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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餐,飯桌上無端多了個陌生人,敏感的趙貝儿心里便覺得气氛不對,尤其是二媽李月眉故意將她的心肝寶貝趙西門那個小霸王支開時的詭异神情,她更肯定這是頓鴻門宴,其中必然有詐。
  趙貝儿的母親因為長年臥病在床,早已不上餐桌用膳,平日三餐都有吳嫂端進她的寢房,所以偌大的飯廳里,大抵只有趙仲能、李月眉、她及趙西門了。
  吃飯時,她多數保持冷漠不語的態度,因為一開口就是沖著李月眉擂擊戰鼓,只要一想到那女人搶了母親的位子,還一副趾高气揚的囂張模樣,她就食不下咽,所以索性不聞不問,埋頭吃飯,吃完拍拍屁股走人,誰也不理會誰。
  可是,今天不一樣,李月眉一臉諂笑,口气里的銳气也收斂起來,裝得像個賢妻良母,這一切的偽裝,大概和今晚餐桌上的陌生客人脫不了關系。
  不過,趙貝儿也懶得理李月眉,她照吃她的飯,看那女人究竟要耍什么陰謀。
  “貝儿啊,這位陳明志先生是二媽一個遠房親戚的儿子,剛調到唐人街警察局當差,人家呀,年紀輕輕就當上刑事組組長了呢!”說著顫笑了起來,抖落一地的阿諛奉承。
  趙貝儿簡直受不了李月眉那巫婆似的笑聲魔音傳腦,她毫無反應地繼續扒飯入口。
  “眉姨過獎了。”他客气過頭了回著李月眉的話,一雙鈍鈍的眼卻老盯著趙貝儿。
  “陳先生剛調來唐人街,可能有得忙了,別瞧它只是小小一片華人天地,卻龍蛇雜處,各地的華人幫派都設了堂口在這塊彈丸之地呢!”趙仲能在李月眉的暗示下,也開口說話,免得客人尷尬。
  陳明志見主人說話,赶緊收回眼神,欠了欠身子,虛應几句。
  三個人在飯桌上你來我往熱絡地交談著,只有趙貝儿像是局外人似的。
  反正她本來就無意說話,所以整頓飯吃下來,也不覺得被冷落了,反而覺得有點吵。
  當她吃完飯准備离席時,父親沒來由地問她一句:“貝儿,你這個周末下午不用上課吧?”
  她看到李月眉的手杵著父親的身子,暗示他什么似的。
  父親從來不關心她的作息,恐怕連她現在是几年級了他都未必知道,她也不想證明白己的臆測,免得心里難過,不過光听他几句話,也算是真相大白了。她不知道整個唐人街有哪個中學周末下午會安排課程?父親對她的漠視竟到了這种地步,她的胃突然一陣痙攣,令她想吐。
  貝儿垂著頭兩手扶著胃,不作答。
  “貝儿,你父親在問你話呢。”李月眉高分貝的聲音令貝儿直想捂住耳朵。
  趙貝儿仍是不睬,她以為她是誰?
  “貝儿……”趙仲能的聲音有點不悅。
  趙貝儿當然听得出來,父親對她和她的母親向來就沒什么耐性,但是他卻對李月眉和趙西門百依百順,完全沒有脾气,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天壤之別呢?她不愿再想下去,只想快些离開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
  “嗯。”她用鼻子懨懨地哼出口气,代表她的回答与不屑。
  父親接著說:“那么這個周末下午,你帶陳先生到唐人街去逛逛吧!”
  跟著李月眉像逮著千載難逢的机會似的附議著,“是啊!你們年輕人周末別老躲在屋子里,出去吃個飯看看電影什么的,增進彼此的認識嘛!”
  李月眉那么一插嘴,趙貝儿才識破她的陰謀。原來是想早點把她嫁出去,隨隨便便找個什么有的沒有的爛親戚,就想打發她出趙家的大門。以為少了她,就沒人和她的蠢儿子爭奪趙家的財產了是吧,哼,她作夢!
  趙貝儿气得有些發抖,自己的終身大事,怎么也輪不到像她這樣的一個外人來過問。趙貝儿此時有些后悔剛才不應該回答得那么單純,忽略了有詭計多端的李月眉在場,她一刻也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就像現在一樣陷入困境。
  “這個周末下午我要陪媽媽上寺里拜拜,沒空。”
  她也老實不客气地回絕。
  夾在三個人之間的陳明志靦腆地表示,“趙小姐如果沒空,就下次吧!”
  趙貝儿心里想著,算他識趣,知難而退。
  “你母親最近身体不好,不宜外出吹風受寒。”趙仲能的口气讓趙貝儿听得眼淚差點滾出眼眶。
  他真的是關心母親的身体嗎?還是找理由搪塞她而已,如果他愿意多花點心思關心母親,就算母親身体多病痛,但至少心境會開朗不少,不會每天都愁深鎖,像個深閨怨婦,父親你怎能如此對待自己的結發之妻呢?
  “是啊,若是大姐真要去東大寺里上香,有吳嫂陪著就行了,你還是帶明志出去走走,听你父親的話才是乖女儿。”李月眉又在一旁賣力地扮演她賢內助的角色。
  趙貝儿不置可否地走開,她想去陪母親聊聊天,告訴母親,雨已經停了,這個周末她們可以去寺里上香了。
         ※        ※         ※
  中午休息時,教室里有的同學三五成群地將桌子靠攏,共進午餐,有的同學趴在桌上小憩片刻。
  貝儿、小小、不良及谷淮允四個人都沒有午睡的習慣,平時到了午休時,他們會相約去校外的咖啡店聊天喝咖啡,有時与其他外校的學生一言不和,貝儿和谷淮允便与人大打出手,當作是飯后運動。
  但是今天貝儿心情欠佳,所以拒絕其余三人的邀約,她居然反常地想待在教室里午睡。
  “貝儿,你反啦?你不是常跟我說,睡覺是最浪費生命的事,你情愿去街頭游蕩看山看水,也不要悶頭苦睡的嗎?”小小直拽她的衣服,不讓她好睡。
  “貝儿,你該不誰在擔心那個邊疆飯桶仇家的事吧?這你放心,有老大在,諒他也不敢對你怎樣,對吧,老大?”不良說著,轉向站在他身旁的谷淮允。
  谷淮允兩手插在長褲口袋里,抬高下巴瞪著天花板,好像那里有美女似的。
  “什么邊疆飯桶!不良你講話給我客气一點,是‘范佟’,他是我小小的白馬王子,不得無禮。”小小用手敲敲不良的頭,糾正他的胡言亂語。
  趙貝儿突然想到那次下雨天的早上,當她走過去斥罵范佟時,她的司机就是對她那么說著,“不得無禮!”她現在想想真令人忍俊不住,什么年代了,居然還存在這种帝王思想的余毒,就是有這种自甘為奴的人,才會把那些自大狂捧上了天,變成一只只享有特權的沙豬。
  “貝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嘛!”小小黏膩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拉回教室里來。她認真地望著小小,她想小小以后必定是個以夫為重的小女人,那么她自己呢?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惡名照彰,恐怕沒人敢娶她,谷淮允不是常說自己是個男人婆嗎?
  “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你們別理我,讓我靜一靜。”貝儿得想個辦法對付李月眉,所以她的情緒有點低落。
  貝儿一開腔,原本像個沒事人盯著天花板研究的谷淮允,一把將貝儿鄰座那位正在午睡的同學推開,害人家溫睡夢中惊醒過來,滿臉張皇,以為地震了。
  “發生什么事?”谷淮允其實是他們三人中最關心貝儿的,只不過平時兩人打打鬧鬧,肉麻的關心話,反而不知該怎么說出口。
  貝儿看著鄰座那位同學揉著惺忪的睡眼,吭都不敢吭一聲地走開,她想他一定很討厭她,為什么那么倒霉坐在趙貝儿的隔壁,老是被他們四人幫騷扰凌虐,她突然覺得很對不起他。
  “谷淮允,下次不准你侵占林明華的座位,還有不良你也是,否則我就跟你們翻臉!”趙貝儿說得很大聲,整個教室的人都轉過頭去看她。
  “你……”谷淮允再度被趙貝儿的話基怒得一拳打在桌子上,“碰”的一聲,掉頭走人。
  谷淮允气惱极了,他忿忿地走出假使。貝儿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和他作對,每次他的熱臉總貼到她的冷屁股,他發誓再也不管她趙貝儿的閒事了。
  不良也跟著跑出教室,追著谷淮允高喊:“老大,等我一下嘛!”
  教室里,小小拿過自己的茶杯遞給貝儿,“你最近火气很大耶。喝點茶降降火。”
  貝儿無心飲茶,她將頭偏向床外空無一人的操場,正午時分的烈日,恐怕連大地都受不了這种熾熱吧!
  “我二媽在設計將我早日嫁掉。”她輕飄的聲音,云淡風輕的。
  “什么!有沒有搞錯啊?你還在念書呢!”小小義憤填膺地大發不平之聲。
  貝儿又仰頭看著天,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會如何,如同藍天中那一片棉絮似的云也不知它將飄向何處,才能終止流浪的宿命。
  “那天她找個警察來家里吃飯,說是什么遠房親戚,‘那個人’也和她同一個鼻子出气,硬要將我推給人家。”
  貝儿說的“那個人”指的是她父親,自從趙仲能納妾之后,貝儿就不再稱他為父親了。
  “趙伯父也真是的,怎么全听那女人擺布。”小小先前只知道李月眉在趙家很得勢,卻不知已經到了可以當家作主的地位了。
  貝儿悠閒地坐回位子上,兩手交叉放在后腦勺上,搖搖晃晃地望著天花板。
  “這個周末下午我本來是要陪媽上寺里燒香的,可是他們居然設計我陪那個警察去溜達溜達。”貝儿一想到李月眉那張虛假的嘴臉,恨恨地用力晃了几下自己的腦袋。
  “太過分了!他們怎么可以這樣欺負你,我去找他們算帳!”小小咬牙切齒地打抱不平。
  沒多久,她突然又問道:“對了,那個警察長得帥不帥啊?”
  貝儿扭過頭去瞪了她一眼,不敢相信她戶在這時候問這种愚蠢的問題。
  “哈,別生气,開玩笑的啦!”小小吐吐舌。
  “不過,如果他長得還不錯案的話,你倒是可以考慮哦,反正那個家啊……”
  “小——小——”
  貝儿又黑又大的眼珠子才稍一轉動,就把小小給嚇得到處亂竄了。
  其實小小是故意逗貝儿的,她見貝儿沒精打采,自己又幫不上好友的忙,只能瞎逗她。
         ※        ※         ※
  周末上午,第一堂是中文課。
  教中文的老師,滿頭華發,鼻梁上架支老花鏡模樣儿像個老學究。但貝儿很喜歡上他的課,每回上到中文課時,她都格外用心听講,因為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當個學識淵博的中文老師,把优美的中國文字傳播到世界各地的華人區,她覺得那是很神圣的工作。
  當大家都埋首課本時,教師前門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老師及同學們整齊一致地將目光投向前門。
  “啊……”同學們惊呼一聲。
  其中有一聲特別高亢的尖叫來自于小小的O型嘴。
  原來是校長和訓導長帶著范佟走進教室里來了。
  校長先和正在上課中的老師打聲招呼,然后三人走上講台,介紹新轉來的同學,其實那些話在校慶舞會時,校長已經講過了。
  班上的女同學興奮得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尤其以小小為最,她一再地告誡自己,不能昏倒、不能昏倒!
  校長講完,輪到訓導長訓話,而范佟則打從一進教室后,銳利的眼神像鷹眼似的展開搜尋,找到獵物后,就再也沒离開過。
  貝儿偶爾抬眼望了前面。搞什么,選在她最喜歡上的中文課來打扰,為什么那家伙做的每件事都令她厭惡呢?
  谷淮允察覺到范佟的銳眼一直盯住某個地方,表情似笑非笑。他到底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專注呢?于是他好奇地循著范佟的視線追尋而去,居然是貝儿!他到底怀什么心思呢?瞧他那副篤定的神情,令人生懼,谷淮允第一次覺得碰上了可与之匹敵的對手。
  當貝儿發現范佟正目不轉睛地烙在自己身上時,她也不甘示弱地回報以挑釁的眼神。
  “本來應該讓范同學自我介紹一下,但因為他不太會說中文,所以作罷反正來日方長,相處久了自然熟絡……”訓導長口沫橫地說著陳腔濫調。
  原來他不會說中文,難怪每回見他都是三緘其口,活像個啞巴。
  “現在我親自為范佟安排坐位,”訓導長拿起座位分配圖表對著名字研究起來。“好吧,就這樣,林明華同學,你換班到第四排最后一個座位去,原來的座位讓給新同學。”
  但見林明華眉開眼笑,開心得几乎要大叫:“呀呵!”老天有眼,他終于逃离了魔窟了。三兩下就搬光全部家當,直奔清新沒有干扰的座位去了。
  谷淮允气得牙痒痒的,他總覺得這件事不尋常。
  貝儿倒還好,管他坐哪儿,反正他又不會咬人,難道她還怕他不成?
  當所有的女同學——包括小小在內——一雙雙燃著妒火的眼睛,投向趙貝儿身山時,校長又宣布一件足以讓她們打翻成打醋壇子的事,而那件事對趙貝儿來講,卻有如惡耗一般,令她強力反彈。
  “由于范同學的中文溝通能力有待加強,為了能讓他早日進入教學狀況,所以校長左思右想,終于謀得一個好辦法,最好請班上的同學在放學后志愿幫范同學實習中文。趙貝儿同學,你說好不好?”校長施以迂回戰術,擒拿趙貝儿。
  一听到校長提及自己的姓名,趙貝儿有點莫名其妙。怪了,范佟要學中文關她什么事來著?
  “這事我沒意見。”她斜瞄了范佟一眼,他還是一副小教父的裝扮,只不過把西裝換成了制服。
  趙貝儿不曉得自己已踏入陷阱里去了。
  “既然趙貝儿同學沒意見的話,那几請她擔任范佟同學的中文家教老師,至于上課時間,你們再私下協調好了。”校長的計謀終于得逞了,可是一旁的趙貝儿卻听得啞巴吃黃蓮。
  “等一下,校長,我沒說要當那個啞巴的家教啊!”她現在才惊覺被設計了。
  “趙同學,你剛才不是回答校長沒意見嗎?為人處世豈可出爾反爾,這事就這么決定了。”校長嚴厲的語气,全班無人敢置喙。
  趙貝儿气惱得踢了下桌子,日子是她在過的,為什么老是由別人幫她作各种決定呢?在家是這樣,連在學校也不例外。
  中文老師在這個時候咳了兩聲,趙貝儿希望老師能出言相救。
  “很好。很好。趙同學,你不是希望來日能成為一名中文老師嗎?現在你實習的机會來了,要懂得把握哦!”
  老師不說還好,他一說校長更認為這個決定是正确的,事情就全無轉圜的余地了。
  看來想要扭轉乾坤,趙貝儿只能靠自己了。她用余光瞟向小小的方向,但見一張苦瓜臉,苦于沒有机會和她的邊疆王子多多接触,貝儿突然靈机一動。
  “為什么是我?校長,有人更樂意志愿當范同學的中文家教呢。黎曉云同學,你說是不是?”貝儿心想這樣一來既可以把麻煩丟出去,又可以成全小小的心愿,真是一石二鳥的妙計。
  原本神情沮喪的小小听到貝儿夠義气地把范佟讓出來,她立即恢复精神,沖動地站起來大聲說:“是的,我愿意。”小小覺得這句話如果能在“教堂”里說出來,旁邊站著范佟,那就更完美了。
  “可是,依黎曉云同學的成績來看,恐怕不太适合擔任這項職務,當然,校長不是說你功課不好,而是……”校長還沒說完,就听見小小唏哩嘩啦哭了起來。
  她從不知道功課的好坏居然會影響到一生的幸福。小小為此事難過得哇哇大哭,她發誓從今以后要“挖糞涂牆”,努力讀書。
  貝儿正在气惱小小沒骨气,這樣就被弄哭時,訓導長走到她的座位來,在她耳朵邊說了一句話后,又走回講台去,然后很鄭重地說:“校長,我想趙同學非常樂意接受您的指派。對吧?趙同學。”
  趙貝儿沒再發表意見,只是低頭盯著桌面。母親這几天好不容易才有精神些,她不能在添麻煩讓母親憂慮了。
  “好的,既然趙同學已經欣然幫助范同學了,那么校長就不打扰你們上課了。”校長向老師點一下頭后,便同訓導長出了教室。
         ※        ※         ※
  校長走后,教室內一陣嘩然,大家討論的焦點都擺在新同學范佟身上,尤其是女同學,即使中文老師連說了几聲“開始上課了”,仍舊喚不回她們的心,她們嗡嗡地低聲議論著范佟的發型、五官、貴族的气息……
  范佟則側頭看著趙貝儿滿臉通紅,怒气未消,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威嚇如此令她憎恨,是因為那天早上的事?或是校慶舞會的事呢?不管是哪一件,他都得想辦法消除兩人之間的誤會才行。
  “范同學好像還沒有課本是吧,這樣好了,趙貝儿同學你先和他共用課本。”老師吩咐道。
  班上的女同學間響起一陣低語,像波濤洶涌的大浪襲來,讓趙貝儿抵擋不住。
  “貝儿好幸福哦!”
  趙貝儿臉色微慍地將桌子搬起与范佟的合并著,將課本放在接縫處。她始終不愿正眼看他,因為那是她唯一能掌控的抗議方式。
  漸漸地,同學們的議論聲不再那么扰人了,因為老師說下課前十分鐘要隨堂測驗,同學們只好規規矩矩地擁抱課本。
  范佟的心思根本沒放在課本上,而是在趙卑儿濃密的睫毛、尖俏的鼻子及倔強的雙唇間來回審視。
  “你很討厭我?”范佟壓低了嗓音,一口字正腔圓的中文飄進趙貝儿的耳中。
  趙貝儿一惊,緊盯范佟的嘴唇,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會說中文?!”她的眼睛睜得好大。
  范佟饒富興味地欣賞著她瞬息万變的表情,像陣春雷后,惊蟄的百虫在地表上緩緩地款動起來,帶著慵懶身段。他惊歎于貝儿既有慵懶之美,又充滿野性不馴的性格,實在令他心弦悸動。
  兩人對峙了半晌,彼此再無話語。趙貝儿輕哼了一聲,重新把視線挪回課本上。
  “今晚九點,我在教室等你,記得來教我中文,不見不散。”范佟想單獨和她見面,教中文是當初他想到的一著棋。
  趙貝儿這一惊非同小可,因為這次范佟講的話長到當她轉過頭望他時,他的嘴唇還在動著。
  “你真的會講中文!你騙……”貝儿的音調轉高之前,范佟用食指輕触她的唇。
  當下,趙貝儿立即住嘴,甚至還厭惡地撥開他的手。
  一切進展都在范佟的掌控之下,他得放慢腳步,免得打草惊蛇,嚇跑了獵物。
  “我只會說几句,所以才需要你來教我。”
  范佟認真求學的眼神和語气,雖然听起來帶點虛假,但不至于像李月眉那樣令趙貝儿反感。
  “今天我沒空!”趙貝儿不加思索地回絕,由于火气太猛了,音量出奇得大,引起了老師的注意。
  “趙貝儿,不准欺負新同學。”老師出面維持正義似的警告貝儿。
  貝儿气不過,直想在范佟臉上吐口水,以泄心頭恨。
  她不明白為什么所有的事全擠在這個周末找上門,難道今天是好日子嗎?但對她而言肯定不是。
  “我會一直在教室等你的。”范佟堅定的眼神,讓趙貝儿覺得暈眩。
  她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這种反應,仿佛他那雙眼睛會勾魂攝魄,只消多看他几眼,整個人都會被吸到他体內似的。趙貝儿惶恐地垂下眼瞼,避開懾人的利眼。
  “你討厭我?”
  這是范佟第二次問趙貝儿。
  趙貝儿強作鎮定,這個人太可怕了,她怎能輸給他呢。“我討厭男人,尤其像你這种動輒享用特權的男人,最可惡!”
  范佟仿若被擊以重拳,久久不語,一直到放學后,兩人都未曾再有任何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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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艾衣人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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