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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五號發薪日那天,秦雨裳收到人事部發來的薪資條,才知道加上全勤与大大小小的獎金,她竟然結結實實領足了七万塊,對于她這樣一個初出校園的新鮮人而言,這已經是天文數字了。只要肯努力,總有一天能把五百万都還清的,不是嗎?
  回到公司,時間還早,秦雨裳想起好久沒看見沈世鋒与吳正方,也不管兩人今天有沒有外務要跑,興頭一起,便按下往六樓業務部的電梯。回到熟悉的業務部,還沒進門大老遠就听見兩人拌嘴的聲音,听起來讓人覺得格外親切,只是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音量雖大,听起來卻不甚起勁儿。
  “兩位大哥午安。”她回悄悄的接近,然后突然出聲嚇了兩人好一大跳。
  “天,這可不是我們朝思暮想的雨裳妹妹嗎?”惊嚇之后必有惊喜,吳正方拉著她的手,可樂坏了。
  “一個月不見,你過得還好吧?”沈世鋒一開口就是流不住的關心。
  二十樓是個禁地,非主管級的人物,平還是不能隨便出入的,兩人雖然關心秦雨裳,也不敢硬間。
  “多虧兩位大哥之前調教有方,所以我的生存能力還不錯。”秦雨裳報喜不報优。
  一個月不見,三人依然有談不完的話題愈聊愈開心,吳正方索性提議大家下了班一起去吃好料的。“一起去吧,我請客,小沈付帳。”
  吳正方這种慷他人之慨的行為,理所當然換來沈世鋒的白眼。秦雨裳看著這兩個冤家輕笑出聲,隨后思及兩位大哥平日待她的千百种好。而自己卻一次也不曾請過他們。
  “別鬧了,我看今天兩位大哥請客,小女子我付錢。”
  不等兩位大哥拒絕,泰雨裳已經踩著跑跳步离開了業務部,因為她不小心瞄到牆上的鐘,發現自己已經遲到至少十分鐘啦。
  回到辦公室還不到五分鐘,秦雨裳立刻接到杜少白的內線電話,“秦秘書,麻煩進來一下。”
  秦雨裳對于他怒气沖天的聲音,已經習以為常。自從那一夜她不告而別之后,總經理雖然沒有追問她的不識好歹,但是對她的態度卻愈來愈糟糕,兩天一小吼,三天一大吼已是家常便飯。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一天之后,總經理那一群紅粉知己好像一下子全都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不僅不再上辦公室來,連電話也漸漸少了。秦雨裳不覺松了一口气,少了那一群嬌滴滴的嬌客,她可是多出了不少專心辦公的時間,工作效率也更好了。
  可是,相較于她的輕松,總經理的臉色卻是一日比一日陰沉。這會儿她推門而入,頂頭上司的臉色依然鐵青,就像她犯了滔天大錯一樣。看著這樣的瞼,秦雨赶真的覺得杜少白是厭惡她的,盡管她已經這樣努力的在逃避他。“總經理,有什么吩咐?”
  杜少白對于她的必恭必敬覺得十分難以忍受,雖然心里明知她這樣做是對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要動怒。想起“雞腿堡”之夜,她竟然不告而別,她不知道他還有好多話沒有向她說,關于那個沙發上的女人,只是引她嫉妒的引子,他來不及解釋,她卻又視他為毒蛇猛獸,半步也不肯靠近他。
  她把他最后一點男性的自尊給狠狠踩在腳下,讓他再也不敢自取其辱,追問一句“為什么”的勇气都鼓不起來。彼此躲避的結果,兩人一天說不上十句話,即使他每天忙進忙出,她仍然連頭都不肯拾一下。
  “總經理,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秦雨棠轉身欲退出辦公室。
  “等等,我說沒事了嗎?”杜少白冷著聲音喚住她。
  秦雨裳依言回頭,仍然不卑不亢。“屬下等總經理吩咐。”
  “早上我要的那些資料,你整理好了嗎?”杜少白想破了頭,終于找到一件她還沒有做好的事情,并且乘机偷瞄她手上的傷勢。
  “報告總經理,下午四點以前會交到總經理手上。”秦雨裳報告完,靜待下一步指示。
  “沒事了,”杜少白有時候真佩服她的高效率,讓他連罵她的理由都找不到。“你出去吧。”他大手一揮。
  秦雨裳終于松了一口气,疾步走向門口,在關上大門之前,听見他又問:“你下午遲到了?”
  秦雨裳轉過身面對他,誠實的回話:“屬下到業務部跑了一趟,和同事多聊了几句,一時忘了時間,所以遲了十分鐘。”
  業務部?多聊了几句?她和那兩個業務這般投契,對他卻話不投机半句多?簡直該死,該死!
  “總經理?”她等著處分。
  “出去——”
  不等他吼完,秦雨裳早已搶先一步關上了門。
  晚上的聚餐中,秦雨裳對沈世鋒和吳正方兩人談起她和杜少白之間的相處模式,听得這兩名資深業務實不敢苟同。
  吳正方還一本正經的給她上了一課。“撇開個人成見不說,總經理畢竟是你的頂頭上司,你總不能叫他天天給你請安吧?真難以想像總經理任你這樣膽大妄為了一個多月,虧他還真是沉得住气,換一個老板,早叫你卷舖蓋走路了。”
  吳正方難得說起話來這樣不給人留情面,秦雨裳真真覺得難堪了。
  “雨裳,你別怪小吳講話太刻薄,你這种不成熟的舉動,連沈大哥也要替你捏一把冷汗。玩笑歸玩笑,該有的職場倫理,我們早教過你了,你再這樣胡鬧下去,人家會以為是當初我們兩個沒把你帶好。”沈世鋒也說了重話。
  “別生气,我們倆是恨鐵不成鋼,希望你可以更進一步。要知道,你有好表現,整個業務部都會与有榮焉,對我們來說,你就像是從業務部嫁出去的女儿,我們當然希望你可以在新夫家有好的表現。”吳正方語重心長的說。
  兩位大哥的苦口婆心,讓秦雨裳猛然警醒,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冷靜專業的,其實竟是總經理一直在包容她、忍讓她。真是這樣嗎?為什么?
  第二天一早,秦雨裳一如往常泡好咖啡放在杜少白桌上。然后,她細數著熟悉而准時的足音,由遠而近,知道杜少白已經推開秘書室的大門,正要經過她的身旁。秦雨裳深深吸口气,一反常態的主動抬起頭,綻開拘謹的微笑,道了聲:“總經理,早安。”
  杜少白站在她面前,眉毛挑得老高,一臉不能置信的模樣,然后左顧右盼一番,明知故問:“秦秘書在跟我道早安?”
  秦雨裳斂起笑容,默默承受他的調侃,怎知他竟然把臉湊到她面前,与她大眼對小眼。看著他俊俏的容顏,聞到他身上清爽干淨的男人味,沉默中,她听見自己心跳如雷,似要狂跳出胸膛。
  見她不說話,杜少白又把臉向她逼近一點,額頭几乎要抵上她的,然后自問自答似的。“當然嘍,這公司里也只有我一個總經理吧?”
  誰說男人不受記仇的?眼前就有一個大例外。秦雨裳已經分不清是气還是笑,只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怎么臉這么紅?”杜少白伸出手,輕輕刮撫著她如絲般的小臉,然后緩緩上移,將手背貼上她的前額,試著她的体溫,“你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多謝總經理關心。”秦雨裳不安的欠了欠身,垂下眼,避開他灼熱的注視。“屬下很好。”
  “是嗎?”杜少白將手從她滾燙的前額滑下,只覺火熱的疼痛貫穿下体,他又想不顧一切的在這里跟她亂來。天啊,她只不過是給了他一個笑臉,說了一句早安,而他卻像吃了強力春藥。她對他的影響力,已經遠遠超過他所能把持、所能想像的。
  按捺住胯間的運動,丟下一聲沙啞的“早安”,杜少白落荒而逃,進入自己的辦公室。
  忙碌中,電話突然響起,秦雨裳反射性的接起,“我是秦秘書……”聲音仍然虛軟無力。
  杜少白听見她嬌軟的聲調時愣了一秒,隨后暴怒的吼叫:“進來一下。”該死,她再度成功勾起他滿腔的渴望,讓他的聲音也嘎啞起來。
  在看見她走入之后,杜少白霍然起身,怒气沖沖的迎視她。“過來。”
  秦雨裳抖著身子,拖著雙腿靠近辦公桌,站定他正前方的桌沿。
  “見鬼了,我有這么可怕嗎?”杜少白把一份文件砸在她面前,制造出巨響。
  秦雨裳閉了閉眼,震動一下,才怯怯的睜開眸子。“總經理有什么吩咐?”
  “這報告有些地方需要修改,”杜少白瞪著秦雨裳,沒好气的說。
  “赶一下,今天下班之前給我。”
  “對不起,是屬下粗心。”無論如何,秦雨裳在工作上一直兢兢業業,力求完美,這回出了錯,沮喪難免。
  “別自責,不是你的問題,是有些重點我忘了交代。”杜少白見她自責的神情,知道她誤會了他吼叫的原因。
  “不不不,如果總經理沒有別的吩咐,屬下這就去赶。”她只希望亡羊補牢,時候未晚。
  杜少白知道自己真的嚇坏她了,只是……教他怎么說呢?如果讓她知道當她努力工作的時候,他卻一心只想和她……見鬼,他從前最瞧不起那种不愛江山愛美人的男人,現在才知道自己和他們一樣窩囊。
  “你去吧。”他揮揮大手,突然想起她那聲意外的早安,“等等……
  你何時變得這么有禮貌了?“他有藏不住的疑惑。
  原來她在他眼中,一直是無禮的?沈大哥和吳大哥的分析果然沒錯。“之前業務部的上司提點屬下,不能忘了公司倫理。”
  又是業務部!杜少白還以為是她自己想通了,原來又是听了那兩個業務的話。所有的狂喜都蒸發了,他沒好气的說:“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還不如別說,免得教人听著鬧胃疼,反正你眼中根本沒有我這個總經理。”
  無視杜少白的冷嘲暗諷,也不管他有無回應,秦雨裳開始貫徹向他問早安的日子,并且試著以平常心与他相處。身為總經理的秘書,她自覺應該圓滑一點、成熟一些,并且學會尊重上司,服從命令。她原本以自己做不到,沒想到慢慢嘗試之后,才發現改變一點也沒有想像中的困難。
  秦雨裳徹底檢討這一個月以來的風風雨雨,其實都肇因于她的心里隱隱約約存在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在潛意識里,總以為總經理和她之間是特別的,她對他的冷淡逃避,种种使小性子般的任性,或許只是另一种突顯自己的方式。徹底認清自己的心,雖然難堪,心境卻因此而透明通暢起來。
  再也沒有賭气,再也沒有任何期待,日子反而變得簡單而容易。
  于是,早晨的問候,日常的溝通,已經成為她和杜少白之間的習慣。他們成了一對工作上的超級搭檔,配合得天衣無縫,彼此再也沒有爭吵,沒有調侃,就象尋常的上司与下屬。
  只是,在忙里偷閒,喝杯茶喘口气的空檔,她的腦中仍然會回想起杜少白在沙發上和女人纏綿的畫面,想得心底破了一個洞似的,直覺得有些什么一點一滴的直往下掉,沉入無底的深海。
  也可能,一邊聆听杜少白的指示,卻被他過分性感的雙唇蠱惑,眼前突然閃過某一個時刻的激情畫面,于是那朵壓在她心底、干干癟癟的昨日黃花,一瞬之間在她心田綻放,轉眼又凋零。
  不過,大多數的時候,除了工作,她是什么也不想的,什么也不想的時候,她的臉總是挂著微笑,客气而遙遠,專業又親切得恰到好處……
  下班之后,杜少白喚住了秦雨裳:“秦秘書,如果方便的話,今晚可不可以應酬一下?”
  擔任秘書近兩個月以來,這是總經理第一次要求她陪同出席應酬的場合,基于工作的立場,她不容拒絕,可是——“總經理,對不起,我事先不知道要應酬,今天穿得有點隨便。”
  她低頭看著自己過于朴素的衣裙。
  “沒關系,現在還早,還有時間去換件合适的衣服,七點半准時到就可以了。”杜少白好脾气的說。
  “有什么資料需要准備的嗎?”總經理一向習慣在應酬前准備好所有相關的資料,今天這個臨時的應酬,怕要來不及准備了。
  沒想到秦雨裳一個必要的問題,卻把杜少白給問傻了,左思右想好一會儿,才勉強說:“不用了,我心里有底。”
  秦雨裳看著杜少白怪异的模樣,卻也不便多問,“那……麻煩總經理告訴我地址,我待會儿去跟您會合。”
  “那個地方不太好找,你還是跟我一道走好些。”杜少白近乎固執的。
  “那就麻煩總經理等我一會儿。”秦雨裳在心里盤算著最近的服裝店。
  “一塊儿走吧,省得來來回回耽誤了時間。”杜少白口气有點儿急了,好象真的在赶什么似的。
  秦雨裳也被杜少白催得緊張兮兮,第一次去應酬,万一遲到,害公司損失大生意就不妙了。于是她手忙腳亂收拾好包包,和杜少白搭電梯下樓去了。
  杜少白把車停在東區一所著名的精品造型店,然后很有紳士風度的替秦雨裳開了車門,引導她下車。
  “總經理,我看不需要吧,這里……”這里很貴的!光看這家店的格局气派,秦雨裳就非常清楚這里不是她這個小小的上班族所應該來的地方。
  “再磨菇下去就要遲到了。”杜少白語帶威嚇,果然讓秦雨裳乖乖跟著他走進店里。
  “Rigger,幫我把她打扮一下。”杜少白對著一個高高瘦瘦穿著打扮十分流行前衛的年輕男人說,兩人狀似熟稔。
  名叫Rigger男人不經意的看了一眼躲在社少白身后的素雨裳,意外的挑了挑眉。“怎么,几個月不見,換口味啦?”在他的印象中,杜少白一向偏好成熟冶艷的女人,這朵小花太過清純。
  听見Rigger的話,一直沉默的秦雨裳突然開口,想急著撇清什么似的。“對不起,先生,你誤會了,我只是杜總經理的秘書。”
  “哦,那代表我有机會了嗎?”Rigger看了一眼杜少白過于僵硬的嘴角,十分熱絡的說:“難得有机會為這么可愛的小姐服務,真是我的榮幸。”
  Rigger夸張但是不低級的言談,讓秦雨裳想起了業務部的沈世鋒与吳正方,于是對他綻放出清麗的微笑。
  沒想到,這一笑,可把Rigger給看傻了眼,收回被震蕩的心魂,Rigger一本正經的對秦雨裳說:“小姐做秘書太可惜,不如來當我的專用模特儿,我以專業經驗保證,你一定會大紅大紫的。先自我介紹一下,我Rigger,不知這小姐的芳名是……”
  秦雨裳還沒回答,就听見杜少白陰森的說:“你不用知道她的名字,今天之后也不會再見到她,還有,如果你不想被拆了招牌,現在就給我閉上嘴巴,專心工作。”
  到了目的地,秦雨裳才知道來到了著名的五星級大飯店。像這樣有名的地方怎么會難找呢?她小小的疑問在對上杜少白的臭臉時,立刻自動靠邊站去了,她不懂自己是哪里得罪了總經理,能讓他气得沿途不發一語。
  走進熱鬧的大廳,秦雨裳才真愣住了,富麗堂皇的大廳,坐滿了一桌桌的客人。他們不是要用客戶應酬嗎?怎么跑到人家的喜宴上來了?她緊張的抓住杜少白的衣角,無言的詢問。
  “別擔心,沒錯。”杜少白不著痕跡的松開她抓著自己衣角的小手,改握在自己掌心,然后拉著她找到一張桌子坐下。
  抬起頭,秦雨裳發覺同桌的七、八個人,個個盯著自己瞧。是不是她的妝太濃了?還是衣著太暴露了?她開始后悔听從Riggerr的建議,穿上這件過于暴露的最新款裸肩禮服。她悄悄找到杜少白的大手,緊緊的握著。
  杜少白感覺到她汗濕的手心傳來一陣陣不安的悸動,于是朗聲對大家說:“各位老同學,別這樣盯著人看,看得人家怪不自在的。”
  一桌男男女女這才如夢初醒般,勉強不去盯著秦雨裳。“這也不能怪我們,我們老同學結婚,什么時候見杜總經理帶過女人出席了,而且還是這樣一個絕代佳人,難怪要教大家目不轉睛啦。”
  “是啊,你看,我們這几個小學妹听說你要來,也吵著非要參上一腳才罷休,這下子你老兄竟然間不吭聲帶個絕色美人來,把我們這些可愛的小學妹都給比下去了,不是教這些小學妹傷心難過嗎?”
  眼看這几個老同學愈說愈不像話,杜少白簡直急坏了,他清楚的感覺到秦雨裳默默將小手從他的大掌中掙脫,离得他遠遠的。該死,他好不容易才握住她的。
  “喂,大家難得見面,給我留點儿面子吧。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秦雨裳小姐。”
  “大家好,我是杜總經理的秘書,請多指教。”秦雨裳補了一句。
  原來是秘書,不是女朋友啊,所有的老同學都知道杜少白最討厭辦公室感情,既然是秘書,就應該只是秘書吧?
  談笑間,喜宴正式展開,美味的佳肴—一上桌,而那站在台上,洋溢著笑容的新娘子,竟然是……邱秘書。想起邱秘書活潑開朗的模樣,娶到她的人必定有福了,秦雨裳在心中默默向新人獻上最誠摯的祝福,不過前任屬下結婚,總經理卻把它說成應酬,也未免太奇怪了。
  “邱秘書是我的大學學妹。”杜少白貼在秦雨裳的耳朵邊解釋著。
  杜少白身邊一個多事人听見他的耳語之后,馬上討好似的對秦雨裳說:“秦秘書可不知道,那時候少白有個綽號,叫做學妹殺手,明戀暗戀地的人可是一把一把的。”
  “所以嘍,少白就這樣被那些女人給寵坏了,秦秘書別看他紅粉知已滿天下,可沒有一個是他自己追來的。”今晚大家好像都把矛頭對准杜少白。
  “就拿喝喜酒這件事來說,每次只要有同學結婚,少白都是一人赴宴,兩人离開,到哪里都有女人對他投怀送抱的。”老同學愈說愈露骨,好像是有點醉了。
  秦雨裳听著听著,突破覺得有點儿食不知味起來。再看看周這一雙雙或嫉妒或羡慕的眼神,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這儿干嘛。“各位小學妹別擔心,我等會儿還有點事得先走,會把總經理還給大家的。”
  說完,秦雨裳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菜肴,十分專心的切割著盤中的牛小排,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嘗著,沒有發現杜少白在听完她的話之后眉頭深鎖。
  “秦秘書如果要先走,可以搭我的便車,我叫——”
  秦雨裳听不見對方的名字,因為杜少白的聲音早已蓋過老同學的音量,“不用麻煩了,人是我帶來的,我自然會負責送她回去。”
  大家都听出杜少白的怒气,也很識相的不再七嘴八舌,桌上的气氛突然變得很尷尬,剛剛多話的人現在都后悔自己的失言,他們終于看清楚,气質出眾、清新脫俗的素雨裳對于杜少白來說,絕對絕對不只是個秘書。
  喜宴過了一半,秦雨裳借口上洗手間,在空鏡前發著呆。看見自己穿著這件香肩裸露、窄擺婀娜、珠繡華麗、色彩鮮妍的衣服,薄施脂粉的臉恰似戴了一張自己都認不得的面具。
  這不是她該有的打扮,這金碧輝煌的殿堂也不是她該來的地方,既然如此,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呢?
  這一切實在是可笑透了,明知中途离席非常失禮,但是秦雨裳顧不了這許多了,再吃下去,她恐怕連五髒六腑都要給吐出來了。打定主意,她低頭快步走出化妝定,打算离開這里。
  沒想到才出了化妝室大門,卻撞上一堵厚實的肉牆。“總經理……”她反射性的抓住杜少白,尋求平衡。
  “你离開太久,我擔心你迷路了。”
  迷路?怎么可能!秦雨裳正想辯解,卻對上杜少白促狹的眼神,才知道他是在和她開玩笑。“我沒事……只是胃不太舒服。”
  “是嗎?我送你去看醫生。”杜少白的語气焦灼。
  秦雨裳見他一臉關切的模樣,不禁對自己順口扯的小謊產生了罪惡感。“沒事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杜少白沉默不語,盯著她的瞼好像在研究些什么似的,良久才問:“你該不會是想一個人先溜吧?”
  心事被猜個正著,秦雨裳當下紅了瞼,吶吶的說:“怎么可能。”
  見她否認得徹底,杜少白也不再窮追猛打,反而想解釋什么似的。
  “對不起,我和那些老同學一向隨便慣了——”
  秦雨裳立刻打斷他的話。“他們都很坦率,很可愛,屬下看得出總經理和他們的交情深厚。”她真的真的不想听任何解釋,來都來了,就當它是應酬好了,何況她真的打從心里祝福邱秘書。
  杜少白沒想到她會打斷自己的解釋,一時之間僵在原地,好一會儿才勉強繼續剛剛的話題。“我是說他們平常開玩笑慣了,說起話來口沒遮攔的,其實……”
  這個人怎么這樣不死心?他多有女人緣,有多少個女朋友,她都沒興趣,也不想知道不行嗎?何況一個同學說也就算了,剛才卻是每個人對他都“英雄所見略同”,這還有什么可解釋的?而且,就算要解釋,也不需要對她吧,她只是一小小的秘書,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秦雨裳搖了搖頭,再度試圖轉移話題。“總經理,再不回座,那些盼了您一個晚上的小學妹恐怕就要失望了。”
  杜少白這回真正僵了,只是看著她,再無解釋的余力。然后輕輕勾起她的手,生怕她掙脫似的,緊緊把她押回了喜宴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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