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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很想救我吧!知道我是鬼魅,還愿意親近我的人已經不多了。好!我等著你來救我。”邪魅似的惡語飄散在司徒虹吟的記憶中,但那是什么意思?
  先知者當然相信鬼神的存在,但日尚行給她的感覺并不邪惡,她只知道他是個很孤獨、寂寞的人,她是真心的想幫他。
  斷日山庄那日惹起的風波久久不去,城里到處散布各式各樣的謠言,有的說日尚行俊美、富有得不像個人,被人家指稱是鬼魅,一點也不為過;有的說日尚行陰狠毒辣,正在預謀對斷魂崖附近的村落不利,村長江明一家更是連夜遷走,深怕惹上這個鬼魅而慘遭橫禍。
  司徒虹吟住進斷日山庄已數日,現正往后院池畔走去,不意外地在池上亭中見到一抹黑衣人影。天气轉寒,灰蒙蒙的天空似乎隨時都可能降下大雪,但黑衣人依舊僅著薄衣立在亭中!執著的享受絕冷的境界。
  “誰准你來的?”日尚行閉目仰首,天地不仁,以万物為芻狗,任意造就世間多少不幸,而他,就是其中之了他曾經想過從此怨天尤人,怨憎的過一輩子,但他的教養太好了,始終做不出大奸大惡的坏事,以至于現在不上不下的,被自己織就的网死死的困住了。
  “我住在這里已經四天了。”司徒虹吟手上披著一件毛大衣,卻在接触到他极度排外的表情時,悄悄地退卻了,提不起勇气將毛大衣遞給他。
  日尚行睜開雙眸,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也別見了她手上的東西,他用淡淡的且充滿諷刺的口吻道:“想必你是如魚得水,全城的人都為你瘋狂。”
  打從知道著名的先知司徒虹吟住進斷日山庄后,齊州城便為之瘋狂,大家一窩峰的找她占卜算命。但斷日山庄從落成宴客那天起,便成為是非之地,人們不敢堂而皇之的上門,卻常常透過庄里的奴仆帶進生辰八字。
  日尚行對這事不署可否,所以下人的膽子就愈養愈大,有時還帶人進來,破坏了山庄原有的宁靜。
  “我很抱歉給你帶來不便,不過,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馬上离開。”司徒虹吟走到他面前,望著這張能讓人輕易傾心的俊容,心里仍有股莫名的悸動。
  “沒有人能跟我談條件。”他冷冷的回她一句。
  “你本來可以不讓我靠近你的。”既然已經讓她住下,就表示他能接受她了。
  “那是因為你一臉想救我的表情。”他哼嗤道,狂肆的眉眼淨是不屑。
  “你很孤獨,也很寂寞,也許把事情說出來,會讓你好過些。”司徒虹吟揪緊手上的衣服,企圖讓自己在他輕蔑的眼神下無動于衷。
  “笑話!你腳下這棟山庄是我的產業,我擁有的財富多到你數三輩子也數不完,我會寂寞?”他別過臉。
  司徒虹吟被他的冷漠几乎嚇退了好几步,仍道:“你擁有再多的東西,也比不上一個平凡的村夫快樂。”
  他的雙眼瞇了瞇,不屑承認被她說中,逞強的道:“我用得著跟村夫比嗎?”
  她輕歎了聲,“你可以不用在我面前隱瞞的。”她緩緩將手上的衣服攤開,用力地墊高腳尖,才將衣服被上他的肩頭。
  她終于做到了!和煦的笑臉挂在她嘴邊。
  “我不冷。”日尚行似笑非笑,雙手橫擺在欄杆上,俊秀的臉龐明明白白的寫著不屑。
  “你的手很冷。”盡管他的身高對她頗有壓迫感,但她仍然堅持的站在他身后,盯著他,不讓大衣有机會自他的肩頭滑落。
  “胡扯,難道這就是你整天待在房中,占卜論命算出來的結果。”
  他又在嘲笑她了,這四天,他總是用這种態度輕蔑她的一切,但如果他壓根儿不信命,他怎么會一天到晚說自己是鬼魅?
  想到這儿,司徒虹吟柔柔的笑了,“不用算,我自己可以感覺得出來,那天我碰到你的手,你的手几乎沒有溫度,相當冰冷。”
  日尚行冷哼了一聲,惡劣的因子在体內跳動,他相當討厭這种滿足般的笑磬,那會今他殘酷的想毀掉一切。
  突地,他伸出右臂,圈住她的纖腰,一回轉,她便落入他的怀中,他低頭狠狠地吻住她的紅唇,也封住她誘人的笑聲。這一連串的動作快得令她措手不及,而他肩上的披風將兩人隔絕于天地之間。
  從沒与男子有過這樣接触的她嚇呆了,小手拚命抵住他胸前极力抗拒,但她的力量哪抵得過他,他大手一抓,便將她的雙手板過身后,輕松地用一手固定住。
  一碰到她的紅唇,日尚行心弦猛地抽緊,她是如此嬌小脆弱,懲罰性的吻不禁變得溫柔,他在她唇上輕描唇形,一圈又是一圈,誘哄著她張開口,想品嘗她唇內的芬芳。
  “啊……嗯……”她渾身的血液都往腦門竄,這般親密的接触她從未碰過,感覺全身像被泡在熱水里般,急速膨脹,不知不覺中,小口便逸出他等待已久的呻吟,并且讓他如愿的長驅直入。
  他狂放的在她口中掬飲她的芬芳,她就像朵盛開的小花般,任他蹂躪。他將她的身子壓緊在自己怀里,她的每一寸曲線都与他的緊緊相貼,很難想象他竟會對這樣一個單純的吻感到沖動,從頭到尾,她都只是不知所措的任他擺布,但他就是喜歡她的丁香小舌無措的任他逗玩。
  “啊……不!”心慌意亂之下,她竟不小心咬了他一口,當口中嘗到咸咸的血腥時,她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日尚行從短暫的迷惑中醒了過來,放開她,看著她搖搖晃晃的退后了好几步,雙頰火紅一片,他舔著自己嘴邊的血,冷冷的笑了,“真有本事,現在能讓我見血的人已經不多了。”
  單純如司徒虹吟,也能看出他的唇上留有她的胭脂,她羞得滿臉通紅,“是你不好,下次再這樣,我……我定不饒你。”
  “哦?”他凝視她的困窘,完美的唇角勾起彎彎的微笑,“我還以為你也樂在其中,不是嗎?你是如此的投入,甚至還激動的在我唇上留下印記呢!”
  “你……你胡說,我才沒有。”她又退了好几步。
  “沒有嗎?我瞧你滿投入的,下次如果不要,就別癱軟在我怀里。”日尚行失去玩味的心情,探知別人心事對他而言并不困難,先前之所以察覺不出她的想法,那是因為与她不夠親近,但就在剛剛,他模模糊糊地抓到了她的想法,她竟感到為難与惶恐。
  他倏地轉過身子緩步离去,而肩上的大衣立刻掉落在地。
  終究還是不行,沒有任何女人愿意与鬼魅親近,不管是誰都一樣,他──日尚行,從頭至尾都將是一個人,沒有人會永遠与他在一起。
  司徒虹吟愣愣的瞧著落在她腳邊的大衣,回過神后,慌忙的撿起,抬頭一望,他已失去蹤影。她輕輕的歎口气,將大衣舉至臉頰,鼻間似乎仍可以嗅到屬于他的男性气息。
  這個如冰般的男子,怎么在她的唇邊留下火辣辣的一吻,害她的心全都亂了。
         ※        ※         ※
  子夜,清冷的月光照射在城郊王家的廢墟上,兩座孤墳立在廢墟旁,万籟俱寂,顯得格外陰森駭人。
  日尚行孤單地佇立其中,清冷的皓月照出那面容絕美卻毫無表情的臉龐。
  他終于回到這里,這是早在十年前應該墜崖身亡的他重返人世后,第一次回到這里。為什么?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若硬要給自己找一個理由,那就是因為白天吻了那個充滿靈气的小女人吧!
  他本來不想吻她的。他要的女人應該是安靜、寡言,最重要的是要很好打發,像他這种人,最不該招惹的就是良家婦女,他給不起承諾,更無法糟蹋一個好女人。
  司徒虹吟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好女人,個性溫柔,不會給人帶來麻煩,也不會絆住男人的雄心壯志,如果他不是人們口中的鬼魅,他或許會娶她,平平順順的過完這輩子,生几個白白胖胖的儿子,但,問題是他根本不是一般人。
  十年前,剛過完端午,天气熱得像火在烤般,就在那一夜,他被指控是鬼魅,爹娘被當眾處決,而他在殺了石威后,毅然決然地跳下斷崖,目了殘生。
  原本應該死在斷崖深淵的他!醒來時,卻看身离村庄遙遠的下游河畔,渾身的傷口竟然逐漸自我愈合,但他一點也不覺得慶幸。從那么高的懸崖跳下來竟然沒事,受那么重的傷還能活下來,原來他真的是人們口中的鬼魅啊!
  那年冬天,他獨自上華山之巔,想將這受詛咒的身体埋葬在深雪下,然而他又獲救了。
  這次,救他的是位江湖奇人,他還記得奇人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眼光相當奇特,似研究也似感歎,他無法探知奇人的心意,但也明白這人對他無害,于是就跟著奇人住在山里,花了三年的時間,學會所有該會的事后,獨自卜山闖蕩。花了七年的時間,他累積了足夠的財富、名望与地位,但他的心結,始終沒有打開。
  奇人告訴他,天地生人自有其一番道理,精、怪、神、魔都是因時應運產生,鬼魅當然也一樣。
  日尚行根本听不進去,為什么會是他?他只想做個平凡人,為什么這一點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擁有?
  他們視他為怪物、是鬼魅,那他就做怪物、做鬼魅,反正他已經沒有什么好失去的,就讓這罪惡的身子陪他們玩玩吧!
  清冷的風拂面,日尚行的唇邊微微刺痛著,白天被司徒虹吟咬到的傷口,到現在都還感覺到劇痛,他有些詫异,畢竟他异于常人,這种傷,應該早已愈合才對,但它就像她柔弱的影子般,固執的停留在他心坎上。
  他搖頭輕歎,勉強自己甩開她的身影,他不認為經過白天的事后,她還會留在斷日山庄,當時看她為難的眼神,他早已明白她內心的恐懼,他不該感到難過的,因為鬼魅是不會被任何人所傷的。
  跟著奇人那三年里,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他在奇人面前沒有刻意隱瞞自己,奇人也不會拿异樣的眼光看他,反而傾囊相授,舉凡天文地理、古今軼事,到武功、暗器、劍法等等,三年的時間,日尚行憑著自身的聰明才智,將這一切融會貫通,奇人沒要他拜他為師,反而以平輩和他相稱。
  “日尚行,你的資質絕佳,日后成就定當超越一切武者,成為人上人,不過,你心里到底要什么,你自己可曾明白?”
  下山的那天,奇人這番話問得他一愣一愣的,他不禁蹙眉思索。
  “以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而言,問這此誥是有些殘忍,但你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我以与你相識為榮。”
  “前輩謬贊了,我并不想成為人上人,我只想回到從前和爹娘一起快樂的過日子。”日尚行早熟的心思令人心疼。
  “你并非池中物,就算沒有那些事情發生,你与親友的緣分還是不會深遠。”這也是盡管奇人相當喜愛這個孩子,卻只能留他三年的原因。
  日尚行掀唇冷笑,“因為我是鬼魅?”
  “非也,是因為你生來帶有血光之星,命中注定眾叛親离,如果你能淡泊度日的話,或許不會孤單到老。”
  “說來說去,還不就因為我是個鬼魅。”日尚行年幼的心靈已變得殘酷無情。
  “你想追究你的身世嗎?”
  “不想。”日尚行一口回絕了,內心里仍存有一絲奢望!希望他不是鬼怪,而是他与其它任何人一樣,不過,他知道那永道只能是個夢。
  奇人沉吟了好半晌,才道:“這樣吧!你用七年的時間尋遍天下的先知,只要其中有一位能斷言你的來歷,你的幸福便已不遠。”
  日尚行聳聳肩道:“鬼魅也能獲得幸福?”
  “為与不為,在乎一心,如果你自動放棄,那我也無話可說。”
  日尚行默然,不是因為奇人已沉下臉,而是因為他的話。他捫心自問,他也想与正常人一樣,如果所謂的先知能解他的心結,莫說七年,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他都愿意去尋找“他”。
  奇人鑒貌觀色,知他心意已轉,和顏笑道:“先知具有洞徹古往今來的預言能力,他們善于占卜,是既接近神又接近鬼的存在!去吧!孩子,記住,七年間如果不能找到先知,那你終其一生都將在黑暗中度過。”
  自拜別奇人后,日尚行便獨自闖蕩江湖,他以十三歲的少年之姿叱吃風云,成為江湖上最閃亮的一顆新星。七年來,他找遍大江南北,見過的先知無數,可笑的是,世間的先知多是虛有其名、招搖撞騙之徒。
  他恐怕要辜負奇人對他的期望了。
  日尚行再次回到齊州城!距离七年之期只剩下最后一個月,看來他的一生就要墮入黑暗之中了。既然如此,他也不用再尋找什么先知,就拿這最后一個月,讓全村的人陪他一起下地獄吧!
  十年的時間說長不長,但果然人們的記憶猶新!他等著人們大張旗鼓的來討伐他,來吧!复仇的游戲總要慢慢的玩才有趣,不是嗎?
  去它的先知,他家里不是正有一個。不過,也許她已經被他气走了。
  日尚行緩緩轉過身,离開這片廢墟,衣袂飄飄,蒼穹間悄悄落下今年的初雪,天气更冷了。
         ※        ※         ※
  “她竟然還在!”乍听到這樣的消息,就算日尚行再鎮定,也無法不顯露出惊訝的神情,他以為她應該早被嚇跑了。
  老管家道:“是的,司徒小姐仍待在客房中,要我赶她們出去嗎?”
  “不,”他回絕的口吻又急又快,“讓她們留下直到她們想走為止。”
  “是。公子,關于那賣唱女……”老管家不免有些臉紅,那女子仗著是公子找進門的,公然在庄里以夫人自居,好多下人都看不慣她的作威作福,但又不知主子的心意,皆拿她真可奈何。
  當然這些都看在日尚行的眼里!不過他在等,等有人先沉不住气。“一個賣唱女也能難得了你嗎?”
  “公子,那位林素妍姑娘仗著有几分姿色,還聲稱公子為她著迷,將來會娶她為妻妾,當庄里的女主人,所以大家都不敢惹她。”
  日尚行冷笑,“這种荒謬的說法,你也信它?”
  他連那女人長得是圍是扁都一點印象都沒有,說他會對那女人怎樣,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是司徒姑娘這樣告訴她的。”司徒虹吟的話很准的,凡是小到失物,大到找人,只要她開口指點,沒有找不回來的,雖然大家對主子的審美觀不甚了解,但司徒虹吟既然這么說,那應該八九不离十了。
  “荒唐!這般無稽之談,你們也信,如果哪天司徒虹吟說我會死呢?”日尚行手一揮,重重的落在太師椅把上,不悅的表示。
  “你還能活上好几十年,哪會這么快死去。”剛踏進書房的司徒虹吟納悶地道,她什么時候說過這种話?
  “你又不請自來了。”日尚行拿她沒轍,內心里卻有股見到她的喜悅。
  瞧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顯然那個吻對她沒造成太大的影響,突然日尚行心中怒火中燒,當他一再回味那個吻的時候,她怎能毫無感覺?
  “你是不是不希望看到我?”司徒虹吟直接問道:“如果你真的這么想,我跟阿靚可以离開。”
  “然后呢?再去找一個會听你的話的男人。”他忿忿地問。
  “當然不是!你怎么可以這么想?”她篇他話里明顯的貶抑感到難過。
  日尚行讓老管家退下后,答道:“不是嗎?世上相信命運的人何其多,只要會一點騙術的确可以騙騙愚蠢的人,但,這一套對我是行不通的。”
  司徒虹吟難以署信的望著他,“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
  即使見到她受傷的眼神,他仍舊鐵石心腸。“停止在山庄里胡言亂語,更別意圖改變一切。”
  “你……好,我會自動离開的。”管它什么夢境、什么悸動,她統統不管了。真可笑,她竟然會想救他,一個貶抑她存在的可惡男人!
  他憤怒的站起身,“我不准你走!”
  “我還有留下來的必要嗎?”司徒虹吟气憤地反駁。她很少生气的,從小成長的環境,讓她學會淡然處事,但面對他,不知為何,她的心情常不穩。
  “你不想救我嗎?”
  一聲几近掙扎的痛苦低語,讓她驀地感到心悸,再抬頭,已不見他臉上的任何情緒,她几乎以為自己听錯了,“而你愿意讓我救嗎?”
  他緩緩地背過身去,沒有回答。她望著他的背影,竟有些痴了。
         ※        ※         ※
  大清早,好夢正酣,卻被人從暖呼呼的被窩中叫醒,再丟到井邊把手浸在冰冷的水里,無疑是种生不如死的酷刑。
  阿靚已經連續三個早上遭受如此“虐待”,偏偏司徒虹吟再怎么苦都咬牙忍了,主子都那么勤奮,她這個做下人的又豈敢囂張?只能將這些罵人的話全丟到肚子里轉個兩圈,再化為聲聲歎息,隨風而逝,縱有天大的委屈也只有認了,誰教她跟著一位怪小姐?
  “為什么我們要听那坏女人的命令?小姐,她甚至還不是真的妾耶!”
  說來就讓人生气,小姐也太好欺負了,那賣唱女林素妍還是小姐帶進斷日山庄的,沒想到那女人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隨便編派廚房缺人手的理由,就杷她們貶到廚房當差,好歹小姐也算是聞名天下的先知,憑什么讓她這樣擺布?
  “既來之,則安之吧!”司徒虹吟對自己的能力原本是很有自信的,但對不能以常理論斷日尚行。
  他并沒有對林素妍動過心,甚至一點跡象都沒有,雖然私心里她很高興日尚行對林素妍沒有意思,但這和她的感受不符,更奇怪的是,她明明已經告訴自己好几次,但仍然還是會為石亭中那個吻亂了心。
  打從那天起,她的一縷情絲便在他的身上打轉,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勁,腦子都在想著他的事,想著他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為什么說自己是鬼魅、為什么她占卜不出他的事來,就達一點點感應都會出錯?
  “小姐,這鍋粥我來看善好了,你去准備菜籃菜盒。”
  司徒虹吟拭汗并重新理好紛亂的秀發,將白色手帕再次系緊青絲,“我已經准備好了,不就放在你手邊嗎?”
  阿靚回眸一看,“哦!不然你去准備碗筷好了。”
  “碗筷也已經准備妥當了,在另一個提盒里。該做該弄的,大都已經准備好了,難道你比較喜歡煮粥?”
  凝神間,熱粥冒出的滾燙熱气嚇得司徒虹吟手中的木杓掉落鍋中,“啊!”的一聲,小手已被濺起的粥汁燙紅了。
  “小姐!”阿靚气急敗坏的跑來,捉著她的手往旁邊的水盆里頭浸泡,“我就知道會這樣,才想要你离粥遠一點,沒想到還是──”
  “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司徒虹吟怔仲的瞧著自己有些紅腫的手,抱歉的道。
  “沒這回事!都該怪那殺千刀的坏女人,日公子也真是的,明知道底下的人在搞鬼,卻不聞不問的。”
  司徒虹吟也不明白日尚行心里怎么想,自從那天在書房不歡而散后,她就沒有再見到他了。白天不知他在何處,只知道夜晚他才回到“夜魅居”,神秘得很。
  “夜魅居”是斷日山庄的禁地,位在庄里最僻靜的角落,是棟四周种滿荊棘的三層樓建筑!那里隨時都點上一盞孤燈,除了日尚行外,無人能擅自闖進。据建造這宅子的工匠說,里頭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頗為詭异。
  “小姐,你為他占卜過嗎?”
  “沒有,他不肯跟我合作,甚至不相信我的占卜能力。”司徒虹吟悠悠長歎。
  “那天廳上的人說日公子是鬼魅,事后有人向縣府求證,十年前當真發生過石參事慘死一案,若這些事都是真的,我們該怎么辦?”阿靚有些害怕。
  “我也不知道,但我有預感,他不是可怕的人。”所謂的先知者,是能知天下地下及人間三界之事,但她的能力有限,無法將天下事盡收眼底,而且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几次經驗告訴她,她無力替人趨吉避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發生。
  司徒虹吟相信上天賦她這种力量,一定有其用意在,也許,她的存在正是為了幫助許許多多不幸的人。
  “如果最后的結果發現他真的是鬼魅,那又如何?”
  司徒虹吟凝著小臉,靈透晶瑩的眼眸黯淡了些,“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也莫可奈何,只好隨他去了。”
  阿靚猛點頭,小姐能這樣想是最好了,她就怕小姐想不開,會決定留在這里跟他瞎耗。日尚行這個男人陰寒得很,她相信即使他不是鬼魅,也絕非善類,唯今之計,愈早离開這個是非之地才是上上之策。
  “你們在嘀嘀咕咕什么?還不快把早餐端來,公子等得不耐煩了。”狐假虎威的林素妍掉門闖進。
  司徒虹吟抽出浸在水里的手,燙紅的肌膚一接触到冷空气,馬上感受到熱辣辣的疼痛,不過,阿靚下一聲惊呼,卻將讓她的魂魄嚇走大半。
  “哎呀!粥……粥焦掉了!”為了漿粥煮得更為濃稠,她們把爐火燒得旺盛,沒想到一個不留神,火神竟卷吞噬掉她們大清早的努力。
  這下真的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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