只跟她說了一句話:“讓我幫助你。”然后便跟她來到了紐約。
  她在一家出版社做校稿的工作,晚上念社區大學,每天都過得很充實。
  尹松崗則成了空中飛人,來往台北与紐約之間。他在紐約幫了她許多忙,原來他也是個老紐約,對紐約熟悉的程度像個道地的紐約人。
  尹松崗知道她怀孕時,盯著她看了足足一分鐘的時間,然后語帶責備地道:你想做新女性主義者嗎?”
  她記得當時她心如槁木死灰地道:“賽金花曾說過一句足以論釋与我有類似情況女人的絕妙好句——人并不是生來就愿意去賣笑的。”
  “你并不是在賣笑,別這樣貶低自己。”尹松崗反倒急于替她解釋。
  “我不只是賣笑,我還賣身。”她大方的自嘲。
  “你是身不由己。”他道。
  “不!我是心甘情愿的,我對鷹有很深厚的感情,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了,只是那時候的他不屬于我,屬于另外一個女人——我的姑姑小鄉。”
  “當然不屬于你囉,你還是小女孩嘛!”
  小鄉姑姑的事,尹松崗略知一二,由葉醉悠几次的談話里,他已能拼湊這個悲劇性十足的故事。
  “小鄉姑姑帶鷹來找過我的母親兩次,兩次母親碰巧都不在家,全由我應的門。鷹一直以來都是那么出色。”小女孩時,她即對他印象深刻,只是田時的他比較溫暖,也許是因馮小鄉姑姑在他身邊的緣故吧!有了愛情的滋潤,他的笑容也燦爛得多。
  尹松崗很喜歡听她講黑鷹的事,因為這個話題讓她變得比較多話,而做喜歡听她說話,可以使他忘憂。
  他覺得他陷得大深了,不禁怀疑自己皿否已走火入魔而無法自拔……台北金陵繡坊耶誕夜的黑鷹把自己灌個大醉。
  但他根本不在乎,他放縱自己,在這個全市人狂歡的假期里。
  他知道用酒精麻痹自己十分不理智,而且他曾經是個最不屑男人為愛借酒澆愁的人。習几何時,他竟拿磚頭砸自己的腳。
  “賽白,鷹再喝下去遲早酒精中毒。”司徒衡看不下去了。
  “別以為喝酒的人听得下勸告。”
  “算了!咱們把他架上樓去吧!”
  司徒衡与齊賽白一左一右地將黑鷹往摟上空房間送去。
  下樓后,兩人听見魏醒柔歎息了一聲。
  “老婆!怎么啦?人才剛到,屁股都還沒坐熱,歎气的聲音就直入外層空間。”
  司徒衡拉著它的手,擔心地看著她。
  “我怎能不歎气?黑鷹簡直痛苦得快死掉了,你們這些自認為生死之交的好友卻仍不知不覺。”她雙臂抱胸,抿著嘴。
  “我們沒有不知不覺。”兩個被指責的大男人异口同聲地喊冤。
  “既然沒有,那為什么不把女主角找回來?”
  “女主角在紐約,我們之所以不去找,是因為男主角警告過我們。”他們也是迫于無奈。
  “你們知道醉悠在紐約?”她瞪著他們,眼神里有著不解,知道醉悠的去處,為什么不去說服她回來?
  “從醉悠一离開台灣,鷹即掌握了它的行蹤,之所以不去打扰她,是因為醉悠另有了護花使者,鷹不想扰人幸福,這是成全,很偉大的,換作是我,根本做不到。”司徒衡打從心底佩服。
  “誰是醉悠新的護花使者?”她問。
  “不是什么新人,是一位舊人。”司徒衡故意賣關子,考考老婆的智商。
  “尹松崗嗎?”她立刻猜到。
  “嘖!嘖!老婆,你的腦子是什么做的?好聰明哦!”婚后的司徒衡變成了甜
  言蜜語大王,還和妻子比賽,看誰最會說甜言蜜語,結果是司徒衡的体貼、逗趣略胜一分。
  “不是我聰明,而是這個問題提示得滿明顯的,既不是新人,又得符合舊人的特性,考量之后,直覺是舊瓶裝新酒的尹松崗。”魏醒柔仰頭大笑。
  “他到紐約后為醉悠張羅一切,每一天任何時刻,黑鷹即能透過网絡從計算机屏幕上看到醉悠以及尹松崗与她相處的情形,不看還好,一看全是今人痛苦的畫面。
  “司徒衡提及此怒气勃發,感同身受。
  “或許是一場誤會。”魏醒柔樂觀地說。
  “我們也希望是,但鷹可是全盤相信,最慘的是,醉悠怀了鷹的孩子。”齊賽白在一旁補充道。
  “可是鷹沒把握孩子真是他的种。”司徒衡低語。
  “不是他的還會是誰的?醉悠又不是圣母瑪莉亞,會處女怀孕:“魏醒柔倒抽了一口涼气,不敢相信黑鷹竟然會怀疑。
  “小鄉傷他太深了。”齊賽自道。
  “誰的過去沒有一些痛苦回憶的?黑鷹太執著了,讓人不敢愛他大久。”司徒衡聳聳肩。
  “相反的,我倒認為醉悠很愛鷹。”齊賽白則持反對意見。
  “愛上鷹太容易了,但是她們全被判三振出局。本以為他失去小鄉之后,對醉悠是弱水三千,只取一飄飲,誰知他一副不痛不痒的!”司徒衡心里為好友難過,所以故意說他無情無義。
  “他才沒有不痛不痒哩!不然你們以為他為誰心碎?”魏醒柔頗不以為然。
  “阿衡,你看需不需要我們出面為他們倆充當和事佬?”齊賽白提議。
  “我是很想,可是也得知道兩人心里真正的想法才能行動啊!現在情況不明,万一弄巧成拙那豈不是更糟?”處理感情之事,司徒衡比較謹慎。
  “不必問也知道,黑鷹和醉悠根本是愛在心里口難開。這樣好了,既然你們男人不方便出面,那就由我出面好了。”魏醒柔自告奮勇。
  “你要怎么出面?”司徒衡問妻子。
  “我到紐約去一趟,見面三分情,我不信打不動醉悠的心。”她一副很有把握的表情。
  “你的計划是?”
  “我盡可能挑起醉悠的同情心,把黑鷹一片痴心的模樣說出來,不用加油添醋就已經夠精彩了。”
  “好吧!讓你試試,不過在試之前,我想和黑鷹先聊聊,我想知道他的打算。
  “齊賽白道。
  “好啊:可是他已醉得不省人事了,听不進你說的話。”
  “等他明天酒醒了,我再來找他。”
  翌日一早,齊賽白陪老婆陽關到超市買了菜后,立刻赶到金陵繡坊。
  “他走了。”司徒衡站在柜台前,他比齊賽白早到兩分鐘。
  “誰走了?”齊賽白一時反應不過來。
  “黑鷹走了。”
  “他有說他要去哪里嗎?”齊賽白問。
  “你自己問柜台小姐吧!我也是剛到不久。”
  “黑先生應該是去找醉悠了。”何明珠誠懇地說。
  “你認識醉悠?”司徒衡問。
  “嗯!高中同學。昨天黑先生突然走到我面前,問我一些我听不懂的問題。”
  “什么樣的問題?”
  “像是他這個人債不值得女人愛啦,如果我發現所愛的人与其它人有染,我會不會成全他們之類的問題。反正很怪就是了啦!我也不懂。”何明珠老實地道出原委。
  “那你怎么回答?”
  “我只是笑一笑,反正黑先生也不是真的想要答案,他只不過是想找個人听他說說話罷了,而我又正好是少數能同他聊醉您的人。他常常和我聊醉您的事,黑先生真的很重視醉悠,很在乎醉悠,而且幫了醉悠許許多多的忙。”
  “謝謝你能夠欣賞黑先生的義行,只是某人曾經頗不以為然。”齊賽白睨了一眼司徒衡。
  “別看我,我可沒有藐視的意思,當初在紐約時,我可是東奔西跑,幫黑鷹跑腿的哦!”司徒衡赶忙撇清立場。
  “是啊:現在黑鷹千里尋愛去了,咱們也追去嗎?”
  “我看不用了,儿女私情還是由他自己搞定比較好,我們熱心插花只怕會有反效果。”主要是司徒衡一向不愛管人家的這類閒事,怕管得不好反而兩面不是人。
  “嫁給我好嗎?”尹松崗保護欲十足地道。
  大腹便便的葉醉悠即使怀孕了,也仍是個十分美麗的孕婦。這已經是尹松崗的第十次求婚了。
  “醉悠?”他正耐心等待它的答复。
  她笑了,露出一個深深的酒窩,但笑容里沒有一絲真正的快樂。“別再讓我有机會名正言順地利用你。”
  “我不在乎,真的,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無法自拔地愛上你。”
  她搖搖頭。“這一定不是真的。”
  “是真的。”他提高音量。
  “就算是真的,也不過是一种由同情衍生出來的愛。”
  “你的固執會害了將要出世的孩子。”
  “我會好好照顧他。”醫生已告訴她是個男孩。
  “雖然這里是紐約,但是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尹松崗不得不把現實社會殘酷的一面告訴她。
  他在葉醉您的眼底看到了慌亂,顯然這招驟然之間起了很大的作用。
  “嫁給我。”他第十一次求婚。
  她的心里矛盾极了:她知道他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她又能接受到何种程度呢?“你總是逼我看到最現實的一面。”她地出的說。
  “黑鷹根本不打算管你的死活,你有了他的孩子,他卻不聞不問。”他心中燃起了憤怒之火。
  “鷹不知道我怀孕了。”她自己也不确定。
  “不知道嗎?你是在自己騙自己。黑鷹是個什么樣的人吻,他要調查一個沒有刻意躲藏自己的女人會查不到嗎?他根本是個始亂終棄、禽獸不如的男人!”
  它的話今她淚水交織。
  “為什么你總是不能看清黑鷹呢?”
  “我只是忘不了他罷了!”她低語硬咽。
  “是忘不了還是不愿忘記?”
  “你——好殘忍!”她哭得像個孩子。
  “嫁給我!”他繼續逼她。
  他挪動步伐貼近她的身后,緩慢地將雙手由后圍住葉醉悠,手掌輕撫她隆起的肚子,正好有胎動。
  “你應該給孩子一個公乎的生活環境。我很富裕,足以讓你們母子的生活不虞匱乏:我會是個仔丈天、好父親——”
  她打斷了他的話:“不要再說了。”
  “你答應了是嗎?”
  “不要忘了你今天作的承諾,好丈天,好父親。”
  他喜出望外,“你永遠不會后侮的,我最心愛的人。”
  他將她轉過身,托起它的下顎。“給我一個吻,讓我知道這全是真的。”
  見她猶豫了一下,他未待葉醉悠首肯,便徑自將唇貼近她,他的吻里有著強烈的需要。
  她想要掙脫,并不喜歡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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