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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卜愛茜在我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急著想暗示我什么。她的手指快速不停地在打机字上打字,打得字鍵噠噠的響,有如机關槍在盲目掃射。但是她眯起一只眼,呼起嘴巴,用頭向白莎的私人辦公室猛彎。
  我打開大衣扣子,做一個樣子把領子向外一翻,順便用眼神問她,是不是。
  她有力地強調沒有錯。
  我感謝地向她飛一個吻。走過去把白莎私人辦公室門打開。我突然停止,像是完全出乎意外地發現佛警官坐在柯白莎辦公桌的一角上。
  “請進。”佛警官道:“這下達到法定人數了。”
  我走過去,把門關上。
  佛警官一點也不浪費時間,我才把門關上,他的問題已經開始了。
  “夏合利什么關系?”
  “是一個客戶。”
  “他要你們做什么事?”
  “要我們找出一件和麥洛伯無關事件的真相。”
  “那你們為什么一起去看麥洛伯?”
  “在我們一開始工作,發現麥洛伯也許可以給我們一些消息。”
  “夏合利想調查什么事?”
  “你去問他。”
  “從你們發現尸体,到報警,有出過什么特別的鬼主意嗎?”
  “沒有。”
  “夏合利說他一直是和你在一起的?”
  “從什么時候開始一直在一起?”
  “從他出主意要去看麥洛伯開始。”
  “那是他不在場的證明嗎?”
  “我沒有說這是不在場證明。夏合利自己認為是的。”
  我說:“我們發現尸体前20分鐘,我來這里,發現他和白莎在一起。”
  柯白莎說:“唐諾進來前10分鐘,他一直和我在一起。卜愛茜說,他在接待室等了我20分鐘才見到我的。”
  “那當然只是約略估計。”佛警官說:“你們都是猜猜的。”
  “假如我們知道有一件謀殺案會發現的話,他一進來,我們會用秒表來定時的。”白莎道:“你該自己先來通知的。”
  我問佛警官:“這家伙死了多久了?”
  “驗尸官說死了不久。大概是我們到達前1小時至1小時半之間。這樣計算就錯不了。1小時反正差不多就是了。”
  “那30分鐘可重要得要命。”我說。“尤其對某些人說來呀!”
  佛警官聳聳肩:“你該知道這些醫生是怎么樣的。”
  我們大家不說話,半晌之后,佛警官道:“我希望多知道一些你們在替他做的事。”
  我說:“那件事不复雜。夏合利是已故侯珊瑚女士兩個遺屬信托人之一。麥洛伯是另外一個。夏合利付我們500 元,要我們替他做件事。我們做了。”我突然轉向白莎問道:“支票怎么樣,兌現了嗎?”
  “別傻了,唐諾。他還沒走出兩條街,我就拿到樓下銀行去定換了。硬得金子一樣,進帳了。”
  我轉向佛警官道:“沒錯吧。”
  佛警官抓抓自己的頭,“那只烏鴉怎么樣?”
  “是只寵物,麥先生養了它3 年了。它會講話。它的舌頭里有動手術,据說和一般傳說不同,不動手術稍好。”
  佛警官道:“有一個墜飾,老式的樣子,像古董。有13個座可以鑲相當大的寶石或玉,但是上面一粒寶石也沒有。”
  我點點頭。
  “13顆寶石。”
  我說:“13和這件事有什么關系呢?”
  佛警官說:“在鳥籠里我們發現6 顆翡翠。現場桌子上尚有兩顆,都是非常好的資料。”
  “6顆翡翠在鳥籠里的什么地方?”
  “鳥籠后面有個小鳥屋,鳥在里面用樹枝做了個小窩,翡翠在窩里。”
  “有意思,”我說;“一定是烏鴉看到了翡翠好看發亮的顏色,飛下來,一次一顆地街上去放在它窩里的。”
  佛警官看看我,他說:“6加2是8。”
  “沒錯。”
  “假如墜飾上是有翡翠的,應該有13顆。”
  “是的。”
  “有5顆不見了。”
  “也對。”
  “喔,去你的,我是在為墜飾計數。”佛警官生气地說。
  “我以為墜飾在你手上。”
  “我是說翡翠。”
  “墜飾本來是用翡翠鑲的嗎?”
  “我哪里知道。”
  “是古董,是嗎?”
  “當然,像是傳家之寶,不知道姓麥的從哪里弄來的。”
  我說:“不是買來的,就該是祖上傳下來的。”
  佛警官歎一口大气。
  “當然,也可能是偷來的。我再也想不到有什么其他方法他可以得到了。”
  佛警官眼一眨不眨地看了我很久,一面在想心事。“賴,告訴你沒關系。我要好好查你一查。你不斷地在說廢話,但是局里不少人覺得你是不肯說話的人,今天你倒像是要把我思想導入歧途。局里人說你賊頭賊腦,鬼祟得很。要知道這對以后跑這一行飯有影響的。”
  佛警官不等我回音,走了出去。
  柯白莎長歎一口气,全身松弛下來:“好了,唐諾。反正白撿了500元錢。”
  “事情還沒完呢,還會有錢進來的。”我說。
  “你怎么會知道?”
  “夏合利。”
  “他怎么啦?”
  “他怕得要死。”
  “怕什么?”
  “我怎么知道。”
  “有概念嗎?”
  “照遺囑條款,假如兩位信托人都死了,信托就中止,遺產分成兩份,由兩位承繼人平分。”
  “兩位信托人都死了之后?”白莎說。
  “是的。”
  白莎想了一下,“我倒在想,兩個信托人死了一個,他們一定要稽核一下帳目。稽核結果會是怎么樣呢?”
  我說:“我自己也很想知道這件事,我會注意的。我已經抄了一份清單,當初他們兩個人開始接管這件事遺囑信托時,有多少東西交入了他們的手里。”
  “值多少錢,唐諾。”白莎急于知道地問。
  “開始時大概8万元錢。最后稽核有20万元了。”
  “不過,當然,”白莎說:“兩個人的生活費用是自此而出的——羅秀蘭和——另外一個男的叫什么名字?”
  “霍勞普。”
  “我在想他們拿多少?”
  “500元1個月。”
  “每一個人?”
  “是的。”
  “那是1万2千元1年。”
  “是的。”
  突然,白莎自椅子上坐起,“多少年了?”
  “大概是22年。”
  “信托金有多少?”
  “大概8万元。”
  白莎把頭靠后,在做她的心算。
  我說:“同時,兩位信托人的開支,也是里面出的。”
  “如此說來,”白莎道:“一定有一個极好的進帳。”
  “有一個金礦,不斷地在替他們出錢。而且我相信夏合利會再回來。”
  白莎貪婪地猛搓她的手,雙眼發光,她說:“唐諾,好人。你真會說白莎愛听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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