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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真的嗎?”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女張大了眼,一臉好奇興奮的神色。
  她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小堂妹,鎮南王的掌上明珠——昭陽郡主風淨漓,也是皇甫紅霓的手帕交。
  “真的——”皇甫紅霓拉長了尾音,“是巡夜的家丁看到的。”
  早上和項洛陵偷听到這聳動的消息,下午風淨漓到擎宇山庄玩,她就迫不及待地把好友拉進閨房里,告訴她這件事。
  “哇!”風淨漓夸張地發出一聲惊歎,“沒想到妍姊姊這么大膽,比昭姊姊還豪放呢!實在看不出來。”
  “妍姊姊本來就很大膽啊,只是之前沒碰到意中人罷了。”皇甫紅霓接腔,“我家最害羞的大概是外表冷淡的三姊。”
  “皇嫂是挺害羞的。”風淨漓認同地點點頭,突然想到一事,“對了,妍姊姊是怎么認識那個神秘的慕容旭?”她一直對慕容山庄很好奇,還曾經想從慕容山庄的后山溜進去,只是沒成功,而且還在后山迷路,幸好遇到一個很俊美的大哥哥救了她……不過,這么沒面子的事還是自行忘記的好。
  “不知道,她只說是去洛陽玩時遇到的,其他的都不肯透露。”
  “這么神秘呀……那過程一定很精彩,我好想知道喔。”風淨漓一臉神往。那一定是非常美好的邂逅吧!
  “我們全家都很想知道啊,但就是探不出一點消息。”皇甫紅霓雙手一攤。
  “我們再去問問嘛,也許這一次她會說。”風淨漓興致勃勃地鼓吹皇甫紅霓,“妍姊姊在哪?我們去問她。”
  “應該是在芙蓉閣。”皇甫紅霓拗不過風淨漓,只好隨著她往外走。
  妍姊姊到中午都不見人影,恐怕是……見不得人吧!

  慕容殘踩著輕快的步伐走進擎宇山庄。
  今天他的心情不錯,臉上也多了一點笑容。
  一進山庄,他便察覺沿途的家丁、婢女都在偷偷打量他。雖然每個人都裝出一副認真工作的模樣,但眼光總不時飄到在他身上。
  看來昨天的事已經傳開了,他心中暗暗得意。
  眾人見到准姑爺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顯然昨天的事情确實是真的,所以他才會這么“愉快”。妍小姐有了好歸宿,他們全都樂見其成,心中暗暗祝福這對璧人。
  慕容殘叫住一個路過的婢女,問道:“洛妍人呢?”其實不問他也猜得到,但他偏偏要問一問。
  那婢女抿著嘴,忍住笑意。“回姑爺,妍小姐在芙蓉閣。”
  “芙蓉閣……”他微微一笑,舉步离開。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畢竟她身上留有他的杰作,她怎么好意思出門,而這便是他的目的。
  穿過几座院子,他來到了芙蓉閣外。
  園子外傳來人聲,雖然他們盡量壓低了音量,但仍逃不過他的耳朵。他知道那是几個好奇的人等著看好戲,碰巧他不介意作戲。
  他故意溫柔地喚道:“妍儿,我來了,你快開門。”
  “姑爺,小姐不在。”來應門的是項洛妍的丫鬟曉月,她本人早躲到二樓去了。
  “不在?”慕容殘雙眉一挑,“你想,我會相信這种謊言嗎?”
  “問題是,小姐相信。”曉月笑了笑,識相地讓開,“小姐在二樓。”當然,她也很識相地离開芙蓉閣。
  慕容殘跨進屋內,順手關上門,上了門閂。
  好半晌,芙蓉閣里沒再傳出什么聲響。
  月洞門外出現了三道人影。
  “他就是妍姊姊未來的夫君嗎?”風淨漓若有所思地問。
  “他就是慕容旭沒錯。怎么,你見過他?”項洛陵略覺奇怪地問。小漓的表情不像是因為慕容旭過度俊美而“惊艷”。
  “沒有,不過他長得有點像一個朋友。”風淨漓笑了笑。她沒說實話,一來不敢确定,二來……實話是說不得的!
  “哦。”皇甫紅霓和項洛陵應了一聲,沒怎么留心她的話。
  三人又將注意力轉到芙蓉閣的動靜上。
  芙蓉閣內——
  一見到慕容殘,項洛妍便想起昨晚的事,不爭气地漲紅了俏臉,還得故作不在意地道:“你又來做什么?”她斜睨面帶微笑的慕容殘,心中大罵叛主的曉月。
  “我來看你,你不高興嗎?”他大大方方地躺在躺椅上,側身看她。
  “對,我非常不高興!”她一拂袖,走向樓梯。既然他不走,那她走好了!
  “你盡管走好了,外面有人等著看戲,你出去正好。”他涼涼地說。
  “再怎樣也比和你待在同一個地方好!
  見他一副优閒自适的樣子,項洛妍是气上加气。反正消息一定已經傳遍山庄上下,看熱鬧也不差門外的那几個。
  見她真的要走,慕容殘右手微揚,几道銀光朝她飛射而去,項洛妍只听到几聲嗤嗤的破空之聲,未及反應便已動彈不得。
  他坐起身,笑問:“怎么不走了?”
  “明知故問!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被點了穴,她只剩嘴還是自由的。
  他緩步走到她面前,帶著微笑撫上她的唇,喃道:“罵來罵去總沒有新詞,看來這張小嘴罵人不怎么高明,不過吻起來倒挺甜的……”
  “是,我的嘴哪及得上閣下的厲害!”話一出口,她就發現自己說錯話了。他不就是在譏諷她頗迎合他的吻嗎?她還傻傻地上鉤。
  他得意地放聲大笑,頭靠在她肩上,笑聲回蕩在她耳邊。
  “哼!嘲弄我令你身心都很愉快,是不是?”他的笑聲此刻格外刺耳,听得她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慕容殘在她的粉頰烙下一吻,贊道:“聰明的女孩,你說得沒錯。”
  她的回應賞他一記白眼。
  他直起身子,微笑道:“其實,還有一件事可以讓我更愉快。”說著,他解開她的衣帶,順勢一拉,衣衫飄然落地。
  項洛妍嫌惡地瞥向肩頭的几個齒痕,“你該不會是專程來欣賞這些惡心的痕跡吧?”她表現出的嫌惡大半是沖著自己,恨自己總是輕易著了慕容殘的道。
  失去了衣衫的遮掩,她的臂膀全裸露在外,青紅交雜的吻痕、淤青在雪白的肌膚上特別顯眼。
  他湊在她頸邊嗅著。在她的身上留有淡淡的麝香味,那是屬于他的味道,再加上她原有的幽香,形成誘惑的气息。
  他的唇貼在她的耳窩旁,低喃:“我喜歡你身上有我的味道。”跟著,他輕吮她白嫩小巧的耳垂。
  “你就非得用這种方法玩弄我?”她羞紅雙頰。他和她也不過見了五次面,每次都脫她衣服,對她動手動腳的,什么意思啊!
  “玩弄?或許吧。要怨,只能怨你自己倒霉,被我這個惡鬼選中。”他抬頭凝望她,嘴邊噙著一抹嘲諷的笑,“不過,若非如此,你早已是一堆白骨了。”
  她沉默了好一會儿:“我能反駁什么?我一點也不希望結下這段孽緣。兩個選擇實在都很不好,尤其后面那個簡直是糟透了。”她樣樣都處于劣勢。反抗,似乎不太明智;屈服,又覺得不甘心……
  “那是你的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沉住气!別跟一個大爛貨嘔气!她努力說服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必去計較小人過,碰上我行我素的人,太過在意他的言行舉止只會讓自己气到吐血。
  “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至少也讓我把衣服穿上。”她吐出胸中悶气,盡量使自己的心情輕松愉快。
  “不能。”他想也不想地否決。
  想激怒她?門儿都沒有!她可不是他想像中那樣沒耐性。
  “那我可以坐下嗎?”衣衫不整地站在樓梯口,太不像樣了。
  “還是不能。”慕容殘給她一個令人气惱的微笑。
  “我口渴,倒杯水來喂我。”她也微笑地道。
  本以為他又會說不能,豈料這次他竟真的端了杯茶到她面前。
  “你想喝茶?”
  “是。”其實不是,她只是找話跟他耗。
  “你要我喂你喝茶,是嗎?”他嘴角微揚,凝睇著她。
  “是用杯子,我可不敢勞煩你的嘴。”她机警地回答。這家伙笑得那么不怀好意,准沒好事。
  “用杯子?那你恐怕喝不到多少。”說著,他貼近項洛妍,高高舉起茶杯,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一道水線自半空流泄而下。
  “有潤到唇就好,反正我也不怎么渴。”她狀似滿足地舔掉唇上的几滴茶水。
  拜他之賜,整杯茶水几乎全倒在她衣服上,她胸前全濕了。
  他隨手將茶杯拋回桌上,雙手環胸,不怀好意地笑道:“雖然是夏天,穿著濕衣服也會著涼,看來你得換件衣服。”
  濕掉的抹胸緊緊貼著她的肌膚,勾勒出美好的曲線,他露出邪惡的笑容,食指輕輕划過她挺立的胸脯,令她心中一顫,生出一种莫名的燥熱。
  她的臉微微一紅,囁嚅道:“沒有必要吧……我是說,因為天熱,這樣反而涼快……”
  “原來你怕熱啊!那不如再涼快些。”他微微一笑,走到她的身后。
  感覺他的手指搭上頸后,她有點著急,“這樣就很涼快了!天气熱,衣服一下就干了。”他又想剝光她了!
  “干了就不涼快了。我想,你是在暗示我快幫你脫下它。”他一邊拉開她頸后的繩結,一邊道:“沒問題,我樂于從命。還是涼快點比較好,畢竟是夏天。”
  語畢,她的抹胸也掉落地面。
  “涼快?你的雙眼倒是挺涼快的!”她咬著牙道。背后那兩道灼熱的視線令她局促不安,她可不愿又發生像昨晚一樣的事。
  他拾起地上的衣物,別有含意地問道:“你說,如果你的衣服從窗口飄落到園子里,會是怎樣有趣的場面?”
  “很有趣!擎宇山庄將會出現一個流傳千古的天大笑話!”項洛妍憤然接話。
  她原本還想硬撐,但念頭一轉,她沒求過他,如果軟化態度,他會怎樣呢?
  “拜托你,別這樣對我。”她轉而軟語相求。
  他坐回躺椅上,好整以暇地道:“你這是在求我?”
  “是,這是請求。”唉,情勢所逼,她只好委曲求全了。
  “念你初犯,這次就算了。”他右手一揚,解開了她的穴道,順手將衣服丟給她。
  她一邊穿衣,不解地問:“初犯?我犯了什么?”每次都是他來犯她,她何時招惹他了?
  “你一不該命人對我撒謊,二不該試圖躲我。”他走到她面前,用力鉗住她的下頷,冷然道:“記住,不要再有下一次。”
  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在意她躲他的事,但是他不喜歡那樣的感覺;既然他不喜歡,他便理所當然地不准她再犯,不管是為了什么原因。
  “是。”她朝眼前的臭臉漾開甜笑,“我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守候在閨房里,等待未來相公的大駕光臨。”
  “你最好不要騙我。”她那句“未來相公”讓他頗為滿意,這才放開了她,躺回躺椅。
  “我騙得過你嗎?”她嘟囔了聲,坐到桌前替自己斟了杯茶,又從桌上的食盒內挑出一塊糕點,然后邊用茶點,邊翻閱書籍,將身后的人視為無物。
  他皺起眉頭,對她的故意忽視感到不悅。“過來。”
  “有事嗎?”她笑容滿面地端著瓷杯和食盒走近躺椅,將東西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坐到他身旁故意問道:“你很無聊?”小整到他,令她心頭一樂。
  他皺起眉,用力將她拉到怀里,雙手環著她的纖腰,“你這是挑釁?”
  “挑釁?我怎么敢!”她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她只是不想搭理他而已。
  他哼了一聲,面無表情地望向窗外,不再言語。
  她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她應該要气他、討厭他,但是這一刻,她卻沒半點那樣的想法,反而想逗他。
  “我喂你吃東西好不好?”她用雙手把他的臉轉回來。
  他嫌惡地瞥了小几上的點心一眼,“我不吃甜食。”說完,很不給面子的又轉頭望向窗外。
  對你好還不領情?!
  她秀眉一挑,伸手拿了一塊核桃松糕大口大口嚼了起來,還故意弄得滿手油膩和糕餅屑,在他臉上抹來抹去,一下子捏捏他的鼻子,一下子擰擰他的雙頰,不然就拉拉他的耳垂,看他會不會煩得對她怒吼。
  他卻只是拉起她的衣擺擦擦臉,淡淡地說了句:“無聊。”隨即又轉頭不睬她。
  其實他并不如表面一樣淡漠,反是有一种從未經歷過的感覺在他心中流竄;因為不想暴露自己的感覺,他只好故作淡然。
  從來沒有人愿意這樣的接近他,雖然是他強迫項洛妍必須屬于他,但他宁愿相信她現在的親近是出于她自己的意志,因為他并未要求她那樣對他。
  一股令人心安的溫暖緩緩地裹住他冰冷的心,向來緊繃的身体也跟著微微放松。
  項洛妍豈會知道他在想什么。對他冷淡的反應,她實在是很不滿意。
  “我就是無聊啊。你這樣抱著我,又不跟我說話,我怎么可能不無聊?”她用他的衣服把手抹干淨,又從小几上拿起剛才盛了茶的杯子,靠在他胸前舒服地喝起來。
  太過安适的情境讓她忘了他的本來面目,把他當成一個沒有威脅的人。
  看她的模樣,似乎以為他除了嚇嚇她、捉弄她之外,不會真的對她怎樣,所以她不但放大膽子鬧他,還故意扭來扭去,在他胸口磨磨蹭蹭的。
  因為妹妹慘死的緣故,他最恨的便是奸淫一類的事,自然也不會成為他心中最唾棄的那种敗類。但他依然不允許她把他當成毫無威脅性的人。
  “你想玩是嗎?我可以奉陪。”他低頭含住她的耳垂,輕輕地啃咬舔吮。
  被濕熱的舌尖一触,她馬上停止對他的騷扰,捂住發熱的耳根,扮出笑臉道:“不,我當然不想。你可以繼續想你的事,不必理睬我……”
  “你起的頭,你就必須負責。”他轉攻她的頸項,右手探入她的衣襟里,左手撐起身子。
  “是我起的頭沒錯,但我沒要你用這种方法回應。”她一手抵著他的唇,另一手拉出他在衣衫內肆虐的魔掌。
  他抬頭看她,露出一個邪气的微笑,“你現在說什么都阻止不了了!”
  慕容殘一把撕裂她的衣服,她惊叫一聲,雙手護在胸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當病貓!”
  話才說完,她立刻后悔了。完了!她竟然說他是病貓!都是因為他的眼神太駭人,才會害她一時口無遮攔。
  “病貓?”他雙眉一挑,“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說我。哼哼,我會讓你明白我到底是虎還是貓。”他用力扯下她身上的破衣服,左手捉住她兩只白藕般的手臂,右手則去解自己的衣帶。
  “我……我……對不起……你……”她結結巴巴、語無倫次,身子輕輕打顫。
  “來不及了!”他脫下衣服,隨手丟在地上,露出了寬闊結實的胸膛,上面交錯著十數條抓痕和數點吻痕。
  “對不起,我——”項洛妍的聲音突然停止。她呆愣地看著他胸前的那些痕跡,粉臉立刻燒紅起來,因為那些痕跡的制造者不是別人,正是她;是她意亂情迷、不能自己時在他身上弄出來的。
  “敢做不敢當嗎?”他拉起半躺在椅上的項洛妍,讓她的身子緊貼著他。
  “是惊訝、气惱,又羞愧……”她垂首低語,不敢看他。
  他抬起她的下巴,面無表情地道:“屈服于我令你感到羞愧?你認為我這個滿手血腥的惡鬼辱沒了你,是嗎?”如果她敢說“是”,他不會介意再加重她的屈辱;世人視他若仇敵,而他視世人為無物!
  她沒逃開他銳利的目光,老實說出心里的想法:“气是气我這么不禁撩撥,兩三下就被你吃得死死的;惊訝是惊訝我那時……我那時竟然想……想扒了你的衣服……”她羞紅了臉,做個深呼吸后才繼續道:“至于羞愧……只要是姑娘,碰上這种事都會羞愧呀!”
  他聞言一愣,万万沒料到她竟然如此“老實”,忍不住爆出一陣大笑,放開了她。
  她戳戳他的胸口,噘著嘴問:“有什么好笑的?我可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不會有這些感覺才奇怪呢!”碰到他,她面子、里子都沒有了。
  他慢慢地止住笑,輕拍她的粉頰:“你真是個誠實的女孩。”
  危机解除!項洛妍暗暗松了口气。誠實和坦白不愧為古圣先賢所尊崇的美德,某些時候真的很好用。
  她彎腰拾起地上那團絕對不能被發現的破布,轉頭問他:“我能去穿上衣服嗎?”
  “先替我穿好衣服。”慕容殘也不為難她,反正他已經失去了嚇她的興致。
  替他穿好衣服,她才進入內室換上另一套衣裙,出來后自動坐到他身旁。
  他伸手拉她躺下,將她擁在怀里,翻個身,又像先前一樣望著窗外。
  見他又陷入神游的狀態,她忍不住問:“你在想什么?”
  他只是沉默。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卻開口了:“我不知道。”
  “你常這樣腦中空蕩蕩的對著某個地方發呆?”說著,她也望向窗外。
  她經常會沏壺香茗,獨自一人對著穹蒼浮云耗去整個下午,似是無聊卻非無味,靜默中心思反而更平靜舒适;但他和她似乎不同。
  他不答話,只將她擁得更緊。
  好像小孩子摟著一個大娃娃。她忽然有這樣的想法;喜歡摟著人沒什么稀奇,但喜歡抱著人發愣就有點奇怪了。
  既不能离開他怀里,他又悶不吭聲的,她索性拉起覆在腰上的一雙大掌細細端詳。
  “你練武練得可真勤。”她輕輕地撫摸他長了厚茧的掌心,以指描摹清晰可見的掌紋,還扳起他比一般人更修長有力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研究。
  他任由她玩弄自己的手掌,視線從窗外移到她身上,目光平和,隱約可以見到一絲溫柔。
  她之于他,似乎有某种不同的意義,雖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得好好想想……

  除了先前曾傳出笑聲外,芙蓉閣一直無聲無息,讓守在月洞門外的三人倍感無趣。
  風淨漓打了個呵欠,伸伸懶腰:“好無聊喔!我不等了。”她偏頭看向一旁的皇甫紅霓,“小霓,我要去逛街,你去不去?”
  皇甫紅霓搖搖頭,項洛陵接著道:“我們要去錢庄幫忙算帳,而且妍姊姊的婚禮事宜也需要人手,走不開的。”
  十五、六歲的年紀,女子已是适婚之齡,男子亦須獨當一面;兩人年紀雖輕,但自十一、二歲開始便逐步參与家業。
  唉!只有她沒事做。風淨漓有點失望,轉念一想,一個人逛街總好過后頭跟著一串侍女,于是又打起了精神。她想起了一件事,提醒道:“明天我生日,你們記得要來喔!”她滴溜溜的大眼一轉,笑道:“洛陵哥哥,人不到沒關系,禮物可一定要到喔!”說罷,她揮揮手,笑著跑開。趁那票侍女找來皇甫家前,她還是快點溜吧。
  “我們也快走吧!”項洛陵拉著皇甫紅霓快步地往馬棚走去,邊走邊道:“都是你啦,要偷窺干嘛拖我下水。到錢庄時一定會遲到了!”這下准被大嫂處罰,然后工作量暴增。他已經能預見苦命的未來了。
  “向我抱怨?”皇甫紅霓橫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你還不是很想看!”
  “好啦,是我不好,行了吧?”他頭也沒回,伸手又要牽起她。
  “本來就是你不好。”她不領情地拍開他。
  兩人一邊拌嘴,腳下可也沒停著,很快到了馬棚。他們急急忙忙跨上馬,赶往位于東大街的隆應錢庄總舖。

  叛主的曉月重回芙蓉閣已是酉時。
  推了推門,發現門內上了栓,她只好敲敲門:“小姐,姑爺,奴婢來請你們去用晚膳。”她豎起耳朵細听,樓上卻無聲無息。
  二樓里,熟睡的項洛妍猛地睜開眼。要吃晚飯了!
  她就這樣握著慕容殘的手,窩在他怀里睡了一下午。涼風送爽,沒說話提神,加上偎在他的怀里,當然是舒服得想打瞌睡。
  和平相處的最終結局好像就是——睡著。
  “唉,起來吃飯了!”她仰起頭,見到的亦是一張睡顏,只是不知真睡還是假寐。她伸手拍拍他的頰,喚道:“慕容殘,你醒了嗎?如果醒了就別裝睡。”哎,他這張臉真是俊美得沒話說,她忍不住動手描繪他的五官。
  他确實在裝睡,而且打算繼續裝下去,看看那雙不規矩的小手除了撫摸他的臉之外,還要做什么。
  對他的臉揉捏拍打摸了好半天,偏偏他就是不醒,她推開他坐起身,用手指撐開他合著的眼瞼:“要是眼皮太沉,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她忽然腰間一痒,忍不住縮了縮身子,連忙把手移到腰間按住那只不安分的大手。
  對上慕容殘帶著笑意的异色雙眸,她嗔道:“呵我痒,真坏!”
  他執起她的右手湊到唇邊,懲罰似地啃咬那纖纖玉指,舌頭輕輕滑過指尖。
  她微微紅了粉頰,忙抽回手。
  他笑著放她起身,自己也跟著起來,稍稍整理儀容后,兩人一齊下樓。
  “姑爺,小姐。”等在門邊的曉月朝兩人欠了欠身。
  “曉月,你還有臉來見我?”雖然下午和慕容殘相處得還算愉快,但曉月的叛主行為太過分了,竟不吭一聲就丟下主子不管。
  曉月絲毫不在意,笑眯眯地重述來意,“奴婢來請小姐和姑爺去用膳。”
  慕容殘微一點頭,淡淡地吩咐曉月:“帶路。”
  “是。”曉月回應道。
  項洛妍和慕容殘并肩走上回廊,出聲問前方帶路的曉月:“有誰缺席嗎?”
  “沒有,主子們全回來了。”
  “全家都到齊了啊。”項洛妍很自然地牽起慕容殘的手,“待會儿飯廳里會很吵,我家的人只要聚在一起,嘴就閒不下來。”不知道他習不習慣?由她在慕容山庄所見,似乎只有丁淳能勉強和他談上几句話。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反手握住她溫軟的小手。當她牽起他的手時,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讓他的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溫暖感受;他喜歡這樣的感覺,遠遠胜過他殺人時的快意。
  “要是有人拍我的肩啊、頭啊,或是擰我的臉,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不要反應過于激烈?”她仰頭看他。上次他瞪著表哥的樣子,簡直像見到了仇人,一副想一劍砍死表哥的模樣。要是家人因此一命嗚呼,她不成了罪魁禍首?
  聞言,他登時沉下臉,“你是我的。”言之下意很明顯,就是辦不到。
  “就是我娘、嫂嫂和小表妹也不行?”
  “我不在時可以。”他皺眉想了一下,答應得勉強。
  “真夸張!”她撇撇小嘴,希望自己熱情過度的家人不會有任何一個挨揍。
  他不再說什么,只更加握緊她的手。
  曉月听著他們的對話,忍不住抿嘴偷笑,換來主子的一記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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