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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流言在仆佣間開始蔓延,原本敬重絲芮的仆人,近日來看到絲芮皆以鄙夷的目光面對,不堪的耳語到處流傳,儼然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絲芮本人卻不知情,只是覺得仆佣們對她的吩咐不再唯听是從,心底為此情形著實感到納悶。
  仆佣們對亞羅斯人的排斥感一如先前,不過她亦發覺仆佣對亞羅斯的領頭似乎表現更多的厭惡。
  是那男人在無形中得罪了仆佣嗎?
  盡管猜測各种可能的原因,可是她沒詢問仆佣的意愿,將仆佣不再听從她吩咐的起因歸究在亞羅斯人身上,應是仆佣們不滿亞羅斯人停留過久,而她又沒出面驅离的關系。
  她把全副心思放在管理雷瓦家,以及躲避亞羅斯領頭上。
  最近她是能不与他碰面就不碰面,若非在逼不得已的狀況下,亦會在大庭廣眾下与他交談,絕不落單与他相處。
  她怕!怕會再次受到他的輕薄。
  他的臉皮太厚,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覬覦他人的妻子,可她与他不同!她是個有羞恥心之人,她不會隨意放縱自己的行為,更何況是對個不愛的男人,更是不可能。
  一日,她發覺女仆沒照她所指示,將糧食儲存好,以備將來不時之需,舉步到廚房去詢問。
  耳邊不其然听見廚房內的廚娘与女仆們間的交談,令她的腳步停頓在門邊,傾耳玲听。
  不是她刻意竊听,而是在听聞到她們談論的內容是關于她的,使她沒多想便听了。
  "廚娘,你說夫人這樣的行為對得起死去的大人嗎?"一名女仆為安德魯感到忿忿不平。
  怎么說?她做了什么事嗎?是不是女仆們在為安德魯尚未下葬一事感到不滿?絲芮百思不解。
  "是啊!以前我也覺得她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莫怪大人會擇她為妻,可是在大人死后,終于讓我們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哼!不過是個不甘寂寞的女人,可怜的大人尸骨末寒,她就急著找男人,成何体統!"廚娘火的拿起手中的湯勺用力敲下一旁的石桌。
  啊!被知道了。絲芮如被雷擊中般全身僵硬移動不了半分,渾身溫度如墜入冰窖般冰寒。
  是啊!怎會以為瞞得住引她的确是与亞羅斯人接過吻,紙終究是包不住火,事情傳了出去,還有誰會敬重她,听從她的命令?
  難怪……難怪仆佣們對她的話愛理不理;全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
  "剛開始,我就覺得那名亞羅斯人有問題,瞧他看夫人的目光赤裸裸地,活像想一口將她吞入腹,可見他垂涎夫人有多久,如果夫人守得住,我們當然會幫她抵擋亞羅斯人的覬覦,可沒想到她竟不自愛到委身于亞羅斯人,簡直太教人失望。"女仆們的目光是銳利的,是以亞羅斯人毫不隱藏的熱情亦躲不過他們的觀察。
  "沒錯!我老看那名亞羅斯人不順眼,依我推想,夫人將亞羅斯人強制留下的目的不在失蹤的芽裳小姐,而是她想逞一己之私,多和亞羅斯人相處,促合他們的苟且之事。"廚娘推演著事情的始末。
  "也有可能芽裳小姐根本沒失蹤,這全是大人与亞羅斯人一手導出的好戲,其實芽裳小妞早跟另外不知名的亞羅斯人雙宿雙栖去了。"女仆加入推想。
  "沒錯!好一對狡猾的姊妹花啊!瞧她們長得是漂漂亮亮,沒想到城府是這樣深,差點就被她們騙了去。"有人大聲附和。
  听到這儿,絲芮巴不知自己該有何反應,是沖上前厲聲斥責她們造謠生事嗎?不!她何來的立場?她的的确确是跟亞羅斯人接吻,再怎么說她都是理虧的一面。
  最可怜無辜的人便是芽裳,受到她的拖累。亦成了眾人指責的目標!
  芽裳真的是失蹤,非她們所言与亞羅斯人鳳凰于飛。
  不是的!
  "既然如此,大伙犯不著費心思去找尋個壓根沒失蹤的人,何必為了那對奸邪的姊妹浪費時間。"廚娘有感而發,她們的時間是很寶貴的,可不是要花在陪高莫家姊妹作戲上。
  "因為大家只猜到這層關系,所以整個雷瓦家沒人再去我芽裳小姐,難道你沒發覺嗎?他們不過是在敷衍夫人罷了。"女仆以手掌當扇子煽風驅熱。好熱!廚房的大爐火正燒著,愈燒愈旺也愈熱。
  "大家挺机靈的嘛!我以為他們猶傻傻的听從夫人的命令。"廚娘拌著鍋中的熱湯道。
  "沒人會再理會那女人的話,大家恨死她了。"女仆的口吻有著极度的不屑。
  沒人找尋芽裳?!他們全都是在騙她!思及芽裳可能遇上的遭遇,絲芮整顆心亂糟糟。
  "唉!想到雷瓦家落入她的手中,不禁令我心生感歎,在她的管理之下,雷瓦家恐怕會走上沒落的下場。"對雷瓦家存有多年感情的廚娘哀聲連連。
  '"听說雷瓦家的族人有意反她,正准備將她拉下來。"女仆像得知重大秘密般小聲宣布。
  "太好了!最好拉下她后,狠狠的懲治她浪蕩的行為。"廚娘高興的拍手叫好,已等不及要看絲芮受到眾人審判。
  女仆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与廚娘抱持著相同的心思。
  "呵!相信大人若地下有知定會開心蕩婦受到應有的懲罰。"一名女仆笑呵呵,過于興奮的情緒便她几乎止不住清亮愉悅的笑聲。
  "嘿!适可而止,事情尚未成功,若教人走漏消息傳到淫娃耳中可不好。"人生經驗丰富的廚娘警告眾人莫樂极生悲,若教絲芮知曉族人的計划,事先阻斷可不好。
  "是!"女仆俏皮應允。
  所有的話一句不漏听進絲芮耳里,茫然知曉過不久有人要拉下她,再來便是審判她的行為,然后呢?
  她大概會死……死在眾人手中,再不然是被永遠驅离雷瓦家,不得踏入一步。
  難過嗎?傷心嗎?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目前最要緊的人是芽裳,芽裳是無辜的,她得靠自己的力量找出芽裳,并安全的將她送回父母身邊;芽裳尚年輕,不能讓她美好的生命落入毒蛇猛獸手中。
  "莎莉,要儲存的食物你都准備好了嗎?"絲芮像沒听到任何事般走入廚房。
  她的出現,教在場的所有人惊得倒抽一口气,心底想的只是同一件事,即是她出現多久?听到多少話?
  可是沒人敢問,再見她臉上的表情与平常無异,便安心認為她沒听到她們討論的只字片語。
  "我這就去辦。"雖是极端不愿,莎莉亦沒膽當面反抗絲芮的話,乖乖的拖著懶散的身軀去做儲存前的准備。
  經驗老道的廚娘定定審視她的表情,企圖由中尋找些蛛絲馬跡,不過找了老半天,仍瞧不出端倪來,使她不禁怀疑夫人到底听到多少?亦或全都沒听到。
  "有事嗎?"冰涼的身子伴隨著冰涼的語气。
  此刻的絲芮是心焦如焚,想爭取時間找出芽裳來。
  "沒,沒事!"廚娘宣告放棄。絲芮正是所謂的名門之女,千金小姐該有的气度、气質她一應俱全,相對的面對底下的人即是高高在上的夫人,要她如何看得出异樣.
  "嗯!"絲芮沒打算理會廚娘此刻心思為何,微額首轉身离開,离去的步伐顯得有些急切,較平常不同。
  廚娘看著她疾步离開的模樣,心底再次浮現一抹小疑竇,她猜,夫人全听見了。
  該怎么辦?去向雷瓦家的族人告密嗎?要他們趁早行動還是取消行動?廚娘的心如天平般開始搖擺不定。
  走到前頭的庭院,絲芮發現一雙雙鄙夷的目光緊緊跟隨她,她并沒因此讓体內的勇气消失殆盡,仍舊抬頭挺胸,走得高傲、走得自然。
  盡管知曉眾人的鄙視,她的精神依舊強韌無比,自小的培養讓她不輕易在眾人面前示弱,甚至哭泣訴說自己的無辜,或乞求眾人的原諒。
  她是高莫家的長女絲芮!也是雷瓦家最驕傲的安德魯的妻子!她不服輸!她不會讓自己的家族与丈夫因她怯懦的行為蒙羞。
  細喃的耳語跟著她的步伐蕩漾成波。
  他們瞧不起她卻也同時佩服她的堅強,她算是他們所見過最、最堅強亦是最具領導力与遠觀的女人。
  可惜她背叛了安德魯!背叛雷瓦家!背叛普曼帝國!否則他們會欣賞她的。
  而今失了國家又快失去家園的他們,最不能容許的事便是背叛,他們會讓她嘗到背叛后的下場。
  如果她出牆的對象是其他普曼人,他們無話可說,甚至可以祝福她得到幸福,畢竟她尚年輕,且与安德魯結婚不久,可是她的對象偏偏是他們最憎惡的亞羅斯人,關于這點,他們不能原諒!絕對!
  在另一旁不起眼的角落,一雙黑眸凝視著飄動的金發,一言不發,沒人知曉他正在想些什么。
  雷駿站在亞克斯的右后方,清亮的眼瞳亦跟著絲芮的身影轉,可惜她是普曼人,否則他會十分欣賞她的精神。
  這樣的女人的确适合當家,莫怪安德魯敢在出征時將整個雷瓦家交予她打理,不過她的好運似乎已用盡,眼前有著更大的難關正等著她去挑戰,不知她撐不撐得過去。
  "表面看來,流言好像沒傷到她,就不知這個高傲的女人內心是如何看待這件事。"亞克斯撫著下巴低喃。
  心底有股小小的期望,希冀她不如表面看來堅強,渴望她是強忍住滿腔的悲傷,在無人注意的狀況下方獨自垂淚,當然,她可能會想找個人哭訴,而那個人他不希望是安德魯,希望是……
  等等!他想到哪儿去了!她想找誰哭訴是她的事,他不該管太多。
  但事情會爆發出來,全是他一手主導。
  最后一回吻她時,敏銳的听覺留意到有名女仆躲在陰暗的角落窺視,因此,他是故意表演給那名女仆看的。
  他要該名女仆將事情傳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他与絲芮的關系曖昧不清,他的目的很簡單,旨在向眾人宣稱他的所有權,令所有人不得輕易覬覦他的女人。
  雷駿亦感到好奇万分,不過此事沒有他置疑的余地,他所能做的是靜觀其變与加以防范普曼人可能會有刺殺王的決策。
  他沒忽略普曼人對王的敵意愈來愈嚴重,安德魯的遺孀可以死在她的同胞手中,可王不行!
  王尚要領導亞羅斯的人民,豈能輕易死在普曼的無名小卒手中!況且是為個微不足道的女人犧牲性命。
   
         ☆        ☆        ☆
   
  絲芮趁著沒人發現跑入森林尋找芽裳,雷瓦家大是大,可要瞞過所有人耳目藏個女人亦非簡單之事,是以她斷定芽裳被帶到其他地方去,而諾大森郁的森林正是最佳藏人之所。
  問她相信亞羅斯人說的話,芽裳不在他們手中嗎?她不知道該信与否。
  理智告訴她不該相信亞羅斯人,可是卻有一道小聲音极力呼喊要她相信,她該怎么辦?
  不!為何她會有此怪异的想法?她瘋了不成?!亞羅斯人皆是無恥不可信之徒,如何能相信他們?
  莫非她的想法已受到寡廉鮮恥的亞羅斯人影響?!
  不!不行!
  她要永遠都記得她是普曼帝國的人,是安德魯的妻子,她不能做出危害國家、丈夫聲名的事來。
  何況如今雷瓦家彌漫著有關她与亞羅斯人曖昧的情事,雖然其中有百分之九十非屬實,可她也要控制住自己,莫讓事實成真,否則她真的會對不起深愛著她的丈夫。
  是啊!安德魯去世才多久,她豈能惹得一身污名令丈夫蒙羞?
  安德魯…
  絲芮昂首仰望晴空,普經她与安德魯是如此快樂嬉戲于晴空下,而今卻留下她一人平添傷悲。
  以雷瓦家目前反對她的意識看來,她是無法達到安德魯的期望把雷瓦家帶往更好、更富裕的境地,希望下一個雷瓦家的接棒人可以帶給眾人更好的生活品質。
  雷瓦家未來的走向是她所無法操心之事,如今最重要的是快點找出芽裳,送芽裳离開雷瓦家方是安全之道。
  依稀記得森林深處有處湖泊,湖泊邊有座頹圮的小木屋,或許芽裳正是被藏匿其間。
  疾步走向林蔭深處,愈到深處愈顯陰暗、沉靜,空气中飄蕩著令人皺鼻的濕意。
  香汗淋漓的絲芮,抬手拭去額間的汗水,微喘著气。
  天!湖泊的距离比她所想的要來的遠,以前并不覺得是因安德魯使用异能擁著她瞬間移動,直到自己步行,才曉得路途遙遠。
  縱然是在大白天行走,仍會害怕突然由不知名處跑出猛獸來,她的怀中僅帶著一把鑲滿晶亮寶石當裝飾用的匕首,足以用來應付猛獸嗎?應是不行;她甚至連如何正确使用匕首讓人或動物致命都不會,怎可能在頭一回使用就好運讓攻擊她的猛獸倒地而亡。
  為了避免近上無法應付的事,她不斷在嘴邊喃念著千万不要近上猛獸的字句。
  想到會攻擊人的猛獸,不禁令她為芽裳的安危更加憂心,倘若芽裳正是被關在頹圮的小屋中,遇上猛獸襲擊,如何自保?
  恩及此,令她腳步加快,愈走愈急,最后干脆用跑的,以求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小木屋察看有無芽裳的蹤影。
  亞克斯一路尾隨在她身后,舉凡嬌顏上出現的各种表情皆逃不過他的注視,他不愛曾出現在她臉上短暫的迷思!非常、非常的不喜歡,他知道她定是又想起她那短命的丈夫。
  何以她對安德魯的愛意會如此深厚?他著實想不通。人都死了,一顆心緊緊放在死人身上有何用?根本就得不到相同的回報,她卻甘之如飴,是她太傻、太痴情了嗎?
  著著她深愛著安德魯,亦令他涌現一股期望,希冀她能以相同的情感對他,他想嘗嘗被一個女人深深愛戀的感覺。
  可是待他得到她的痴戀后,他會怎樣去處理這份感情?或許是嗤之以鼻再將之拋去,從此不复記億,又或許……不!他不知道將如何面對,畢竟事情尚未發生,且……他曉得,要她付出与對安德魯同等的感情猶如痴人說夢。
  每每面對她時,他總是信心滿滿說是能得到她,其實內心是不确定的,她不是他習慣掌握的女人,她太有主見也太有個性,絕不會輕言臣服在男人腳下。
  是啊!怎會忘了她的倔強,忘了他是殺死安德魯的人,一個她日恨夜咒的仇人,在她尚不知情時即不會對他有所付出,更何況是在知情后,恐怕會日日苦思如何暗殺他吧!
  亞克斯苦笑揚揚唇。
  "你們都退下。"猛然朝身后的左右護衛下令。
  "王!"辛德极不愿离去,唯恐在他們离開后會發生事情。
  雷駿亦一臉不愿。
  "我要与她單獨相處。"沒有厲聲喝令,但平淡的語調中卻寫滿了決心与堅持。
  "是!"辛德遲疑了好半晌,終于低頭妥協。
  雷駿与辛德向亞克斯行過禮后,立刻照他的吩咐退出森林外,守在森林外避免其他人進人打扰。
  好不容易气喘吁吁赶到小木屋前,絲芮深吸一口气,抬手推開小木屋搖搖欲墜沒多大功用的木門,陰濕窒悶的空气遇上新鮮的气流迎面飄來,几乎令她窒息跳离。
  是找尋芽裳的意志力支撐她不怯懦逃開,望著里頭簡陋的擺設,己可斷定芽裳不在里面,為防有她忽略的小地方,她決定親自踏進去檢查。
  再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高傲的有如女王出巡般跨出第一步,右腳跨出后濺起地面上深厚的塵埃,霉味四起,讓人情不自禁皺擰兩道眉峰。
  摒棄心底對此處的厭惡感,她動手翻找每個可供藏身的地點,櫥柜、床底、門板,無一處放過,除了几只小動物由腳邊竄過外,根本沒有芽裳的蹤影,再看看灰塵堆積的程度,更可肯定這儿有好一段時間了無人煙。
  芽裳應是被帶到其他地方,早就不在雷瓦家的范圍內。
  失望的走出小木屋,刺人的陽光拂照全身,徹底洗滌小木屋在她身上遺留下的穢暗。
  走到湖泊邊漫不經心清洗著髒污的小手,望著波光斌斌的湖面,心恩再度遠揚。
  想著可愛的小芽裳,回憶起安德魯。
  所有摯愛的親人都一一离她而去,現下的雷瓦家沒有一個人是她知心的朋友,在雷瓦家她是孤立的,本來以為可以很快得到所有人的認同,結果她与亞羅斯人的流言四起,不會再有人肯听她、信她,使得她的立場更加難堪。
  死了丈夫的女人難道就該寂寞、無助嗎?不!她不是!她是絲芮,她有足夠的力量与各种困境對抗,她不能認輸,絕不!
  掬起清冷的湖水潑著臉,讓減低戰斗力的大腦清醒些。
  亞克斯神色灰暗的看著她的動作,由隱身處步出。她在做什么?剛剛不是還在想她的丈夫嗎?怎么轉眼間便拿水潑自己,是想洗清肉眼著不見的污穢?亦或想借此洗淨他曾在她唇上留下的痕跡?
  不!他不允許!
  亞克斯暗自揣測她的念頭,神色顯得更加陰沉。
  既然她執意要洗淨,那么他會加倍在她身上烙下屬于他的痕跡,讓她永生永世洗也洗不淨、拭也拭不去。
  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身后,靜靜望著水面上浮現的嬌顏。經過清水潑洗,洗去強韌的气息,增添柔美線條,額際發邊帶著濕意的金色發絲如一頂金色的小皇冠圈住美麗的臉孔,令他不由得著痴了。
  她的气質相當高雅,很适合站在他身邊。
  等等!他究竟在想什么?居然會認為她适合站在他身邊!這怎么可能?!他的王妃該是亞羅斯人,而非一名普曼寡婦!
  混頓的頭腦使他也想效法她用清水潑醒,多注入些現實的考量,不該任由夢幻占据。
  在頭腦清醒不少后,絲芮方停下潑水洗面的動作,睜開眼。剎那間,水珠彌漫了眼珠,視線變得朦朧,再加上余波蕩漾的湖面、刺眼的陽光,讓她看見了身后的人。
  "安德魯……"她不敢置信發出脆弱的低呼。
  她有無眼花?!她好像看見安德魯正立在她身后,是她在幻想嗎?亦或是她的過度思念招來安德魯的魂魄与她共聚?不管原因為何,她都不放過与安德魯相會的机會。
  猛然轉身,合上眼瞼,她激動的摟住他的腰身。
  "安德魯,你終于肯回來看我了!"絲芮哀哀切切道出她的相思。
  亞克斯被她抱得神色敗坏,不否認在她雙臂摟上他的腰杆時,心底存有強烈的悸動,可是當她的小嘴吐出另一個男人的名字時,他不以為他會好風度接受。
  憑什么要他當她幻想中的那個人?!
  "安德魯,我好想你,好想你!"絲芮輕喃,雙臂鎖緊,生怕安德魯會在下一秒鐘消失不見。
  "你不抬頭仔細看看我是誰嗎?"亞克斯不耐的打斷她的相思語。真是好笑,他并不覺得他的身裁与安德魯相仿,他們甚至連發色都不同,她居然能把人認錯!
  抱了這么久,難道她沒發覺触感不同嗎?
  "啊?!"絲芮由他怀中抬起頭,在見到來人是他時,足足楞了好半晌,不能理解他為何會出現在她面前。
  "安德魯人呢?"她傻不隆咚的問著他。
  "你說呢?"亞克斯嘲諷的挑挑眉,反問她。
  "我剛剛……明明……"絲芮的腦袋還處在激動中,無法將事情理清。
  亞克斯沒好气看著她的恍惚,亦無點醒她的打算,他等著她自己去發現錯誤。
  "怎會這樣?"她無法相信安德魯會在轉眼間消失,明明她將他抱得緊緊的,沒讓他逃脫的余地。對!抱得緊緊的,她的雙臂尚有環抱人体的感覺,雙眼往下著,這一看嚇得她赶忙松開雙臂,瞳目結舌。
  她抱的人是安德魯!怎會突然變了個人?且還是她憎惡的亞羅斯人!
  "你總算明了了,眼睛看清楚了沒?"他不愛她將他當成安德魯,他是他,安德魯是安德魯,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絲芮用力抹去挂在眼部四周的水滴。沒錯!站在她面前的人正是亞羅斯人,不是出自她的幻覺。
  天!她居然會把可惡的亞羅斯人當成安德魯,她怎會犯下如此离譜的錯誤?說出去沒人會相信。
  他跟安德魯不論長相、体形与發色,全都不相似,最重要的感覺亦不同,她怎會認錯人?怎會認錯?
  "怎么不說話?"他把她的懊惱看在眼底。她气難道他不气嗎?
  "我跟你沒啥好說的。"絲芮再退后一步,拉開兩人的距离。她沒忘要与他多保持距离,免得再惹人閒話。
  "是嗎?我以為你會很想跟我說話。"亞克斯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腔暢快不已。
  絲芮沉靜了一下,眼儿瞪著他,戒慎道:"你怎會在這里?"
  照理說,亞羅斯人應當是在大家的監視下,不得离開雷瓦家一步,然而他不但跑出來,還与她一道進了森林深處,這使她不得不產生怀疑。
  "想來便來了。"亞克斯聳聳肩。
  "你跟蹤我?!"
  "跟蹤?隨你怎么說怎么是。"他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到底有何目的?該不會是怕我發現你們真的抓走我妹妹吧?"想來想去,唯有這個理由迫使他跟蹤她。
  "我的目的你還不了解嗎?"亞克斯認真問她。
  "我不曉得你在說什么,快把我妹妹交出來。"她害怕再由他口中听到不得体的話,轉而急切跟他要人。
  "你在逃避問題。"他精确的點出她的恐懼。
  "我要你將我妹妹交出來,你沒听見嗎?她佯裝沒听到他的話,橫眉豎目跟他要人。
  可惡!她太大意了!森林里只有他們兩人,如果他起了什么歹念,她可是求助無門。
  不成!她得想辦法快點脫身才行。
  小心留意著所有可能逃脫的路線,前面有他擋著,后有深不見底的湖泊阻著,她僅能由左右方下手了。
  她神色沉靜,眼儿小心翼翼瞟動,思索著。
  "你在害怕。"看著她小心防備的模樣,讓亞克斯笑出聲。他既然現身就不會讓她有進掉的机會。
  "害怕?!我為何要怕你?"絲芮冷哼了聲,死不承認她在害怕、但心底卻惊慌的如滾燙的熱水。
  "那就要問你自己,到底怕我哪一點?"亞克斯不容她逃,向她逼近兩步。
  "退下!誰准你往前踏!"絲芮慌的嚇阻他的步伐,再讓他靠近,她得躲到湖泊里去了。
  "准与不准不是由你來發號司令吧?"亞克斯笑眯眯的再往前踏。
  "不許跟我嘻皮笑臉。"看見他的笑容,便覺礙眼的很。"我倒說是你在害怕!你害怕被我發現芽裳是你們抓走的是不?不然為何要跟蹤我?"她抬起胸膛,逼他承認。
  除了他們之外,她真的想不出會有誰能帶走芽裳。
  "人不是我抓的,我為何要怕?就算人真的是我抓的,我也不怕你。你愛找便找,關我何事?"他狂妄的挑起她的下巴道。
  "放開我!"絲芮瞪著他,硬是想關上耳朵不去听他的巧辯。
  "你一直在逃避真正的問題,怕得到的答案是你所不能承受的嗎?"溫熱的气息吐晴在柔嫩敏感的頰上。
  "馬上放開我!"她試著忽略他蠻強的气息侵襲,僵冷著聲音命令他。明知他驕傲的不可能听從她的命令,可是她仍堅持一試。
  "不放!"亞克斯笑呵呵的薄唇几乎貼上她的櫻唇。
  "無恥之徒!"厚顏的答案讓她气的出口咒罵,嬌嫩的唇瓣卻在咒罵的同時刷過了他的薄唇。
  兩人為這無心的接触同時一震。
  絲芮气憤自己的魯莽,恨不找個地洞鑽下去,而亞克斯則是樂的如偷了腥的貓,笑得嘴角的弧度擴大。
  "怎么不再罵我了?"他樂的啟唇說話,讓自己的唇瓣再与她做親密的接触。
  絲芮惱怒的澄著他,他是故意的!有意再讓彼此的唇再感受到對方。她的心气的快爆裂,可為了不讓小人的奸計得逞,唯有噤口,咒罵在心底。
  "瞧你的臉色,應當是很想再罵我,繼續罵吧!在下洗耳恭听。"他存心說了一長串的話挑逗她。
  無恥!無恥!無恥!絲芮在心底已咒罵他千百回。她想拉開兩人的距离,不再親密共享空气,卻又受制于他的蠻力,退不了身。
  或許她可以攻擊他,情愿掉進深不可測的湖底邊受滅頂之苦,也不愿再受他的招惹。
  "你在想什么?"他呵著气,企圖挑起她体內的情欲。他想看看飽受情欲折磨的她會展現出怎樣的風情來。
  絲芮仍舊瞪著他,他的狂妄与驕傲實在令她看不順眼。她總是在怀疑亞羅斯的君王怎會有這樣不人流的臣子,他們能打胜仗真是奇跡出現,憑他這樣的人上戰場,大概是把所有的事交予底下的人去執行,藉時他等著受封獎賞就好。
  可怜哪!亞羅斯王國出現這號人物,相信強大不了多久,阿烈王便會東山再起,拉下亞羅斯的君王,重新坐上帝王的寶座。
  她以不斷的侮辱言詞來低毀他,好忽略他在她身上制造出各個大大小小的雞皮疙瘩。
  她不能受到勾引!不能當欲望的奴隸!
  "你一直不說話,任我一人在此唱獨角戲,是怕我會蚕食鯨吞掉你脆弱的芳心嗎?"那正是他的目的。
  "你太自大了,而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种人。"絲芮忽然欲唇道,朝他意味深長一笑。
  亞克斯為她突來的微笑看呆了,不知不覺中放松對她的籍制,絲芮趁此机會將他用力推開,整個人往后倒下。
  如同失了羽翼的彩蝶,翩翩落入清冷的湖泊中,激起美麗的水花,猶如宣告美麗的生命就此結束。
  亞克斯靜靜看著她倒下,落入湖水中,直到遭無情的湖水吞噬不見蹤影,水面波瀾不興。
  他沒有大叫,甚至連伸手拉住她的欲望都沒有,只是靜靜的看……靜靜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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