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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普迪教授停止口授,拿起電話听筒。
  “誰?什么事?你說他人在這里了?嗯,問他明天可不可以?——噢,好吧——好吧——教他上來。”
  “總是有事情,”他不大高興地說,“如何教人能辦好事呢。”他對雪拉·威伯說;“親愛的,我們說到哪里了?”
  雪拉剛要開口回答,門上響起敲門聲。普迪教授費力地把自己從三十多年前拉回現實來。
  “誰啊?”他暴躁地問,“哦,進來,什么事嗎?我跟他們說過今天下午不要讓人來打扰。”
  “非常抱歉,先生;然而實在是迫不得已。晚安,威伯小姐。”
  雪拉·威伯站起來,放下記事簿。哈卡斯特怀疑自己是否出于想象,他看見她的眼里閃現一絲憂懼。
  “嗐,什么事?”教授冷冷地說。
  “我是哈卡斯特探長。”
  “嗯。”
  “希望能和威伯小姐說几句話。”
  “能不能等一下?來得實在是太不湊巧了,我們正做到重要的地方.再大約十五分鐘就可解決了——哦,也許半個鐘頭吧。大概如此,啊,糟糕,已經六點拉?”
  “非常抱歉,普迪教授。”哈卡斯特的聲調堅硬。
  “嗐,好吧,好吧。什么事呢?——是不是車子違規?這些交通警察未免太殷勤些了。前几夭,有一個堅持說我有四個半小時沒有投幣。我肯定那是不可能的事。”
  “先生,這事要比違規停車嚴重。”
  “噢,是的。噢,是的。你沒有車子,有嗎?親愛的。”他曖昧地看著雪拉。威伯說,“是啦,我想起來了,你是搭公車來的。嗯,探長。什么事呢?”
  “是關于一個叫伊娜·布蘭特女孩的事。“他轉向雪拉·威伯說,“我想你大概听說了。”
  她瞪著他。美麗的眼睛,橘藍色的眸于。使他想起了某個人。
  “你是說伊娜·布蘭特?”她揚起眉毛道,“哦,我當然認得她。她怎么啦?”
  “我看你還不知道。中午你在哪里吃飯呢?威伯小姐?”
  紅暈飛上她的雙頰。
  “飯后你沒有回辦公室吧?”
  “你是說回加文狄希社?我曾打電話回去,她們告訴我說普迪教授有事,要我在兩點半直接過來。”
  “不錯,”教授點點頭說,“兩點半,我們從那時一直工作到現在。老天,一直工作到現在,我應該叫茶上來,威伯小姐,非常抱歉,讓你錯過了下午茶,你應該提醒我。”
  “哦,沒關系,請不必介意。”
  “真是糊涂,”教授說,“糊涂!啊,我不該打斷你們的談話,探長還有問題要問你。”
  “那么,你不知道伊娜·布蘭特出事啦?”
  “她出事了?”雪拉不禁提高了嗓音說,“她出事了?你是什么意思呢?她發生了意外;還是——被車下輾到了?”
  “真是危險,車子開得這么快。”教授岔了進來。
  “是的,”哈卡斯特說,“她出事了。”他頓了一下,然后直截了當地說,“大約十二點半時刻,她被人絞死在電話亭里。”
  “電話亭里?”教授露出興趣的樣子。
  雪拉·威伯沒有說話,只是瞪著他。嘴巴微微張開,眼睛睜得好大“你是真沒听過這件事,還是你善于演戲?”哈卡斯特心底想著。
  “我的天,”教授說,“被人絞死在電話亭里,太可怕啦,實在怪哉!如果是我,我不會選擇這种地方。絕對不會的,噢,可怜的女孩。太不幸了。”
  “伊娜——被殺了!為什么呢?”
  “你知道嗎?威伯小姐,前天伊娜·布蘭特急著要見你,便跑到你姑媽家,等你等了一些時候。”
  “又是我的錯,”教授歉咎地說,“那晚.我把威伯小姐留得太晚了。真的太晚了。實在很報歉。親愛的,你一定要常常提醒我。一定要。”
  “我姑媽跟我說過,”雪拉說,“但我不知她來找我是有要緊的事。難道伊娜遇上了什么麻煩?”
  “我們不知道,”探長說。“恐怕我們永遠也無法知道,除非你告訴我們?”
  “我告訴你?我怎么會知道?”
  “你也許知道一點,為何伊娜·布蘭特要見你。”
  她搖搖頭說:“我什么也不知道——點也不知道。”
  “她沒跟你提起什么,沒有在辦公室里給你任何暗示嗎?”
  “沒有。她沒有——沒有——昨天一整日我都不在辦公室里,我到蘭地斯灣區的一位客戶那里。”
  “你不知道她最近心里有煩惱嗎?”
  “哦,伊娜一句就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她非常的——
  怎么說呢?——缺乏自信,一向心猿意馬。我是說,她從來沒有把握自己所想的或所做的是否對或錯。有一次,她把勒汶的書漏打了兩整頁。等槁子寄出去之后,她才想起,害她擔心得不得了,不知如何才好。”
  “我明白了。于是她向你請教應該怎么辦?”
  “是的,我告訴她最好赶緊通知他,因為一般人都沒有馬上那么快念校槁。她可以寫信告訴他發生了什么事,并請求他不要向瑪汀戴小姐抱怨。但是她沒有,她不喜歡那樣做。”
  “通常她有問題便來找你,’是不是?”
  “噢。是的,然而問題是她并非每次都采納我的意見,因此她又迷糊了。”
  “因為她一有問題便去找你,是很自然的事?這种事常常發生嗎?”
  “是的,常常發生。”
  “你看這次會小會是比較嚴重的事?”
  “我想不會罷,她會有什么嚴重的問題呢?”
  探長心里暗忖,難道雪拉·威伯真如她表面所顯示的那樣單純。
  “我不知道她要跟我談什么。”她繼續說,比剛才說得更快。而且喘著气說;“我不知道,而且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到我姑媽家找我談話”“我想,會不會是因為這件事她不愿意和你在社會里談?
  會不會是因為那里還有別的女孩?或者,她認為這件事是你和她之間的秘密?可能是和那案子有關的事吧?”
  “我想這不太可能。我确定不會是這樣子的。”她气喘得更快。
  “所以你無法幫我了,威伯小姐?““沒辦法,很抱歉。伊娜的事我很難過,但我所知道的卻幫不上你的忙?”
  “也許和九月九日所發生的事有關聯吧?”
  “你是說——那個男人——威爾布朗姆胡同的那個人”“我的意思正是如此。”
  “怎么會呢?伊娜對那件事知道什么呢?”
  “也許并非很重要的事,”探長說,“但總是有關系,而且有幫助。任何事情,無論是多么的細小。’他停了一下又說;
  “她遇害的那個電話亭就在威爾布朗姆胡同。你明白嗎,威伯小姐?”
  “我什么也不明白、”“你今天有沒有到威爾布朗姆胡同去?”
  “沒有,我沒有,”她激烈地說,“我沒去。那地方我愈來愈覺得恐怖,我真希望我從來沒去過,希望沒和這一切攪和在一起。那天他們為何特別指名要我去?為何伊娜在那附近被人殺害?你一定要找出來,探長,你一定要。一定要!”
  “我們一定要找出凶手,威伯小姐,”探長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向你保證。”
  “親愛的,你在發抖,”普迪教授說;“我看,我看你真的需要喝一杯雪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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