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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佛警官佛山看來是個好人。我知道他回去后會用一個顯微鏡來詳查我們兩人,但是目前他溫雅有禮。
  夏合利說他的故事,他說他和麥洛伯是生意伙伴。他來這里是因為有緊急事要找他。他帶了我是——是因為我在為他做——另外一件工作。我看到佛警官在猶豫,但是他沒有問問題。
  佛警官看我,看到的是無表情的臉,他又看著夏合利,目前夏合利是他感興趣的人。
  “你們認識很久了吧?”佛警官問夏合利。
  “几年。”
  “認識他的朋友嗎?”
  “當然。”
  “他有仇家嗎?”
  “他沒有仇家。”
  佛山用手指指尸体。“顯然一小時半之前,他有了。”
  夏合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可能他真的不知道。
  “誰替他管家?”
  “瑪麗亞·龔沙利斯。”
  “在他家多久啦?”
  “几年了。”
  “几年呀?”
  “8年,10年。”
  “家事都是她做的?”
  “洗的東西由她送出去。白天有時有短工幫她忙。她是唯一的長工。”
  “那他沒有什么享受吸?”
  “他根本不享受—一從來也不想。”
  “那個瑪麗亞·龔沙利斯哪里去啦?”
  “我不知道,也許是出去買東西了,也許——就是出去了。”
  佛警官的眼睛向他眨眨:“隨便問問的。夏先生,隨便問問。”
  夏合利沒有說話。
  “他養這只烏雞多久啦?”佛警官問。
  “3年。”
  “烏鴉會講話?”
  “几句,是的。”
  “麥洛伯給烏鴉舌頭開刀了?”
  “沒有,沒有動手術。事實上養烏鴉和九官不同,開刀反而不好,當然也有人想法不一樣。”
  “你怎么知道?”
  “洛伯告訴我的。”
  “這烏鴉他從哪里弄來的?”
  “快要會飛的時候,在田里撿到的。他把它帶回家,喂它,愛護它,和它溝通——變只寵物。你看閣樓斜窗旁他特地為它鑽個洞,烏鴉可以飛進飛出。”
  “烏鴉飛出去時去哪里呢?”
  “不遠。我相信有一位小姐,也為它備了一只籠子。小姐叫葛多娜。她是礦上一位男士的女儿。麥洛伯和她很熟。要知道,來回南美洲的工作都是他在做,所以礦上的人,他比我熟得多。”
  “這和烏鴉又有什么關系?”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是你要問,那烏鴉飛出去時都是到哪里去的。”
  “烏鴉現在在哪?”
  “不知道,我們進來時它在這里。它飛出去,又飛回來一次。你來時它又出去了。很可能去姓葛的那里了。”
  “知道她住址嗎?”
  “不知道。”
  “麥洛伯對她有意思?”
  “不會,麥洛伯和她熟是一般交往,他不再年輕了。”
  “比你年長几歲?”
  “3歲。”
  “你還能玩不是一般性的交往,是嗎?”
  “不是這樣說,我自己從來不會亂來。”
  “從來不會?”
  “至少很少。”
  “麥洛伯有女朋友嗎?”
  “我不知道。”
  “你認為呢?”
  “這不關我事,我想也不想。”
  “你來看他為的是什么?”
  夏合利想是早知警方會問他這句話的。他眼睛沒眨一下地說:“麥洛伯和我共同信托一筆錢,有一個投資上的小問題,我來會商一下。”
  佛警官伸手入口袋,拿出墜飾,他問:“對這件東西你知道什么?”
  夏合利泰然自若地說:“不知道。”
  我忙著點起一支香煙來。這樣也許佛警官不會問我問題。過了一陣,佛警官對夏合利說;“你給我寫一張單子,麥洛伯有點什么生意來往的人。”
  “這沒有問題。”夏合利保證道。
  “好吧,”佛警官准備結束這次的問訊了,他說:“目前大概差不多了。請你要再多回憶一下,看還能想起什么來。万一想起什么,請你通知我。把他朋友的名單早點列出來,要寫上我怎能和他們聯系,寫完名單你就可以回去了。”
  “我呢?”我問。
  佛警官仔細看著我在研究。“你愛怎樣走,就怎樣走。”他終于說:“我知道什么地方找得到你的。”
  “不行,不行,現在不要走。”夏合利緊張地說:“賴,我要你留下來。我覺得,有需要——”他咳嗽,清清喉嚨,但是始終沒有再說下去把話說完。
  “幫忙把名單寫出來。”佛警官含意深長挪揄地代他說完。一面走出房間去。
  瑪麗亞·龔沙利斯在夏合利寫完名單后回來。她瘦長,深皮膚,50多歲,顯然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她手里捧了一大紙袋的食物——足足有15磅以上的東西。警察在屋子大門口截住了她,把她一下引到閣樓里來,同時通知了佛警官。
  由于她不知道什么回事,夏合利把手上的筆放下,用西班牙語不斷地向她講話。
  我看著站在房門口的警察守衛。假如我是佛山警官,我不會讓兩個證人用別人听不懂的話交談的。
  假如那警察听得懂西班牙話,我是一點也看不出來。他連看了几次手表,像是在看什么時候可以有飯吃。他伸一下懶腰,打一個呵欠,點著了一支煙。
  夏合利和瑪麗亞·龔沙利斯利用這段時間像房子在著火一樣,互相用西班牙話交換了很多的話,在我看來,其范圍足可包括自麥洛伯出生,一直到他死亡。
  然后,突然的,瑪麗亞龕動她鼻翼出聲大哭。她自皮包拿出一塊手帕,捂住了鼻子嗚嗚有聲。在悲傷的過程中途,她停下來,把滿是眼淚的眼睛看著夏合利,用每分鐘300個字的速度,向夏合利用西班牙話說話。
  不論她想到的是什么,正是夏合利不愿談到的。他把左肘稍彎手掌向她,像是要把她的意見推回給她。他發出了一個簡單干脆的命令。
  隨便什么人,不必懂西班牙話,都會知道那代表“不行”。
  此后,女的繼續她不出聲的飲泣,男的繼續寫完名單。
  “這張名單要怎么辦?”夏合利問我。
  我指指站在房門口的警察。“交給他。就說是佛警官要的。”
  夏合利照我說的做好。
  我說:“OK,這樣可以了。”我走向門口去。
  夏合利向門口警察看去。那警察用手向外一揮,表示我們愛走就走。我們便像林中的小鳥獲得了自由。
  走向樓梯的半途,夏合利想起什么,轉回去去找那女管家。
  “最好不要再回去。”我低聲向他說:“你已經占了太多便宜了。你再回去用西班牙話和那女管家交談,即使那警察再笨也會覺醒了。”
  夏合利用一本正經的語調問:“你這什么意思?”
  “簡單地說,趁能走的時候走了再說。”我說。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夏合利道。但是他直下樓梯,經過房子,出來到了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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