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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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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凱茨坐過多少次飛机,但每一次都會不禁激動起來,“几個小時之內,我就能環繞世界一圈,或者一半。”這种感覺總是讓人興奮。她所要做的就是駛向希思羅机場,看到一架架珍寶巨型噴气式飛机從机場起飛降落。這時她始終埋藏心底的“漫游癖”便會竄出來。
  她走進机場,人群排著長隊,“該死!”她暗罵道,于是走向一個吧台。以前她不知從哪儿談到過有關“机上脫水”的文章,所以就買了一瓶美樂啤酒,然后坐下來。對面坐著一個叫湯姆·麥金尼斯的瘦瘦的“陌生人”,兩杯雙份威士忌已經被他喝掉了一大杯。
  “請問,現在几點了?”她問道。
  “走開!”湯姆說。
  “喔,對不起,”她說,“我還以為您是個警察呢!”
  “航班被取消了,”他說,“你不是敢笑嗎?”
  凱茨沒有走開,相反,她繼續留在那儿戲弄湯姆,現在她發現他們兩人的關系可以從一個新的角度去利用一下。那么,他是否打算把那三個名字告訴她?不,他說。她得在桑塔從一個不同的角度去觀察。如果告訴她那三個名字,那么她在那里一定會私下四處調查,說不定還會去冒險而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你就老老實實地做好你的臥底工作,警探,至于其他調查工作,就交給專業人員吧。”
  “警探?你剛才說警探?我要讓你知道我是前途無量的英國運動員。也許以前我和警察有那么一點瓜葛,但現在我是個長跑運動員了。”
  湯姆沒有笑,他說,“你的證件在哪儿?”
  “在布萊克賽的桌子上。”凱茨說。
  “我可不能成天盯著你的背,凱茨。”
  她語气有點生硬起來,“不,湯姆,我很抱歉。”
  “我唯一要求你的就是安全,只要你保證這一點就行了。”
  她又喝了一口,那神气在麥金尼斯看來就像個貞洁烈女。
  “你的航班號是多少,湯姆?”
  他半天才想起來,“M-O-N119。”
  “喔,不!”她捂住了嘴,“你不能搭乘這一班,那是我的航班號。”
  “我已經在這儿等了3個小時了。”
  “那是不是說我們可以坐同一班飛机?”
  “你覺得呢?”
  “我們不是不能靠近嗎?”
  “最多到這一步,你不能离我再近了,丫頭。”
  她咬了咬下嘴唇。
  他笑了,“當然了,姑娘,這是碰巧……”
  凱茨面露喜色。“那我們在飛机上談些什么呢?”
  湯姆·麥金尼斯和凱茨是最后登机的兩名乘客,已經沒有可能坐在一起了。所以湯姆選了吸煙區的一個位子,而凱茨則坐在前排緊挨窗口的一個座位,但這樣走道上方的電視屏幕就看不見了。不過乘務人員總是會哄騙你,說坐在那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其實外面除了一片黃褐色外,什么都沒有。幸虧坐在她旁邊的那個人倒還不賴。那人的膚色被太陽晒成古銅色,活脫脫像個澳大利亞土著人。
  “我叫漢克。”他笑著說道,露出一口白牙,并伸出手來。
  她与那人握了握手。
  “我的真名叫哈利。”
  “我叫凱茨。”
  “旅途中你是喜歡交談還是睡覺?”他問。
  “看情況而定。”她說。他的笑容更深了。
  他有33歲,全名叫哈羅德·凱利。平時他的工作是搞平面造型藝術;一到假期,他就去大自然中觀察各种稀有鳥類。在這個島的火焰山上有一對埃及兀鷲,也叫ALIMOCHI,他准備去那儿住几個星期,主要是幫助做一些保護它們的工作,順便也有机會一睹風采。不,不住飯店,他說。他總是露宿——當然,這能省很多錢。
  他干什么?去看鳥!哪儿?任何地方,什么時候?只要他有時間,有錢。這些就夠了?當然就這些,他還可能需要什么呢?他大量閱讀有關鳥類的書籍,并且拍照,研究它們。他有一份相當有意思的工作,但這份工作只是謀生的手段而已,并不是他的生活。每個周末和法定假日他都會去某個地方,去尋覓一些真正的新鮮的事物。
  “給我說說你都去過哪儿?”凱茨說。
  “你在開玩笑。任何地方——几乎任何地方。我還得去馬達加斯加和加拉帕哥斯群島去看看達爾文雀之類的鳥。”
  “我也曾研究過一些鳥,像三趾雞,在蘭迪島。”
  他笑了,“蘭迪是我的第二個家,我有時間但沒錢的時候我就會去那里。你在那儿干什么?”
  “我在北部的普菲恩古利。所有的書上都說這种鳥從不把幼鳥單獨撇下。我每天坐在懸崖邊上頂著烈日觀察它們飛進飛出,這樣過了兩個星期,后來證明它們其實會离開幼鳥。看來書上說錯了。最后我在牛津大學寫了一篇論文。”
  “那你一定知道‘馬里斯科酒家’這個酒吧了?”
  “還有米爾科布之家,谷倉,藍桶……”
  “你也認識彼得·德·格魯特了?”
  凱茨這下笑了,“瘦高個,絡腮胡子,在馬里斯科酒吧工作。他是在非洲研究雀科鷗鳥時獲得了哲學博士學位。”
  “世界真是很小。”
  “非常小。”凱茨說,她在想著。
  飲料車推到了他們旁邊,“想喝點什么嗎?”
  凱茨抬頭看了看乘務小姐,“請來几杯舒适南方加冰!”
  “你渴了?”漢克問道。
  凱茨正准備打開飲料,突然,漢克問了一個關鍵問題,“凱茨,那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干什么工作?”她忙亂地打開飲料。
  你得撒謊了。她試著去做,“我是個專業長跑運動員,不過這是一個星期前才開始的。過去我當過公務員,但后來不干了。現在我正准備去蘭薩洛特訓練,爭取把成績再提高一下。”
  “做冬季訓練?就像林福·克里斯蒂?”
  “在桑塔俱樂部。”
  “哦,我知道這個地方。”漢克說,“几年前我去過,還在那儿露營過。那是個大的訓練基地,對吧?是圍繞著一個瀉湖修建的。”
  凱茨點點頭。“那么誰跟著誰?”
  “對不起,你說什么?”
  “我開個玩笑。”
  “關于什么的玩笑?我是不是漏了什么沒听到?”
  凱茨歎了口气,“沒什么,我只是……”她解開安全帶,站起來准備去廁所。為了不碰到頭頂的鎖柜,凱茨俯身走出來,先是貼近了漢克的臉,接著是第三個座位上戴眼鏡的人。他把眼睛從書上抬起來瞥了凱茨一眼。
  “我……我想去……”她說道,覺得自己好像很傻,那人抬起頭,金邊眼鏡后面隱藏著一雙冷酷的藍灰色的眼睛,看上去就像一位安全局的官員,他朝著凱茨僵硬地笑笑,凱茨也馬上報以微笑。他看的那本書是杰佛瑞·阿克爾的一本書。“難道找不到書看了嗎?”她說。
  凱茨關上廁所的門,打開了燈。上帝,這就是包机上的洗手間!先不說小得要讓人患上幽閉恐怖症,光是這味道就夠受的!她其實并不想小便,但總該干點什么,剛才她不是覺得自己必須离開一會才出來的嘛。所以還是解了解手。洗手時,凱茨看到鏡子上很模糊,于是掏出一張紙巾把它擦干淨。這時,鏡中的凱茨·弗拉德站在了她的面前,她覺得有點不舒服。莫伊拉,薇娥尼卡,湯姆,瓦萊麗這些人出現在腦海中,為什么她突然對自己的感覺這么糟糕?
  飛往蘭薩洛特的旅途共4個小時,這個長度是最恰當不過的,因為這既能讓你有一种距离感,也不致于被長時間旅途所帶來的枯躁、口渴以及那臭气沖天的廁所搞得興致全無。
  凱茨從漢克和那個戴金絲眼鏡的人身邊擠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從漢克的托盤中拿起第二杯飲料,打開蓋子,倒在那几塊剩在杯子里的冰塊上。“好吧,給我講講,”她說,“平面造型設計師都干些什么?
  漢克對她說他們畫畫。一個有著相當高的藝術造詣的小伙子有什么不能做……
  “你為什么要去從事那种保護鳥類的工作?
  “有些鳥類是珍稀品种,你必須得阻止坏人破坏。
  “有人會捕殺它們嗎?
  “有可能,”他說,“偷走僅存的兩個鳥蛋,然后目睹它們滅絕,這就是那些偷鳥蛋的家伙夢寐以求的場面。他們這种著迷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都做些什么?
  “确保任何人都不能太靠近,以及保證那些自稱是碰巧路過的游人的偷鳥狂出現。
  “有報酬嗎?
  “沒有,凱茨。我愛鳥類,我喜歡去那里保護它們。當然我是沒有報酬的。而且如果有人付我工資,我也會馬上把錢再送回去。
  “喔。”凱茨說道。
  “你好像很吃惊,難道把錢送回去有什么不對嗎?”
  凱茨表示反對,“嗨,你也是在撒切爾夫人領導下的英國長大的!
  漢克盯著凱茨,那种目光不能說是冷酷,但卻很堅決,似乎他以前已經多次与別人爭論過這個問題。“我不參加選舉。你曾當過公務員,一定目睹了這個國家最近15年里每況愈下,人与人的關系越發冷淡。所以再也不能投保守党的票了。”
  “但是人們還是投托利党的票。”她說。
  “人們投托利党的票,但人類不能。”
  “你的觀點是不是太過偏激了?”
  “凱茨,我只是希望能經常到一些新奇的地方去看看那些鳥儿,能体會一下暫時的平靜。我并不想改變什么,甚至于那些我認為极其糟糕的事,我也不想采取什么措施來改變它。我只想保護鳥類。我覺得我能做到,但最后我發現我也很難令自己滿意。”
  “可是應該保護珍貴的東西。”
  “你認為鳥類不是珍貴的嗎?”
  “我只記得那三趾鷗的叫聲非常吵鬧,而且到處拉鳥糞。不,我可看不出來它們珍貴在哪里?”
  “但它們仍然是珍稀鳥類,凱茨。難道你宁愿那里沒有三趾鷗嗎?你愿意把它們稱作害鳥,然后再放出一些像粘液瘤病菌的東西來滅絕它們嗎?這樣做你認為合适嗎?”
  “我什么也不會做。我會任由它們像以往一樣咕咕地叫著走來走去。但我覺得它們只能稱得上有趣。而不是珍貴。”
  “生命就是珍貴的,但不是你、我、人類,或是供人類吃的動物,或是人類的寵物。這所有的生命合為整体才是最重要的。机器當然是不同的,要排除在外。沒人能說出什么個別的東西是至關重要的。”
  “那么你是個環保主義者了?是地球的朋友,綠色和平的倡導者什么的?”
  “不,凱茨。我只是試圖去關心鳥類。”
  傍晚時分,飛机平穩著陸了。載重汽車把行李朝下客區運去。柔和的空气讓人耳目一新。凱茨知道再次回來之后,那里的人們一定晒得更黑了,話也更多了。凱茨与漢克站在一起,但兩人沒有說話。車里人越來越多,她肆無忌憚地四下張望,人人都是那么陌生,彼此之間目光相遇之后便盡量避開。凱茨試圖找找看,有沒有什么人能讓人覺得親切些。車上總是會有些情侶們打算到桑塔去盡情放縱一下。而要在平時,他們一個月里做愛的次數也不會超過這兩個星期。
  凱茨并沒有故意躲開湯姆,事實上她一直就沒見到他。一直等到車開始像一條毛毛虫一樣朝机場大樓蠕動時,凱茨才發現了他。他站在后車門旁,盡管周圍許多人擠著他,車內熱烘烘的,可他看上去仍然給人一絲涼颼颼的感覺,似乎与周圍人格格不入。凱茨又看了他一眼。他顯得格外瘦,他一定很孤獨。
  后來在行李傳送帶處拿行李時,兩人才互相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嘿,又見面了!”出境處,互相報以微笑。接著在寫有桑塔綠之隊成員的橫幅下她和湯姆一邊等著別的乘客集合,一邊低聲聊了几句。麥金尼斯先生是去出差。不,他几乎沒有時間運動,除非玩玩草地滾木球還行,那儿有草地滾木球嗎?凱茨笑了笑,他年輕時經常運動嗎?哦,有一段時間……他在公園踢踢足球。可那一定是在她出生之前的事了,對嗎?她是干什么工作的?
  “哦,”凱茨說,“我去桑塔擔任新的長跑教練。我只是兼職,主要是為了訓練一下參加英格蘭比賽。我是個800米運動員。”
  “半英里,兩圈嗎?”
  “是的。”她說。
  長途汽車上,兩人坐到了一起。麥金尼斯挨著窗戶,可是除了机場到飯店之間的陸地外,他似乎什么都沒看見。可凱茨卻看到了白牆、綠窗以及從黑土中冒出的嫩芽。她几乎忘記了自己是個警察。也許這就是為什么湯姆視而不見的原因。
  六點半,他們終于登記好了。兩人都有許多事要做。探長麥金尼斯明天早晨10點要去見克里斯蒂安·格林嗎?那可以嗎?還有凱茨·弗拉德呢?艾娜·賈森在理療室,7點鐘下班,她想不想去看看她呢?
  “那么再見了,湯姆,也許我們能再見面……”
  “不可能。”麥金尼斯說。
  凱茨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你以前從沒來過這里,對吧?今晚打算在哪儿吃飯呢?我可以……”
  探長輕輕拍拍公文包,“我很好,謝謝你,小姐。”他又拍了拍公文包,好像在向她解釋,“我有三明治。”
  凱茨去看艾娜。湯姆在開玩笑吧?她想,“估計他是去喝免稅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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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茨推開理療室的門,听見里面傳來很像做愛的聲音,那低沉的呻吟中偶爾還夾雜著輕輕的叫聲,“啊!好!”凱茨浮想聯翩,艾娜——至少她猜想是艾娜,身上的肌肉繃得一起一伏,那手,那手指,還有芳香的護膚油和洁白的內衣……這簡直是色情電影中的那些玩意!她使勁搖了搖頭。
  突然一個男人大叫一聲,“啊!”
  “你又太快了!”沒錯,肯定是艾娜,“你又來了,一天,兩天都是太早了!你再這樣下去不听我的建議,很快就會變成一個軟塌塌的胖老頭。”“啪”地傳來艾娜的一記拍打。
  “喔,艾娜!”那聲音說道。
  凱茨听著那口音,好像是從北方來的,“喔,艾娜,嫁給我吧。”那聲音又說,“讓我帶你回英國去,那你就只給我干這個了。”
  “把衣服穿上!”艾娜說道。
  “你不愿意嫁給我嗎?”
  “下個星期。”艾娜隨口說道。
  帘子慢慢打開,那男人走了出來。“那我這條腿不能踢足球了?”他說著。艾娜半開玩笑地瞪著他,“那我走了!”他躲開艾娜那令人難堪的目光,僵硬地一跳一跳地朝著凱茨這邊走來。他很魁梧,身材像布萊克賽的那种類型,四方臉上帶著頑皮的笑容。他對凱茨說,“真迷人!這姑娘真迷人!”接著他噓了一聲,“不過看在上帝的份上,別把我的話告訴她。她現在已經夠坏的了!
  “嗨!你好,艾娜!”凱茨說。
  艾娜正在擦手,“你好,凱茨!背怎么樣了?”
  艾娜已經听說凱茨要到桑塔來,當一個——就像她說的——‘半’綠之隊成員。凱茨能見到埃立克,這一點讓艾娜興奮不已。尤其是恰逢埃立克正准備來多呆一星期,而艾娜也暫時不打算回丹麥。
  “可怜的烏特,她正為男朋友痛苦呢。你看,今天她又去阿里希夫看他了。他已經出院了,但還沒上班,因為臉還腫著。”
  “所以你取消了回家的安排?”
  “去看我的男朋友?對……”她停了停,接著突然大聲笑了起來,“現在我不去,而他要來這儿,到桑塔來了!”
  她的快樂是那么富于感染力,凱茨也跟著笑了。
  “那么,艾,今晚咱們干些什么呢?”
  “吃飯,喝點酒。然后咱們去運動然后咖啡館,迪斯科舞廳。這樣安排好嗎?”
  “太累人了!”
  “累一點好,這樣才能睡個好覺。”
  “我現在就能睡個好覺。”
  “不,別說廢話了。我新交了几個朋友,你一定想見見。有一個是從丹麥來的,叫彼得,還有一個叫布萊德溫。她不是從丹麥來的,她是……”
  “布萊德溫?你剛才是不是說布洛德溫?”
  “對,我是說布洛德溫.她是威爾士人。”
  “喔,真的嗎?”
  “她來自威爾士,我可以到那儿去。”
  凱茨換了個話題。“她是綠之隊隊員嗎?”
  “不,布洛德溫是個管理人員,在辦公室工作。她主要負責做做記錄,看看有沒有空房間,搞搞預定房間之類的工作。她個子很高,人很有意思。她說話不像你那樣,但她的确很有趣。她就住在洛斯卡空斯后面的那個村里。”
  凱茨突然想到,“她姓什么?”
  “布洛德溫·格里菲斯。她人很好,我向你保證。”
  “我可是說正經的,布洛德溫,他叫哈利·凱利,這個人非常有魅力。”
  她們來到了位于飯店后面的布洛德溫的房間,里面充滿了西班牙气息,紅瓷磚,白牆,牆上挂著几件木雕藝術品和一個十字架。盡管當地那种廉价酒折合下來才回英鎊1升,可也把她們灌醉了。酒的味道也許很糟糕,不過開始她們就有點醉醺醺,所以也沒注意到。現在,兩人仍然在互相開著玩笑,布洛德溫似乎知道許多這种男女方面的玩笑。只有艾娜在一旁什么也听不懂。
  “不,不!停,停,停,停!”凱茨大聲抗議,“他媽的,我難受极了,我們今晚還得回去,有一英里半的路程。”
  布洛德溫站起來。“沒問題,我開車送你回去,我有車。”
  凱茨朝她晃了晃手指,搖搖頭說:“你不能這么做,布洛德溫,不行!我會逮捕你的,因為你酒后駕車。”
  “Y前面是什么字母?”布洛德溫說。
  “什么?”
  “字母!Y前面是什么字母?”
  “你他媽的在說什么,布洛德溫?”
  “字母,怎么,是不是Z?”
  “X。”
  “完全正确,X!”凱茨傻傻地盯著她,“就是‘前任警察凱茨’里面的‘前任’帶的那個X。”
  “喔,對。”凱茨說,“那是過去的事了,對不起。”
  “你們在說些什么?”艾娜說。
  凱茨朝艾娜看了看,又看看布洛德溫,“想喝咖啡嗎?”
  布洛德溫有許多只從特吉斯市場上買回來的長頸鹿,每只小長頸鹿代表一個男朋友——當然,那些一夜情的不包括在內。而每只大長頸鹿則代表那些感情深厚的男朋友。15個月中,她一共攢了18只長頸鹿,有兩只大一些,其余都是些小的,真令人失望。而那兩只大長頸鹿分別代表她現在的男朋友——剛認識5個月,不過關系越來越密切——還有以前的一個。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突然說那就是柯林·瓊斯.去年出事的那個人。
  “喔,該死。”凱茨說,“對不起。”
  “沒關系,”威爾士姑娘說,“我們之間沒什么,并沒有談戀愛,只是朋友,就像你一樣。”
  “可是仍然讓人覺得難過,對嗎?”
  艾娜已經睡著了,而那兩個姑娘仍然在喝咖啡,這已經是第二杯了。最后,她們決定今晚就睡在這里,明天早晨6點鐘再開車回到桑塔体育中心去。布洛德溫說她明天早晨沒問題。一定能醒過來。她的消化系統比鋼厂還要厲害,明天一早這些頭疼,惡心呀,就全部消失了,她又會像平常一樣。
  “那柯林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凱茨說。
  “他們以為他去海里游泳淹死的,”布洛德溫說,“可是我看不出來。柯林很聰明,他連試都不會去試,盡管他是個游泳好手。當時他全部的時間都用來治療,做些簡單的訓練,有時做做水上練習,就是在池子里漂些東西,抓著它練習一下。到海里游泳不僅太冒險,而且也太費勁,因為海里水流太急。他當時只是很輕松地做些醫生允許他做的運動。”
  艾娜發出了輕輕的鼾聲,布洛德溫看了看她,然后靜靜地說:“柯林對艾娜印象很好。他身上的傷多年無法治愈,可突然有人能治好它了。艾娜有時是有點笨,但在治療方面是沒說的。”
  “她是個天才。”凱茨說。
  “是啊!”布洛德溫帶著十足的威爾士腔說。
  睡覺前,凱茨又問,除了那個德國人和從沃辛來的長跑運動員之外,還有別的人出過意外嗎?
  “你不是開玩笑嗎,”布洛德溫說,“去年3月,一輛鈴木翻了車,車里的人摔斷了腿和手腕。還有一個人在火焰山后面的一條山路上摔了下來。還有一個倒霉的家伙,是個自行車運動員,他騎著車從一輛車旁經過時,被突然打開的車門擊倒。那也是在3月,而且這些事故中受傷的人都是男的。大概是因為女人要聰明得多。”
  “大概是吧。”凱茨說。
  凱茨努力地使自己入睡,但一閉上眼睛就覺得好像在駕駛一架雙翼飛机一樣頭昏眼花。她并不想嘔吐,所以每次這种感覺一來她就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上的一束光線看。
  “你醒著?”布洛德溫說,這時大約3點鐘。
  “對不起,我是不是吵得你睡不著?”
  “沒有,我本來就睡不著。我在想何林的事。你不是個警察嗎?你覺得會不會有人把他推下水什么的?”
  “可是沒有證据,布洛德溫。”
  “哦,我懂一點理療學,在學校時,他們都叫我理療師。我就不相信柯林是淹死的。”
  這与凱茨的想法不謀而合,于是她干脆坐了起來。“咱們可以去調查調查。雖然現在我不是警察了,但我懂得專業調查方面的事。如果你愿意的話,咱們可以秘密地進行調查。”
  “什么樣的調查?”
  “誰發生了意外,何時發生的,死者都認識誰,這些人是否与此案有關系,但一定得秘密進行。
  “好的,凱茨,明天午飯時間,我們就開始。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不過……你知道那個馬修·布萊克,他常常在房頂上晒太陽,他覺得自己渾身像腐爛了似的,所以想把自己全身都晒成褐色。
  “他是全身褐色嗎?”
  “喔,是的,包括那玩意。
  “你怎么知道的?”
  布洛德溫咯咯笑了。“他是那些小長頸鹿之一。”
  “喔。”凱茨說。
  凱茨努力地讓自己睡了兩三個小時,醒來后,她發現頭疼得更加厲害,似乎布洛德溫酒后的那些不适都轉移到她身上了。布洛德溫五點半就起床了,現在正在廚房里叮叮當當地忙著。陣陣咖啡的清香飄了出來。她邊忙著邊唱歌。
  凱茨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布洛德溫!”
  她從門后伸出頭來,“什么事?”
  “你在唱歌?”
  她看上去很惊奇,“我在唱嗎?”
  “是的。”
  她回到廚房,于是又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接著她繼續唱下去。
  雖然她們三人准備當做早點的吐司和橘子醬熱量不夠,但是有發酵葡萄汁墊底,還算馬馬虎虎。艾娜已經從床上下來,不過她還處于睡眠狀態。眼睛睜著,但大腦一片空白。兩人剛准備把她從沙發上搭起來,她就已經跌跌撞撞地“爬”進洗手間了。
  布洛德溫簡直活躍過頭,她不說話的時候就總是在哼哼什么或在傻笑,凱茨突然感到內疚,每次酒后感到頭疼時,這种感覺都會隨之而來。
  返回桑塔体育基地的路上,布洛德溫突然變得一本正經起來。她問凱茨昨晚喝得大醉,今天還能訓練嗎?
  “我能。”凱茨說。
  “那你准備做些什么?”
  “加強訓練。”
  “少喝酒?”
  “也許吧。”
  兩人把車停到了接待處,看到4個自行車手正整裝待發。這几個人全是深褐色的膚色,身上衣服的顏色要在別的場合看起來就顯得太女人气了。有一輛自行車的車座被一個懸臂撐得高高的,看樣子一定很貴。
  “那車看上去很貴……”凱茨說。
  “可以保護屁股,”布洛德溫說,“大約要4000英鎊。”
  “就買一輛自行車?
  “1點鐘見。”布洛德溫說。
  艾娜終于從后車座里露出那張還睡意朦朧的臉,“今天早晨我要負責5公里訓練。”她慢慢地說,“你把我捎過去,好嗎?
  “去你房間?”
  “不,去5公里訓練場。”
  現在是6點40分。
  她們的房間离奧林匹克池有300碼遠。凱茨建議去池里游泳清醒清醒。听說此話,艾娜臉色有點發白,不過還是開始脫衣服。等他們到那儿時,4個泳道都已經滿了。40個來自伯明翰的一個游泳俱樂部的人正一個接一個地在池子里練習4×50的接力賽。這些人的身材都健美极了,只可惜似乎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凱茨說這些人的智力一定令人怀疑,因為任何一個有大腦的人都不會在早飯前就這樣訓練。她說著,一頭扎進池中,天哪!而且不會在這樣的池中訓練,太涼了,這藍藍的水中大概裝的是冰吧。
  7點15分,兩人喝了一杯咖啡。稍過片刻,又喝了一杯。等到差10分8點時,她們就去休閒池參加清晨熱身訓練了。赶到那里,看到一個叫多特的綠之隊成員正在搭器械。她漂亮得簡直讓凱茨喘不上气來。健美的棕色的大腿,金色的頭發,而那迷人的微笑似乎把整池水都要溫暖了。
  “她是個沖浪冠軍,三項全能運動員,”艾娜說,“她現在教大家跳搖滾,另外還是綠之隊樂隊的樂手。”
  “她沒有口臭吧?”凱茨充滿希望地說。
  “沒有。”
  “她是同性戀嗎?”
  “不是。”
  “我准備殺了她。”
  艾娜低頭瞥了瞥自己平坦的胸部,又看了看烏特。
  “你得排隊,凱茨。”
  兩人都笑了起來。這時,音樂聲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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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點半時,凱茨去見克里斯蒂安·格林,沿著超級市場往上走九級台階才能到桑塔的辦公室。走到這里,她眼前又浮現出馬修·布萊克,那些來回穿梭的人,那种恐慌的表情以及一滴滴滲出的鮮血。她猛地搖搖頭,甩開這些回憶,然后走了進去。有几個人坐在計算机前面工作,他們告訴她一直朝后走就到克里斯蒂安的辦公室。凱茨走了過去,一個秘書站在那儿,笑著對她說克里斯蒂安正忙著。辦公室外面停著克里斯蒂安的一輛山地車和一輛賽車,車把上挂著頭盔。透過玻璃,凱茨看到了探長在里面。
  “那是麥金尼斯先生嗎?”她佯裝問道。
  秘書馬上笑了,“是的。”
  “我們見過面,是在來這儿的路上。那人不錯。”
  “是的。”秘書說道。這時,克里斯蒂安看見了凱茨,于是招手叫她過來。他的秘書似乎有些吃惊,“請……”她說。
  凱茨走進屋里,湯姆·麥金尼斯連忙笨拙地站起來,笑了笑,并伸出手來与她握了握手。他穿著一件淺藍色的棉布西服,一雙淺咖啡色的帆布鞋。在凱茨的記憶中,她只見過他穿深蘭色、炭黑色或黑色之類的顏色。不過,襯衣領子依舊是雪白的,配上一條黑色的領帶,凱茨穿著一條青綠的萊克拉褲子,上衣上寫著“太空里的豬”。
  克里斯蒂安迅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笑了。“我想我們今天一定得給你弄身綠之隊成員的制服,弗拉德小姐。”
  凱茨不好意思地笑了,也低頭看了看自己。“我這身衣服有什么不好嗎?”
  “當然沒有,弗拉德小姐,不過綠之隊……”
  “沒關系,”凱茨馬上說,“我一直想看看自己穿制服是什么樣子。”
  “凱茨!”
  “喔,麥金尼斯先生……”
  “格林先生知道我們的身份,弗拉德,咱們還是說正經的吧。”
  “對。”主任說,“我知道你們來的目的,還有我的秘書和我的同事肯厄斯·加斯克,他們也知道。”
  凱茨想說什么,但被麥金尼斯搶在前面,“凱茨,我們覺得有必要讓秘書知道。因為如果你經常偷偷繞道來到格林先生這儿,那就會引起怀疑的。肯尼斯·加斯克是另一個主任,也許你需要和他談談。”
  “是嗎,長官?”
  麥金尼斯看了看主任。
  “我的妻子格林太太……”
  “就這些?”
  “你可以到我家來。与我的妻子見面,那會更容易些……”
  凱茨覺得很乏味,“我明白。”
  “好,弗拉德!”麥金尼斯很干脆利落地說道,“我負責查這里的人和每日值班記錄。目前我們還要考慮一下綠之隊的成員和這里的工作人員是否有嫌疑。剛才格林先生還向我保證說這支隊伍是一流的,但我們必須這樣做。”
  “是的。”克里斯蒂安說。
  “必須做。我會謹慎從事的。要注意是否有什么事情在秘密地進行,比如說毒品之類的,這正是我們所關心的。凱茨,這由你負責。”
  “好的,長官,還有不知格林先生能否給我們提供一下近兩年來發生的大事和意外事故……”
  “你認為還有別的事故嗎?弗拉德。”
  “有一輛四輪驅動吉普車失事,一位自行車手受了傷,另外還有人從火焰山上摔下來受重傷。還有一些,不過都不太嚴重。不過湯姆你必須明白這里有這么多人,活動又多,時間一長難免發生意外,甚至死亡,這是很自然的,對嗎?”
  “也許這些都是意外,克里斯蒂安,但你必須讓我們來判定哪些事是重要的,哪些是不重要的。你有事故記錄嗎?”
  “有一個工作記錄簿。”
  “能讓我們看看嗎?”
  “當然可以,我會安排的。”
  凱茨有一种古怪的感覺,好像自己正置身于迪克·弗朗西斯的小說之中。是不是有什么神密的組織試圖給這里制造麻煩?如果這些是賽馬訓練站的話,那么就有可能有人准備毒死那些有望奪冠的馬……麥金尼斯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凱茨,我們還想到一种可能性,就是是否會有某种外界力量試圖敗坏桑塔的名聲。不過我們已經認為這一點不太可能。首先這個地方的名譽是很穩固的;第二,每次意外事故都只涉及到個人,而飯店本身并沒有受到指責;第三,這個地方遠离城市,极為偏僻,已經有許多年沒人要求買這塊地了。唯一的用途就是作為運動休養胜地。敗坏它看來是不合乎邏輯的作法。我想不會有人想在這儿建個飛机場或是在瀉湖下尋找石油吧。”
  克里斯蒂安開口了,“我還是覺得這些只不過是意外而已。只是它們碰巧一起發生,時間上很接近,所以看起來很蹊蹺,但是金先生的死可能值得怀疑。我訓練的時候用過這些太陽能表來監控心髒,表的運轉很正常。”
  凱茨坐了起來,“你看過凱文的心跳圖表了?”
  “看過了,探長麥金尼斯給我看的。确實很奇怪,不過我不是個醫生。也許這些事情是可以得到解釋的……”
   
29


  “不,你看上去真漂亮,凱茨。”布洛德溫說,“綠色的确很适合你。”
  她們正在泳池酒吧里吃午飯。凱茨身著她的綠之隊的制服。一件厚厚的白綠相間的橫條紋的T恤上衣和豎條紋的新潮短褲。別的姑娘穿上這身衣服讓人看上去既舒适又性感,可不知為什么,凱茨覺得這衣服在自己身上顯得有點傻气。
  “我覺得傻气,你知道……”
  “那是你個人的感覺,”布洛德溫充滿信心地說,“明天你就把這事全忘了。”
  她們喝的是儲藏啤酒,還有當地土產的一些東西,不過味道還不錯,冰鎮的。在布洛德溫的极力推荐下,她們還點了兩份泳池吧沙拉。今天天空一片瓦藍,趁著等沙拉的功夫,兩人一邊盡情沐浴著陽光,一邊隨便地聊了聊桑塔的一些情況。
  露台上還有許多張塑料桌子,一些自信而又悠閒愜意的人,撒著腿坐在桌子邊海闊天空地談著,不時地傳過來各种聲音,有丹麥人,英國人,德國人以及法國人那輕快的語調。他們的膚色都晒成健康的褐色。女人們都是金發碧眼,非常迷人。這酒吧有一种獨特的气氛,松弛,舒适,給人以無比的快感,就像做愛之后,或者更确切地說,就像早晨訓練時,內啡□在体內流動的那种興奮感,使人忘記生活中的一切煩惱。
  凱茨注意的是這些人的体形,游泳運動員的肩膀寬寬的,腹部結實平坦;長跑運動員則是干瘦的;足球運動員總是留著怪异的長頭發,護脛從短襪里露出來擺來擺去;還有自行車運動員,粗粗的大腿上被太陽晒成紅褐色,臉上也只有戴太陽眼鏡的地方才露出本來的膚色。
  “你今天跑完5公里嗎,凱茨?”
  “什么,哦,是的,沒問題!我們先去游泳——想甩掉昨晚的不适——接著吃早飯,喝咖啡,進行清晨訓練……”
  “15分鐘跑5公里……”
  凱茨笑了,“差一點,艾娜和我在前面帶著其他人跑,按照書上說的,1公里5分鐘的速度進行輕松、勻速的跑步練習。那么5公里就要花去大約二十四五分鐘。”
  “可是……”
  “喔,大約跑到一半時,有5個家伙大概是睾丸素過剩,開始加速。”
  “是德國人嗎?”
  “是的,你怎么知道?”
  “這無關緊要,”布洛德溫說,“這一點是眾所周知的,總是德國人。”
  凱茨听到布洛德溫如此迅速地改變口音,不由地笑了起來,“艾娜和大多數人跑在一起,我則跟在那些家伙后面。”
  “你沒超過他們嗎?”
  “差不多,”凱茨說,“當他們离開環道時,我稍微加快了速度,与他們并排前進,還給了他們一個微笑。”
  “你不覺得累嗎?”
  “有一些,但你當時必須做的事情只能是先深呼吸几次,才能后裝出一副‘這太容易了’的樣子給他們看。”
  “后來呢?”
  “后來我們跑過室內网球場,他們准備最后一搏。主要是我和兩個從杜塞多夫來的家伙在比。我當時其實沒心情和什么金魚眼的人賽跑,所以我讓他們超過了我大約5碼左右。然后我們跑到体育館。這時他們已經精疲力盡,只好停了下來。可我沒有停,而是從他們身邊跑過去進入跑道。當時我還回頭沖他們喊了一句,‘謝謝你們陪我熱身,小伙子們!’然后我開始繞跑道跑。等我第一圈跑完,他們還在那里喘气呢!”
  “明天你就將成為一個好姑娘了,凱茨。現在你是綠之隊成員了。怎么能讓一個小姑娘贏了那些棒小伙呢……”
  “為什么那些人總是德國人?”
  “不是的,還有煤礦工人,獸醫和焊工也常常會那樣。”
  “焊工?”
  “那些家伙們總是把獲胜看得很重要。他們忘了晨跑其實只是一种准備活動,就像在池邊做些訓練一樣。”
  “你剛才說焊工……”
  “不,我沒說過,今天早晨水怎么樣?”
  “冰冷冰冷的!等我們開始游起來時感覺還好一些,可是剛跳入時确實涼得讓人嚇了一跳。”
  “誰叫你想去游泳,那只能說是一种愚蠢的行為,你知道那幫家伙總是半夜里在迪斯科舞廳喝得酩酊大醉,從跳板上跳進水中,感受一下這种惊人的冰冷,春天和夏初天還很冷,水溫總是比天气要晚一個季節。他們一跳進去,在百万分之一秒內就清醒了。”
  “你認為凱文·金是不是就是這樣死的?”
  “什么,他跳進水里,然后被冰涼的水嚇死?有可能。”
  “或者呢?”
  “他与其他人在一起,那幫人玩笑開得太過火,把他扔進水里……”
  “還有呢?”
  “他自己沉了下去。”
  “他為什么這么做?”
  “我不知道。我以為你是警察。”
  “我以前是警察,布洛德溫,記得嗎?”
  布洛德溫喝了一大口啤酒,“是你這么說的,所以你讓我去偷那些檔案,對嗎?夜深人靜的時候,拿著手電筒把所有的柜子都搜劫一遍……”
  “難道那些檔案不是存在電腦里的嗎?”
  “是存在電腦里。”
  “那你不停地說什么?”
  “當一個私家偵探,間諜,你知道。我已經把《大睡一場》讀過四遍了,現在我能從自己身上看到穿著夜行服的复仇者的影子……”
  “行了,別說了,布洛德溫,你所要做的只是查一查柯林游泳的時候和漢斯·安德森從里奧的米拉多摔下來時都有誰在這里。還有兩周前馬修·布萊克和凱文·金死的時候也要查一查,看一看有多少游客兩次都在這儿。”
  “一定有几百個。大多數俱樂部成員都是在每年的同一時刻到這儿來。”
  “那么,”凱茨說,她故意把“那么”說得很慢,“你可以查查看這些人中是否有人在其他事故發生的時候也在這儿呢?”
  “你想要的不多,對嗎?那我為什么不能去查查所有的每日值班記錄呢?”
  “因為,布洛德溫,如果這些事故中有一個确實是意外,因而當事故發生時那個坏蛋确實不在這儿,……”
  “那么他就會被排除掉了。”
  “你總算開竅了!”
  “你有所有的每日值班記錄嗎?”
  “噢,是的!”凱茨挖苦地說道,“我能從哪儿弄來這些每日值班記錄?難道讓我走進克里斯蒂安·格林的辦公室,然后對他說‘你好,克里斯蒂安,我正在秘密地調查每個人,你能給我提供一些每日值班記錄嗎?’”
  “你知道嗎,上個星期我們也有過像這樣的調查,是英國警方來查的。我們准備從200個人名中一個個去調查,但后來他們給了我們另一個DATE,兩個放在一起交叉核對,最后范圍縮小到都只剩3個人。”
  “只剩。”凱茨說。
  “什么?”
  “你應該說‘只剩’三個人。”
  布洛德溫沒理她,只是聳聳肩。“我今晚忙完以后就可以幫你。在我回去之前你想不想再喝上一杯?”
  “六點半怎么樣?”
  “可以。你買單。”
  “好的。”凱茨說。
  然后布洛德溫又說,“說‘都’還是‘只’要看你把這3個人看成3個個体還是看成一個包含3個個体的整体。”
  “隨你怎么說。”凱茨說。
   
30



  布洛德溫离開后凱茨就蹓躂著來到她的新辦公室——跑道上。看到橘紅色的跑道,空中蝴蝶飛舞著,她內心不由涌動起一股沖動,想一顯身手,終于她決定再隨意慢跑上几圈,也好把体內那些啤酒消耗掉。
  她在這里主要的工作就是當教練,指導大家跑步。當然,主要是指導那些初學者,而不是久經運動場的老運動員。尤其需要指導的是那些被當運動員的丈夫或妻子拖到這里來的妻子和丈夫們。她得給這些人安排訓練計划,告訴她們該穿什么樣的鞋和衣服,要是誰的跑步方法不對或是訓練過度,那她還要負責指正。有時可能是短跑,也有時需要陪著他們在跑道上慢跑——要是這樣就最糟糕,因為這意味著她不得不极力壓制自己的沖動,跟著那些人蝸牛一樣地“爬行”,最慢的時候可能達到10分鐘1英里。
  其實她并不是瞧不起那些初學者,或者說慢跑者。他們當中的确有人后來成為优秀的運動員,她曾經就遇到過一位蘇格蘭婦女,用了一年半的時間訓練馬拉松。之后,她參加比賽,第一次的成績是5小時,第二次4小時左右,到了第三次成為三個半小時,這已經達到俱樂部水平了。雖然她并非天生就是塊長跑的料——她叫什么名字來著?——但等到第四次比賽,她突破了3小時這個大關。緊接的一次比賽中,成績達到了2小時45分。現在,她已成為蘇格蘭隊的隊員,并向兩小時半的紀錄挺進。還有一個人在南開普敦大學工作,有四十多歲。他起初練習慢跑只是為了鍛煉身体。一年后,他就開始在一些比賽中贏得獎項了,像托頓10公里賽中拿個三四名什么的。
  跑到大約第四五圈時,凱茨決定到自行車庫轉一轉。十几個自行車賽手正圍在那儿聊天。他們跨坐在車座上一副悠閒自信的樣子。凱茨了解那种感覺,當你的身体狀態极佳,做任何訓練都游刃有余時,那种感覺真是奇妙极了。看著他們五顏六色的緊身萊克拉上衣,耀眼鮮亮的頭盔和時髦的太陽鏡,凱茨真有點羡慕他們了。這時,從黑洞洞的車庫里走出一家人來。丈夫穿著一身不大協調的白衣服,而妻子則是一身花衣服。兩個孩子顫巍巍地騎著兩輛單速自行車。白色的頭盔套在粉嘟嘟的小臉上,看上去就像兩朵剛采下的蘑菇。終于那群自行車手們抬起肌肉發達的腿,懶洋洋地蹬著自行車,踩著一种新的節奏离開車庫,逐漸消失了。凱茨走了進去。右邊,那個小男孩剛剛摔了一跤,站在那里傷心地抽泣著。穿著白衣服的男人正忙著照顧他,而他的妻子和小女儿則靠在自行車把手上看著他們兩個。
  外面陽光肆無忌憚地烘烤著跑道,熱浪扑面而來,所以一走進車庫,凱茨吃了一惊,沒想到里面又黑又涼。過了一會儿,眼睛就适應過來了,接著皮膚也涼了下來。車庫里有兩個人正忙著工作,一個是綠之隊成員,叫奧托,另一位小伙子是島上的居民,凱茨不認識,不過他長得很帥。那小伙子正在修一輛自行車。
  奧托向她問了個好,“你叫凱斯,對嗎?”
  “是凱茨,叫我凱茨就行了。”
  “想要自行車嗎,凱茨?”奧托笑著問她。他的口音听起來很奇怪,既像德國人,又像美國人,字里行間似乎又透露出其他地方的口音。
  “不,謝謝,奧托。我是來向你們二位討教的。”
  “別這么說。我對山地車的那點了解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你想打听道路自行車賽的話,約瑟夫就是你要找的人。”
  凱茨朝約瑟夫點了點頭,他也馬上羞澀地透過自行車沖凱茨笑了笑。“你知道嗎,我馬上就要開始長跑教練的新工作了,奧托,我想了解一下已經不能跑步,但又想保持健康的長跑運動員進行交叉訓練,也就是長途自行車訓練的一些情況。”
  “是膝蓋有傷還是跟□?”
  “隨便,”凱茨說,“我只是現在很好奇。”
  “要是膝蓋有傷的話,有時騎車倒是有好處的。比如說,在慢跑中堅硬的路面使膝蓋疼痛,那么騎自行車效果好极了!可是如果你有其他的疼痛,有時騎車也許會适得其反。”
  “是不是有許多長跑運動員都騎車?”
  “是的!而且第一次他們總是訓練過度,等到第二天大吃一惊,發現自己腿疼得連路都走不了了!我警告他們時,他們總說,沒什么,自行車訓練很輕松,可第二天全都改變了看法。”
  他們是否經常受傷呢?我是指從車上摔下來之類的事。上次我來這里時,去了一趟提納霍,我記得下山的路挺嚇人的。”
  “你很快就會習慣快速騎車的。”
  “是的,不過他們是不是經常摔倒?”
  奧托似乎有滿肚子的新聞。“啊唔!一直有人摔倒。我們帶大家到當局批准的地方去騎車,并告訴他們必須帶頭盔,如果不戴頭盔就不准去。因為大多數的道路都是大山岩石堆積而起的,路況很差。你肯定不想遇到這种路的。”
  “我听說有時還會和汽車相撞……”
  “啊唔!別開玩笑了!那些游客們總是不知道路線,他們只顧看地圖,一抬頭,一輛自行車!砰!撞上了!我們總告誡自行車手們,一定要自己留心,游客們全是沒大腦的,要躲著他們。去年就有一個人,直接就撞到了車門上,結果在醫院住了兩個雙周才康复。”
  “兩個星期?”
  “兩個雙周。他摔得慘极了,當時他大概在進行35公里訓練。臉摔得一塌糊涂,鎖骨骨折,肋骨也全部挫傷。”
  “他在醫院里住了14天還是28天?”
  “14天。凱茨,我不是告訴你了嗎?2個雙周。”
  “汽車司机沒有被起訴嗎?”
  “什么叫起訴?”
  “警察沒找那個司机麻煩嗎?”
  “以什么理由?沒找他。那人就是桑塔來的,他不是個游客,是個比利時人,叫愛德華,也是個自行車運動員,他可真夠蠢的,半路突然打開車門。所以他用自己的車把受傷的人送到醫院。汽車租賃公司很惱火,因為車座上沾上了血跡,洗不掉了!”
  “你知道那個司机姓什么嗎?”凱茨漫不經心地問道。
  奧托抬頭看看天花板。·“也許,不過,你知道這些干什么?去問汽車租賃公司吧。”
  “好了,不管怎樣,我的長跑運動員如果受傷的話,是可以讓他們接受自行車訓練的了?”
  “有些情況可以,沒錯。”
  “你可以給我些指教。這是否主要取決于受傷的部位?”
  “對,凱茨,沒問題。”
  凱茨咧嘴笑了笑,她也沖約瑟夫笑了笑。他馬上又顯出害羞的樣子。
  “再見,約瑟夫!”她盯著他說道,直到他的臉羞成粉紅。然后她謝了謝奧托,并向他道別。
  他也笑了,“有空再來,凱茨,沒問題!
   
31


  汽車租賃公司關著門。人們都去吃午飯了,然后再午睡一會儿。是啊,按常理,有誰會在下午3點來租車呢?凱茨還有1小時時間,所以她走回房間,用冷水沖了個澡,伸了伸懶腰,然后躺在拉著窗帘的臥室里開始思考。那么有一個事故看起來的确像是意外了。對,如果這位愛德華沒大腦先生真的是愛德華·普拉特的話,那他一定會第二次、第三次地再出現——可是如果有哪一個這樣的瘋子撞倒人之后,他不可能再把受傷的人送回桑塔告訴大家,“看,這人是我殺的。”不是嗎?
  不知湯姆·麥金尼斯現在在干什么。也許他已經拿到了事故記錄本正看著呢。也許他會把這些事故一個個再研究一下,又或者會去和那些受傷者談話。“不可能,對著天花板自言自語道,“那些倒霉蛋早都已經各回各家了。湯姆不可能為了那些僅僅可能是被人有意傷害的人聊聊天而踏遍歐洲。”忽然她突發奇想。“那么他到這儿來干什么?他能做些什么?”
  然后她似乎恍然大悟。“喔,媽的!他大概是來監視我的。”于是她坐起來,一把抓起電話。
  下午的這個時候探長應該不大可能在房間里,可是凱茨只有在電話里才說實話,而不必与他胡編瞎話。她怀著一線希望撥通了電話。
  “我是湯姆·麥金尼斯,請問您是哪位?”他的聲音听起來比平時溫柔得多。
  “是我。”凱茨說。
  “你怎么沒上班,凱茨?”
  “4點鐘才去,長官。”
  “嗨,叫我湯姆,你忘了嗎?”
  “咱們能談談嗎,長官?”
  “我想咱們正在談,弗拉德。”
  “我是說,我能到你那儿去嗎?”
  “我的房間號是16A。”他說道,語气稍稍強硬了一些。
  凱茨迅速穿上她那身綠白條紋相間的制服,把頭發梳成一個馬尾辮。她的襪子是在這儿的商店買的,上面印著“蘭薩洛特鐵人”,鞋子是她最喜歡的牌子“愛世克斯”。臨出門前,她又照了一下鏡子,整体形象還不錯,只是陰沉著臉不好看。瓦萊麗騙她,明明她生气的時候很難看。
  麥金尼斯把門給凱茨留著,所以凱茨甚至沒朝四周張望一下就徑直走了進去。她早已學會這一招,不必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最好的隱藏方法就是不隱藏。因為人們總是習慣去注意一些反常的行為,而對于正常的往往熟視無睹。所以偷東西最好是明目張膽地偷,大大方方的動作是最明顯的,因而也是人們最不注意的。
  “見到你很高興,弗拉德,有什么事嗎?”
  “我能坐下嗎,長官?”
  “請坐。”
  “謝謝。”凱茨說。她看到桌子上有個酒瓶。
  “想喝點嗎?”麥金尼斯說。
  “我正在工作。”她說。
  “我們都在工作,弗拉德。”
  “忙什么?”凱茨回敬一句。
  麥金尼斯坐在了一張白色桌子旁的白色椅子上。他看上去很瘦小,但很嚴肅,好像在克制自己不發火。“好,首先,告訴你,凱茨,馬修·布萊克有日光浴的習慣。”他好像在特意提醒自己叫她“凱貧’而不是“弗拉德”。
  “有什么證据?”
  “想去看看嗎?”
  兩人走出房間,鎖上門。麥金尼斯朝商店走去,凱茨則假裝從邊路插過來。穿著一身休閒的度假裝,麥金尼斯好像走路的姿勢都与平時不一樣,再也听不到那种咋塔咋塔地伴隨著思考的急促的腳步聲了。這會儿,踢拖著腳步悠閒地踱著步,不過他仍然在思考。
  “我們馬上就到那儿了,弗拉德。你對我說謊。”
  凱茨早就等著他說這句話。“對。”她說。
  “你誣陷我,差點坏了我的名聲。”
  “不,長官。”
  “那你說是什么?”
  “你是不是在說馬克·哈里斯那件事?”
  “對。”
  “我只是听說他被人襲擊。那是另一件与馬克·哈里斯有關的事,我剛才說過。”
  他們來到了一座奶黃色的塔前。
  “上去。”麥金尼斯說。凱茨正要從他身邊走過,他攔住了她。
  “你并不是剛才說的,凱茨。你撒謊。你說是迪斯科舞廳,你知道我肯定會認為是這儿的迪斯科舞廳。”
  “可我當時并沒有說是哪儿的舞廳,湯姆。”
  “謊話,凱茨。你騙我。咱們倆從不互相欺騙,以前也從來沒有過。”
  她盯著他的臉,他臉上的表情就像一個人剛剛發現自己的戀人欺騙了他,因愛而受傷,由愛變為恨。下面說什么……
  “對不起,湯姆,我一時糊涂。我只是想找個借口回到這儿來,因為我覺得這里一定有什么事。當初我說的時候沒想到會有這种結果。”
  “對別人來說不會,凱茨。”
  “對不起,湯姆,我實在找不出別的借口。”
  他開玩笑地舉起拳頭在她眼前晃了晃。
  “以后不需這樣了,警探弗拉德。”
  “我不會了。”凱茨說。
  “很好!”他說。
  他們沿著盤旋的樓梯向上走,探長跟在凱茨的后面。這塔的內部讓她想起在蘭迪島時爬燈塔的情景。麥金尼斯喘著粗气,正好和凱茨的呼吸一應一合。到了頂層,她停了下來。
  “接著走。”麥金尼斯說。
  “朝哪儿?”
  “你左邊還有樓梯。”
  凱茨發現左邊還有樓梯繞著一根淺黃褐色的柱子盤旋而上。她沿著樓梯而上。終于,他們來到一扇門前,木頭已經快朽了,破破爛爛的,一塊厚厚的像布一樣的東西從門縫里伸出來。
  “湯姆?”
  “使勁拉。”
  凱茨拉了一下,但門紋絲不動。她用力拉了拉,門這才動了。門縫里夾著的那塊東西原來是用來使門能關緊的,現在掉到地上。外面就是房頂,亮得刺眼。
  “出去看看。”麥金尼斯說。
  房頂上有几根天線,晾衣繩,還有几根管道,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現代社會的物品。凱茨覺得就像個土磚蓋成的峽谷中的印第安人村庄,只有几面厚厚的土牆。
  “這儿真安靜。”
  “我首先想到的是,當你想一個人獨處或与某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你會到這儿來。”湯姆說。
  “有鎖啊,長官。”
  “我已經問過了,這种事經常發生。有人想到這儿來日光浴,就把鎖撬開,維修人員時常來修鎖,但沒什么意義。”
  凱茨還在為剛才叫湯姆“長官”而自責。“那儿到底……”
  “布萊克就躺在這儿,”麥金尼斯邊說邊跨過一面矮牆。接著他又輕快地跳到外牆上,還夸張地伸了伸懶腰。凱茨的心“咯登”一下抽緊了,不由地為他擔心起來。
  見鬼,她不會是愛上這家伙了吧!麥金尼斯轉過頭說,“他就躺在這個地方,像這樣!”凱茨估算了一下,從門口一拐彎再走入至10英尺的距离,也就是3步,就到了麥金尼斯的位置,然后輕輕一跳再一推。湯姆仰面躺著,邊晒太陽邊說著:“布萊克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但也不排除自己掉下去的可能性。”他朝外探了探身,向下看看。凱茨在一旁差點就抬起手來。
  “是很容易謀殺的。”
  凱茨很吃惊,“謀殺?馬修死了嗎?”
  “沒有,姑娘,我只是比喻一下。死不死有什么區別嗎?”
  “大約10年吧。”
  “你看,我們是根据結果來懲罰罪犯的,而不是他的動机。想殺死某人并且做成了,就是謀殺,終身監禁。而想殺死某人未遂就是謀殺未遂,少的話可能只判三四年。為什么,因為你不稱職嗎?”
  凱茨想起了她以前的心理學講座講到的責任歸屬問題。“我從沒想到這點,湯姆,不過你肯定是對的。”她臉上仍帶著微笑,可心里卻在想,請你從那牆上下來好嗎?
  麥金尼斯笑了笑,那种古怪的笑容卻是凱茨無法看懂的。“啊!媽的!”他說著,就把兩條腿在空中晃動起來。那一剎那,凱茨一陣恐懼,几乎失去理智,覺得頭暈目眩的。天哪,他是不是要跳下去?她不由地喊出他的名字。
  “別擔心。”湯姆似乎在与另外一個人說話似的。他又向下看看,但馬上也覺得一陣眼花繚亂。
  “你是不是打算跳下去,還是想怎么樣?”凱茨說。
  麥金尼斯回過頭來看看凱茨,微微笑了笑,“真有意思,凱茨。”
  “我盡力了。”她說道。然后她坐下來,張開雙腿讓太陽完全地照在身上,這才覺得稍微輕松一些。突然她的腦海中浮現出瓦萊麗的樣子,于是不由地感到渾身一股性欲的沖動。
  太陽烘烤著地面,舒服极了。凱茨想晒晒這太陽,即使得了皮膚癌也值得。終于,湯姆收回雙腿轉過身來。凱茨站起來走到邊上朝下看,她很震惊地發現房頂的這個世界与下面的那個世界竟是如此地格格不入。站在上面望去,球場,瀉湖,馬路,凱茨深深地被這景色吸引了。
  正當凱茨沉醉在這迷人的景色中時,麥金尼斯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他似乎又生气了,大聲地說:“這回你的表現可不好,凱茨。”
  “我已經說過對不起了。”
  “我不是指剛才那件事,我是說你的那個馬庫斯·哈里斯,那個長長的記錄。”
  凱茨赶到吃惊,“我核查了所有可能的名字。”
  “馬克這個名字沒錯,但姓應該是哈里森。”
  哈里森?該死!她努力地回憶著和艾娜的那次電話交談。當時正好那起商店行竊案發生的時候,莫伊拉……
  “馬克·羅伯特·哈里森。他在英國的最后一個住址是我的管區。過去他住在克羅利。他犯過點事儿,但是如果有個好律師的話,那項罪名就能以正當防衛而洗刷掉。他可能參与過賄賂法官以爭取免于起訴。不過他的檔案上卻說怀疑他有可能參与販毒。”
  “喔,他媽的!”
  “我們怀疑他偶爾販賣脫氧麻黃鹼,可是等我們想再監視一段時間看他是否還有別的毒品時,他卻突然決定搬到加那利群島。”
  “別的毒品?”
  “興奮劑之類的,主要是類固醇。緝毒組得到消息說他能弄到一种尿檢無法發現的興奮劑。他們怀疑他可能就在各個俱樂部兜售。可是還沒等到搜集到證据,他就飛走了。”
  “也許沒有證据。”凱茨說。
  “有一天早晨他突然就搬了家,坐飛机來到這里,接著在桑塔找了一份工作做。”凱茨抬起頭正想說話,不想被麥金尼斯搶先,“沒錯,我查過了,与值班記錄是吻合的。”
  “那他就不是臨時逃跑,湯姆。”
  “為什么?”
  “他是坐飛机來的。一般我們是無法在飛机起飛前的最后一刻還能買到座位的,除非有人退票;第二,如果他到這儿來工作,那么他一定事先計划過,并且也應該与克里斯蒂安·格林談過工作職位的問題。”
  “你是說他沒什么可疑之處?”
  “我也不知道,湯姆。我只是想跟你打個賭,我覺得他來這儿并不是臨時做的一個草率的決定。”
  “我會贏嗎?”麥金尼斯說。
  “不會!”凱茨說。
  “好吧,賭一瓶酒。”
  “一瓶對一公升。”凱茨立刻拿定了主意。
  “為什么?”
  “因為如果我贏了,你得把我贏得的酒全喝了。”
  “你真是個狠毒的女人,弗拉德。”
  “從你那儿學來的。”她回敬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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