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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梅森打開門,看到南希·吉爾曼极不耐煩地要走,德拉正极力說服她留下。
  梅森開門時南希已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德拉站在她与門口之間勸說,“肯定他就回來,這件事很重要,吉爾曼太太……”
  梅森道:“諸位好,請坐,吉爾曼太太。我有几個問題。”
  南希用她那具有超級磁性的微笑表示給他面子,然后突然嚴肅地說:“我自己也有几個問題,梅森先生。”
  “哪些問題?”梅森問,然后把手表悄悄向德拉晃了晃,暗示他在拖延時間。
  “我不想讓格拉米斯象罪犯那樣被關在牢房,僅僅因為他們要她作證人,”她說,“有沒有辦法保釋?”
  “一定可以。”梅森和藹地說。
  “那為什么不去做?”
  “因為現在我不想同時代表她和你丈夫。”
  “那我們再請一位律師代表她。”南希堅決地說。
  “對,”梅森道,“這是我要和你談的一件事。請你為她聘一位律師。”
  “我認為這個案件對公理來說簡直是一出鬧劇,”南希說,“那個哈特利·埃利奧特具有高度道德,他唯一的錯誤是忠于友誼,卻為了蔑視法庭被投入監獄。再看格拉米斯,一個柔弱高雅的年輕女孩,只因為地方檢察官要她作證人,就被關進牢房,与那些娼妓在一起,并受到各种侮辱。”
  “听著,”梅森說,“我對你說一說生活的現實,吉爾曼太太。你可以請一位律師把格拉米斯毫無困難地保釋出來。甚至可以不叫作保釋。你交上一份保證書,保證她出庭作證,法院就會放她出來。”
  “那為什么不去做?”南希問道。“你為什么不安排一下?即使你不能同時代表他們兩個人,至少可以再找一個律師。”
  “因為,”梅森道,“只要她交上保證書獲釋出來,她就會作為同案犯被捕,然后被控為謀殺案的同謀或同案犯。那時漢米爾頓·伯格將遞上一份共同起訴書,指控格拉米斯和你丈夫合謀殺害了維拉·馬特爾。
  “而一旦她因謀殺罪被捕,她就不能保釋了。一旦她因謀殺罪被捕,漢米爾頓·伯格就會完成這個案子,即使沒有其它原因,也可挽回自己的面子。一旦她因謀殺罪被捕,她就再也得不到法庭和公眾的同情。但是,只要象格拉米斯這樣一個漂亮的姑娘不過因地方檢察官心血來潮就被作為重要證人受到拘留,她就會得到法庭和公眾兩方面的同情。告訴你,這种處理案件的方式正在激起法官對檢察官的怒气。好了,這是否解開了你的疑惑?”
  南希考慮了几分鐘,再說話時態度已有很大轉變。
  “我仍認為這是我一生中所見過的最荒唐的事,”南希道。“卡特連只蒼蠅也不會傷害,格拉米斯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完全無辜的。”
  “那么,那些人說看見她從工作間跑出來是怎么回事呢?”
  “胡說八道!”
  “你是否知道格拉米斯那天早上在哪里?”
  “不,不知道。我那時正睡覺。但是我知道穆里爾對我說的話,穆里爾說格拉米斯絕對不可能到樓后面去,然后在穆里爾從閣樓上下來前脫掉衣服站在樓道里。真是荒唐!”
  “問題好象要決定于,”梅森道,“你是否認識馬特爾。”
  “我從未听說過她。”
  “你會不會讓她敲詐你的錢?”
  “我不會因訛詐向任何人付錢,梅森先生。如果有人想訛詐我,我會把他從台階上踢下去。請看著我,梅森先生,請相信我,相信我的誠實。我一直過自己的生活。我不遵守傳統。我曾經有一個私生女。你知道的。我嫁給格拉米斯·巴洛的父親是為了讓她有個姓。當他知道我有了麻煩而只顧逃避責任時,我失去了對他的一切尊敬。我決定用自己的方式帶大自己的孩子。我出走并失蹤了,不理會他后來尋找我的努力。
  “任何人都可以從我的過去找出許多反傳統的事情,但我蔑視任何敢于說我不忠于自己或自己信念的人。我的感情是這樣,所以我會把任何訛詐者從家里扔出去。”
  梅森道,“如果我們能确定那些事實,那會有很大幫助。”
  “你是什么意思,如果我們能确定事實是什么意思?”
  梅森道:“吉爾曼太太,我要求你正視著我的眼睛。你是不是在說謊?”
  她看著他的眼睛說:“不,我沒說謊。我不屑于做偽。我能承擔自己的責任,我不喜歡欺騙,我不喜歡虛偽,我不喜歡偽善。”
  “好吧,”梅森道,“我的想法是,今天請你做一次測謊試驗,現在就做。試驗結果透露給新聞界。我想确定你是否真不認識維拉·馬特爾和她是否真不曾訛詐你。”
  在一瞬間南希的目光有些猶豫。
  梅森說:“如果你說的是實話,如果你蔑視虛偽和欺騙,你絕對沒有什么可畏懼的。你能完全胜利地通過測謊試驗。”
  “可是,”她道,“假如我緊張了?假如那個主持測謊試驗的人難以分辨緊張和說謊反應的區別呢?”
  “我知道這個人,”梅森道,“他完全稱職。他不會受任何這類事情的愚弄。他將和你談話,直至了解你的正常水平、你的正常反應,才開始問你問題。如果你說了謊,就不要試驗。悄悄地從這里走出去,我仍會盡我所能救你丈夫。但是,如果你說了謊,恐怕我能做的就不多了。”
  “我沒說謊。”
  “那么,如果你能證明你沒說謊,”梅森道,“可能會對你的丈夫……還有你的女儿有幫助。”
  “在哪里進行試驗?”她問。
  梅森向德拉點頭示意:“帶她去德雷克的辦公室,德拉。卡特曼·賈斯珀在那里,吉爾曼太太。你將在一間不受打扰的房間里接受試驗,在那里不會分心,你的反應將由一台非常精密的机器測量,它還將記錄下你的血壓、呼吸和皮膚電阻。”
  “這些事情与測謊有什么關系?”
  梅森道:“如果你反應良好,在說謊時不可能血壓沒有變化,可能呼吸的頻率和類型也會有明顯變化,皮膚電阻也會有變化。如果像你說的,你蔑視虛偽,如果你從未說過謊,你將成為一個完美的試驗對象,賈斯珀將給你一張有力的證明。
  “如果我能對新聞記者們說,你通過了測謊試驗,如果他們能夠采訪卡特曼·賈斯珀并發現你從來不認識維拉·馬特爾,沒有理由害怕她并不打算付給她訛詐的錢,那將使我們占据很大的精神优勢。當然,我們不能在法庭上利用測謊結果,但這一測驗對公眾情緒自然產生的影響會大大增加地方檢察官的困難。
  南希·吉爾曼轉向德拉,用一种貴族的神態說:“斯特里特小姐,請帶我去,我准備好了。”
  德拉道:“請這邊來。”走出了辦公室。
  5分鐘后,德拉回來了。
  “全部就緒,”她道,“德雷克接待了她,卡特曼·賈斯珀在訊問室裝了一個魔鏡,我們可以看到鏡子那面的情形,而那面卻看不見我們。室內裝有竊听器,我們可以听見屋內的說話聲,還可看到回答問題時測謊器指針顯示的結果。”
  梅森笑笑道:“走吧!”
  “你知道你希望得到什么結果嗎?”德拉問。
  梅森搖頭。“我在爭取時間,正在和那看起來不可克服的困難和無可置疑的證据斗爭。當一個律師陷入這种處境時,唯一的辦法是采取主動和堅持行動。走吧。”
  他們沿走廊走到德雷克的辦公室。接待員點頭致意,用手指按住嘴唇示意肅靜,踮腳走過去打開門。
  德雷克站在一間光線很暗的屋子內隔著單面鏡看著訊問室,在訊問室內南希坐在測謊器前,臂上套著血壓套,手上裝著電板,胸部圍著線圈,用以記錄呼吸節奏。
  德雷克壓低聲音說:“他已給她根深的印象。他讓她從1至10選1個數,然后不僅告訴她這個數是几,而且給她看她的圖,讓她看她的血壓怎樣顯示出那個數。我想他現在對她已經心中有數,知道如何進行這次試驗。”
  卡特曼·賈斯珀調整了測謊器的指針。他們可以通過從另一同屋接過來的揚聲器听到他的聲音。
  “現在,吉爾曼太太,我要求你回答我問的全部問題,用‘是’或‘不是’來回答。如果需要解釋或闡述你的回答,請等到試驗完畢以后。但是在我提問時只回答是或不是。明白嗎?”
  南希點頭。
  “在進行試驗的短時間內請不要動。完全放松地坐著,避免任何肌肉運動。盡量只想問題和答案,准備好了嗎?”
  “是。”
  “坐得舒服嗎?”
  “是。”
  賈斯珀以一种平板的聲調說:“你的教名是南希?”
  “是。”
  過了約10秒鐘,賈斯珀問第二個問題。“你是一個名叫格拉米斯的女孩的母親嗎?”
  “是。”
  “你吸煙嗎?”
  “是。”
  “你是和卡特·吉爾曼結婚的嗎?”
  “是。”
  “你知道一個叫維拉·馬特爾的人嗎?”
  “不。”
  “你今天早上吃早餐了嗎?”
  “是。”
  “過去3個月內是不是有人想敲詐你?”
  “不是。”
  “你知不知道誰殺了維拉·馬特爾?”
  “不。”
  “你是否喜歡攝影?”
  “是。”
  “你是否認識史蒂文·A·巴洛這個人?”
  “是。”
  “在測謊器試驗你回答真實性的時候,如果我問你一個令人尷尬的個人問題,你是否反對?”
  在片刻沉默后她答道:“是。”
  卡特曼·賈斯珀道:“很好,吉爾曼太太,我們休息一會儿,然后我按完全相同的次序重复同樣的問題。”
  梅森看著鏡子那面3個針畫出的圖,用迷惑的聲調說:“她說的是實話。”
  “除非她沒有反應。”德拉說。
  “當然她有反應,”梅森說,“看看在賈斯珀問她最后一個問題時發生的反應。她的反應很好,但是……”
  “怎么了?”德拉問。
  “當問到她女儿格拉米斯時,”梅森道,“有一個特殊的反應。當然,有可能只是調整或其它原因引起獨特的反應。但是,她的脈搏、血壓、呼吸和皮膚電阻應該能顯示。她反應良好,而那里發生了情況……看看下次的情況吧。”
  賈斯珀重复了這些問題。在問到格拉米斯時再次出現了那個特殊反應。
  梅森轉向德拉道:“他將再試驗一次。我們先回去吧。她試驗完畢后可能去看我們,讓她知道我們在這里看她不太好。”
  德雷克跟著他們走到門口:“你是否要壓垮她,佩里?我想你是在浪費時間,我認為她說的是實話。”
  “關于格拉米斯有點事讓她心煩。”梅森沉思著說。
  “怎么會沒有?格拉米斯是個私生女,我想在南希·吉爾曼那好象不在乎的態度下面隱藏著因為她的輕率而給格拉米斯造成的處境深深感到的內疚。”
  梅森點頭:“這有可能,”他說,“但是那肯定是個特殊的反應。看賈斯珀怎么說吧。等他完事后請他去我那里一趟。如果南希不主動要求見我的話,就讓她回家吧。我相信,她要忙著去辦什么事。”
  梅森和德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過了20分鐘,卡特曼·賈斯珀拿著試驗的圖走進來。
  “你認為怎樣?”梅森道。
  賈斯珀道:“關于這個案件,她說的全是實話。她從來不認識維拉·馬特爾,她不曾受到訛詐,但是對格拉米斯·巴洛的事她說了謊。”
  “你認為格拉米斯不是她的女儿?”梅森問。
  “不知道,”賈斯珀說,“我必須再提出一組關于格拉米斯的問題來問她才能弄清真實情況。這里是有什么有關格拉米斯的事使她產生感情上的反應。”
  “你知道格拉米斯是私生女嗎?”梅森問。
  “德雷克告訴了我,但我認為不是這個原因,梅森。我想是別的事。在說到她有個名叫格拉米斯·巴洛的女儿時產生了情緒波動。”
  梅森蹙眉思索:“假如格拉米斯不是她的女儿呢。”他說。
  “這有可能。”賈斯珀同意。
  “哎呀!這對訛詐者是個什么樣的机會!”梅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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